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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了会儿话,结过茶钱,秦铮就带着宋嘉言去太白楼吃饭了。
宋嘉言抱怨说,“上次我哥说有一道酱烧猪蹄,味道好的不行。我叫他买回去给我吃,他早不知忘到哪儿去了呢。”又问秦峥,“你这样偷着出来不上学,回去不会挨揍吧?”
秦峥说,“这会儿回去也晚了。”
“这不是担心你么?”宋嘉言回头一笑,一双明丽的薄皮杏眼弯起来,道,“我给你出个主意,我二叔在家呢,你就说来我家跟我二叔请教文章了。”
虽然并不是吃不起太白楼这样高档的酒楼,可是因为是女儿家,宋嘉言并不经常来太白楼。
两人没点多少菜,四菜一汤而已。
宋嘉言可算吃着了念叨以久的酱烧猪蹄,一人啃了一盘子,秦峥都怕撑着她。但是,看宋嘉言啃光猪蹄后又吃了满满一碗米饭,就无此担心了。
吃过饭,秦峥还很有绅士风度的送宋嘉言回了家,秦宋两家的孩子,自幼一起长大的。宋嘉言对秦峥的熟悉程度也就仅次于宋嘉让了,看秦峥这样体贴,宋嘉言说,“都到家门口了,家来坐坐吧,我二叔二婶回来了,我祖母也在家呢。”
秦峥坦然自若的跟着宋嘉言进去了。
宋耀正在老太太屋里哄老娘高兴呢,见了秦峥,少不得要说上几句话。依秦峥的本事,说几句好话便能哄得老太太乐上半天,尤其秦峥说,“我祖母常念叨老太太,说像老太太这样投缘的老姐妹实在不多。还说呢,以往就瞧着言妹妹聪明可爱,说这丫头像谁呢,见了您才知道,可不就是像您么。”
老太太笑,“什么时候我去找你祖母说话啊,我也跟她投缘的很。峥哥儿,你今天不用上学么?”不是跟自己孙子同学校的么。
秦峥笑,“祖父说叫我明年去考秀才,就先停了学里的课。”
宋嘉言斜秦峥一眼,问他好半天都不说实话,害她还怕他逃课出来挨揍替他担心呢。
老太太惊道,“你才这么丁点儿大就要考秀才了啊?”
“比起宋大叔当年十二中秀才,我已经晚了两年呢。”
说到自己大儿子,老太太呵呵直乐,“一样的一样的,你也是个聪明孩子。”
秦峥瞧宋嘉言一眼,笑道,“言儿,你回去换衣裳吧。我跟老太太说话儿是一样的。”
老太太此时方反应过来,说,“是啊,去吧。”
耐心的陪着老太太说了许久的话,秦峥方起身告辞,还十分恭敬的对宋耀道,“听说二叔回来,一直未来请安,实在是侄儿的失礼。待日后,侄儿厚颜前来请教二叔文章,还望二叔莫要嫌弃侄儿蠢笨,指点侄儿一二方好。”
宋耀含糊地,“好说好说。”泥马,老子啥时有你这么个流氓大侄儿啊!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么?泥马这些套路都是老子玩儿剩的。
宋嘉言此时已经换了衣衫回来,见秦峥要走,宋嘉言说,“我送送你吧。”
宋耀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笑道,“言姐儿,我跟峥侄说几句功课上的事,我送他吧。”
秦峥恭恭敬敬地,“怎敢劳长辈相送,我陪二叔。”侧身,请宋耀先行。
☆、45晋江原创发表
宋耀忧心忡忡的对他哥说,“平日里瞧着言姐儿机伶可爱,现在看,真是笨啊。哥,你是不知道,那姓秦的小子竟然登堂入室了。”
宋荣挑眉,“怎么,今天秦峥来了,”
宋耀微惊,“哥,你知道啊,”
宋荣没说话,宋耀道,“不仅来了,头晌不知道俩人怎么碰上的,在茶楼喝茶吃过点心,又去太白楼用的午饭。啧啧啧,你说,言姐儿怎么这样呆啊!还把那小子带回来了。”
宋荣答非所问,反道,“秦峥明年该准备秀才试了吧?”
宋耀终于觉出不对了,问,“哥,你同意啊?”
“秦家也没什么不好。”对着弟弟,宋荣还是有几分坦诚,道,“秦峥资质不差,算是秦家三代子弟中的第一人。秦家二代没有太出挑的人物,若所料不差,将来秦家执牛耳者,就是他了。”
“咱家言姐儿,聪明大方,心性豁达,又是哥你的嫡长女,不见得找不到更好的。”反正,宋耀就是看秦峥不大顺眼。
宋荣微微笑道,“当年,安国老侯爷或许就是这么想的。”
宋耀一窘,“切,这小子能跟我比么?”
“你那会儿还不如人家呢。”宋荣打趣一句,道,“言姐儿懵懵懂懂,还没开窍呢,秦峥现在也是白费力气。而且,言姐儿年纪还小,怎么着现在也论不到亲事上去。将来若有更好的,再说。”身为一个父亲,虽然也不爽自己的闺女给别的臭小子盯上,不过,心里还是隐约有几分自豪,觉着,这小子还不算没眼光。
宋耀白操了半日心,说,“我还以为哥你准备把言姐儿嫁入什么侯门公府呢。”
宋荣瞟宋耀一眼,“侯门公府有什么好的,虚有其表者居多,外头瞧着光鲜罢了。小子们娶个门第高些的老婆倒罢了,女儿最好还是别去攀那个高枝。”尤其宋嘉言,宋荣对长女期望颇高,秦铮到底合不合适,还得继续看看。若有更好的人选出现,宋荣不介意一脚将秦铮踢开,反正他也没允诺过什么!
这边兄弟二在说秦峥心怀不轨日后前程之事,宋嘉语正在主院儿跟母亲报怨呢,“大姐姐不是出去看她的生意吗?怎么倒跟峥哥哥一道回来的?”
母女两个闻信儿时,秦峥已经告辞了。小纪氏抚摸着女儿的脊背,道,“谁知道他们是怎么碰到的呢?你理会这些做什么?”小纪氏毕竟历经世事,敏锐的问,“你不会是对秦峥有什么意思吧?语儿?”
宋嘉语脸上泛红,道,“母亲说什么呢。”
瞧着女儿的神态,小纪氏更加深以为然,正色道,“语儿,你可是大家闺秀,咱们家正经嫡出的姑娘。这些事,不是你们女孩儿该想的。”
宋嘉语冷脸道,“那母亲不如去问问大姐姐,她平常还不是跟峥哥哥有说有笑的?”
“我问她做什么?我不是她亲娘,我是你亲娘!”小纪氏无端火大,训道,“你给我听明白了!现在好好学管家理家!将来的事,有你父亲做主!”宋秦两家通家之好,秦峥,小纪氏也见过。知道秦峥功课不错,但这远远未到让小纪氏动心让秦峥做女婿的地步!
小纪氏看女儿露出委屈的模样,缓一口气道,“平日里咱家本就与秦家交好,你们小孩子,少时就见过的,兄妹相称而已。你在想什么!”
母亲这样严厉,宋嘉语忍不住的委屈,“我也没想什么。”
“这就好。”小纪氏温声劝女儿道,“闺阁女儿,读书理家方是正理。就是日后的婚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说了算。你父亲多疼你啊,你以往总说你父亲偏疼你大姐姐,家里这么多孩子,就你生病,你父亲去托人求了太医院院判来给你调理身子,天天来看你,给你好东西使。你要是这样糊涂,当真辜负你父亲的一片心呢。”
其实,宋嘉语现在还小,什么爱不爱的,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与宋嘉言相比,似乎大家都比较喜欢宋嘉言,偏偏秦峥还这样出众,宋嘉语有那么几分朦胧的气愤而已。小纪氏这般连哄带吓的,宋嘉语也不敢再多想什么。
今天出门逛了大半日,宋嘉言心情格外好。待宋嘉让他们放学回来,老太太的屋里就更热闹了,宋嘉让说,“过些日子阿峥生辰,说要去他家庄子上玩儿。斐妹妹也去的,阿峥说叫我们带着你跟二妹妹一道去玩儿上一日。”
看孩子们高兴,宋老太太笑,“去吧,去玩儿一天。”看一眼辛竹筝道,“可惜筝姐儿不能去,叫这丫头一个人在家,怪闷的。”
辛竹筝笑道,“哪里闷了,我陪着母亲和姑母,是一样的。”
小纪氏笑,“叫语儿在家里陪着筝儿一道吧,这几日我看她又有些咳嗽,庄子上还是有些凉,我倒有几分不放心。”
看宋嘉语、辛竹筝都不去,宋嘉言道,“那不如叫上大姨母家的邵妹妹,还有远弟,人多了才热闹呢。”反正她是要去的。
小纪氏看向丈夫,道,“那孩子们的功课怎么办呢?我听说秦峥已经不用去家学了,明年准备考秀才了吧。这孩子可真有出息。”口中满是溢美之词。
宋荣不以为然,“耽误一日又有何妨。”对孩子们道,“去玩儿吧,嘉让嘉谦,你们是做兄长的,带好弟弟们。”
宋嘉让宋嘉谦忙起身垂手应了,男孩们的脸上都是满满的高兴,已经开始说起去庄子上捕兔抓鱼,跑马打猎什么的。宋嘉言还说上回在庄子上打猎后烤肉吃的事儿,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恨不能立刻就过去玩儿呢。
宋嘉语心里也很是羡慕,却只是低下头去,悄悄的叹了口气。
宋嘉诺瞧见了,说,“母亲,就让二姐姐去吧。秦峥哥的生辰又不是明天,二姐姐身子较以前好许多了呢。到时多带几件厚衣裳就行了,肯定冷不着的,大姐姐、斐姐姐、还有大姨母家的邵姐姐都去呢。”
宋荣看小女儿的模样,心下叹口气,笑道,“语儿也一道去吧。你母亲是给你上回病的吓着了,怕你再生病。你这次去可得自己留心身子,若是不小心病了,以后就不让你出门了。”
宋嘉语小小年纪,还不太会掩饰心思,见父亲允了,抿嘴就笑了,难得这样娇声脆语地,“父亲放心吧,女儿肯定会注意的。”说完,又去瞧母亲的神色。
小纪氏无奈,叹道,“那就去吧。”
宋嘉诫忽然问,“大姐姐,你那啥大掌柜招到了没有啊?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大姐姐,你有那么多钱吗?”
“没呢,哪儿那么容易啊。”
宋嘉让说她,“你快别做梦了,和尚又没头发,买梳子做什么?”
于是,大家纷纷说起宋嘉言不靠谱的考题来,倒是宋嘉诺抿着嘴笑,“大姐姐想出这样的题目,肯定知道怎么把梳子卖给和尚吧?”
宋嘉诫去扯宋嘉言的袖子,问她,“大姐姐,你真知道啊?快说说,真能卖啊?我都好奇死了。”
“现在可不能说。”宋嘉言道,“我还指着这个招大掌柜呢。”
宋嘉谦笑,“大妹妹这是效仿姜太公。”
宋嘉词圆圆滚滚的坐在椅子上,伸着小胖脸儿说,“大姐姐,开铺子做生意,不是打发奴才去办就行了么?干嘛,还要考试啊?”
“考试,当然是为了要找有本领的人了。”宋嘉言道,“朝廷怎么还要考秀才、举人、进士,才能做官呢?都是一个道理。”
大家说了半天话,宋老太太才反应过来,指着宋嘉言问,“啥,丫头,你那些梳子是要卖给和和尚师父的?”不待别人说话,老太太已径自报怨起来,“唉哟,我的傻妞儿啊,和尚师父又没头发,人家买梳子做什么啊?你这不是在说梦话么?”
大家纷纷笑起来,一顿晚饭吃的热闹。
宋嘉言还写了个帖子给邵春华,邵春华拿给舅母纪闵看了,纪闵笑道,“去吧,到时候你跟远哥儿一道去。嘉言你们是相熟的,秦家跟宋家向来交好,家里的孩子们教养不差,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小姐妹,玩儿上一日。”
宁安侯太夫人也是这个意思,笑,“既然秦家哥儿过生日,给他们兄妹每人备份礼,不用厚重,是小朋友间的这个意思。”
“我倒与老太太想到一处去了,要我说,秦家书香门第,备些书香笔墨的就成。不贵重,还应景。”
宁安侯太夫人点点头。
就是宁安侯也大方的给儿子停了功课,心里觉着宋嘉言懂事,世家子弟,人情交际都是自幼开始。宁安侯府与帝都公门侯府大都有所交往,宁安侯本是武将出身,与这些文官的交际就浅了些。宁安侯府与秦家的关系,远远比不上宋家与秦家亲近。再说,还有宋家二房的几个孩子,有这样的机会,宁安侯也愿意儿子多几个朋友的。
宋嘉言有事能想着李行远和邵春华,就是宁远侯也得赞一声,宋嘉言这个小表姐做的很有范儿,做出的事格外叫人喜欢。
是夜。
小纪氏与丈夫道,“女孩儿们渐渐大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咱家与秦家虽是通家之好,以后这男女大别上的规矩,还是立起来的好。”
宋荣含糊道,“孩子们还小呢。”若宋荣真是那等恪守规矩本分的酸生腐仕,他根本到不了这一步。
“嘉言今年都十岁了,语儿也九岁了呢。”
宋荣没说话,脸已是沉了下来。看丈夫的脸色,小纪氏也没说什么,服侍着丈夫宽衣睡了。
宋荣虑事自然比小纪氏更为长远,儿女婚事,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若是小儿女能彼此有意,介时,水到渠成,更好。
联姻,结的是两姓之好。
这其中当然也要考虑到女儿的心意,不然,嫁过去之后一对怨偶,结的哪门子两姓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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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言趁宋荣休沐,去找了宋荣歪磨,“爹爹,你有没有好笔好墨好砚台啊,”
“做什么,”
“有没有啊,”宋嘉言问,宋荣当朝三品,正经的户部侍郎,帝都新贵。别看宋家根基不深,来送礼的人可不少。文人之间走礼,什么银子金子啥的,俗,忒俗,讲究的都是书墨字画一流,既文雅且值钱。
宋荣含笑瞅着女儿,也不说话。宋嘉言笑嘻嘻地,“给秦铮准备生辰礼啊,人家请我们去,总不好空手去吧。”反正她写字的笔墨纸砚都是从宋荣这儿磨来的上等货。
宋荣道,“你随便弄点什么给秦铮就成了。”就是啥都不送,那傻小子也高兴的很呢。
“那多不好意思啊,他还送了我根钗呢。”
宋荣额角一跳,面上不动声色,“哦,什么时候送的啊?”
宋嘉言指指头上的碧玉牡丹钗,“秦铮自己雕的。我也得送他一件稍稍贵重些的礼物才好呢。”
“那天他请你吃太白楼时送的啊?”宋荣一猜就中,眼睛扫了扫闺女头上牡丹钗,挑剔地,什么破烂玩意,玉不错,手艺实在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