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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雪忙跪下请罪,道:“全都是奴婢的错,请小姐责罚。”
明珠生气的一指她,道:“还不退将出去,到林妈妈那里去领罚。”她又转过脸来对楚悠道歉,“全都怪我这个主人思虑不周,还望楚公子见谅。”说罢,她郑重福了福身。
楚悠一摆手,桃花美目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此事不关你那个婢女的事,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追究下去的,只是想过来把你的猫送回来而已。还有,这只猫已经不能再胖了,还是少喂些得好。”
明珠微窘,道:“多谢楚公子提醒。”
楚悠淡淡的道:“无妨。”
二人隔门相望,一时无言。
过了半晌,楚悠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们这样的人来往。”
明珠微惊,旋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毕竟男女有别……”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被人当面戳穿了自己的意图,令她有些许的尴尬。
楚悠笑了笑,那笑容极淡,却没来由的十分惊艳,宛若昙花一现。他伸手摸了摸乖巧的窝在自己怀中的美貌猫的小耳朵,道:“高小姐今后有什么打算?”
明珠想了想,道:“大概是顺利毕业吧。”
“那毕业之后呢?”
明珠沉默了一会,道:“惟从父母之命耳。”
她是女子,尽管现在女子的地位比从前高了许多,不过三从四德仍是必须遵守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她既定好的人生。而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努力争取到能够控制她将来命运之人对自己的好感,以及多修习一下妇容妇德之类的东西,如果能得到“才女”之类的称谓就更好了,如今京中之人选择媳妇的标准更倾向于女子的才学。说千道万,所求不过是将来出嫁时能够选一个好人家而已——其实都由不得她自己。
楚悠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抚了抚美貌猫的小脑袋,美貌猫舒服得直眯眼,嘴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半晌,他蹲身,轻柔的将美貌猫放到了地上,道:“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不打扰高小姐了。”
没走多远,他又转过身,淡淡的道:“这只猫和养在宫廷中的御猫十分相似,你还是小心些为妙。”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明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来提醒自己的,忙道:“多谢楚公子提醒。”
楚悠身形一顿,迈步离开了。
青雪白着一张脸走了过来,道:“小姐……”她看了一眼正弓着身,伏在地上玩着一只橘色鼠形荷包的美貌猫,欲言又止。
明珠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只好……”
鸿瑞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篮子里的美貌猫,道:“表妹是想把它寄养在我附近的宅子里?”
明珠点了点头,道:“只是暂时而已,表哥也说那里很幽静,平时都没有人去,我想着等过一阵子风头过了再将它接回来。”
鸿瑞略一思索便想到了,“……表妹莫非是因为听了刘公子的话?”
明珠摇了摇头,道:“不然。”然后将来京的路上,凤吟县主看中美貌猫的事情述说了一遍,又说了楚悠提醒自己的话,鸿瑞听了,神情也渐渐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这么说来,此猫也许来历不凡?会不会是从宫中偷盗出来贩卖的御猫?”鸿瑞略一沉吟,道:“其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还是那家珍兽店,既然那老板敢公开出售此猫,应该证明它并无问题。不过暂避一时也是好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我找机会再去见一见他家的老板,当面问个清楚就是了。”
他望着明珠,笑容温和的道:“表妹放心,此事并非什么大事。世上相似之人何止百千,更何况是一只猫。此处是京城,那凤吟县主既不是身份最尊贵的,也不是最有权势的,况且那些达官贵人们都是很注重名声的,她是不会做这等出以势压人的事情来的。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御史清流们可都睁着眼睛看着呢。”
明珠低头望着竹篮中的美貌猫,喃喃道:“但愿如此吧。”声音中却难掩无奈。
有的时候,当你无法保留心爱的东西时,远离也是一种保护。
青雪将美貌猫平日所用的食盒器皿玩具等物全都收了起来,素英做起活来有些怏怏的,还时不时的朝地上瞧;林妈妈照例吃斋念佛,只是偶尔才会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明欣什么都没问,只有康思思见猫不见了,问起过几次,明珠只说是生了病,送回家养着去了。康思思无不遗憾的道:“本来我还想着多和它玩玩呢。”
明珠只是但笑不语。
也许是她伤得并不严重,也许是苏槐的药特别好用,在请假休息了几日之后,明珠手上的烫伤就愈合了,左手背上只留下了一块新长出来的粉红色嫩肉,仿佛撒在牛乳上的胭脂。于是她拆除了绷带,重新回去上课,只需要每日三次在伤口处涂抹治疗外伤的药膏即可。
同班的同学见她几日都未曾来过,冷不丁的再次出现在了讲堂之中,都禁不住侧目。甚至有那些不怎么熟悉,平日见面只是互相礼貌点头的同学都上前询问她缘故,在听说她受伤了之后,都发出了叹息之声,有的还主动告诉她在缺课的几日里夫子所讲授的课程,显现出了不同以往的亲热之意。
明珠只觉得有些反常,于是问明欣。明欣微微撇了撇嘴,道:“三姐姐不必在意,她们都是因为听严夫子在课上表扬了三姐姐,说三姐姐此次的成绩为乙班之最,下次必定能考入甲班。还有,付莹珠可是去年的第一哦。”
明珠下意识的朝窗口的方向望去,却见付莹珠的座位旁边与往常一样,围坐了好几位女学生,似乎正在兴致勃勃的聊着天。
“三姐姐可要小心她些。”明欣警惕的看着付莹珠,小声说道。
“五妹妹是否多虑了?我与付家小姐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她又为何要为难我?”
明欣抿了抿嘴,道:“三姐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之间究竟有何仇怨吗?那是因为,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就因为如此,我才知道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最难以启齿,极力想要掩盖的秘密。为了除掉我,她可是没少耍手段。”
明珠从前也隐约猜到了一些,如今竟然听她亲自说起,还是略有些惊讶。
“三姐姐知不知道,付莹珠从前是一名庶女,而她的生母可是与人私奔才生下她的。”
九十九回纠葛
明欣的话令明珠大为震惊,又见讲堂中人多,恐被人听了去,连忙止住明欣的话头,道:“五妹妹,此处并非讲话之所,等回去之后你再细细讲与我听吧。”
这时,邢夫子迈着方步走进了讲堂,众人都回去坐好,老头子扫视了一遍坐在下面的学生们,目光忽然落在了明珠身上,老脸顿时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
“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这次的考试我们班的学生都考得很好,尤其是高小姐,可谓是一鸣惊人。老夫见她平日里少言寡语,如今一看,倒是真人不露像了。以这个成绩,来年想必能够轻易考入甲班。人皆道甲班人才济济,老夫却觉得咱们这里也的人才辈出。”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声全都聚集在了明珠身上。明珠的头皮微微有些发麻,她只道所有的考试结果都是保密的,怎的如今连夫子都公开说起了?
只听邢夫子继续道:“说起来,我们班的付小姐也十分出色,还有曾小姐,杜小姐,老夫亦十分看好。”说到这里,他略顿了顿,面上笑容更甚了,“等明年几位学生升班之后,以几位的资质,将来必定大有前途,大有前途哇。”
在座诸人一片骚动,人人都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京城三美”的称号并非一直冠于一人,一旦其中有人嫁了人,此头衔便会空出,由新人来填补其空缺。进入甲班,意味着才华出众,若是样貌再出挑一些,那么便有机会争夺这一称号。其益处,亦并非只有嫁得如意郎君这样简单。
被邢夫子点了名的几位小姐或含羞低头,或嘴角含笑,不动声色的接受旁人的赞美;或一如既往的高傲的昂着头,斜睨众生,然后朝明珠投去一个挑衅般的眼神。杜梦茹便是如此。
这节数艺课根本没有人听进去夫子究竟讲了什么,讲堂中暗流涌动。有离近的便交头结耳,有隔得远的便纸条乱飞,有的干脆就趴在桌子上好半天不动,等再抬头时却见双目红肿,神情低落。
“……有环田,中周一百零二步,外周二百一十步,径九步。问为田几何?……”邢夫子半眯着眼,用令人昏昏欲睡的声音讲述着数艺习题,似乎浑然不觉自己的话造成了什么样的效果。
“高小姐,恭喜了。”临座的一位小姐小声说道,“我表姐就在甲班,想必明年你们就是同学了。”
明珠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低头翻起书来。忽然,一个纸团落到她面前的桌上,明珠抬头四处一望,却见明欣正朝她努嘴示意。明珠见四处无人注意,展开纸团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如此,再无退路矣。”
明珠笑着摇了摇头,提笔回道:“若争,胜负成败不过转瞬尔。”然后将纸团揉好,重新扔了回去。
不多时,纸团再次被抛回,上写:“何解?”
明珠认真作答:“惟心尔。”
也许是年龄大些的好处,前世的事情给她带来的教训就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身边的人。若被名利所累,反而是自找麻烦。她从不祈求大富大贵,也不想要那些虚无的荣耀盛名,一切都是为了平静和安稳的生活下去。
与其他人不同,她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课,明珠收拾好东西,起身走到了明欣桌边,等她一起回宿舍。忽然,她感觉到肩膀被撞了一下,转头望去,却见一个双目红肿的女子正在蹲身捡着书,起身时才发现她的眼眶周围红彤彤的,似乎刚刚哭过。明珠认得她,她名叫方似露,印象中似乎是个很安静的小姑娘,一双圆圆的眼睛,跟露珠似的莹亮,不过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你没事吧?”明珠一边问,一边弯身拾起了遗落在地上的一本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全都怪我不好。”方似露连连道歉,抬起一双红肿似兔子般的眼睛,怯怯的望向二人,神色有些紧张。
“没关系。”明珠放柔了声音道,“方小姐如果不舒服,我可以叫我的丫鬟去找你的丫鬟过来帮忙,她就在门口。”下人们有专门休息的厢房,可以在那里等候自家主人放课,有需要的时候也方便随时传唤。
“不必了,不必了。”方似露连连摆手,“我自己走就好。”她抓着书的手紧了紧,低下了头去,也不知是沮丧还是伤心,声音几不可闻,“这些全都是我的报应。”
“方小姐说什么?”明珠没有听清。
方似露忙道:“没什么,多谢了。”便匆匆走出了讲堂。
“真是个怪人。”明欣道。
“人人都有不能说的隐秘之事。”明珠望着手里尚未来得及还给方似露的书,看着上面的字,只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这日夜里,明欣便宿在了明珠的房里。
明欣刚洗完头发,用巾子绞干,半湿的披散在身后,央着青雪为她顺发。
明欣撅着小嘴,道:“青雪姐姐,我脑后似乎鼓了个包,你帮我揉揉吧。”
青雪笑着用手帮她轻轻揉着,另一只手执着梳子,轻柔的为她顺着头发。
“素英姐姐,我渴了。”
素英连忙走去桌边倒茶。
明珠身着一件月白散花软缎寝衣,头上松松的挽着髻,只用一直玉簪固定住,半倚在软枕之上,见此情形,忍不住“扑哧“一笑,道:“你这丫头,自己的丫头巴巴的站在一边看着就舍不得使唤,却非要使唤我的,难道我们青雪手上有蜜不成?”
明欣透过镜子,调皮的笑望着明珠,道:“三姐姐调/教出来的丫鬟自然是好的。不像我的那几个,一个个都笨笨的,有时候还分不清里外,全都被我惯坏了。”语气中似乎意有所指。
一旁伺候的山梨和春桃都面露羞愧之色,低下了头去。
明珠不便多问,便道:“你们都累了一天了,都下去歇着吧。”
众人应是,青雪扶着明欣来到床边,帮她脱了鞋,服侍她躺下,密密的盖好被子。她放下帐幔,只在桌上留了一盏灯,便悄悄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自己则在外屋打了地铺,一边留心着屋里的动静,一边闭目养神,渐渐开始打起了盹。
明珠先开口道:“五妹妹,你今日早晨跟我说起的事,着实有些骇人。那位付小姐的身世若真是如此复杂,能有今日也着实不简单。”
“三姐姐也不用如此高看她,比起那些天之骄女来,她也算不得什么。我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确实曾被她的外表迷惑过,哪里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五妹妹,看来你和这位付小姐应该很早就认识了吧。”
“三姐姐,你先别急,我慢慢说给你听就知道了。”
原来,高家的三老爷高世贤,也就是明欣的父亲常年在外地做官,明欣也一同跟着东奔西走。这一年,高老爷去了金陵府赴任,恰巧和付莹珠的父亲成为了同僚。两家的女眷自然来回走动,两位小姐因为年纪相仿,便这样熟识并成为了好友。当时还有一位小姐名叫董湘湘,三个人很是能玩到一块去。
“最开始我们都以为付莹珠是付夫人的亲生女儿,后来有一次我们去逛庙会,在金陵最大的菩萨庙里遇见了她那位带发修行的母亲,这才知道了真相。她母亲原姓孟,家族据说是孟圣人一族嫡系,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也是清贵人家。不知为何与付大人私奔了,我猜是因为什么事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所谓奔者为妾,付太君活着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让她母亲进门,硬逼着付大人娶了嫡妻,后来孟夫人实在在府里呆不下去了,付大人就安排她去了庙里修行。再后来,付大人升了官,离开了金陵,连家眷也一并带走了。”
明珠望着帐外微弱的灯光,怔怔的有些出神。怪不得她觉得付莹珠总像隐藏着什么事情一样,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如果连伪装都不会,恐怕就连活下来都很难。
只听明欣继续道:“等我们三个再见面时,已经是在京城了。这时候付莹珠的嫡母已经病死了,孟夫人被升为了平妻,她也因此成为了嫡女。除了付家人和我们两个外人,就再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起初,她对我和湘湘很冷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变得十分亲热起来,不但介绍其他闺秀给我们认识,还怂恿我们和她一起来和雅书院念书。我原本也没有怀疑什么,渐渐的发现她交往的几家闺秀虽然身份高,但是人品都不是很好,就劝了她几回。她只是表面上答应,还是照常和这些人来往,我也就不再劝了,只是开始和她疏远起来。也就在那时,我感觉她变了。可湘湘还是很喜欢她在一起玩。”
“事情就发生在去年,离入学前不久,付莹珠提出要为我们庆祝,邀请我们去郊外的庄子上玩。夜里不知为什么,竟然闹起鬼来。窗户上那样狰狞的影子,婴孩的哭声,阴测测的鬼叫,房顶滴下来血水,披头散发,穿着孝服女人……那一晚,正好我和湘湘住在同一个屋里……”
“湘湘因此受到了惊吓,被家人送回了老家休养,我和她也就此断了音讯。我则在往外跑的时候扭伤了脚踝,养了好些日子才好,刚好错过了入学时间,只好等到今年。付莹珠起初来看过两次,还邀请我去别处玩。后来见我对她很冷淡,就再也没有出现。我当时确实是被吓傻了,直到后来养伤的时候才回过味来。一来,那一日闹鬼的时候,我和湘湘吓得大叫也没人过来帮忙,下人们就住在隔壁,却都说那晚什么也没听见,睡得很死。跟大人们说,他们都说是我俩撞邪了,又是找和尚,又是寻道士的,谁也不会想到其实所谓的闹鬼也可能是人为。二来,我们到庄子上玩的时候,付莹珠还神神秘秘的跟们说这里晚上可能不太平,已经死了好些人了。可我后来打听过了,那座庄子从没有过闹鬼的事情,付家人自己也常来小住。三来,我当时穿的裙子上被溅上了血点,道士说要拿去烧的时候,我的丫鬟不小心拿错了。也正是如此,才让我发现那所谓的血点不过是朱红色的颜料。这件事我只告诉过母亲,她却不让我张扬。毕竟事情已近过去很久了,再追究也早已没了证据。三姐姐,如果我当时再机灵一些,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结果,你说是不是?”
明欣软软的声音在黑暗中弥漫,明珠忽然伸出手,将她搂在了怀里,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像董小姐那样轻易就被击倒的。”
明欣的身体微微颤动,半晌回手抱住了明珠,姐妹二人依偎在了一起,久久无言,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灯芯偶尔发出清脆的爆响。
青雪听着门里再没了动静,无声的笑了笑。
100魁星(上)
时间已将近六月,京城本就干燥,午后日光充足,晒得树叶直发蔫,怏怏的耷拉着,树荫下高搭凉棚,学子们多坐在凉椅上摇扇纳凉,却舍不得离去。
“怎么还没开始呢?”
“应该快了。今儿这天气怎么这么热呀,我的冰粥怎么还没买回来?”
“我早和你说过,你那个丫头从来都笨手笨脚的,你就不该派她这个差事。”
“我有什么办法?她是我伯母调教出来的人,难道还能退回去不成?不过奴才毕竟是奴才,回来我定罚她。”
明珠本来有些昏昏欲睡,此时却被周围的嘈杂声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青雪笑着递过来一条湿毛巾,“小姐擦擦汗吧。”又用青瓷盖盅倒了杯凉茶递了过来。
明珠接过来,抿了一口,搁在一旁的小几上,道:“五妹妹怎么还没来?”
“想必五小姐是在哪耽搁了。”青雪一边帮明珠摇着扇子,一边道。
“那就可惜了,这样好的舞,错过一次少一次。”坐在明珠身边的康思思精神十足的瞪大了眼睛望着中央的高台,手里还执着纨扇,呼啦啦的扇着,似乎有些异样的兴奋,又有些着急。
空场中央搭着丈余高的台子,四处饰以彩缎旌旗,说是戏台却又更大更阔气些。两旁的立柱上高挑红绸金字的对联,左书“魁星点斗”,右书“独占鳌头”。当中台上铺着地毯,红底绣着鳌鱼图,只是此刻上面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