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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颜刖如愿以偿让自己的三哥打仗去了,而自己也早已联络好任汝嫣,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离开的前一天,颜宗避舍了宫女,慢悠悠地走到了任汝嫣的住所,先闻到的是一股芍香,深邃的眸子晦暗了一下,只听任汝嫣淡声:“把灯熄了吧。”
颜宗倚了任汝嫣面前:“是让我熄灯吗?”
任汝嫣微怔,看到穿着紫朝服,刚上完朝回来的颜宗,并无甚欣喜之意:“灯熄了吧,若是太过在意碍眼的东西,可是会遭报应的。”
任汝嫣把书合到一边,准备安歇,压根把颜宗视若无睹。
颜宗拽住了任汝嫣的手:“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您可以三陛下,怎么可能不待见您呢?”任汝嫣把讥笑挂在嘴边,冷冷地望着他:“把手松开。”
这般笑容让颜宗的眼睛刺痛了一下,随后,深深凝望着任汝嫣的眸子:“我明日要去打仗了。”
颜宗仔细观摩着任汝嫣的脸,期盼能捉到一丝不舍也好、思念也好,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双淡然的眸子。
“哦,祝贺三陛下。”任汝嫣只是打着哈欠,疲惫地揉着眼角。
颜宗被揪痛了,猛地像针扎般地刺了一下,任汝嫣的脸明媚如娇,横峨的淡眉微微一蹙,颇有些风韵。
颜宗凑近任汝嫣,希望她那雾起雾里的眸子中能有他的一点儿身影,任汝嫣只是望若止水,即使是颜宗身边的摆设,都视为无物。
颜宗眯着一条缝隙:“任汝嫣,你当这么绝情吗?”
“…”任汝嫣膜拜颜宗的思维逻辑,刚凝望一小会儿就出来这种话,那如果真的和他握手了,指不定会冒出来孩子的事儿。
任汝嫣淡笑:“三陛下是什么意思,嫣儿不知,难道是希望嫣儿给您打仗道贺,祝您凯旋而归吗?若是那样,嫣儿刚刚早就就跟您道贺了。”
嘴可真毒啊,颜宗承认自己就喜欢这样直爽的任汝嫣,朗声大笑几声:“等着我回来迎娶你当我的妃。”
颜宗话毕就要抱住任汝嫣,任汝嫣退后了几步,淡淡地看着颜宗:“三陛下,嫣儿不记得有说过什么要当你为妃的许诺,嫣儿只是单方面被你囚禁,压根没有任何好感。”
只有俩个人,任汝嫣自然是敞开着话说,撂定了颜宗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颜宗确实不敢拿任汝嫣怎样,只是冷漠:“你还念着夙薄的好吗?”
“是,嫣儿念得。”任汝嫣顺理成章地说了下来,跟颜宗解释那么多废话,还不如顺着他理想的意思说,这样省得颜宗嘴贱。
“任汝嫣,你只能是我的。”颜宗气场逼紧任汝嫣,认为怀中的小人儿是自己的所有物:“只有你这样聪慧的人,才会配得上我,凭借着文官的家世,能也称得上是皇后。”
“嫣儿觉得,皇后即使是嫣儿来坐,也不是三陛下您来当皇帝。”任汝嫣打断了颜宗的妄想,这就权当说“任汝嫣要嫁的,肯定不是你颜宗就对了!”
颜宗语塞,恼羞成怒,俏白的脸也染上了一层冰霜:“皇帝不可能是夙薄来坐,他是质子,即使如此,也是要回朝北,当他的皇子的。”
“那又如何?”任汝嫣只是笑:“左右不是跟着一起去罢了,朝北人注重礼仪,态度也不会像西凉这般苛刻,即使嫣儿在那里受到了屈辱,当然会笑笑而过了。”
“你在撒谎。”颜宗了解任汝嫣一点,她是那种绝对不会退让的个性,看似十分温顺,其实只要惹到她,都是神不知鬼不觉死的。
“三陛下太夸张了,嫣儿还没有去朝北,不必考虑这么多,眼下该是看看天色了,请回吧。”任汝嫣下了逐客令,让颜宗悚然一变,沉着声音:“若是偏不回去,你能奈我如何?”
“自然奈不了三陛下如何,只不过嫣儿一个弱女子,若是再三更半夜里大喊大叫,任谁都会因为好奇心去探一探的,更何况是皇宫?”任汝嫣毫不在意,想好了对策之计。
“若是本皇子一定要了你,看谁敢拦我?”颜宗威压尽显,捏住了任汝嫣的手环…
“那就等着明日,天子说你不务正业吧,五公主已经下了死令,想必三陛下也不想看到父皇失望的脸吧?”任汝嫣沉着、平淡无奇道。
颜宗霍地,松开了手,任汝嫣趁机揉手,隐约可看出一丝淤青。
“好生休息,打仗回来以后,由不得任大小姐不允,您的父亲也会亲自做出选择。”颜宗拂袖而去,留下的只是余音缭绕在屋子里。
任汝嫣垂下眸子,想不到任家过去这么多风声,应该是知道任汝嫣不死,可自己的父亲竟然想要选择隐匿此事,可真是令人寒心啊!
任汝嫣把眼底的冷意消失的一干二净之后,淡笑一声:“看戏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刷。”
四周空寂,蝉蜕鸣叫,只能听到任汝嫣平稳的呼吸声,任汝嫣勾了下嘴角,只见不远处,一个嫡仙般的公子走了出来,仿佛画中人,不食人间烟火。
夙薄坐在任汝嫣的旁边,镶边沾上了一点茶水,微微摩挲,只听夙薄浅笑:“皇宫里的茶真难喝。”
“嗯,难喝。”任汝嫣附和,随后夺过夙薄的杯子,仔细地抿了一口,点了点头:“确实,挺难喝的。”
夙薄面色不减,淡笑:“无论是茶叶还是香都是低档廉价,能喝下去的人可真是贤惠。”
任汝嫣掩着帕子:“那夙公子喝了这个茶,不是能贤惠?”
夙薄淡淡地“嗯”了一声,继而道:“喝下去的是奇迹,坐在这里更是罕见。”
“夙公子,您若是把宫里说的这么一无是处?那以后如果去了朝北,还能如何?”任汝嫣轻笑,知道夙薄已经“厚颜无耻”地在屋檐上,把任汝嫣和颜宗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夙薄不可置否,只是微戏谑地望着任汝嫣的脸:“自然是让孩子们发扬娘亲的追逐之意。”
任汝嫣一脸黑线,想到了一群小包子跟她玩躲猫猫,夙薄在旁边笑眯眯的,跟个寺庙里的财神…想到这儿,任汝嫣的嘴角便翘了起来:“夙公子可真是个称职的父亲。”
“不会。”夙薄轻描淡写,只是淡淡地学着未来小包子的口调:“娘亲永远第一。”
从夙薄嘴里说出来的话,永远不会有特殊的意思,但任汝嫣的脸咻地红。
夙薄轻笑,妖孽的脸更让人有窒息的感觉,只见夙薄道:“出兵打仗之日,他要迎娶你?”
“不错。”任汝嫣点头,淡笑:“身为追逐公子的夙扒皮,可否有觉悟?”
任汝嫣学了简玥的腔调,听起来也是不太对味儿,夙薄一丝轻愣,摇了摇头:“不会。”
这般正经的回答,任汝嫣不由得掩帕子笑着,生怕自己会笑岔过去。
夙薄也毫不在意,漆黑的眸子盯着任汝嫣,在任汝嫣耳边低语了几句,痒痒的,略带磁性。
细微的动作,让任汝嫣的笑声收了回来,心底漏了一拍,只见夙薄凝望,淡声:“你我凑合着过吧。”
“…”任汝嫣嘴角微裂,很正色地回答:“嫣儿拒绝。”
颜宗只是淡笑:“那就节省着过。”
“我拒绝。”
“是想高调?”夙薄挑眼眸,微微一笑。
不知怎地,任汝嫣浑身打颤,谁知道夙薄给他了一个甜枣,谷波的黑眼凝望着任汝嫣,容不得一点儿沙子,这让的目光让任汝嫣微愣,良久,说不出话来。
“等着你。”夙薄嘶哑的声音,轻拂在任汝嫣耳畔,低语的犹如羽毛一般。轻轻一点,随后,落地无声。
任汝嫣偏开了头,摸着茶杯的水已经凉了,喝起来的时候,貌似真被一个甜枣融化在心,暖暖的。
……
果真,夙薄允诺了,一并跟随着去战场,但是夙薄有条件,他不会露面。这不禁让皇帝大吃一惊,迟疑地看着夙薄,想到了他天天悠闲、终日以借口来敷衍他各种上战场的话,天子就感到一阵无力…
离去那日,简玥没有跟着,只是杳无音讯,从那天以后,压根就没见过她。
颜宗最后望了一眼城门口,盔甲衬托得他更加貌若潘安,手持着抢,依依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等着,此仗回来,你一定是我的。
马蹄声渐行渐远,百姓们以箪相迎,簇拥地看着三皇子等人的离去,内心一阵澎湃,每当西凉的人去打胜仗回来,她们都会感到骄傲。
不远处的六公主颜刖,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瘟神给带走了,这下可以选母妃安居的地点了,这可真要感谢任汝嫣。
颜刖的眼神亮了几分,朝着城门口笑了笑,贼兮兮的表情生怕别人不自知似的。
随着军队整齐划一的离去,颜宗他们最先到的是一个小山,烟云袅袅,因为是早晨,雾气微散,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
颜宗和大部队走到一半,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咯得慌,急忙拴绳累马,皱了皱眉,喝了一声:“先停下!”
众人跟着停下,迟疑不决地看着颜宗,一个上将跪拜:“三皇子,是有什么事儿吗?”
“这是什么山?”颜宗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就出言问了一声,随后亲自下马,轻轻捻起路边的一丝泥土。
“峥山。”上将回答:“这里因为是寂静的小山,一般没有人会住在这里,所以显得孤寂了些,而且这里是朝北和西凉之间的必经之地,妇人们都不敢过,说是有什么事儿。”
“哦?什么事儿?”颜宗敏锐地盯着上将,只见上将毫不在意道:“都是一群女子们说,这里经常闹失踪,不少人都折在了这地方。”
“这等荒谬的理论你们也信?”因为颜宗平日待人很亲切,所以立马有一个小兵插嘴:“我看就是这些妇人们胆小,不敢过这座山罢了。”
“你说得有理啊,我看也没什么不妥的。”上将也是觉得如此,所以没有感到小兵失了礼数。
“言之成理,必得听一听。”夙薄淡淡的声响,萦绕在众人耳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士兵们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夙公子这话说得也太文绉绉了吧?哪有这么邪门的事情?只不过是妇人们编出来的而已。”
“哦?”在帘子里的夙薄,淡声道:“这些妇人说得也不错,这一带经常闹山贼,若是中途有谁插入了,咱们必定遭殃。”
士兵丝毫不在意:“夙公子也太忧虑了吧?反正都是那些小毛贼,怕他们作甚?您也倒是歇一歇,露露脸啊——”
士兵们都是大老爷们,因为常年打仗,练就的一副好胆子,又因为他们只对简玥敬畏,所以看到一路走来不骑马,还要人抬马车的夙薄,根本就是不屑一顾了。
反正都是小白脸,只不过那些娘们敬畏他罢了,我看也没什么不妥的,说不定能当众揭穿夙公子的真面目。
随后,几个大胆的士兵就想凑近夙薄的车帘,想要掀起来,看看究竟。
颜宗也没有劝阻,他也是看着夙薄很不顺眼,无论是他抢走了任汝嫣还是皇帝对他另眼看待的方面,都让颜宗没由来的感到烦躁,所以稍稍惩戒一下这个嫡公子,也是不错的。
没等士兵们触碰到夙薄的帘子,“刷”的一声,电光闪现,只见一个利器抵着士兵们的脖颈,这些便是灵柩和二狗的杰作,他们震慑地望着士兵:“谁敢往前走一步,就是跟我们公子作对。”
士兵咽了一下喉咙,怕这俩个文弱之人看不起自己,怒目而视:“只不过是会耍耍剑罢了,看我一把就破你们的…”
士兵想自己逞能,结果灵柩直接冷酷地挑断了这个士兵的手筋,手掉在地上,染红了地面,汩着血迹…
“啊!”随后这个士兵传来杀猪般的叫声,皆让众人感到这个峥山都被震了一下。
只见那个士兵血红着眼,嘶哑着嗓音,怒吼一声:“你竟然敢把爷的手给挑断了!”
士兵一把有右手夺过佩上的剑,朝着灵柩刺去。
“还有力气?”灵柩严肃着一张脸,没有躲避,只是微微偏开,一把抓住了士兵仅剩的右手,冷漠地扭断了这只手。
“啊!”
士兵再次叫唤一声,随后在地上打滚,哪还有刚刚耀武扬威的半点模样?
“敢欺负公子的人长点儿记性,啧啧,虽然爷不会做这么血腥的事情,但把一个的肉一片一片地刮下来,在树林里头等着狼循着血味找过来,可是好恐怖的呢!”颜宗洋装惊讶,挑花眼狭促着,扇着一把扇子,风流倜傥。
士兵“咕咚”,清了清嗓子,哪还有刚刚嚣张的半点样子,为了缓解气氛,不禁笑了笑:
“公子可真会说笑,我们服!我们服!”
“要不要喝一蛊酒啊?反正骑马也是半天了,该歇息歇息了,正好我媳妇儿给我酿了一坛子好酒和好菜,大家来吃一吃!”
“哟,想不到你还有这等口福,可真是煞慕死我们兄弟了!来来来!赶紧坐下,开干!”
在颜宗还没有下命令的同时,士兵们便驻扎了营地,一阵说说笑笑,大口大口的,哪还有刚刚的半点儿模样?
那个被挑断一双手的士兵也拿去救治了,如此,颜宗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叹息了一口气,拍了拍马。
因为颜宗经常去打仗,所以很快就被几个士兵邀请一起去,之后又畏惧夙薄的那些仆人,试探地问了下:“夙公子,您要不要和我们喝一蛊?”
“可以。”夙薄缓声一笑,如潺潺流水。
士兵也就点了点头,随后,灵柩突然跳了出来,吓了士兵一跳、差点没了魂,只见灵柩缓缓伸出了手,士兵毫不犹豫地把酒给了灵柩,坐到地时,隐约有些惊魂未定。
士兵们安稳地看了他一眼,皆用酒肉缓解他的内心,随后几人又开始说说笑笑了,留下颜宗若有所思地看着夙薄那边的马车。
灵柩到了内侧,低下头奉上酒壶:“主子,这是那些士兵们送的,据说是媳妇儿亲自酿的。”
“哦?”内侧正在看书的夙薄,抬起眼眸:“来一杯。”
灵柩会意,立马给夙薄倒上。二狗也闻着酒香,十分厚颜无耻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不禁赞叹:“这媳妇可真会酿酒,挺好喝的!”
“你媳妇儿不会?”夙薄刚喝了一小口,灵柩便难得有兴趣的问了一嘴。
“我媳妇儿那是天下无双的贤惠,酿酒这些东西都不重要!”灵柩提及任常纱,面色柔和了许多,随后又调侃地看着夙薄:“公子,任大小姐不会酿酒吗?”
“不会。”夙薄抿笑,目光深邃地撂下酒:“这个酒不好喝。”
“是吗?我觉得挺好的。”二狗不信邪地再喝了一小口,舔了下嘴角,随后想起了什么:“等等公子,你怎么知道的任大小姐不会酿酒。”
“不知道。”夙薄神秘莫测的脸也出现了一抹柔和,微微勾起嘴角,留下二狗猜忌去了。
其实夙薄还真说对了,任汝嫣确实不会酿酒,只会沏茶而已。至于夙薄怎么知道的这事儿,这就不得而知了。
------题外话------
萃香:出现了,夙薄的迷之柔和!
百鬼: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