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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宗仁没有动。“四叔,您从小把我们兄弟抚养大,又为我们置产、又为我们兄弟娶妻,您自己却至今未娶。我们兄弟俩从小到大,从来没为您做过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只会给您添乱。
今天,就让我们为您最后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吧!”
说完,梁宗仁猛然向一名守在他身边的闻香教徒扑过去。这梁宗仁那也是从小便跟梁如继习武的,因此,伸手也极利害。虽然眼下身受重伤,却仍然不是那些寻常的闻香教徒可以对付的;更何况,此时他已是报着必死之心了。
不过是一瞬之间,那名闻香教教徒便被梁宗仁踢倒在地,顺手一刀给解决了。梁宗仁持刀在手,便向他四叔梁如继冲了过来。
徐鸿儒见此,大怒。“放箭!射死这不知死活的小子。”
那些站在屋顶的弓箭手得了徐鸿儒的命令,纷纷把箭对准梁宗仁射了下去。梁宗仁虽然伸手很好,可是却没有盾牌,仅凭手里的一把单刀,想要拦下这十多支从前后左右不同方向同时射来的箭,却是不大可能的。他虽然极力的挥舞着单刀,也只拦住了四五支箭,便被射倒在了地上。
“四、四叔。侄儿再、再也不能服侍您、您老人家了。”说完,梁宗仁终于无力的垂下了头。
徐鸿儒看着这一幕,怒道,“射,统统射死。”那屋顶上的十多名弓箭手得了命令,分别把箭对向了还没松绑的梁宗义父子和梁如继。
“不!”梁如继一声大叫,突然举起手中的单刀发疯一般的向前冲过来。那十几名闻香教的徒众见他眼睛都红了,哪里有谁敢拦他,不但不阻拦,反而纷纷走避。
那屋顶上的弓箭手一见,十多支箭一起向他射过来。可是这十支箭对梁如继实在没有多大威胁,只能起到一点阻滞的作用。
徐鸿儒见此,向着梁如继大声,“停手,快快停手。不然,我马上便杀了你侄子和侄孙。”
那一边,梁宗义却大叫,“四叔,快杀了这姓徐的。我们兄弟今天是注定不能活着离开这儿了。您老人家一定要替我们报仇,杀了这姓徐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及时火至
徐鸿儒一听这话,不由的也慌了。他真没想,这个梁如继威猛至此,自己带来了三十名兄弟还外加十名弓箭手,却仍然搞不定他。他向一名身边的手下叫道,“快,去把刘长老他们一起叫来。”
那人飞步而去,想要去请救援。梁如继也不是傻瓜,他知道,今天这局面只怕难以全身而退,只有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留下一线希望。于是不等那徐鸿儒的手下出门,便早将手中的单刀当作飞刀射了过去。
梁如继的这把单刀是全力扔出去的,那闻香教的教徒又光顾着去找人救援,没有留心,被梁如继这一刀正中后心,立时倒了下去。
徐鸿儒见此,伸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支响箭向空中抛了上去。同时带着身边的三名护卫飞快的向屋内退去。
梁如继本想先抓住徐鸿儒,以便与他交换。可是这徐鸿儒实在太狡猾,眼见他退入屋内,自己一时奈何不得,便转向梁宗义父子俩身边冲去,希望可以乘乱,先把他们俩救下来。
梁如继是什么伸手,那几名看守梁宗义父子的闻香教徒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眼见梁如继突然转向自己冲过来,也不等他冲到,这几人便先弃了梁宗义父子跑了。
梁如继才赶到梁宗义父子身边,屋顶上便射下来一阵箭雨。梁如继拼命挥动单刀,护住梁宗义父子,一面伸手给梁宗义解了绳子。
梁如继才刚把侄子父子俩人身上的绳子解下来,屋外便又涌进了五十多名闻香教的教徒。梁如继认识,那为首的正是闻香教七长老之一的刘子明。也是闻香教的第一高手。
梁如继心中暗叫不好。虽然他相信自己应该可以打的赢这个刘子明,但是在今天这样的形势下,只要被对方拖住一刻,自己祖孙三人便再难有逃走的机会了。
想到此,梁如继一把将小侄孙塞到侄子梁如义的手里,将他一推,“快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门外的闻香教徒已经像蚂蚁一样的涌了进来。虽然梁如继拼拿的挥刀拦住了刘子明这一边,却不断的有闻香教徒从院子的另一处侧门涌了进来。
一下子,梁如继祖孙三人便被闻香教徒重重围住了。
逃进屋里的徐鸿儒见自己的帮手来了,这才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向着梁如继道,“梁如继,你是斗不过我的。我劝你,趁早投降,我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说完,徐鸿儒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
可是他的笑声还没落,便听到手下突然有人叫道,“火、火!”
徐鸿儒一听,扭头看去。果然,他身后的屋子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这火还烧的很不一般,一下子便窜上了屋顶,显然是有人利用了助燃物。那些原本呆在屋顶的弓箭手一下子便都呆不住了,纷纷逃下来。
就在众人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时,院子里又烧起了几堆大火,接着,院子外面也起火了。
这一下,闻香教的教徒们可呆不住了,也不等徐鸿儒吩咐,便纷纷向外跑,哪里还管梁如继三人。
徐鸿儒见突然起了大火,知道必是聚和门的人捣的鬼,但是他却不甘心就此失败。眼见着梁如继便要死了,自己只要再努力一下,这聚和门便是自己的了。要知道,这聚和门中可有他最想要的军事人才。据说,当年何心隐从王艮处得到了一本王明阳亲身所写的兵书。
后来,何心隐在开创聚和堂时,便时常在聚和堂的学馆里也给那些孩子讲这本兵书。谁都知道,王明阳一生最杰出的成就虽然不是军事,但是他的军事才能比孙武韩信也一点不逊色。
虽然兵法在聚和堂和后来的聚和门中,一直被众人视作小道。但是就像他们的武功一样,却是一种传统,几乎是人们都必学的基本功。
徐鸿儒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想尽办法要与聚和门合作。现在眼见自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当然不允许再被旁人破坏。
“子明,这里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梁如继活着离开这里。否则我唯你是问。”
“谨尊教主神谕。”刘子明向徐鸿儒一躬身,便带着十多名兄弟重新将梁如继三人围在了当中。由于梁家的这院子比较大,虽然四周早已是一片火海,这儿却暂时没事。
徐鸿儒点点头,这才放心的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梁家大院。
梁如继眼看着徐鸿儒走了出去,正要带宗义父子突围,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原来,他方才在书房时,虽然及时闭声,却倒底还是吸入了少许的七宝迷香。只是因为中毒不深,这才一直没有发作。可是现在拖了这么久,又连续的剧烈打斗,让他的毒终于发作了。
刘子明也早就听说过梁如继的大名,虽然方才没有看到他动手,便也知道此人是个极利害的角色。这时见他突然站立不稳,虽不知什么原因,却哪里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挥刀便攻了上去。
梁如继眼见着刘子明的刀向自己砍过来,勉强的挥刀接了一招。可是,也仅仅是一刀,他手中的刀便被打落在了地上。
刘子明见此,再次挥刀砍过去。
梁如继此时已经手无寸铁,只好用手臂去拦刘子明的钢刀。
就在刘子明的刀将要砍中梁如继手臂时,他却突然抽刀回身而退。
原来,就在刘子明砍出这一刀的同时,他也感觉到身后射来了一支利箭。刘子明二话不说,先回刀劈开了这支箭。
刘子明转过身来,看到院子里突然多出了两个人。一位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另一位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正是这名年轻人,此时手持长弓,箭尖正对着自己。
刘子明看着这个年轻人,手向后挥了一下,那意思是,让手下将梁如继三人给解决掉。他也看出来了,这梁如继不知是怎么回事,现在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这时只怕在自己的手下里随便挑一个,都可以轻松的打倒他。
所以,刘子明一点也不在意身后,而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直觉告诉他,他面前站着的这个年轻人也不是个弱者。方才他接的那一箭,也是劲力十足,虽然被他拔转了方向,却还是深深的射进了一旁的砖墙当中。
刘子明的手下正要动手,却被突然从另一边的屋子里冲出来的一个小姑娘拦了下去。
“若兰,你怎么还没有走?俞相公呢?”梁如继看到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忍不住大声质问道。
若兰向前努了努嘴。梁如继回身一看,就见俞仁正手持长弓对着刘子明。
梁如继气的又是一阵头晕,身子也跟着不由的晃了一晃。梁宗义与若兰赶紧抢前一步,将梁如继扶住了。
“我来问你,我不是叫你们把俞相公马上带走的吗?越快越好,你们为什么不听?”
“四叔,这次真不是我们不听您的命令了。是俞相公死活不肯走。他说如果把您一个人抛在这里,将来他自己哪还有脸去见聚和门的其他兄弟。所以非要回来救您。”
那几位闻香教的徒众眼见多了个小姑娘,也没把她放在眼里,提刀便冲上去,想要尽快杀掉梁如继,好立此大功。
可是,他们却犯了一个至命的错误,至使他们失去了生命。三名心急的闻香教徒,当先提刀向梁如继砍过去。可是他们的刀还没沾到梁如继的衣角,便已被一支长剑先挑开了。没等三人反映过来,他们的肚子上便分别被长剑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大口子。
第二百三十九章官兵围捕
那其他几人见此,一涌而上,想要借人多,将若兰一举攻下来。可是,这梁若兰别看只有十五六岁,武功却一点不低。那七八人围着她打了半天,却还是奈何不了她,反而还被她伤了两人。
眼见人打不过,四周的火又越烧越大。这几个大汉终于也忍不住了,二话不说,抛下刘子明便向外逃。
刘子明本来还想搏一搏的,这时见自己身边的兄弟都跑光了,知道大势已去,今天再也不可能杀的了梁如继,于是丢下众人,也向外面逃去。
还没等刘子明跑出门口,便听到外面有人大响,“不好啦!官兵来啦!”
院内的梁如继几人听了这话,都吃了一惊,但是倒也不慌。俞仁见闻香教的人终于都退走了,赶紧收起长弓,交给一旁的若梅,然后抱起躺在地上,身中数箭的梁宗仁。
“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才行,不然,俩位世兄的伤只怕会有大麻烦。”
梁如继点点头,他此时体内的毒也开始一阵阵的发作,迫切的需要找个地方医治。
几人才走出梁家大院,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俞仁赶紧要带大家先到树丛里躲一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四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兵,风一般的冲进了村子,一下子便将他们围在了当中。
俞仁知道,这一回,是万万强冲不出去了,只好示意大家停下来。
那几十名骑兵将他们围住以后,又分出二十多骑,分别向村子的两头搜去。很快,这些人又回来了。
这些骑兵将俞仁几人围住,却不与他们打话,一名领头模样的军官招来一名手下,向他道,“快去报告大人,就说我们在这儿抓到了七名闻香教的反贼。”
“我们不是闻香教的,闻香教的人刚刚都走了。”
那两名官兵却不理会俞仁的话,骑兵调传马头,飞驰而去。
俞仁看着这一切,暗暗担心起来,知道这次只怕又是一场大麻烦。
若梅在俞仁耳边轻声道,“这些贪婪的官兵,跟他们是讲不出道理的。不如咱们乘现在他们人还没到齐,冲出去吧!”
俞仁摇了摇头,“不行,咱们本来就没有谋反,也不是闻香教的人,不跟他们动手,这事或者还能周旋一下。如果攻击官兵,那这谋反的罪名就算是做实了。何况,现在咱们这儿七个人,有三名重伤员,一个孩子。而对方却有四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打是打不过他们的,逃也逃不过他们。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且看着情况再说吧!”
若梅听了,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后面又来了几百名官兵,这些人大多是步兵了,只有少数的几名大概是军官的人骑着马。其中为首的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闪亮的盔甲。
那名为首的年轻军官骑着马,走在众人中间,手却紧紧的抓着马缰,看上去应该是新学骑马不久。
俞仁正想着一会儿他们审讯时,自己应该要抬出谁的名头来,才就合适。本来,此时东林党正得皇上信认,他随便抬谁的名子都可以。可是,他却不想这样做。必竟,东林党的每一个人,那都是极重声名的人,跟他不同。何况现在魏忠贤已经出现,如果自己抬出他们,他们固然会来给自己证明身份,可是也会因此而留下将来为魏忠贤诬告的借口。
正在俞仁为难时,那名为首的年轻军官却突然大惊失色,慌忙的跳下马来,还差点被马鞍绊的摔倒了,幸好跟在他身边的手下扶住了他,可头盔却歪掉了。
一旁的若梅若兰两姐妹见到这军官的可笑模样,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梁如继向俩人瞪了一眼,两个小姑娘赶紧收起笑脸,若梅还对着姐姐悄悄吐了个舌头。
那年轻军官下了马,便抛下那碍事的头盔,喘着声跑到俞仁面前。
那一队骑兵的头领见到年轻人,立时从马上跳下来,向他行了个军礼。“报告大人,我们抓到了七名闻香教的反贼。请大人发落。”
那年轻军官却举手就给了那骑兵小头领一鞭子。
“我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这是我恩公俞先生,怎么说是反贼。你们几个,给我老实交待,是谁把我恩公弄成这个样子的?”
说完,年轻军官转向俞仁,“恩公,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伤重不重?你们几个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些弄顶软轿来,给我恩公抬上。”
年轻人的异常行为,把梁如继几人都搞的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俞全却彻底的放下心来。原来,这真是无巧不巧。今天带队来的这名年轻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候景如。
本来,这些人都是隶属锦衣卫的,与候景如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此时的魏忠贤已兼了锦衣卫和东厂的职务。此时,他正极力的想要巴结皇上的奶妈客氏,于是想尽了办法要给候景如升官。
正好这时,锦衣卫有人报告,说是在京外十里铺发现一伙闻香教的匪徒,正要聚众闹事。魏忠贤一听大喜,马上便将闹事改成了谋反,然后又让候景如带着五百锦衣卫赶去抓捕。
魏忠贤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送候景如一个大大的功劳,然后好给他提官。却没想到,候景如在这儿遇到了俞仁。
说完,候景如上前扶住俞仁,“恩公伤着哪里了,我马上送您进城,找京里最好的大夫给你治。”候景如看到俞仁一身衣服被撕破的不成样子,脸上身上还到处都沾满了鲜血,自然以为他受了重伤。
在候景如的心目中,俞仁一直就是他崇拜的偶像,他心目中的俞仁,永远都是一身白衫、风流儒雅模样。所以,突然看到俞仁的这个样子,候景如忍不住鼻子一阵发酸。他于是又恨恨的用皮鞭指了指身边的那四十几名骑兵。“你们几个给我等着,待我查清了是谁把我恩公弄成这个样子。我一定要把他满门抄斩。”
这话一出口,吓的那些骑兵呼啦啦一下子全都跳下马来,跪在了候景如的面前。
俞仁摇了摇头,“我没受伤。也不关他们的事。是闻香教的人干的。昨天我受朋友的邀请到这儿来做客,没想到正赶上这闻香教进攻村子。我们几个与他们恶战了一场,这才弄成这个样子。幸好你这些手下来的及时,那些闻香教的恶徒才吓跑了。要不然,你今天就只能给我来收尸了。”
候景如听了俞仁这话,转怒为喜。“原来是这样。那太好了。”说着,他又转向身边跪着的这一群手下。
“原来你们不是有过,而是有功的。好,待我回去,告诉魏公公,让他给你们每人赏银五十两。”
那些人刚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这时又听候景如说要赏他们,一个个赶紧给候景如磕头谢恩。他们这些人可都知道,面前的这个不起眼的人物,那可是皇上的奶兄,是连魏公公也要巴结的人。
候景如听说俞仁没受伤,又是被自己的手下及时赶到救了一命,心里顿时高兴起来。
“唉!我让你们找的软轿呢?怎么还没来?”
一名军官走上来,小心的回道,“回大人,咱们没有带软轿。要不,就在这儿砍些树枝现做几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