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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许并不喜欢孤独,只是已经习惯了而已。
将小娃娃交还给乳母带了下去,侍女上了茶,退出去后,明珠道:“表姐今日怎的想着过来这里了?”
钟灵见已无人,也放下了人前王妃的矜持,嘟着嘴抱怨道:“还说呢,你入公主府做女官也不与我说一声。要不是刘小侯爷,我还不知道呢。”
明珠笑道:“确实是我不好,表姐别介意。”
钟灵小声道:“我知道你有难处。从小你就是个小心的,姑母去得早,真心为你做主的人还有谁呢?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绝不会让你在这里呆太久的。”说着,神秘一笑。
明珠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道:“我哪里有什么难处,只是不甘心已被关在后院相夫教子罢了。能留在这里做女官也是一个出路不是?”
钟灵摆了摆手,信誓旦旦的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便不再聊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情。比如姐姐毓秀虽一直无身孕,刘家夫人也有些怨言,却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方法,给压下去了。反正死活没让那两个通房停药,人都说她手段了得。这其中的压力之大,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自己府里的下人借用札木合王子的名义做买卖,惹了麻烦,自己管家又要照顾儿子,甚是辛苦;还有西域派了使者来,说老国王很想见见她这个儿媳妇,希望札木合能早些带着她回西域。但是钟灵觉得孩子还小,还要再等一等。凤吟县主嫁过去之后一切都好,只是随从回来的送嫁侍从酒后吐真言,说大王子嫌她傲慢无理,但是碍着她的和身份,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倒是很宠爱一个随驾的宫女;堂兄上官鸿瑞近日有些憔悴,他刚接到来信,说父亲忽然纳了一个美妾,母亲却气病了,老太太竟然还撒手不管,这里面定然有事,但是表哥却不肯告诉她们,云云。
明珠闻言,手下不由得一紧。这里面的缘故,她是知道的。自己回江南的这一年,时不时的也会去上官家探望。不可避免的,她总会见到大舅母。母亲当年的死,另她始终无法释怀,最终决定设计将当年蝉姨娘如何早产,四小姐又如何因为嫡母的刻意疏忽照顾而变成傻子的原委揭露出来,算是报复,也让她尝尝众叛亲离的痛苦。虽算不得光明磊落,却也俱是事实。为此,她着实费了一些功夫,毕竟已经时过境迁了。直到后来终于找到了蝉姨娘死后被卖出府的一个丫鬟,这才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想必是外祖母恼她残害庶女,所以故意不帮。而大舅舅本来就对蝉姨娘有情,自然对嫡妻的所作所为十分失望。只是如今听说表哥伤心,她也觉得有些内疚,实在高兴不起来。
她复又想起一事,道:“这件事我只和姐姐说。如今表哥高中了探花,我二婶母有意将我四妹明佳许给他。”
钟灵一蹙眉,道:“还说呢。表哥为了这事和大舅母闹得很是不快。也不知大伯母看上了那丫头哪一点,病里还写信过来说非要让大哥娶她。咱们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谁什么品性还不知道嘛?也不知道大伯母是怎么想的。不过如今大伯母病重,这事就耽搁了下来。”
最后,她笑容暧昧的看着明珠,道:“其实,我还是觉得表妹最好。”
明珠垂眸:“我只想好好做女官,并无其他心思。表哥人才出众,自然有好多人家心动。”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就对你最好……”
明珠不能向她诉说实情,只好选择闭口不言。钟灵见她不说话,只当她害羞。
说了一会话,又将孩子抱进来逗弄了一会。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午时。钟灵和她约定一有空就来看她,便带着孩子走了。
明珠一直将她送到了文学院门口,这才依依不舍的与她道别。一直到钟灵的马车远去,方才回过神来。发觉有人正呆呆的望她,这才意识到这里是第一书馆附近,往来人等繁杂,不宜久呆,忙往回走。
才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身后有马蹄声响,下意识的侧身回头一望,只见一辆马车朝自己这边驶过来,忙闪身躲在一边,想让马车先过去。
哪知道那辆马车却忽然间停了下来,车窗上的软帘一挑,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庞,面上隐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见过宁王殿下。”明珠忙蹲身行礼。
“好巧,竟在这里遇见了。”宁王看着明珠冻得粉白的小脸,不由得生了怜意了,道:“既然遇见了本王,不如就顺便载高女官一程。”
明珠犹豫了一下,余光扫见仍有人注视着自己,知道此处不宜就留,便道:“多谢殿下好意。”
车夫下车,将一个脚踏放到地上,明珠上了马车。
一进得车来,只觉暖香扑鼻。宁王斜倚在一个靠枕上,身上随意披着一件玄狐披风,露出里面淡金色的袍子,一手握着一个镂空金球,另一只手支着头,看上去随意而温和。
明珠不敢多看,在宁王身侧的软榻上坐下,双手交握在一起,冰冷的手指顿时觉得暖和了一些,不由得欣慰的轻叹了一声。
“很冷吗?”宁王忽然发问。
明珠摇了摇头,道:“好多了。”
“坐过来些。”宁王语气很温和,但是听上去却像是命令。
明珠顿时紧张起来,口中却道:“臣女坐在这边就好。”
宁王也不在意,随手将手里的镂空金球塞到了她手里,道:“拿着。”
温暖顺着金球源源不断的传到明珠的手心,原来这金球是一只精致的手炉,里面装着炭,冬天抱在手里,藉以取暖。
“多谢殿下。”明珠羽睫轻垂,微微颤动了两下。宁王知道那对蝶翼一般的浓密睫毛从手心刷过的感觉,酥□痒的,仿佛刷在了心上一般……他忽然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侍奉长公主怕是不轻松吧。”
明珠斟酌了一下,道:“长公主不是寻常人物,做事认真又有条理,且公私分明,实乃女中豪杰,臣女佩服。”回答中规中矩。
“你那日去皇宫,是第一次吗?”宁王又问。
“回殿下的话,确实如此。”
“有什么感觉?”
“天家风范,非亲眼目睹所不能想象。”
“其实见多了也没什么。”
明珠沉默,一时间有些冷场。
不多时,到了第三书馆处附近,明珠道过谢,下了马车,朝着自己住处的方向去了。她走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马车已经离开了。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指尖,回想起那温暖的手指碰触到了自己冰冷指尖时的触感,心底莫名的一暖。
她太渴望这样的温暖了。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明珠一抬头,只见面前站定一位英武俊朗的男子。他身材修长,眉目含笑,实在是一个漂亮的男子。若是从前她见了也许会多看两眼,可经历过了昨天的事,再加上从前她听说过的关于宋氏如何嫁给他的传闻,当时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不自在。她连忙福了福身,就要绕过他离开。哪知道驸马却拦住她的去路,故意不让她走,还温声道:“你就是高女官?是翰林院士高世箴的女儿?”
“见过驸马,正是。”明珠知道避无可避,只好重又退后两步,蹲身行礼,。
“我已经寻了你一会了。昨日我帮你折了梅花,你还没来得及带走。”说着,他从衣袖中拈出了一支红梅。花朵有些发蔫,却依然艳丽。
“不必了,我不喜欢红梅。我还有差事要办,请驸马让我过去。”明珠已觉不妙,只想尽快脱身,语气未免严厉了一些。
驸马笑了笑,语气依然温和的道:“你不必怕,我没有恶意的。”
明珠道:“我知道驸马行事光明磊落,只是此举却甚为不妥。万一被旁人撞见了,怕是要疑心的。”
“你我站在这里斯斯文文的说话,谁又会疑心什么呢?清者自清。”
明珠只好道:“我听说宋夫人病了,连长公主都十分担心,在道观里做了好几次水陆道场,想必驸马也担心吧。”
驸马把玩着手里的红梅,面上略带哀伤的道:“宋氏做事尽心,性子也好,我确实是有些舍不得她。只是她这个病,是好不了了。”
明珠趁机道:“驸马何必如此悲观?如今也该去好好陪着宋夫人才是,病人心里都是希望亲近的人多去看望的。”
驸马盯着明珠粉妆玉琢般的小脸看了一会,只觉得近看越发好看了,便道:“公主与我只是明面上的夫妻,其实私下对我十分冷淡。宋氏就是她主张为我纳的,我只是被迫接受了而已。”
明珠抢着道:“我该走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驸马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了身前,近乎贪婪的盯着她的脸,道:“你如此才貌,若跟了我,我发誓只要你一个。”
“你疯了!长公主最是爱惜羽毛的人,若长公主知道了你侮辱朝廷命官的女儿,定然不会饶过你的!”明珠拼命的想挣脱他的手。
驸马全不在意的道:“宋氏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公主一定会再为我纳一名贵妾的。到时候,只要我一张口要你,公主定然会将你给我的。”他一想到昨日送来的两个丫鬟就火气大涨,这样就想打发了自己吗?自己出身豪族,又是京城四公子之首,若不是尚了公主,什么样的妻子会娶不到?当年有多少才貌双全的官家女儿对自己爱慕有加,不论娶了哪个不都得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可是长公主虽然貌若天人,权势、财富无一不缺,但是却对如此优秀的自己不屑一顾。在外人看来,自己简直就像个吃软饭的,没有一点尊严!为了长公主的面子,他就连想出去寻欢都不成,还被朋友们嘲笑。从前一个小小的宋氏,他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勉强接受了,其实才貌都只是中等而已,只有出身还算过得去,他也就忍了;如今宋氏要死了,她竟然拿两个出身卑贱的丫头来笼络自己,当他的乞丐吗?
他伸手去摸明珠的脸,用近乎魔魅的声音说道:“不如,你今日就从了我吧。”
明珠知道他是拿准了自己不敢将此事告诉长公主,否则就必须跟他,自己就吃了个哑巴亏。可若是自己说了,最后也只能跟他了。无论说与不说,他都胜券在握,对自己十分都不利。
明珠想到这里,忽然不再挣扎了。她停了下来,冷冷的道:“即便你是驸马,也不能如此嚣张。若你敢碰我,我一定会让父亲去御前告状。奸污官家女儿,即便你是驸马,长公主也未必会保你。你自己也说过的,长公主对你十分冷淡。她也许对冷落了你而心怀愧疚,可若是你以为能仗着这些愧疚感足为所欲为,那也总该掂量掂量,自己和长公主的名誉哪一个更重要。”
眼看着驸马的手在自己面前停留了片刻,趁着个功夫,明珠忽然抽出了手臂,往后退了好几步,警惕的盯着驸马的举动。就见他顿了顿,放下手臂,突然笑道:“那我现在就去和公主说,要纳了你。”
明珠大惊,想去拦他,却忽听得有人道:“高女官,你怎么在这里偷懒?可让本王好找呀。”
驸马和明珠同时循声望去,只见宁王身披玄狐披风,正含笑向这边望过来。
明珠如蒙大赦,快步朝他走了过来,道:“臣女迷了路,正好遇到了驸马爷,便问了问路。”
驸马瞬间收敛了面上的疯狂和狰狞,斯文有礼的微笑着,显然没想到宁王会出现在这里。他带着玩笑的口吻问道:“高女官刚才说有差事要做,怕不是与宁王殿下有关吧。”
明珠刚要说话,宁王却忽然一把搂过了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了自己怀里,暧昧一笑,道:“高女官的差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呢。不过本王曾经跟公主提到过,公主也已经默许了。”
驸马一怔,道:“公主真的已经许了?”
宁王看了明珠一眼,自言自语道:“本王极少向公主开口要什么,因为不管开不开口,只要是本王想要的东西,就都能得到手。”
驸马沉默了一会,他在长公主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宁王是什么样的人物。心狠手辣,说一不二,长公主那些手段与他比起来都算是温和的。他忽然深深的看了明珠一眼,道:“我先走了。”
见他离开,宁王这才轻轻松开了明珠。明珠揉了揉刚才被驸马抓疼的手臂,蹲身向宁王道谢:“多谢殿下为臣女解围。”
哪知宁王并没有笑,他面色微沉的道:“你随我来,我有话要问你。”说着,随便找了一间空屋子,走了进去,并命侍卫在门口看着,不准让外人进入。
明珠自知理亏,也低头跟了进去。不知为什么,她竟觉得心生愧疚,仿佛被人抓住了把柄一般。
进得房内,明珠咬了咬牙,道:“还请殿下为我保密。”
“你的秘密似乎很多呢。”宁王一想到驸马那只碰了明珠面颊的手,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又折返了回来,恐怕二人就要纠缠起来了。
明珠觉得宁王的语气不太对劲,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有没有听清她二人说的话,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臣女这辈子都没有打算嫁人,更不会与人做妾,殿下不必担心我会做对不起长公主殿下的事。”
“你不想嫁人?”宁王忽然问道。
“是。”
“为什么?哦,对了,你本来想做尼姑来着。”宁王的语气中隐隐透着讽刺。
明珠没想到他还记得一年前自己对他的胡言乱语,只得道:“臣女没有福气,曾经差点订了一次亲,但是没有成功。臣女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耻辱。”
宁王沉默了一会,道:“若是想娶你的人,比那人好千百倍呢?”
明珠苦涩一笑,道:“殿下,臣女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嫁个普通男子,过平静的生活。我可以忍受孤独,但是更不愿意受伤。”
当初对于楚悠,她并非没有情意,可是太多的阻碍令他们没有办法在一起。最初的一切希冀和欢愉都不过令回忆变得更加痛苦。后来她想嫁给柯嗣衍也只不过是希望得到一份安定的生活,幸好最后没有成功,否则她一定会后悔。与其嫁给那样的人,还不如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活着,最起码她不需要依靠那些虚伪和不确定的感情来维持生活。她自己有能力维持一份安定和体面的生活,这样又有何不好呢?
“殿下可知道,一个人无论想要什么都必须靠自己争取的感觉?因为若是不争取,便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
她很早就知道,幸运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的眷顾她。
沉默仿佛是一张透明的网,铺天盖地的笼罩着整个房间,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宁王缓缓开口道:“我知道。”
他望着明珠,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就像两泓深邃的漩涡,只要望见了,便会深陷于其中。
明珠堪堪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望着地上斑驳的光影,轻声道:“幼时读黄粱一梦,只觉好笑。如今回想起来,那卢书生梦醒之后,焉知他不怨恨那老道多事?因为只此一生,似乎再无半点希冀。”
“不一样的。”宁王忽然道:“也许书生梦醒之后,才终于知道了什么对于他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经历过,才知道什么最珍贵。”宁王的声音似乎回到了遥远的过去,仿佛在怀念着什么,带着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沧桑。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明珠的脸上,瞳孔深处似有火光在跳动,“比如有些东西,只不过是镜花水月,拥有过才知道无趣;而有些东西,则是绝对不能放手的。”
明珠骇然,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勉强笑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我的侍女该来找我了。”
“嗯,去吧。”宁王倒是很好说话。
明珠如蒙大赦,轻舒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去。
电光火石间,就见宁王忽然伸出了一只手,飞快的在明珠颈上敲下,她连一声也未吭,就软软的向后倒了下去。宁王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随即轻轻抬起她的小脸,用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她雪白的面颊,只觉得触感柔腻光滑得不可思议。忽然间,他低下了头去,在那两片泛着水光的粉唇上吻了下去。周围暗香浮动,软玉温香在怀,想不动情都难。
美人的芳唇比花蜜还要甘甜香醇,宁王越吻越深,身上起了反应也顾不上,只是更紧的将明珠禁锢在双臂间。
他知道,若她清醒,定然会反抗,甚至今后还会对自己避之不及。他知道,她其实是害怕和畏惧自己的。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有些无奈。他本来希望她能心甘情愿的投入自己的怀抱,所以他愿意一点一点来,他愿意给她时间。只不过,他没想到她会选择躲到长公主府来,选择当不宜轻易嫁人的女官。
她根本一点也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他的手更加不规矩起来,轻柔而缓慢的揉捏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唇滑到了她雪白的颈项,贪婪的吮吸着她颈间的芳香。唇沿着她的衣领下滑,另一只手解开了她的斗篷。厚重的布料滑落,露出了里面由藕色衣裙包裹着的曼妙身段。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她抱起,放到了一旁的榻上。唇齿纠缠间,双手也肆意轻薄了起来。衣襟被拉开了,露出里面海棠红的肚兜和半片比初雪还要洁白的香肩。他猛的一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若是他真的在这里强要了她,那她醒来之后又该如何自处?怎么也要等到新婚之夜才好。
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他轻喘着将她搂在怀里,好半天才轻声在她耳边道:“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