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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在上冻前
把那几块坡地翻了
电话里他说得让它们歇一歇
我一下子就把一块地想成了一个人
立定站久了换了一个稍息的姿势
可是抡圆一把镢头决不是喊出一句轻松的口令
他得拿出狠劲
在一个深秋的早晨
他得让全身冒出大汗
对望
湿重的地面衬托出它们的金黄与明亮
只有俯下身来打扫时
我才看清了它们流畅而细腻的轮廓
我从来没有仰望过它们
它们细小零碎轻薄的叶片
在高处弄不出喧哗之声
仿佛是谁安排好了似的
在一个深秋的早晨一个诗人
左手提着簸箕右手握着扫帚
和一地如眼的槐树叶
出神地对望了半天
野 猪
我不能不写到野猪
它们像一些生硬的词句
强行进入我的诗歌
坚硬的鬃毛
血红的眼睛
獠牙突出
夜色中像一群铁黑的乌云
明火是它们的灯
熏烟是它们的帐幔
有人把音响搬到地头
它们钟鸣鼎食
它们是野生动物它们被保护
它们从暴徒摇身一变成了绅士
千百亩半熟的玉米
是它们阔气的家晏
写到野猪
我的笔变成了一把愤怒的猎枪
但苍茫的田野不是一张稿纸
我的手颤抖着
我的底气多么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