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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布卓顿并未因罗朱的冒犯不敬而发怒,反倒就著她的猛推之势,侧身半躺床榻。他右手撑头,大大方方地展露著毫无一丝遮蔽的强健身躯。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光滑均匀,累累肌肉起伏流畅、贲张有致,蓄势著极为强大可怕的力量。
棕黑微卷长发凌乱不羁地披散肩头,镶蓝宝石的精美银骷髅发饰在发间闪烁著幽冷神秘的光泽,隐隐透出一股腥厉无情。丰润的赭红唇瓣弯出浅浅的弧度,鹰眸里闪烁著似笑非笑的冰冷锐光。刚毅下巴正中的那道凹弧折射出迷人的冷峻,微青的胡渣则为这份冷峻添了几分慵懒颓废。这样的古格王如狮子般高贵,秃鹫般威严;如雪豹般优雅,野狼般残忍。
他的目光在罗朱伤痕遍布而又污浊斑斑的赤裸躯体上慢慢游走,像是在欣赏一幅绝美的风景画,流连而回味。当目光落在她红肿破损的唇瓣上时,不由啧啧有声地咂咂嘴,伸出左手撩起散在她前胸的发辫,道:“乖猪,你的伺候让我很满意,我会信守承诺放了那个獒奴的。”浑厚的低笑声中带著情欲释放过后的性感暗哑,却魅惑不了罗朱的心智。
你的伺候?!
呵呵,多么……多么讽刺的四个字!她晕过去了,身体就被他拿来任意使用,这种让禽兽满意的被动伺候她一辈子也不想有!呵呵,人生苦短,匆匆百年。她的一辈子更短更匆匆,只有二十年!二十年!
小腹里又是一股剧烈的绞痛,痛得好似肚肠断裂了一般。几大股热黏血崩似的从体内涌出,依旧夹杂著细小的暗红黏膜,也彻底断了她最后一丝生念。
在禽兽王巡视的目光中,她虽然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却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情感来维持女性的羞耻。除去涌出的热黏,身体感受不到任何温度,那些扎人的、尖锐的、灼热的疼痛在彻骨的冰寒中逐渐变得麻木。
唇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罗朱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禽兽王,平平道:“王真的会信守承诺放了卓玛?”
赞布卓顿右眉斜斜一挑,唇角勾出邪肆而又有些冷漠的笑:“当然。”
“无论中途发生什么变故,什么情况,王都会信守承诺放格桑卓玛回纳木阿村?”她的脸上没有因赞布卓顿的回答而浮起喜悦,仍是面无表情,声音平平地问道。
“乖猪都已经赔上了一身嫩肉,我身为古格之王,又怎么会对你失信?”他卷著她的细辫子,大手覆上她高耸淤红的胸乳肆意捏揉起来,口里颇为遗憾地叹息著,“不过是稍微用力了些,怎么就变成了这副难看模样?”
她岂止是赔上了一身嫩肉,还赔上了一条命!
冷汗顺著额际滚滚流下,罗朱强忍著胸上的疼痛,低声求道:“王……王能马上派人送格桑卓玛回去吗?”
赞布卓顿手上的动作忽地停住,深深看了她片刻,突然朝门帘处扬声下令:“派人将那个叫格桑卓玛的獒奴送回纳木阿村。中途不得出现任何差错,否则提头来见。”
“是,王。”
门帘外的侍卫沈声应道,继而静寂无声。
他回眸看向罗朱,唇角的笑染上森寒的腥厉,“猪猡,你是第一个有胆子质疑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承诺的活物。难不成是仗著将我伺候满意了,就恃宠而骄地放肆起来?”手指钳住她圆巧的下巴,鹰眸微眯,阴鸷道,“记住,所有胆敢挑衅我穆赤?赞布卓顿的东西,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话语微微一顿,唇缝间溢出最后一字,“死。”淡淡的字音潜藏了无边无际的冷酷。
又是威胁么?对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人来说,死亡的威胁还能有多大用处?沦为奴隶的一个多月来,为了能活下去,为了能活著逃出去,她活得战战兢兢,活得卑微低贱,活得人不如狗。一场晕厥的伺候,就让她所有的忍辱偷生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而那头可恨的禽兽,竟还在她面前用死来威胁她!
一股热黏从下体再度涌出,视野突然出现了微微灼热酸胀的模糊,灵魂深处的某根弦“咯!”一声断了。
她猛地摆头甩开钳住下巴的大手,同时抡起手臂,快如闪电地照准那张凑近的古铜面庞一巴掌扇过去。
“啪──”
一声悦耳火辣的脆响,白嫩柔绵的小手从赞布卓顿的左颊飞速掠过,浅浅的红印在古铜色的面皮上依稀可见。
这记耳光打得太突然,太匪夷所思,太惊悚人心。
赞布卓顿捂住左颊,怎么也没料到眼前这个如同小老鼠般无害懦弱、胆小怕死的女奴在听到他的威胁后,不但没有骇恐得发抖讨好,反而抡圆手臂狠狠打了他一耳光。这是他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被打耳光。打他的,还是个被视作玩物的低贱奴隶!极度的震惊与错愕竟让他有了瞬间的失神,左颊不是很痛,肌肤上却逐渐腾起火辣辣的烈焰,滔天的怒潮在胸腔汹涌澎湃,拍击出一声声撕裂所有的狂啸。
“你!敢!打!我!”
他摩挲著浅浅的红印,咬牙切齿地寒声道。鹰眸深暗阴戾得吓人,杀气瞬间充盈暗褐瞳仁,黑色腥厉的煞气在里面疯狂奔蹿,叫嚣著毁灭所有。
“打的就是禽兽!”
罗朱半点也不示弱地怒吼回去。肉乎乎软嫩嫩的身体在这一刻动如脱兔,出其不意地跳压到赞布卓顿身上,提起拳头闷头闷脑地打了下去,再次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滚!”
赞布卓顿乍闻辱骂,又冷不丁挨了两拳,更是怒极攻心,伸手便将缠在身上的东西抓起甩到床榻下面,厉声喝道。
“我和你拼了!”
罗朱声嘶竭力地尖叫一声。蜷跌在地毯上的身体刹那又弹蹦起来,犹如受伤发狂的小豹子般冲上床榻,“嗷呜”一声一口咬在赞布卓顿的大腿上。
赞布卓顿吃痛就要抬脚踹人,却在看到女奴瞬间奔涌的泪水和流溢血丝的牙齿时迟疑了。
他的迟疑就是罗朱的机会。几乎是毫不停滞的,她将以前打架用过的抓掐拧扭等泼辣招式全部使了出来。
“禽兽!尼玛的就是头禽兽!我一个人背井离乡,活著容易吗?为了活命,不管再害怕再痛苦再难过,我都不敢叫不敢喊不敢大声哭。我捡吃剩的骨头,掺糠发硬的糌粑,和獒犬吃一个盆子,睡一个房间。我扔了尊严,由著你们这群禽兽三天两头的恐吓折磨,卑贱得比畜牲还不如。只要能活下去,这些我全都能忍!可尼玛的就是头禽兽!禽兽!”
她悲愤地嘶嗥著,近乎疯狂地在赞布卓顿身上撕咬抓扯、拳打脚踢,长久憋压在灵魂深处的愤懑悲怨在临死的前一刻全面爆发。
“为什么强暴我?为什么强暴我?你是高高在上的古格王,我是低到尘埃的奴隶,我哪儿碍著你了?你要把我强暴死!你说!你说啊!”
罗朱咆哮一句就狠咬一口;抓拧一把就咆哮一句,整张小脸被四下横流的泪水和鼻涕糊成一片。脸颊和唇瓣白得发青,透著死亡的颓败。晶莹的泪光里,一双大大的眼睛赤红一片,愤怒绝决和悲凉绝望在里面交织成网。网的背后失去了强烈的生存渴望,一层层地溢散出死亡的空洞麻木。
他在此时看到了曾经一直想看的空洞和麻木,胸口却比看到她吓晕过去还要闷堵得多,这股子闷堵甚至将他亟欲喷发的怒焰给生生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