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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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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这么早醒来出乎了所有人意料,张訸璇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男生的手弹了弹自己的额头,感受到轻微力道和冰冷触感后,张訸璇才反应过来,起身惊呼道:“校长,梁老师,欧阳醒了!”

    男生收回手,张訸璇是坐在两张床中间,待到女生走后,欧阳看到了那张平时看见都会下意识嗤之以鼻的侧脸,松了一口气,虚弱道:“都没死啊,挺好的!”

    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些焦急,欧阳勉强露出笑容,轻声道:“校长好!”

    王臻林摆了摆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随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有些犹豫和不忍,最后还是开口道:“欧阳...有件事要和你说......”

    张訸璇猜到了校长接下来的话,连忙坐回座位,纤手紧紧握住了欧阳冰冷的手掌。

    欧阳愣了一下,苦笑一声,从校长和张訸璇的反应自己能猜出来一些,禁术的后遗症他也很清楚。

    “元素寄生对你身体危害太大了,你体内的混沌之元已经破碎,你...以后再也使用不了元素之力。”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缓缓说道,声音低沉。

    张訸璇蓦然感觉到手心处握住的手紧紧一抖,连忙说道:“欧阳,校长和师祖们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我们可以去找冰主,去找彼岸花,总会有办法的!”

    欧阳低下头,抽出手,沉默了许久,颤抖的手掌最终覆上脸部,一时间无声,最后带着颤音的话语从手指缝隙中传出,“汤文杰,他...没...事吧,他不会,不会和我一样的...”

    张訸璇的眼泪毫无征兆留了下来,王臻林也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道:“他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

    “那就好!”欧阳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既有着如释重负,又有着一丝复杂难隐,“校长,我想回寝室休息,可以吗?”

    张訸璇立马出声阻止道:“不行,你才刚醒......”

    欧阳低声道:“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说实话,挺丢人的啊。”

    女生还想劝阻,王臻林便出声道:“可以,这几天的课和执法队的行动你也可以暂时不去,好好休息吧!对了,等下你就一个人慢慢回去吧,我有些话要和訸璇说。”

    欧阳点了点头,披上盖在被子上的外套,在张訸璇的搀扶下走下床,行到门口处时,男生拍了拍女生的头,轻声道:“别担心我了,我没事的!”

    女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默默点了点头。

    吱呀,木门打开后立马关闭,欧阳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楼梯间。

    张訸璇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过身来到已经站在窗边的中年男子身边,默默看着那道身影在夕阳的拉长下渐渐变得细长,最后隐入树林中。

    欧阳走了很久才走出学院后山,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学院的正道上人影稀疏,而且都是匆忙的样子。明天好像新学期的第一次狩猎,想必都去精心准备了。

    又走了很久,走到宿舍楼了,打开寝室门后,漆黑一片。两人寝,还有一个室友正在后山昏迷不醒。

    欧阳拖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没有开灯,就那样坐着,更看不清表情。

    男生寝室楼下,张訸璇和王臻林看着欧阳进去后,后者说完后便带着女生返回了后山。

    “走吧!可能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周末一大早,一大批人影便在学院门口聚集,其中领头处站着两名表情冷淡的女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汪斐往前踏了一步,清冷道:“本次狩猎由我和谈心悦带队,狩猎的规矩相信大家都懂,但细节我还是得强调一下。第一,禁止脱离队伍,第二,禁止内讧,对资源的争夺只能采取正当手段。任何违反规定的人,将直接驱逐出队伍,狩猎获得的所有资源全部上缴。都听明白了!”

    “是!”所有人齐声回答道。

    站在队伍末尾的宁绒雪脸上平静,婉拒了周边一些男生抛来的橄榄枝后,便独自一人吊在末尾。

    留着齐肩短发的谈心悦轻挥手臂,沉声道:“出发!”

    汪斐似是看到最后面的女生,和谈心悦说了几句后,便放缓了身形,来到宁绒雪身边,皱眉道:“周泽天呢?”

    宁绒雪淡笑道:“周学长今天有执法队的任务。”

    汪斐点了点头,道:“那你跟着我好了,有情况不要轻易出手,第一时间跟我说。”

    “好的,谢谢汪学姐。”宁绒雪微笑着点头。

    “嗯,走吧。”汪斐和宁绒雪施展着身形,跟上前方的队伍。

    狩猎活动带走了学院内大批学员,除去新生之外,留守学院的也只有着一些积极备考期末考核的准大二大三的学员。

    时间过得很快,黑夜悄无声息来临,狩猎行动持续两天,外出的学员势必会在外留宿,于是乎学院内突然变得冷清起来,就连资源库和图书馆的老师都早早闭馆,只留下一盏照明所用的金色光团,在黑夜中散发出暖黄色的光芒。

    欧阳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出去走走。

    帽子,墨镜,看着镜子‘全副武装’的自己,欧阳摇了摇头,走出了宿舍楼。

    临近十月份,晚上的秋风阵阵,欧阳裹紧了外套,漫无目的走在空无一人的林荫道上,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一条小道,走到尽头欧阳才反应过来,苦笑道:“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

    小道的尽头是一面反斜坡,斜坡下面有着一片宽阔的草地,欧阳眼睛微眯,这个地方是他刚进学院时最早发现的,平时练习,打坐,都会来到这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也称得上是欧阳的秘密基地了。不过自从当上执法队的副队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欧阳摘下墨镜,坐在了斜坡上,并没有想去那片草地的想法,低着头,伸出手掌,轻轻握住,又松开,可熟悉的五色光团却没有浮现,手掌撑地,欧阳闭上眼睛,慢慢进入了入禅状态,手掌下面的土元素疯狂朝手掌处汇集,但都被拒之门外。

    “唉!”欧阳重重叹了口气,突然一片绚烂的五色光团在斜坡下方的草地上绽放,其中褐色光团光芒大甚。

    “五行,岩阵!”

    清冷的女生毫无征兆在空中响起,随即大地震颤,一块尖锐的巨石从大地破土而出,而后以巨石为中心,四周又冒起形状不一的石块,两两成对,一直蔓延到三五米后才堪堪停下。

    欧阳猛然起身,赶忙戴上墨镜,准备离开这片草地。

    “欧阳学长!”一道惊喜的呼叫在身后响起,男生止住身形,犹豫了一会,还是转过身,苦笑道:“我穿成这样,你还认得出来啊!”

    女生看见男生回头后,笑脸盈盈,收回光团后,小跑着过来,炫耀道:“那当然啦,欧阳学长我一定会一眼就认出来的!”

    欧阳轻咳了一声,女生似乎也意识到刚才话中的不妥,微红了脸颊,两人一时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欧阳摆手开玩笑道:“行啊,依墨,几天不见这么会说话了啊!”

    依墨展开笑容,问道:“欧阳学长怎么会来这里了,狩猎学长没去吗?”

    欧阳摇了摇头,又坐回地上,尽力隐藏着身体的无力,刚才猛得起身对他还未痊愈的人来说太伤了。

    “狩猎什么的,大姐大已经安排好了,到是你,怎么和跟着去,马上就要期末考核,有把握吗?”

    听到欧阳的问话,依墨捋了捋黑色的长发,低头道:“小玫将那份资源还给我了,谢谢学长,不过......”依墨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最后还是没说完,自己应该是最没资格劝欧阳收回惩罚的人,但又不忍杜晓玫因为这件事而失去考核资格。

    欧阳了然女生脸上犹豫的表情,想了一会,说道:“放心吧,她的期末考核资格还在的......”

    “真的吗?谢谢学长!”依墨激动道。

    “没事,我刚看你在练习岩阵,效果怎么样。”欧阳转移话题。

    “嘿嘿,我练了好久,终于快练成,当然得感谢学长分享这个秘密基地!”一说起这个,女生脸上显露出骄傲的神情,可爱的虎牙也是映入眼帘。

    欧阳突然一阵恍然,轻声道:“这一年,你都会来这里吗?”

    依墨没有察觉到欧阳脸上表情,语气上扬道:“对呀,除了要执行任务之外,其余时间我都会来这个练习,嘻嘻,毕竟是学长推荐的地方。”

    望着那片草地,熟悉又陌生,欧阳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资格再来这里了吧,手指微微颤抖,抚摸着地上的绿草,记得当时第一次来这里时,心里告诉过自己:虽然自己没有煊赫的身世,也没有深厚的财力,但我既然在这里,就没有资格说放弃,因为我在这里,这就是天大的道理!

    可现在就连自己都没了,没有了元素之力,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欧阳看着旁边的女生,和自己出奇的相像,同样没有身世势力的支持,却不还是来到这里了,可......

    欧阳握住了拳头,最后只能无力松开。

    不知是什么情愫的影响下,欧阳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依墨,要是一个人没有了元素之力,他...他还能干什么呢?”

    女生愣在原地,转过头望着旁边头枕在膝盖上的男生,脸上表情不断变化,最后敛着眼帘,轻声道:“学长看过钢铁侠吗?”

    欧阳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没有第一时间作答,女生却自顾自说道:“我记得有一次,美国队长和钢铁侠吵起来了,美队问道‘你除了是钢铁侠,还是谁?’钢铁侠说了一大堆其他身份,美队又问道‘如果脱了这身战甲,抛去那些身份之后,你又是谁,又能干什么?’钢铁侠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学长,你有答案吗?”

    欧阳努力回想着钢铁侠中的情节,他最喜欢的就是钢铁侠了,没理由记不住的。

    “其实他就是钢铁侠啊,就算没有了战甲,没有那些一大串的身份,可他还是钢铁侠啊!钢铁侠不是一个身份,而是一份意志,是无论自己身份怎么变换,自己处于何种境地,都会站起身,去承担起内心深处的责任和使命!就算是普通人又怎样,难道就轻易放弃了吗?”

    “可...没有战甲的钢铁侠,怎么去拯救世界,那样会死的啊!”欧阳仍是道。

    “这就是超级英雄啊!没有了超能力,没有战甲,可他们还不是站在了最前面,内心的责任使命使然,他们后退不得!”依墨伸手握住了男生的手,眼神坚定道:“欧阳学长,你在我心中就是超级英雄,我永远记得开学第一天你对我说得话,‘这里是公平的象牙塔,只要我在,就不会有不公的事情发生!’现在你还在呢,难道就要放弃一直坚持的责任和使命了吗?”

    “可,可我没有元素之力了啊,他们还会听我的吗?还会像以前那样震住他们吗?不会了!他们不会了!谁会去听一个废人的话啊!”欧阳突然激动起来,牙齿死死咬着嘴唇,隐藏在内心已久的话语终于释放出来。

    依墨紧紧握住欧阳颤抖的手,看到男生失控的痛苦表情,心疼道:“可你还是欧阳啊!你还是我心中的那个超级英雄啊!这是永远不会变的啊!”

    “哪怕是我一个人的超级英雄,那也是超级英雄!”女生倔强清冷的声音在空荡的草地上飘荡,月光下的两人人影也融为一体,欧阳抱住了依墨,心底的柔软第一次暴露出来,像一个孩子一般痛哭!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依墨也抱住了欧阳,轻声喃喃道。

    远在草地外的小道入口处,一颗大榕树下,一个女生搀扶着一道虚弱的人影,女生早已是泪流满面,那道虚弱的人影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是扶在树干上的手不住得颤抖,最后一声带着颤音但又坚定的话语从黑暗中传出,

    “訸璇,陪我去一个地方,我一个人上不去!”

    女生收回目光,望着旁边的男生,最后点了点头!!

    汤文杰转身走出黑暗,轻声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这一晚,有两道身影走出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