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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宋嘉让道,“她们女孩子,一年里也就这一天能光明正大的出去逛逛,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当然得保护好女孩儿们了。不过,阿嵘既然邀请你,干脆我们两家一起看灯好了。”又对宋嘉言道,“也叫上李睿他们兄妹,人多热闹。”
宋荣并不禁止孩子们在上元节出去,自宫中回来,宋荣还好,小纪氏与老太太已是满身疲累,草草的与孩子们说了两句话就各自歇着去了。
宋荣笑道,“笙哥儿、筝姐儿已经出了第一年的重孝,也一并出去散散心吧。无妨的。”
辛竹笙辛竹筝都应了。
辛竹筝去跟宋嘉语打听穿什么衣裳合适,宋嘉语笑道,“尽量别穿太繁复的衣裳,我们坐车到东大街的街口,灯市上人很多,车马是进不去的。因为有许多卖面具的,买了面具戴上,就可以下车逛灯市了。其实,穿什么都不打紧,大姐姐肯定是穿男装的。”
辛竹筝这才放下心来。
及至傍晚十分,姑娘公子们都是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宋嘉言直接换了男装骑马,宋嘉诺是跟着宋嘉让骑马,瞧着宋嘉言说,“大姐姐,你这样出去,不知道的得以为你是哪家的公子呢。”
宋嘉言弓马娴熟,闻言一笑,“二弟,等你再大些,求爹爹给你弄匹小马,可以先骑着。小马骑熟了,待它明年长成大马,你骑大马也就没问题了。这匹马,就是你的马,平日里不要给别人骑。”
宋嘉诺欢喜不已,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我会记得跟父亲说的。”
辛竹笙指着前面的一行车马道,“那是阿峥他们吧?”
宋嘉让眼神儿极佳,“阿睿他们也来了。”
秦峥一行与李睿一行差不多的时间到的集合地点,没说几句话就见宋家人到了。及至车马渐近,秦峥、李睿都看到了马上的宋嘉言,不约而同道,“言妹妹今日可是英姿飒爽啊!”
宋嘉言一手挽缰绳,一手持马鞭,微微一笑,“你们这是提前商量好的,还是心有灵犀了!”
☆、63晋江原创发表
宋嘉言一句打趣,秦峥与李睿都是心胸豁达之人,相视一笑,一个带着自己的妹妹,一个带着自己的弟弟和妹妹,与宋家一行人汇合后,一并往东大街灯市而去。
诸人打过招呼,宋嘉言驱马到李睿身畔,问,“都准备好了,”
李睿点头,“明天就启程,铺子里的事,你多照应。”
“应该的。”
李睿与宋嘉言说着南下的事,另一边宋嘉让与秦峥也是相谈甚欢。两人早便是好友,宋嘉让一去福闽大半年,虽然回来后早去找过秦峥,不过,此时见面仍有许多话好说。
秦峥往宋嘉言处看一眼,笑,“我委实羡慕阿睿,待过两年,真希望如同阿睿一般四下走走,长些见识。”
宋嘉让道,“是啊,总窝在帝都,有什么趣!”
秦峥一笑,“怎么,明年还想出去?”
“我爹叫我考武进士,哪里出得去。”宋嘉让抱怨一句。
及至街口,已可看到灯市的繁华景象,辛竹笙令下人去买几个面具来,姑娘丫环们纷纷下车,一人一个木制面具戴在脸上。
宋嘉让极有做兄长的气派,道,“都跟紧了,别丢了。别只顾着看灯,丫环跟紧你们姑娘,小厮们跟紧你们的主子。阿诺阿嵘,你们也小心着,别叫拐子给拐了。”灯市每年都丢小孩儿。
宋嘉诺秦嵘大声地,“知道啦。”又不是头一遭逛庙会。
他们哪里会被拐啊,他们还捡了个小孩儿呢。
其实,灯会年年差不多,无非就是各样花灯、元宵、小吃,尤其今夜无宵禁,许多寻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也会出门走走。
要知道,异性相吸。哪怕姑娘们大都会以各式面具遮面,仍会惹得许多青年男子前来,种种别样小心思,不言自喻。于是,这灯会格外的熙攘热闹。
当然,更少不了什么猜谜赢元宵、套圈儿赢元宵、射箭赢元宵、对对子赢元宵等等以元宵为赌注的游戏。诸人各自施展本事才干,宋嘉言就坐在摊子上等着吃了。
秦峥原是每年的得力干将,今年不知怎地,这些活儿一样没干,就与宋嘉言坐在一畔吃元宵了。宋嘉言问他,“你不去试试?”
秦峥笑,“不了。”
伙计端来两碗元宵,一样黑芝麻,一样花生碎。秦峥从自己碗里舀了几个给宋嘉言,“尝尝这个。”
宋嘉言端正着脸,“以后可不能这样肉麻了。”决心与秦峥划清界限。
“什么是肉麻?”
“就是腻腻歪歪的,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得注意男女大防。”宋嘉言向来爽快,看秦峥这样子,她立刻决定快刀斩乱麻。
秦峥脸色不变,低低道,“我有一心仪之人,只是不敢开口。世间女子的名节重逾性命,我不怕世人看轻我,独怕世人看轻了她。”
宋嘉言直接无语了,低头咬了元宵吃,一时又气闷的很,飞快的凑到秦峥耳际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对你半点儿意思都没有。”
一般人失恋,肯定得是天打雷霹一样的伤心失望,淋淋雨,吐吐血之类是要有的。结果,天未下雨,秦峥也未吐血,人家直接笑了,点点头,非常不认真不严肃地,敷衍的口气,“哦,我知道了。”
宋嘉言桌下踢他一下子,秦峥又舀了两个元宵给宋嘉言,还一脸善解人意地,“知道你喜欢吃芝麻馅儿,多吃两个。”
宋嘉言手心儿那叫一个痒,瞪着秦峥,威胁道,“好想揍人哪。”
秦峥笑的更欢,宋嘉言直翻白眼。
与宋嘉言说了几句废话,秦峥整个人都变得神采熠熠、容光焕发,眼角眉梢的透出一股子喜气,宋嘉言暗暗感叹:莫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真个傻小子,她又不喜欢他,说几名话就能美成这幅傻样。
宋嘉言翻个白眼,就见宋嘉诺与秦嵘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回来了。宋嘉言大惊,问,“这是谁家小孩儿啊!”
宋嘉诺把抽抽咽咽的小娃娃放在椅子上坐着,抹一把额角的汗,好重的。宋嘉诺道,“不知道,在路上哭呢,险些被人踩到,估计是跟家人失散了。”
秦峥见这娃娃穿戴皆是上乘,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又问这孩子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儿,小娃娃眨着一双红肿的大眼睛,抽咽道,“娘亲叫我阿谨。”余下的一概不知。
秦嵘道,“哥,言姐姐,你们看着小娃娃吧,我跟阿诺去看灯了。”两人手拉手的跑了。
秦峥素来细心,将小娃娃抱在膝上,给他擦擦眼泪,舀个元宵喂给小娃娃吃。小娃娃给他一哄,也不抽嗒着哭了,乖乖的小口吃起元宵来。
宋嘉言松了一口气,她可不会哄小孩子,尤其这么小的孩子,哭起来能要人命。
秦峥笑,如孔雀开屏般展示着自己,“这些事,我都会。”
宋嘉言直接把秦峥头上敲个大包出来,说他,“你再这样,我可就恼了。”
喂小娃娃吃了两三个元宵,秦峥脱下身上的厚料披风裹在小娃娃身上,将小娃娃打横一抱,手臂轻轻悠着,不一时,小娃娃便睡眼朦朦,张开小嘴儿打两个哈欠,睡着了。
宋嘉言万分不自在的看向他处。
一时,宋嘉让一行人玩儿的痛快,也听说了宋嘉诺与秦嵘捡了个孩子的事儿,过来一瞧,秦峥正一脸慈父相的抱着睡熟的宝宝与宋嘉言说话。宋嘉言一见到宋嘉让顿觉解脱,问,“小娃娃怎么办?”
宋嘉让哈哈直笑,“叫阿峥抱着吧,看他这模样,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他是孩子的爹呢。”
秦峥笑斥,“阿让,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有个把门儿的。”
李睿揭开裹在孩子身上披风的一角,只看了一眼便道,“这孩子身上的衣裳是宫廷御用的锦丝缎,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宋嘉让向来洒脱,笑,“阿峥,你就带着吧。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来找的,这是你的善缘。”
秦峥道,“那我们再等等,说不定一时就有人来找了呢。”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哪个不是千金之躯,丢孩子可不是小事。再者说了,两家弟弟一道捡来的孩子,秦峥也不愿独吞此功。
结果,诸人一直等了许久,犹不见有人来寻。宋嘉让道,“天也晚了,咱们回吧。”
若真是了不得的出身,怎么这半天不见家人来找。秦峥抱着熟睡的小孩儿,道,“我回去让家人在城中打听着,有了信儿,我着人跟你们说一声。”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秦峥还是决定将小孩儿带回去。
及至大家分别之时,李思将一个用锦缎包着的匣子递给宋嘉言,笑,“是我和哥哥贺你的生辰礼。”
秦斐笑,“真是巧了。”说着令丫环捧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我、大哥、二弟送你的。”
宋嘉言一一道谢。
辛竹筝一晚上都是晕晕的,这样繁华的上元节,心下又对宋嘉言有说不出的羡慕,忍不住在车中道,“言儿可真是好人缘儿。”宋嘉言不庆贺生辰,都有这些人记挂着为她准备生辰礼。
宋嘉语笑,“咱家与秦家是通家之好,待表姑出孝后,也就能出去走动了。至于李家,李家大公子帮大姐姐打理生意,这是应该的。”前些日子,宋嘉言也给李睿送了生辰礼呢。秦峥李睿二人虽是各有出色,不过,宋嘉语的眼光无疑更高一些,倒没有辛竹筝这样复杂的心思。
辛竹筝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大家热热闹闹的回家,到家时老太太、太太都已经歇下了,打听父亲,得知宋荣出门,还未回来。于是,各自休息去不提。
第二日,秦家就送来了消息,那孩子已经找着人家了。果然如同李睿所言,出身非同寻常,竟是承恩公方家的孩子。
方太后的哥哥——承恩公方远阳亲自带着儿子方承业到秦家道谢。
秦峥十分谦逊,未曾忘了提一句宋家,道,“是舍弟与宋家弟弟偶然遇到了令孙,搭一把手而已,实不敢当公爷的一个谢字。”
承恩公可不作此想,若非遇着秦家人,说不得这孩子就没了,笑对秦老尚书道,“帝都皆知老尚书教子有方、教孙有道。如今看令孙谈吐有致,举止有度,令我好生羡慕。”
方家真没啥可圈可点之处,唯因这是方太后的娘家,昭文帝的亲舅舅,大家也便敬着抬着些。秦老尚书客套几句,方家留下重礼,满腹感激的离去。
然后,方承业又亲去了宋家道谢。
因为捡的是承恩公家的孙子,这事儿帝都上下知道的不少,就是太后也在宫里赞了一回秦妃贤惠。宋荣与秦老尚书皆是与有荣焉,他们当然不阻止子孙们做好事,尤其是把好事做到承恩公家里去。
只是,宋荣尚未高兴两日,便发现大事不妙,人家丢的孩子找着了,他家孩子却跟着丢了。
宋嘉让,无故失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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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让当然不是无故失踪的,他已经十四岁,生的人高马大,又会些拳脚功夫,就是拐子也拐不了他去,这突然间不见,自是有缘故的。
缘故还得从秦家说起。
秦峥因在准备秀才试,嫌家里吵闹,不能安心习书。于是,把捡来的小孩儿交还其父母家族,应付完承恩公府的事,秦峥就搬去了庄子上复习功课。
宋嘉让与秦峥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得了,俩人又一道在秦家家学念了好几年的书,绝对的好友。秦峥去庄子上念书,宋嘉让禀告了父亲,准备跟秦峥一并去庄子上住两日。
如今,宋嘉让不再去学里,又是浑身精力使不光的年纪,宋荣打算给儿子找的武进士还未找好,看宋嘉让一幅坐不住的样子,也就准了。
结果,就,就不见了。
当然,宋嘉让不是一个人失踪的,他带着自己的贴身小厮——方子成,骑着自己的马,带着自己的刀,还带足了衣裳,才不见的。
这,怎么看怎么像离家出走。
根本不必费心思量,宋荣一想便知,宋嘉让这是跟着李睿他们走了。
宋荣也没令家人大找,找来秦峥一问,秦峥规规矩矩道,“让兄在庄子上住了一日,就说不放心家里要回家来,小侄还以为让兄是回家了。”
宋荣冷笑,“你们倒是关系很不错。”考个小秀才,还值当的大张旗鼓的去庄子上念书?如今想来,怎么都觉着不对劲。他指点秦峥功课这一年,秦峥的文章,假以时日,明年考个举人都是十拿九稳。凭秦峥这种稳重的性子,秀才试真犯不着这样大费周章。
一时不慎,竟给几个小辈涮了。宋荣心里这口气如何咽的下。
秦峥一幅老实相,道,“小侄虽与阿让交好,也不会不顾叔父心情任意妄为的。倒是年前听阿让念叨过西蛮北凉什么的,其他的,小侄实在不清楚了。”
宋荣道,“好了,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回去吧。”
秦峥恭敬的退下,心中暗叹:帮了大舅子,就得罪岳父,真是两头受气的差使啊。
秦峥回家歇了一夜,去祖母那里请安时,正见母亲秦三太太眉飞色舞地,“承恩公家的女孩儿我见了,唉哟,再没有见过那样乖巧招人疼的女孩儿了,不仅模样出挑、更识规矩、谈吐举止都好,真正难得。”因家里儿子捡了承恩公府的小孩儿,承恩公夫人特意设宴招待秦宋两家人。秦三太太去了,回家就是眉飞色舞的一通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