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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放下办公室主任的电话，县局于局长又亲自打来了电话：“老李呀，这次一定要安排好，搞不好这次就彻底没戏了，我已经派办公室主任去你那里了，让他帮你参谋参谋，可别象上次”
放下电话，老李有点呆了。他觉得自己不中用了，跟不上潮流了，业务工作方面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难事，就是在迎来送往招待客人方面变得愚笨了，尤其在酒桌上伺候领导，感觉脑子缺了根弦。
五个月前，市局来县局考核领导班子，其实就是考核他，想提拔他当副局长，于局长之前已经给他透完话了。考核那天一切顺利，临近中午市局领导笑着和他说；“听说你那地方有好吃的，我们不怕道远，去亮山你的一亩三分地行不？工作水平是智商，你合格；待人接物属情商，看你表现如何了，呵呵”亮山，就是李所长他们工商所呆的地方。说到亮山，李所长曾经自豪的很呢！
亮山是个地名，是亮山乡政府所在地，离县城三十多公里。由于地处山区交通不便，农民主要靠种地生活，论经济属于全县最穷的地方。曾几何时，县里甚至想把这个乡撤并到其它乡镇去，因为乡财政缺钱，机关干部和学校老师开资都困难。三年前，老李被派到这个工商所当所长，临来时局长交待的明白，能把所里几个人的工资弄上来就行，至于奖金，局里会考虑的。局长的话深深刺激了他，他当面没说什么，心里却用上了劲，老李想，不蒸馒头蒸口气，上级不是号召大力发展个体私营经济吗，就不信亮山这地方没有好买卖可做。老李很快发现了问题，这地方山青水秀，山上有野菜蘑菇，家家鸡鸭成群，发展一些农家饭店一定能不错。于是，老李便领着所里的同志到沿街的群众家走访，把自己的想法宣传给大家，并言明，不挣钱不收费。很快，几个胆大的人在自己家把农家饭馆开起来了。老李还告诉他们要把活鸡放笼子摆到路边，客人来了现杀现做。同时老李还让他们在自家房前屋后多种小葱和蔬菜，长得不好不要紧，就是不能上化肥打农药。回到县城，特别是去饭店吃饭，老李逢人必讲：“我呆那地方，饭菜比城里强百套，尤其是小鸡炖蘑菇，啧啧，那个香啊”每到这时，老李不馋也装作要流出口水。
就这样，一年多功夫亮山热闹了。亮山的小鸡炖蘑菇和绿色无公害的蔬菜出了名，先是过路的司机和周边的乡镇吃客看好了这里，紧接着县里市里的小车一辆辆地来。亮山的农家饭馆由开始的几家逐渐发展到几十家，城里的大老板也看到了商机，纷纷到这里投资开饭店、建宾馆，渐渐的，亮山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本市“农村一日游，遍尝农家菜”的好去处。
亮山乡政府有了餐饮旅游业的支撑，财政的“腰包”日渐丰满，自然没忘老李的功劳；老李不仅保证了所里同志的工资，还为县局增加了收入，局领导自然满意；新闻媒体时常报道老李先进事迹，惊动了市县领导。也赶上那年县局一个副局长退休倒出个位置，论功行赏非老李莫属。
市局领导的话老李记在心上，五月季节，正是山野菜下来的时候，河沟里的泥鳅鱼也正新鲜。老李摸了摸兜，一个电话打回所里安排好了，他还特别嘱咐，去亮山酒厂打些好酒。然而，没等开席老李就觉得不对劲了，市局领导虽然侃侃而谈就是不动筷子，于局长再三相劝他们才说，山野菜在市里也能吃得着，不稀奇，其实是想喝点羊汤什么的事后，于局长同情老李说：“这事也怨我，事前问问他们好了”
考核结束了，老李提副局长的事一点动静也没有，老李不好意思打听，别人也没说啥。老李也想过招待吃饭的事，但很快自己就否定了，他相信，还是自己水平能力不行，人家领导说吃饭论情商是逗他玩呢！不过，不管怎么说，当不当上副局长是次要的，招待好客人是主要的，他心里又用上了劲：这次要连蒸馒头再蒸气！
办公室主任到的时候，老李已经把饭菜安排好了，他告诉主任：“杀两只羊，一只做汤、溜炒，一只做整只烤全羊。”他还美美地对主任夸奖说：“我们又招商了一个新疆维吾尔族的大师傅，人家做那味才纯正呢！”
主任说他又开始做广告了，他吵吵嚷嚷说不信一会自己吃着看，并强调招待费是自己掏的腰包，弄得主任连说话机会都没有。主任总算找着说话机会了，这时，领导们的汽车开进院了。
主任告诉老李跟他走，车开过了他安排的饭店，老李不知所故。
进了饭店老李明白了，桌子上摆得全是海鲜，特别是那盆大螃蟹，红得耀眼老李一把把主任拽了出来。
“这是咋回事？”老李气愤愤地说；“我费那么大劲安排的。”
主任就势把他拽到了一边：“你缺心眼呀？现在是吃螃蟹和海鲜的季节，于局长就怕你弄巧成拙干傻事才派我来安排，你看你刚才那通白话的”
是的，主任说得在理，现在天已经凉了，不是消暑的季节了，吃螃蟹正是时候啊！老李一下子靠在了墙上，蔫了。
老李想到了情商，他现在意识到自己的情商太低了。
“别傻了，快进屋陪领导吧！”
老李随主任往饭店屋里走，突然觉得自己腿软了，走路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