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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的一声,闪起一道红光,曼陀罗花精飞了起来。方才,洛克的蛇龙杖掉到地上,曼陀罗花精从蛇龙杖上跌了下来,当他看到主人迎战金属兽时,吓得全身发抖。现在,曼陀罗花精看到了那只怪兽,它要在背后袭击自己的主人,小花精想为主人挡住那只利爪,可是他太小了,还只是一个孩子。那只金属的利爪毫不留情地拍向曼陀罗花精。曼陀罗花精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之后,“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不动了。
“曼陀罗!曼陀罗!”洛克飞身过去,抱起曼陀罗花精,急切地呼唤着。
“主…….人……主……人……”微弱的童音突然停止,殷红的血液从曼陀罗花精的嘴角和额上涌了出来。他死了。
曼陀罗花精的身体很快萎缩,他变成了破碎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散了一地。那是血红血红的曼陀罗花瓣。
第七十九章血色黄昏
“啊!”洛克大吼一声,“刷”,赤发飞扬起来,跟着,“啪”的一声,洛克张开了翅膀。
“轰”,洛克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炫,巨大的撞击力把他撞得飞跌出去。卡斯罗斯的殒命,还有曼陀罗花精的惨死,让洛克霎那间迷失了心智,他忘记了自己所面临的险境。
洛克跌坐在地上,他的翅膀还在滴血,整个左侧的翅膀被撕下了半片。剧烈的痛楚袭卷着全身,洛克不得不恢复了人形。他的背上已经鲜血淋漓。现在的洛克已经形同一个废人,他连一点儿魔力都施展不出来了。
“哈哈哈……”亚瑟狂笑着,突然出现在洛克的面前,“亚特兰蒂斯的金甲统帅,凯西女王的首席武官,你就这么一点儿本事吗?你打我的那些耳光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等我先收拾了他们再来对付你,我要让凯西女王亲眼看着她的情人被我打。哈哈哈……”
“嘎吱吱……”指骨节咯吱作响,洛克的眼睛里红光闪烁,可是他只能干生气,他现在连变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雪烈两兄妹被雅利安士兵给推了出来,他们的面前是那堆燃烧得越来越旺的烈火。
“洛克哥哥!”雪碧惨叫一声,她看到洛克几乎成了血人。
“哥哥,难道我们就这么死了吗?”雪碧看着那个金发少年,心里好痛好痛,她曾经那么期待能得到他的一吻,可是现在,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不怕,有哥哥陪着你呢,就算死了,下辈子我们还要再做兄妹。”
“嗯!”雪碧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惨笑着,“洛克哥哥,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我……”洛克不想欺骗这个美丽的女孩,可是现在,他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关系,你不说也可以,只要你知道我爱你,这就够了。我好想为你跳一支舞,你知道吗?从前,人们都说我的玫瑰花舞跳得最美,可是,你从来都没有看过我跳的舞,我现在为你跳一支舞好吗?”
雪碧朝洛克笑了笑,然后对亚瑟王子说道:“不用劳烦你的士兵,我自己跳进去好了。”
雪碧使出周身的力量,用力往前一纵,她挣脱那些卫兵的手,一头跃进了火海。
“不要啊!妹妹……”雪烈嘶声惨叫。
“雪碧!”洛克惨呼起来。
但是,那个粉红色的身影已经被一片红光包围了,她在火焰里翩翩起舞,很快身影消失了,一阵粉红色的花雨飞升了起来,它们飘飘洒洒着,飞散开去。
洛克伸出手掌,一片粉红色的花瓣落入了他的掌心。那片花瓣上有一滴清清亮亮的液体。
“雪碧!雪碧!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洛克低低地呼唤着,他现在后悔极了。如果不是自己当初胡乱猜测,怀疑修罗,如果不是自己大意,两兄妹也不至于会落入亚瑟的手里。大滴大滴清亮的液体从洛克的眼睛里涌了出来,它们滴落在那片花瓣上,与那滴液体融在了一起。
“呀!”的一声大叫,雪烈撞开那些卫兵,飞身扑进火海。他只有一个妹妹,她是他最亲最亲的人,他曾经在死去的父母灵前发过誓,一定要替他们照顾好她,他不允许她先于自己离开这个世界,那会让他变成一个失信的人。
洛克痛苦地闭上眼睛。想不到自己一介魔王子,纵有千种本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死去。一刹那间,洛克万念俱灰,只觉得天地间的一切都已经弃自己而去,他用颤抖的手拾起地上的剑。这是雪烈的那把银剑,方才被自己丢出去的那把剑,它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
难道这些都是命运安排好了的吗?洛克的心凉到了极点。他把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嗷!”一声长啸,那声音既悠远绵长,又清脆嘹亮,而且直响彻云霄。洛克的手腕一抖,“铛啷”一声,剑掉到了地上。那种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熟悉,洛克抬头一看,火焰里昂起一个巨大的头颅。
“呼”的一声,从火焰里跳出来一头金色金鳞的怪兽。
是雪烈,他怎么会变成怪兽?洛克大吃一惊,那只怪兽的头颅和雪烈胸前的那个兽头一模一样,而且,这只怪兽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洛克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曾经用“水晶机括弩”救过一个会变成怪兽的神秘“人”,那个曾经和吸血兽拼命厮杀的神秘“人”,他的啸声就是这种声音。但是,雪烈会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呢?洛克迷惑了。
就在洛克思索的当儿,那头金色的怪兽凌空跃起,飞身扑向亚瑟,在亚瑟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阵血花飞溅,亚瑟被撕成了碎片。
旁边的海豚人见亚瑟王子已经死了,他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揿动手里的按钮,闪身躲进了暗门。海豚人用颤抖的双手抓起了“通讯仪”,他向麦迦法老报告了亚瑟王子的死讯。
“什么?亚瑟王子竟然被波塞迪亚人给杀死了!”
“砰”,麦迦法老一屁股跌坐在王座上,嘶声咆哮着:“凯西,你要为我的王儿偿命,我要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麦迦法老踉踉跄跄地奔到巨型水晶屏幕前,揿亮了那上面的按钮。他飞快地操纵着,一连串闪烁着光亮的图形和字符跳跃了出来……
麦迦法老派出了“无人驾驶磁悬浮空中战车”,他下达了袭击波塞迪亚的命令。
那只金色金鳞的怪兽撕碎亚瑟王子之后,就地一个翻滚,它又化身成了雪烈。
雪烈红着眼睛,踉踉跄跄地扑到洛克的面前,他把剑架在洛克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说!你到底爱她有多深,还是你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她临死前就这么一个心愿,你都不肯满足她,你告诉我,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你杀了我吧!我无法回答你。”洛克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什么都不想说,他也不知道该怎样说。
“我知道了,你爱的是女王,你,你,我恨你……”
“铛啷”一声,剑掉到了地上。洛克猛地睁开眼睛,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雪烈正呆呆地坐在地上,就跟傻了一样。洛克发现生化兽们正悄无声息地向自己靠近。
“危险!”洛克大吼一声,同时,他拼尽全力扑向雪烈。雪烈被洛克压在了身下,那里刚好是一个斜坡,两个人顺着斜坡,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砰”的一声,洛克只觉得周身一阵剧痛,眼前突然闪过一片耀眼的强光,伴随着灼热的刺痛感,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上传来一阵剧痛,洛克醒转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倒在一堆废墟里。洛克看了看自己,他发现自己的左侧臂膀缠绕着白色的绑带,不,那是被撕烂的白色内衣的一角。
“雪烈!雪烈……”洛克急切地呼唤着,他记得自己是和雪烈一齐顺着斜坡滚下去的。
洛克喊了许久,依然没有回音。周围死一般的沉寂。洛克挣扎着站了起来。
阿波罗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神殿的大门里。遥远的天边只余下一抹残霞,它用殷红的血色为人间渲染出了一幅凄惨的画面。
洛克拖着受伤的臂膀,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叮”的一声,脚下踩中了一个东西。洛克低头一看,是蛇龙杖,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从自己的怀里跌出来的。洛克看着黑不溜秋的蛇龙杖,眼泪“刷刷刷”地流淌下来,他想起了曼陀罗花精。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是小花精陪自己度过的,他还是个孩子,可是他却为了救自己死了。洛克万分难过,他把蛇龙杖收在怀里,又向前走去。
踏着被灼烧得千疮百孔的地板,穿过倒塌的大理石城墙,洛克看到了生化兵、青铜战士,还有雅利安的士兵,他们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定定地站着,或者躺倒在那里。他们的周身都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看起来就像是雕像一样,而他们的动作,以及手中的兵器,都还保持着战斗时的样子。
究竟出了什么事?洛克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正在地狱里漫游呢。
虽然生化兵们没有血肉之躯,但是,他们曾经为自己出生入死。洛克伸出手去,轻轻地抚上生化兵的脸庞。“刷”,在洛克惊愕的目光里,高大的生化兵身体化成细碎的粉末飞散在了风里。
怎么会这样?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变成了这样?洛克惊骇万分,他想到了修罗,想到了侍卫长,他不禁又替修罗担心起来。
不行,我得去见他。洛克从怀里摸出蛇龙杖,他现在身受重伤,不要说变身了,连走路都很困难。
幸好你还在,看来只有借助你的力量了。洛克把蛇龙杖举向空中。
金色的旋风包裹着洛克,一路旋转,渡过了黑呼呼的爱琴海,穿过了皮洛斯和格拉斯,又越过了奥戈和“达达米丛林”……直到波克斯和尤卡坦。洛克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因为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物像,不要说那些丛林了,就连那一座座的高山,自己曾经移动过的长满树木的高山,它们都像被严重灼烧了一样,裸露着灰色的皮肤。那些从森林里逃出来的小兽们,跌落在地上的鸟儿,还有行走在路上的人们,它(他)们都保持着或行走,或撩起前蹄,或展翅欲飞的姿态,但是,它们都化成了灰色的雕像。估计用手一触也都灰飞烟灭了。
是“火雨”,一定是“火雨”,修罗所说的“火雨”。洛克突然明白了。
“洛克,我是怎么教导你的?我早就说过,生命是顽强的,也是脆弱的。各种生命息息相关,需要相互尊重、相互关爱。如果随意践踏生命,最终受伤害的还是我们自己。我们应该尊重其他生命的存在,保护他们就是保护我们自己。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皮埃罗老师的话又在洛克的耳边响了起来。
“老师,我错了!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洛克呢喃着,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在天上巡视的阿波罗目睹了人间的惨状,他连夜赶去奥林匹亚神殿,向宙斯作了汇报。
“什么?没有我的神喻,波塞迪亚人竟然敢擅自毁灭生命,去,传波塞冬来!”宙斯大发雷霆。
神使赫尔墨斯驾起一阵风,急忙去传唤波塞冬。赫尔墨斯在半路上差一点儿与波塞冬撞了个满怀。原来,波塞冬也正要找宙斯呢,他找宙斯干什么呀?告状呗。波塞冬仅仅离开爱琴海一天,他的老巢就变成了死海,还有,更令他不能容忍的是他那十对双生子,现在就剩下了一对。听说是波塞迪亚人干的,波塞冬恼羞成怒,因此就急急地赶来了,他要面见宙斯,求取神喻,惩罚波塞迪亚人。
当波塞冬见到宙斯时,宙斯黑着脸把他狠狠地剋了一顿:“哼!我说你这个海王是怎么当的?你是怎么守护你那个亚特兰蒂斯的?波塞迪亚人竟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为所欲为,你这个守护神干什么去了?是不是你在纵容他们,你是想故意和我作对是吧?”
宙斯把火气全撒在了波塞冬的身上。其实波塞冬心里很明白,宙斯这是找茬,是在借题发挥,这个三弟一直在排挤自己,他生怕自己哪天会把他从神王的宝座上给拉下来。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却不敢说出来,这就叫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于是,波塞冬只得说道:“那我就惩罚他们好了。你给我神喻吧,怎么惩罚?”
“把亚特兰蒂斯沉入海底!”宙斯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谨遵神喻!”波塞冬领命走了。
第八十章殒命太阳宫
当洛克出现在波塞迪亚的时候,再次震惊了,他看到数以万计的人们簇拥在港口,他们的肩上和手上或扛或提着行李。人们争先恐后地挤上各种船只。
不好,一定是出事了。洛克咬紧牙关,忍着周身的疼痛向王宫走去。在王宫的大门口处,洛克差一点儿撞上了人,他抬头一看,是四个人,他们身穿长长的披袍,高大的衣领竖在脑后。这几个人洛克见过,就是在太阳宫里称修罗为殿下的那几个人。
洛克挡在他们面前,急切地说道:“我是金甲武官洛克,我要见女王陛下,不,我要见修罗,你们的王子殿下,你们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洛克,你就是洛克?”那几个人用狐疑地眼光审视着洛克。其中的一个人说道:“他在太阳宫里。”那个人用手指了一个方向。然后,那四个人就撇下洛克,匆匆地远去了。
洛克踉踉跄跄地往太阳宫的方向奔去。渐渐的,洛克听到了琴音和歌声,那歌声仿佛在向他召唤一样。洛克心中大喜,他朝歌声的方向奔去。
当洛克奔到太阳宫的时候,歌声和琴音已经停止了。洛克倚在门后,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感觉好累好累,他都没有力气走进那个门口了。
就在这时,洛克听到了声音,而且还是两个声音,那是修罗和侍卫长的声音。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修罗望向侍卫长的眼神平淡如水,语气却冰冷得令人窒息。
“因为我想离开这里,我要回哈比星球。麦迦法老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取得亚特兰蒂斯,他就把‘时空之匙’给我。”
“哈哈哈……”修罗突然大笑起来,厉声说道,“幼稚!麦迦法老的话你也相信?”
“我见过的,我亲眼见过的,麦迦法老手中的‘时空之匙’与绮儿公主手中的一模一样。”侍卫长急切地说道。
“‘时空之匙’,整个哈比星球就有一把,只有我们王族才配拥有它,就凭麦迦法老,他又去哪里得到的‘时空之匙’?”
“这,这……我……我不知道。”侍卫长的额上渗出了汗珠。
“傻瓜,你被骗了!我真想不到,你竟然会背叛我,你太令我失望了!如果是他们四个背叛我,还情有可原。你,你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们是最好的玩伴,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兄长一样看待。可是你,你竟然背叛了我。不可原谅!”
“砰”,伴随着一声怒吼,修罗一拳砸在了黄金桌面上,他的眸子里浮上了一层殷红的血色。
“哗啦”一声,侍卫长把手里的金属器械对准了修罗。躲在门后的洛克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他一个箭步冲进门来。
“你想杀了我?我想你还没有这个胆量。”修罗的话音刚落,洛克就见到眼前蓝光一闪,跟着“啊!”“哐啷”,伴随着一声惨叫,还有金属器械与地板的撞击声。洛克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修罗的嘴角伸出两颗尖利的牙齿,它们以闪电般的速度插进了侍卫长的脖颈。浓烈的血腥味弥漫了开来。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洛克跌倒在地板上。
当洛克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正倒在黄金转椅里,身上覆盖着一袭冰蓝色的袍子,是修罗的袍子,它曾经像幅画一样在自己的眼前舞动过。
洛克又听到了琴音和歌声。修罗正在弹凤尾琴,唱“凤琴鸟之歌”。洛克站起身来。冰蓝色的袍子随之滑落到地板上。洛克紧走几步,来到修罗的身边。“啪”,洛克的手按在那些闪亮的金属丝上,响起一阵杂乱而又悠扬的声调。
“人类已经死伤殆尽,诸多生灵遭到涂炭,现在,就连波塞迪亚人也所剩无己。大地化为焦土,人间沦为地狱,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洛克瞪着眼睛,大声地质问。
“你认为现在讨论这个问题还有必要吗?反正都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所以,请你走开,不要扰了我的雅兴。”
修罗冷冰冰的话让洛克的心凉透了。此刻,洛克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陌生,好陌生,他还是那个和自己开怀畅饮,推心置腹的人吗?
可是,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洛克还真就于心不甘。
修罗不再理洛克,他自顾自地弹起琴来,依然是那首“凤琴鸟之歌”。但是这一次,从修罗指尖逸出的琴音,自他的喉咙里飘出来的歌声,已经完全不是从前的味道了。歌曲里面所包含的岂止是孤独,寂寞和惆怅?还有凄凉,悲愤,感伤,痛苦,悔恨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