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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a从省青年男子篮球队回到县里之后,被安排到县体委。才二十岁就被迫退役,a很不服气,当个小干事,又没啥事干,整天就抱着些篮球书来啃,终于,a决定自己组个队,闹个名堂出来。
a在县里算个名人,他十四岁就已经是县里的“球星”了。从一个打“野球”的初中生,一直杀入省青年队,这足以让他成为县人眼中的人物。虽然后来因为顶撞领导被迫退役,但他绝对有很强的号召力,于是a在县里各中学选了些苗子组成了一支队,自己既当教练,又当球员,司职后卫。
球队很快打出了名气。队员年轻,体能好,有灵性,在a的苦心琢磨下,只用了三年时间,球队就成了县里不加冕的“王之队”队里有两个a最喜欢的队员,b和c。b是中锋,高大,英俊,策应能力强;c是前锋,灵活,速度快,不手软,命中率高。a、b、c组成了一个“铁三角”a是灵魂,但就得分来看,最抢眼的是c,他单场最高得分曾有几次超过全队得分的一半。随着球队的日益辉煌,c的风头越来越劲,最后竟超过了a,成了县里除了书记、县长之外最有名的人,人称“三把手”
结果c被省青年队选走了。
b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被县组织部部长招了女婿,也安排到了体委上班,后来又带工资读书去了。
a的球队损了两员爱将,一下子成绩大落,人们对b和c就更加念念不忘。a虽然心里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很为二人高兴。
二
终于,b回来了,提了股长,专门负责县里各类球队的比赛组织工作,成了a的顶头上司。开始b有些不自然,a倒不在意,又可以跟b在一块打球,他很高兴,而且,球队在b、c走了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低迷,又重新昂起了头,已经坐回了王位,现在由b主管这方面工作,对球队来说,也是好事情啊。
果然,因为有b的支持,球队的活动开展得更红火,同时,也推动了县里体育运动的发展,县体委连续几年捧回省里颁发的奖杯、奖状,b也因此青云直上,一直被提到了体委主任的位子。
c却很不得意。他在省青年队里当板凳队员,这对于享受了多年鲜花和掌声的c来说是个十分大的打击。虽然有时在无关紧要的时间里教练也会让他上场打三两分钟,但没有了a和b的c,竟像没了爪子和利齿的老虎,无论如何也找不回原先那种感觉了。他的脾气变得暴躁,动不动就发火,学会了喝酒,抽烟,后来又跟教练干了一架,被记了个大过,于是训练时就变得更加懒散,出工不出力,很消极地混。领导对他印象很不好,又知道他是a带出来的人,就更加讨厌他,也不放他走,只暗示教练慢慢折腾他。
三
c再回到县里的时候,三十岁了。a还是个小干事,还在忙他的球队,只是自己很少上
场了;至于b,老丈人前几年已经到市里当副书记了,自己因为工作出色,又赶上全民健身浪潮,很出了些成绩,也已经成了县里分管宣、教、卫、体的副县长,成了真正的“三把手”
其实c在回来之前已经离开省队几年了,他自己跑了出去,在外省一些二、三流的俱乐部打了几年球,挣了些钱,都花光了,想想没啥意思,带着一身的伤病又回到了这块让他一度辉煌的土地。
c回来了,感觉到了一种深刻的失落,已经没有多少人认得他这个当年声名盛极的“三把手”了,也不会再有人为他欢呼了。坐在宾馆的小房里,c不禁感慨万千。a出面安排了他和b在这里会面。气度非凡的b“三把手”很念旧情,当场批了条子,又分别打了几个电话给各主管部门的头交代一番,然后说:“明天到县体委报到。”
c很感动,眼前就不禁浮现了脑海里重复了千万遍的场面:a控球组织进攻;b在禁区的腰上站位,接球;c绕过防守队员,插入篮下,接过b分来的球,出手,球进了!全场观众掌声如雷,欢呼:“c!”“c!”“c!”
c很想提议三人到球队上再干一场,但看看b大篮球般隆起的肚子,终于没有说出口。
于是c到了体委上班,有时也去帮a看看球队。如今的球队因为有了b作后盾,再不是刚成立起来时的那般寒酸样了,虽然同样是业余,但已有了自己的训练场所,而且,队里打出了名的,b会帮着安排工作,或向省里推荐,所以队员积极性很高。c很吃惊地发现,如今的球队整体实力不比自己曾经效力的那些俱乐部队弱。
c毕竟在江湖上闯荡了一些时日,他从这支球队的队员们身上看到了金子的闪光,他决心把它变为自己的金矿。
c了解a,这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听说b几次想提拔他,他都拒绝了,他只想打球,只想让他的球队赢球。
这事得瞒着a,但又不能撇开a,毕竟他在队中拥有绝对的威信;而且一定要有b的支持,有他作后台,不愁不发达,c想。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一幅画面来,耳边仿佛听到了:“c!”“c!”“c!”的欢呼。a还是在致力他的训练工作,在b的提议下,c成了球队的比赛活动联系人,他充分利用自己在外闯荡几年结识的一些关系和b这张大旗,活跃于企业、单位和球队之间。球队参赛的密度大了,档次也越来越高,影响越来越大,广告赞助越来越多,队员满意,a也高兴,而c的腰包更在不知不觉中狠狠地鼓了起来,他和b的感情也达到恨不能同穿一条裤子的程度。两人经常一起赤条条地躺在桑拿浴室那厚重的蒸气中,有时也会谈起a,b说:“我是中锋,你是前锋,a是后卫,我们是铁三角。”
c大笑,脑海里不禁又将那幅重复了千百遍的画面重播了一遍。
半年后,c被提拔为股长,成了a的直接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