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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软绵的小包子让人喜爱,温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让人上茶点。
暖室里烧着地龙,整个屋子暖洋洋的,让顶着冷空气而来的肃王一家都暖和不少。
“听说你病了半个月了,怎么样了?”肃王妃关怀地问道,她将如翠当成妹子一样看待,温良的身份便由“儿子”上升为“妹夫”。
温良看了眼肃王,咳嗽了几声,恹恹地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能还要休养一段日子才好。劳烦王妃挂心了,子修身体无碍,很快会好起来的。”
肃王妃点头,便又听到肃王森冷的声音响起:“如此就好,本王可不希望你病到年后还未好。”
温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下,然后又咳嗽起来,如翠姑娘赶紧过去给他拍抚后背,顺便倒了杯冰糖雪梨水给他润喉。
肃王妃见状,眉宇间有些担忧,莫不是染上肺病了吧?肺病还好,若是变成肺痨,依现在的医术,可是绝症了,她家如翠丫头到时不会要守活寡吧?
大抵是感觉到了肃王妃无所谓的担心,肃王看了她一眼,肃王妃赶紧肃颜以对,无辜回视,一副自己很纯良的模样,绝对没有多想。
又聊了会儿,见温良虽然看起来恹恹的,但状态还算好,并不像外头流传的莫名病得连身也无法起。肃王妃顿时悟了,觉得温良这种情况不正是恃宠而娇,摆明着偷懒兼向皇帝抗议嘛。
“对了,温大人的药应该煎好了,哎,还有药膳,我得去瞧瞧。”如翠突然说道,歉意地对着肃王施了一礼。
肃王妃跟着起身,对两个男人说道:“我和如翠去一起瞧瞧,王爷,你和温大人好好聊聊。”
等两个女人离开,暖室里突然变得安静,因为外头冷,小包子楚楚被留在室内。大人们很安静,小包子也很严肃,小身子板得笔直,无声地瞅着两个大人,也不闹腾。
肃王将放温的茶杯放到女儿小手上让她自己喝水,突然说道:“母后下了懿旨,后天去白马寺祈福吃斋半个月,直到年前方回宫。”说着,双目紧紧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温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手里抓着把扇子,将扇柄抵在唇前,笑眯眯地看着肃王,露出一个有趣的笑容,“这大冷天的,太后娘娘怎么会离宫去白马寺呢?这么折腾她老人家的身子骨受得了么?”
“她命令本王的王妃陪她一同过去伺候她。”肃王寒声道。
听出他话里的威胁,温良马上知道惹毛这个男人了,赶紧小心道:“若是不小心央及了王妃,我很抱歉。只是我想太后娘娘素来信佛,近来她老人家太闲了,应该多花点心思诚心礼佛了,晚辈的事情少操点心方是。”说着,低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道:“王爷是过来人,应知道子修的心情,既然千谋万划娶了她,子修自然要好好待她,哪能会因区区流言而舍弃她?王爷,您说是吧?”
肃王面色不变,端起茶盏抿了口清茶,说道:“这次确实是母后做得过份了,不过大公主是无辜的。”
温良很快便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太后一手操控的,流言也是太后放出去的,目的是为了逼他休妻,加上镇国公脾气素来耿直强硬,事关子孙后代,也会有所动作。太后娘娘一心想着让温良休妻另娶,一手操控了这些事情,大公主同样被瞒着,确实是无辜的。当然,温良曾认为,太后一心想让他休妻娶大公主,事情的起因皆在大公主身上,让他实在不太待见那小姑娘。但到底顾着皇上的面子,只是制造了些意外折腾一下太后,没有对大公主怎么样,不然他也有千种万种的法子让大公主不好过。
“大公主是个好公主,子修自然是尊敬的。”温良笑意盈盈。
话罢,两人皆不再提及这话题。
自从经历了那天镇国公的诘问后,温良很快便查出是何将消息透露,太后会知道如翠曾经受伤确实不奇怪,估计自从他先下手为强将自己的婚事安排后,很多人都在背后惋惜不已。太后的执念很强,会将这件事情让人透露出去温良也不奇怪。
温良这些天来虽然在养病,但却不只是在养病,私底下的动作不少,初时连肃王都瞒过去了,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若不是肃王信任他,在知道他的动作后帮了他一把,估计他也不会逼得太后在这大冬天的无耐离宫跑去白马寺祈福吃斋。当然,现在看来,温良也是笃定了肃王会出手帮他,才会这般无所顾忌。
太后娘娘养尊处忧惯了,在这种大冷天的日子被逼着离开皇宫去山上吃斋礼佛,于她而言实在是一件苦差事
肃王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年来,母后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连朝中的政事也敢插手,莫怪这回温良出手教训她时,连皇兄也保持沉默。
至于太后这次栽了个跟头,又一次迁怒上了肃王妃,肃王自然会将自己的王妃摘出来,所以最后陪太后去白马寺祈福的对象,换成了大公主。
不过看某人的意思,太后估计在年前无法顺利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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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如翠姑娘与肃王妃窝在厨房中,边看着炉子里的药边搭话聊天。
“近来宫里出了些事情,母后不知道被什么惊吓到了,一直嚷嚷着俪贵妃来找她了,这些天来着实吓得不清,白马寺的高僧奉旨进宫,做了场法事,说母后今年年底命格带煞,需得到寺中祈福吃斋化去命格里的煞气,方能安享晚年。”肃王妃一脸正直地说。
如翠姑娘瞪大了眼睛,掩住嘴一脸惊讶,“太后娘娘真可怜。”
肃王妃心里点头,确实很可怜,都是给你老公折腾的,连白马寺的高僧都被他收买了。
“母后原本是命令我陪她一同去寺中祈福吃斋的。”肃王妃又道。
如翠姑娘顿时真心实意地同情了,说道:“王爷绝对不会让小姐去寺里吃苦的。听说寺里的斋菜都是大锅菜,没一点儿油腥子,连味道也没有,吃一两天还好,若是吃上一个月,这人就会缩水了。小姐您好不容易又养得圆圆润润的,王爷哪可能会让您去寺里减肥呢。太后娘娘真可怜啊!”说着又是一翻感慨。
肃王妃听得真不是滋味,恼羞成怒了,哼道:“我想减肥是我自个的事情,不用你提醒。而且你要知道,在世人眼里,美的标准就是瘦。”心里同时也愤愤然,为毛她身边的一个两个的人的眼光都有毛病,明明这个世界流行的是赵飞燕的纤细美,偏偏无论是她的丈夫还是丫环都觉得她胖胖的才好。
如翠姑娘不以为意,说道:“太瘦了只剩一堆骨头,抱着都咯手,这样多影响心情?温大人这回病了那么久,人都瘦了,我打算每天做五顿药膳给他补身体,绝对要补成莫家的小公子那般才好。”说着,握紧拳头,一脸斗志。
肃王妃很快便在脑海里浮现莫家小公子——莫潜的吨位,顿时只能囧然。
肃王妃:=__=!美男发福其实真心不好看啊亲,温良若被你喂成个胖子,你会被世人唾弃的。
在肃王妃的囧囧有神中,如翠姑娘很快用行动表达了她的决心,将煎好的药盛到碗里的同时,又跑去将厨子炖好的药膳小心地放到托盘上,让丫环端过去。
所以当她们回到暖室,原本还笑脸迎人的温良在闻到扑鼻而来的香味时,顿时觉得肠子开始发腻了。
肃王夫妻一直呆到了温良困难地吃完药及补品后,方施施然地告辞离开。
肃王夫妻俩显然十分乐见一脸苦大仇深的温良,觉得他完全就是自作自受,直接养好病不就成了,何必借故折腾自己的身体呢?而如翠姑娘这招也是高招,一天四五次的药补,补得温大人闻到药味就想吐,让某人苦不堪言。
“对了,王爷,忘了告诉您一件事情,子修这病一直不好,估计也是环境的原因。胡太医建议子修去个温山水软之地好好养病,说这样身体才好得快。”温良一脸叹息地说。
肃王妃和如翠姑娘皆瞪大眼看他,看如翠姑娘的表情,估计她也很意外的。而温大人这副话中有话的样子,也让肃王难得挑了下眉。
“王爷,子修已经向皇上写了折子,不日将去平津养病,估计这年就在平津过了,届时不能给王爷拜年,请王爷莫怪。”温良歉意地说。
肃王点头表示知道,“好好养病。”
“多谢王爷成全。”
等肃王夫妻离开,温良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寒梅,梅花开得正盛,空气中暗香浮动,正道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如翠走过来,将一件披风披在他肩膀上。
温良偏首看她,然后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两人靠在一起欣赏窗外的寒梅。
“丫头,咱们成亲许久,应回去瞧瞧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了。外祖母很亲切,定然会喜欢你的。”
如翠仰头看了他一眼,恰巧对上他低眸凝望而来的桃花眼,不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应了一声好。
☆、第55章
几天后,风雪稍停,冬阳斜照,一队人马在清晨中出了京城,往平津而去。
紫宸殿中,崇德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忽听大皇子求见,准见。
大皇子给皇帝请安后,便将他这近日来查阅藏书阁万卷书后的心得写成折子递给皇帝,刘良甫公公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大殿内安静无声,大皇子恭恭敬敬地侍立于一旁,缩在宽大的袖袍下捏成拳头的手显示出他不安的心情。
崇德皇帝花了一刻钟的时候将大皇子的折子看完,上面洋洋洒洒近一万字,崇德皇帝看完后神色淡然,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一双与肃王相似的眼眸虽然没有那种透骨的寒意,却越发的威严难测。随着年龄的增长,崇德皇帝施政的手法越发的纯熟,积威渐深,再也无人敢挑战帝王之威。
接着,崇德皇帝就着折子里的一些疑问考核了大皇子,抓住其中的漏洞,每个问题都问得大皇子满脸冷汗,直到皇帝不满地哼了一声,大皇子赶紧跪下,深深地伏下脑袋。
崇德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伏跪在地上的少年,眼里划过些许失望,很快便敛住。
“温子修虽然不在,不能教导你们,但也切莫耽搁了功课。”崇德皇帝说,声音清淡:“起来吧,以后做事莫要学那等妇人手段,应放在正途方好。”
大皇子的手指颤了下,喉咙涩然,良久方应了声是,然后恭敬地起身,踌躇了会儿,说道:“父皇,温先生他……还好吧?儿臣想挑个时间出宫去瞧瞧温先生,尽学生一点心意。”
崇德皇帝目光深邃地看着大儿子,微微一笑,说道:“恐怕他这‘病’不到春天不会好了。”
大皇子满脸雾水,见父皇不愿多说,心里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直到他离开紫宸殿,听到秘探回报,知道温良一早便携妻离开了京城,方明白了父皇之言。
还有半个月时间就要过年了,温良却在这种时候离京,让人不由得多想其中的深意,或者也为避开京里的流言?
大皇子目光晦涩,他真的没有想到温良对其妻会如此情深意重,听说那夏氏只是肃王妃身边的一个丫环罢了,也不是什么绝色的女子,温子修此等秀蕴非凡的男子何以倾心于她,甚至为了她不惜逆反亲生父亲,连皇祖母也敢得罪。
想到这,大皇子突然想起近日来自己莫名被父皇下命去整理藏书阁,寻找前朝乱世名臣柏承谨的事迹,同时写下自己的感言。虽然过程很辛苦,但也让他长了见识,知道自己这段日子行事冒近了,甚至可以说蠢得要死。
突然,大皇子心中一震,目露惊慌。他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而这个错误便是他错估了温子修在父皇和肃王叔心中的地位,也错估了温良的轻狂大胆,行事无忌。无论是父皇,还是肃王叔,他们待温良根本不像是因为其才华洋溢而爱惜他,而是一种让人疑惑的纵容。温良无疑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皇帝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做事才会这般大胆无忌。
回到宫殿,大皇子将自己关到书房里。他不明白为何父皇和叔王叔待温良如此与众不同,而他先前押错宝,使得温良对自己有了戒心,于他很不利。就算他成功地让温良休妻另娶大皇姐,大皇姐又能帮他多少,而他的筹码又有多少?
大皇子想了很久,然后将桌上那份他誉写了三天的折子拿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心里感到一种懊恼。
以后,一定要与温先生打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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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太医府,胡太医听到温府派来的仆人说明情况,微微叹了口气,便让他离开了。
胡夫人概然叹道:“良哥儿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这等性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孙俏俏却笑道:“外祖母,表哥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长得又好看,俏俏以后要找夫君,也要找表哥这种类型。”说完,发觉自己放纵了,赶紧讨好地拉着胡夫人的手撒娇。
胡太医原本心情不好,听到妻子和心爱的小外孙女明显维护某人的话,酸溜溜道:“他有什么好?不过是长了张看得过去的脸罢了。俏俏,男人不能看脸,还要看品行。”
孙俏俏掩唇笑道:“对,就像外祖父这样,因为人品好,才会被外祖母的家人看中将外祖母许配给外祖父。”
胡夫人噗地笑起来,胡太医老脸微红,故作恼怒道:“胡说什么?!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家家别乱说……”
见外祖父老脸快挂不住了,孙俏俏识趣地转移了话题:“外祖父,快过年了,表哥和表嫂现在离开,是不是不在京城过年?这样好么?镇国公会不会生气呢?”
闻言,胡太医哼了一声,骂道:“气死活该!要不是他伤了良哥儿,又泼他茶水,良哥儿致于会受伤生病么?你们瞧瞧,有这样当父亲的么?孩子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调皮可以管教,但也不至于打伤啊……”
胡夫人和孙俏俏互视一眼,孙俏俏吐了吐舌头,知道外祖父又要怨上镇国公了,赶紧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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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刚下朝回来,便听下人禀报温府的管家过来了,温府管家难得上门,以为是儿子有什么事,带着既兴奋又忐忑的心情亲自去接见。
然而,当听到明管家的传话后,镇国公一时间懵了。
什么叫因为久病缠绵,只能去气候温和的江南之地养病?而且这养病养到平津去,不正是怨他的一种表现么?因为前妻的早逝,平津谭家将他当成仇人一样看待,偏偏又对前妻留下的唯一的嫡子好得仿佛是他们谭家的子孙一样,使得嫡子与平津谭家过份亲近,怎么看都像在打他的脸一样。
镇国公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脚步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还是镇国公夫人见情况不对赶紧扶住他。
过了好一会儿,镇国公才缓过劲来,木着脸,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而他知道,今年儿子又不回来过年了……已经有十几年了,儿子一直没有回来同他过一个开心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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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河边的一家客栈,几个少年聚在临窗的一间包厢里,相对无语。
“听说温先生的车队在天未亮时就出了城。”周拯煦叹息着说。
“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听说一直未好。”卫朝浥蹙着眉说。
项清春摸着下巴沉思,“先生这般离开,是皇上的意思么?”
小胖子莫潜蔫头蔫脑地伏在桌子上,喃喃说道:“温先生不在,温夫人也不在,我再也见不到俏俏姑娘了……温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啊?”
听到小胖子的话,三个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少年面无表情地一人拍了他一脑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女人。
无视小胖子,三个少年围在一起讨论起来。
“我听说,镇国公寿辰那天,有人瞧见温先生从镇国公书房出来,那时他形容狼狈,额头有伤,衣服也湿嗒嗒的。”
“镇国公那么正直死板的个性,应该不会在那种时候动手做什么吧?而且也没听说他们父子不合啊?我爹说镇国公面上不显,但挺疼温先生的。毕竟温先生是镇国公府的唯一嫡子,以后会继承镇国公府。”周拯煦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