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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褚云峰本是走在前面的,但因孟明霞身上受伤,虽无大碍,于轻功却是不免稍有影响,故此反而落在后头了。
褚云峰在雪地上发现周、鲁二人的足印,一路追来,恰好在这里碰上。他是阳天雷恨之入骨、严令所要缉拿的人,是以周、鲁二人虽然知道他的武功厉害,恃着有二人联手,也就大着胆子要和他一拼了。
褚云峰冷笑道:“请问你们是汉人还是金人?”
姓周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褚云峰“哼”了一声道:“你说我是反贼,我反的是欺凌汉人的金虏;你们穿戴汉族衣冠,如反而认贼作父,欺压同胞,你们才是不折不扣的反贼!”
周、鲁二人老羞成怒,齐声喝道:“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利,咱们掌底判个雌雄!”
褚云峰冷笑道:“好,你们既是至死不悟,那就不是胜负之争了,于脆拼个强存弱亡吧!”
褚云峰摆出了决一死战的姿态,周、鲁二人倒是不禁心中一凛。姓鲁的硬着头皮道:“拼就拼吧!难道我们怕你不成!”
孟明霞唰的拔剑出来,褚云峰连忙说道:“孟姑娘,你给我掠阵,防他们还有党羽。我若是不成,你再上吧。”
要知道这两人乃是阳天雷手下数一数二的人物,武功实是非同小可。褚云峰倘若单打独斗,自忖可以胜得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若是以一敌二,那就没有把握了。孟明霞元气受损,未曾恢复,故此褚云峰不放心让她与强手对敌。
孟明霞听他说得有理,于是按剑在旁监视,说时迟,那时快,那两人已是左右夹攻,同时来到。
褚云峰大喝一声,单掌划了一道圆弧,掌风击荡,隐隐挟着风雷之声、向左面那姓周的打去。
谷涵虚看出了褚云峰使的是“天雷功”心里又惊又喜,想道:“他果然是三师伯的弟子,我先别忙,且看看他学的本门功夫是否与我相同。”
心念未已,只听得“蓬”的一声,那姓周的身形一晃,连退三步。但褚云峰右手的长剑,本来是同时刺向右面那个姓鲁的,却刺了个空。那姓鲁使的是一对钢抓,给他一个盘龙绕步,反而绕到褚云峰的背后,褚云峰反手一剑“嗤”的一声响过,钢抓断了一齿,褚云峰的衣裳却也给撕下了一幅。
原来周、鲁二人乃是各用所长,姓周的长于内功,虽然比不上天雷功的厉害,却也可以勉强抵敌。
姓鲁的长于轻功,便从侧面采取奇袭的打法,令褚云峰处处受敌,穷于应付。
褚云峰的“天雷功”不能一掌震伤姓周这个双子,立即又要分出精神应付这姓鲁的奇袭,如此打法,当然是不免大大吃亏。
打了一会,褚云峰的衣裳已是被那姓鲁的钢抓撕破了三处,幸而还没伤着皮肉。孟明霞见褚云峰迭遇险招,按捺不住,拔剑出鞘,加入战团。
褚云峰叫道:“孟姑娘,你快走吧!”孟明霞道:“生死与共,患难同当!”她因为褚云峰曾经救过她的性命,岂能让褚云峰一人对付强敌?是以表示决心,无论如何要和褚云峰并肩作战。但她说话之际,却是未曾详加考虑的,一下子冲口而出,说出了“生死与共,患难同当”这八个字来,这才蓦地省觉,这不应该是普通朋友所说的话,不禁面上一红。
姓鲁的冷笑道:“这女娃子对你倒是情意绵绵啊,可惜呀,可惜!”姓周的故意问道:“可惜什么?”
姓鲁的道:“可惜褚云峰这小子已是无福消受了!除非他改变主意,知道悔悟,跟咱们回京向国师请罪,否则他性命都保不住!如何还能消受美人的恩宠?”孟明霞大怒道:“放屁!”唰的一剑,就向他刺去。
褚云峰听了孟明霞说的这八个字,心中却是感到一股甜意,精神大振,一连几记进手的招数,又把劣势扭转过来。
可惜孟明霞毕竟因为元气受伤,未曾恢复,轻功打了折扣,剑术虽然精妙,终是力不从心,姓鲁的看出她的弱点,着着向她进逼。
这么一来,褚云峰又必须分出心神来照顾孟明霞,刚刚扭转劣势,不久又陷下风。但孟明霞多少也帮了他一点忙,分担了敌人的攻势,让他不至于刚才那样吃力。所以孟明霞上来和他联手,可以说是有一利必有一弊。
谷涵虚躲在石后偷看,心里想道:“一晃数年,原来孟明霞这小姑娘也有了意中人。不知严烷知不知道?”又再想道:“孟家的神剑的确名不虚传,孟明霞的本领也比几年前好得多了。不过,她却似乎有点力不从心,莫非是受了伤么?”
谷涵虚正想出去,忽听得褚云峰一声大喝,把身体遮着孟明霞,双掌连环进击,击退了那个姓鲁的汉子。原来孟明霞正在遇到险招,青钢剑已给那姓鲁的钢抓抓着。
褚云峰替孟明霞解了险招,气力耗损太甚,亦已累得满头大汗。
褚云峰道:“霞妹,你歇一歇,待会儿再来替我。”他与孟明霞相处数日,这还是第一次叫她做“霞妹”孟明霞听他忽然改了称呼,也是不禁面上一红,心中却感到一股甜意。
孟明霞起初是抱着患难同当的心理与褚云峰联手的,不料经过了一场恶斗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确是元气未曾恢复,以致力不从心,非但帮不了褚云峰什么大忙,反而几乎累得褚云峰为自己受伤。此时她亦是筋疲力竭,不堪再战了。听了褚云峰的话,暗自思量:“不错,我是不能硬拼的了。与其和褚大哥同归于尽,不如换个方法试试,说不定可以死里逃生。”
原来孟家的暗器功夫也是武林一绝,只因孟明霞性情直爽,觉得暗器伤人,不够光明磊落,是以一向不喜使用。此际她无力再战,才动了用暗器的念头。孟家暗器不拘一格,讲究的是巧妙手法,信手拈来,便可当作暗器使用。
姓鲁那个汉子,正面受了天雷功的震撼,胸口如受铁锤所击,只觉五脏六腑都好似换了位置似的,一时间也是不敢运用真力,因此褚云峰虽然是强弩之末,以一敌二,形势却是比刚才还好一些。
孟明霞退下一旁,捡起地上的石子,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打出。石子上就像长着眼睛似的,每一颗都是打向周、鲁二人的要害穴道,并不怕误伤了褚云峰。
姓周那个汉子内功深厚,双掌使开,劲风呼呼,石子未曾打到他的身上,便已掉了下来。姓鲁那个汉子长于轻功,却只能躲闪。他有“听风辨向”的本领,石子从什么方位打来,他一听风声,便即知道。
不料孟明霞的暗器手法十分古怪,与众不同。他躲过了几颗石子,正自得意,想要说几句话奚落孟明霞,话未出口,听得石子破空之声,是朝他的左胁愈气穴打来。他往右边一闪,谁知孟明霞同时发出的两颗石子,将近他的身前之际,才突然在空中一碰,方向登时改变,姓周的冷不及防“肩阱穴”给一颗石子打个正着。
可惜孟明霞气力不加,虽然打中了他的“肩阱穴”却只是令他感到一阵酸麻而已,劲力未到,也就收不到打穴的功效。
但这姓周的自觉在同伴面前失了面子,却是不由得怒从心起,冷笑说道:“好,你有暗器,我就没有吗?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的试试。”姓鲁的叫道:“周兄,留这女娃儿一命,用没有喂毒的暗青子!”
姓周的汉子哈哈笑道:“鲁兄,原来你也懂得惜玉怜香。”
姓鲁的笑道:“惜玉怜香的另有其人,可不是我。你忘记了咱们的阳公子吗?”
姓周的霍然一省,说道:“不错,把这美人儿献给阳公子,倒是一件大功。多谢你的指点了!”当下一抖手发出了三颗无毒的铁菩提。
此人的暗器功夫也是颇为了得,三颗铁菩提分打孟明霞上中下三处穴道。可是在孟明霞眼中看来,却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孟明霞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一粒小石子轻嗖弹出,和当中那颗铁菩提一碰,左右齐飞,恰好又和从两边打来的菩提碰个正着,一粒小石子,三颗铁菩提同时打落在地上。
褚云峰忽地叫道:“霞妹,留神!有人——”孟明霞起初只道褚云峰是叫她留神暗器,心里还在好笑:“这人的暗器功夫有什么了不起,何用大惊小怪?”待听得“有人”二字,方始吃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蒙面人正自一块大石头后面跳出。
这蒙面人来得好快,褚云峰话声未了,他已倏然来到了孟明霞的面前。孟明霞这一惊非同小可,想道:“他们果然还有党羽,这倒是我的疏忽了。无论如何我也要阻他一阻,决不能让他上去帮手。斗不过他,就把这条性命与他拼了。”要知褚云峰独斗周、鲁二人,已是极为吃力,这蒙面人别的功夫未知,只看轻功,已是尚在那姓周的之上,孟明霞如何敢放他过去?
孟明霞紧咬银牙,强振精神,唰的一剑就向那蒙面人刺去。姓周那汉子第一次发出的三颗铁菩提给孟明霞打落,跟着又发三颗,恰好也在此时打到。
蒙面人是站在孟明霞的面前的,暗器从他背后打来,面前又有孟明霞一柄明晃晃的利剑,变成了背腹受敌的形势。
蒙面人不理背后的暗器,伸出中指,轻轻一弹,把孟明霞的剑弹开,只听得“卜、卜、卜”三声,那三颗铁菩提都打在他的身上,而且都是正中穴道,但他却似毫无知觉似的,连身形也未一晃。
蒙面人低声说道:“盂姑娘!是我!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四年前到过你姑母家中的那个人!”
孟明霞呆了一呆,失声叫道:“你、你是谷涵虚!”她做梦也想不到,竟会在这里碰见了谷涵虚。
谷涵虚已经从孟明霞面前跑了过去,叫道:“褚师兄,雷电交轰!”“雷电交轰”是天雷掌中一招极厉害的杀手,一掌如雷,一掌如电,沉雄迅猛,兼而有之。但因这一招的威力发挥得淋滴尽致,功力稍弱的,就需要两人合使了。否则勉强施为,于自身反有妨害。当今之世,能够单独使用这一招“雷电交轰”的只有阳天雷和褚云峰的师父华天虹。褚云峰自己却还差三年功力,未能使用这招。
褚云峰突然听得这蒙面人叫他做“褚师兄”随即又听得他说出“雷电交轰”的招名,不禁又是吃惊,又是诧异。此时谷涵虚已经出掌,只见他左掌划弧,缓缓推出;右掌捏着剑诀,三指笔直刺出,动作比左掌却快得多。这正是“雷电交轰”的手法。
褚云峰此时己料到几分,当下不假思索地跟着出招,配合得虽然稍有参差,未能曲尽其妙,但这周、鲁二人已是禁受不起,只听得“篷”“蓬”两声,两人同时倒地。姓周那个汉子,因为是正面接招,伤得更重,瘫在地上,七窍流血,好像变成了一堆烂泥,眼见是不能活了。姓鲁那个汉子还能够挣扎,在地上接连打滚,但却也爬不起来。
褚云峰再也没有怀疑,即便收掌问道:“你可是我耿师叔的弟子谷师兄么?”那蒙面人道:“不错,小弟正是谷涵虚。”褚云峰大喜道:“我正要找你。”谷涵虚笑道:“我也正要找你。”
姓鲁那个汉子恰巧滚到了孟明霞身边,孟明霞恨他刚才口齿轻薄,拔剑就要杀他,忽听得谷涵虚叫道:“孟姑娘且慢动手!”
谷涵虚道:“褚师兄,等会咱们再叙,有件紧要的事情我要问问这厮。”当下将那姓鲁的汉子扶了起来,说道:“严声涛的女儿现在哪儿,你们把她怎样了,快说!”
此言一出,孟明霞吃惊不已,连忙问道:“什么,表姐也来了么?她落在敌人手上?”谷涵虚道:“我偷听他们刚才的话,他们要用严烷来控制你爹爹,恐怕是落在他们的手上了!”
姓鲁的呻吟叫道:“是,我反正是要死的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谷涵虚道:“你说了我就饶你。而且我还有药医你。”
姓鲁的道:“此话当真?”
谷涵虚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姓谷的说出话来,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姓鲁的道:“好,那么我就说、说,她、她在黑石——”
姓鲁的汉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了几个字就停一停,说到了“黑石”二字,两眼翻白,又停下来了。谷涵虚用指甲轻轻挑了一下他的人中,说道:“黑石什么?”孟明霞也连忙问道:“她落在什么人的手?”
姓鲁的嘴唇开合,正要说话,谷涵虚亦已把耳朵揍到他的嘴边,准备用心听他说话。就在此时,忽听得他一声惨叫,底下的话未能说出,已是气绝!
姓周的汉子狞笑道:“看你还敢泄漏秘密!”谷涵虚陡地跳了起来,喝道:“岂有此理,你杀了他,我非毙你不可。”可是姓周那汉子不待谷涵虚动手杀他,他狞笑过后,嘴角流出血来,先自死了。
原来姓周这人暗器功夫虽然还算不得怎么高明,可是他却有一种淬过剧毒的梅花针,能够令人见血封喉的。他虽然伤得严重,但弹指发出梅花针的力道还有。他知道谷涵虚与褚云峰的内功均极深厚,不是他小小的一支梅花针所能伤害,孟明霞的功夫比他高明得多,恐怕也未必暗算得了她。
但姓鲁这汉子亦已是受了重伤的,要暗算他那可是易如反掌。他自知性命决计难保,不忍同伴能够逃生,是以尽了最后一点气力,骤下毒手。众人都在留意听这姓鲁的说话,没有防备。
谷涵虚顿足叹道“这两个人作恶多端,自相残杀,死不足惜。可惜我刚刚找到一条线索,却给这个该死的打断了。如今叫我如何去找严烷呢?”
孟明霞道:“谷大哥,你别着急。他们既要用表姐来挟制我的爹爹,我们到了飞龙山,想必会知道她的下落。”
谷涵虚道:“你表姐的脾气你是应该知道的,她若落在坏人手上,岂甘屈服?只怕未到飞龙山,她已死了。”
褚云峰在一旁若有所思,并不搭话。
谷涵虚叹了口气,想起了师父以国事为重的教训,说道:“不错,事已如斯,着急也没有用。吃们还有更大的事情要料理呢。孟姑娘,你和褚师兄可是要到飞龙山去的吗?”
孟明霞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谷涵虚道:“何以你不与令尊一道?我好似听得他们说令尊已经和另一位新任绿林盟主的李姓英雄前往飞龙山。”孟明霞道:“此事一言难尽。爹爹本来是不需要我去的,我是为了找寻另一个人。不过,还是说你的吧,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又怎的会知道褚云峰是你的师兄呢?”
谷涵虚道“昨晚我也碰上一个人,是这个人告诉我的。”
孟明霞诧道:“这人是谁?”
谷涵虚道:“是一位姓杨的姑娘。”
孟明霞又惊又喜,说道:“你碰见杨婉了?我正要找她。她知道了么?”
谷涵虚道:“她昨晚在一座古庙里遭受阳坚白、贺九公等人围攻,恰好我经过那里,给她解了围,她是从贺九公口中知道你前晚遇险之事。后来我与阳坚白交手之时,阳坚白把我错当作褚师兄,因此我们料想前晚在贺九公家里助你脱险之人,一定是褚师兄了。她是不是知道你在找她,这我就不知了。”
孟明霞道:“杨姑娘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谷涵虚道:“她说她认识你,但她却奇怪褚师兄何以会和你一道。”
孟明霞笑道:“这也怪不得她觉得奇怪,我也是前天晚上,才清楚褚云峰的身份呢。杨姑娘大约还在疑心他是金虏的奸细吧。”当下把那一晚在琅玛山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谷涵虚。谷涵虚方始弄明白来龙去脉。
孟明霞再又问道:“她是不是也要往飞龙山的?”
谷涵虚道:“她要上哪儿没有告诉我,不过,她却是和几个蒙古人在一起的。其中一个武上名叫阿盖的,和我交了朋友呢。另外两个则是少女,看起来倒像是主仆的样子。那位蒙古小姐,气度高华,似乎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谷涵虚并不知道这位“蒙古小姐”竟是成吉思汗的女儿,孟明霞却听得李思南说过明慧公主的故事,猜想十九是她。当下想道:“她和明慧公主在一起,这倒是意想不到之事,不知明慧公主何以会抛头露面,来到中原?但杨婉既是和她同在一起,想必是不会到飞龙山去了?”这一次孟明霞只猜中了一半,明慧公主当然是不会到飞龙山,但杨婉却仍是要去的。
谷涵虚道:“原来你是为了找那位杨姑娘才到飞龙山去的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那位李盟主的事情呢。”
孟明霞面上一红,心里想道:“难道杨婉竟然把我们三人之间的事情告诉了他?她与谷涵虚不过是刚刚相识,纵然她对我如何误会,如何不满,总不至于向一个刚刚相识的朋友说吧?”当下说道:“何以你会这样认为?”
谷涵虚道:“我刚才听得这两个人说出一件秘密,他们说飞龙山的窦寨主是阳天雷的人,这次是特地安排了陷阱,想诱捕那位李盟主的。我以为你和褚师兄也听到了风声,是以要赶往飞龙山去揭破敌人的阴谋的。”
孟明霞道:“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秘密。不错,这个秘密我们是早已知道的了,还是你的褚师兄告诉我们的呢。”
褚云峰道:“家师因为天雷功尚未练得大成,不能和阳天雷硬拼。阳天雷逼他出山,是以家师叫小弟假意顺从,替他出山,名义上是在阳天雷手下办事,其实却是为义军打探消息。数月前小弟行藏不慎,引起他的疑心,这才从大都逃跑出来,公开反叛他的。如今他正在侦骑四出,搜捕我呢。”
谷涵虚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阳坚白这厮一见了我,就骂我吃里扒外。他是把我当作了褚师兄了。”
褚云峰苦笑道:“你给阳坚白误会,我也曾因此给那位杨姑娘误会了呢。”
谷涵虚道:“这么说,令尊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奸谋,依然前往。这乃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孟明霞道:“不错。但这却是那位李盟主的意思。他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好将计就计,揭破对方奸谋,把飞龙山窦安平的部下收服过来。窦安平罪不容诛,他的部下仍是可用的。”
谷涵虚说道:“这位李盟主见识过人,不枉你们推举他充当盟主。”
孟明霞道:“他名叫李思南,曾在蒙古做过许多震惊鞑子之事。他也正是那位杨姑娘的未婚夫。谷师兄,你到飞龙山就可以见着他了。这个人倒是值得你交结呢。”
谷涵虚沉吟半晌,说道:“令尊和李盟主都是我想要拜见的人,不过他们如今已有备而往,我倒是用不着急的往飞龙山了。唉,只可惜如今线索中断,不知到何处找寻你的表姐?”
褚云峰忽道:“谷师兄,你可以到这个地方试一试。”
谷涵虚忙问道:“什么地方?”
褚云峰道:“姓鲁的那厮说出了‘黑石’二字,据小弟所知,与‘黑石’有关的,有两个地方和一个人,冀北蓟县有个黑石岗,飞龙山南面三百里之处有个黑石庄。另外还有个独脚大盗是个道士,道号叫做黑石,但道人行踪不定的,依小弟之见,对方既然是要严小姐来威胁孟大侠,想必她的所在之处和飞龙山距离不会太远,因此谷师兄不妨先到黑石庄打听打听。”
谷涵虚道:“多谢褚师兄指教。但不知黑石庄可有什么可疑的武林人物?”
褚云峰道:“黑石庄有个大财主,外号活阎罗,但他会不会武功,我就不知道了。”
谷涵虚道:“好,既然有这一条线索,我总得去找她一找才能安心。”
孟明霞忽道:“谷大哥,你是不是怕见我的表姐?”
谷涵虚道:“你怎么知道?”
孟明霞道:“我知道她是在找寻你,但如今过了四年,你们还没见着面,想必是一直在躲避她了。”
谷涵虚给她说中心病,只好低头默认。过了半晌,才叹口气,说道:“我本来是不应该再见她了,但如今她有了危险,我又怎能置之不理?”
孟明霞正容说道:“你说不该见她,你这么说,倒是你大大的不该了。你知不知道她是如何的想要见你?为了要见你,她不惜和家庭决裂,你倒说不该见她!”当下把那天晚上,她与严烷回家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谷涵虚。谷涵虚听说严烷为他绝食,迫使父母不能不让孟明霞放她出来,不由得大为感动,眼泪湿透了蒙面的黑巾。
谷涵虚道:“明霞,我知道她是会为了我不惜任何牺牲的,但你却不知道”
话犹未了,孟明霞已在说道:“我知道你不敢见她,不过是因为你的创伤未愈罢了。那天晚上,张元吉刺了你一剑,这一剑不是刺在你的面上,而是刺在你的心上!”
谷涵虚再次给她说中心病,忍不住说道:“不错,也许是我心上的剑伤未愈。但如果你见着了我的面貌,只怕你也会吃一惊的。”
孟明霞亢声说道:“她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岂会斤斤计较你的容貌?你为她受了伤,她只有更加的喜欢你。但你却为此而躲避她,这反而是小看她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孟明霞这几句话好像当头棒喝,谷涵虚听进心中,登时心情开朗,揭下了蒙面巾,说道:“不错,大丈夫何惧以真面示人!”
孟明霞乍睹他这丑陋的容颜,心中其实也有点害怕,她却纵声笑道:“谷大哥,你在我的眼中还是和从前一样呀!”谷涵虚道:“当真一样?”孟明霞道:“你从前不过是喜欢打抱不平的侠士,如今却是个不惜深入虎穴,誓抗强虏的英雄。真正说来,现在的你比从前的你,那是更令人佩服了!”
谷涵虚哈哈笑道:“多谢你解开了我心头的结,但愿我配得上你所说的话。”当下与褚云峰约好了将来在飞龙山见面,便即在晨光曦微之中,大踏步而去。正是:
脸上劫痕依旧在,心如白玉洁无瑕。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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