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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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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皑皑雪山,寒风裹着雪粒打到脸上,皮肤像被刀割一样生疼。夹答列晓龙战看了看在前面不紧不慢行走的李岩,咬着牙跟上。

    天色很快昏暗下来,这里没有太阳,也看不清天空,只有不停呼啸的风雪。脚下的积雪快要超过膝盖,龙战的每走一步,都要异常吃力的把脚从雪里拔出来。

    李岩的脚步放缓,也是在等龙战。夜色完全降临在雪山之上,风变小了许多。二人又缓慢的向前走了一段,李岩终于停下了脚步。

    龙战非常吃力的走到李岩身旁,大口的喘着粗气,抹了抹额头汗水凝成的冰碴。眼前一黑,扑通摔倒在雪里。冰冷的雪浸入脖领胸口,瞬间清醒了许多。

    龙战手脚并用,从雪里站了起来。李岩没有看他,而是一直看着前方。等到龙战呼吸渐渐平复,顺着李岩的目光,一座更加巍峨高大的雪山显露出模糊的轮廓。

    龙战用嘶哑的声音问:“我们要去那里么?”李岩点点头,说道:“一年多了,你从来没有问我们要去哪里?”龙战若有所思的说:“从那座雪山,我感受到一种愤怒的力量,好像在召唤我。”

    两人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李岩径直坐在雪地上。从行囊里掏出一个干面饼递给龙战,龙战接过面饼,就着地上的雪,大口咬了起来。

    饼虽然很硬,难以下咽,对于饥饿的龙战来说,都不是问题。吃完面饼,龙战解下背着的羊皮卷,把自己裹起来,躺在雪地上。

    李岩看着龙战,低声说道:“这一年,你跟着我东奔西走,吃了许多苦。能从那座山感应到力量,这很重要。那座山有一个故事,我会细细讲给你听。”

    诸神与异世界入侵者的战争持续了许多年,这期间也曾存在过一段短暂的和平。在战争开始之时,在神王带领下的诸神,节节败退。

    直到一个强大的人类出现,这一切得到了转机。诸神与异世界入侵者的战斗,几乎摧毁了中土的人类世界。在世界废墟中,一位人类英雄流星一样崛起。

    他拥有着诸神难以望其项背的力量,一次战斗中,异世界入侵者的首领,我们称他为堕落之王,几乎死在这位人类英雄的刀下。2

    战斗之后,神王和诸神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同堕落之王达成了休战协定。短暂的和平就这样降临,中土世界得到了宝贵的休养时间。

    神王在他的神宫中举办盛大的宴会,同时对这位人类英雄和他的部下发出了诚挚的邀请。人类英雄受宠若惊,在这之前,诸神都是高高在上,整日享受人类供奉和膜拜。

    开天辟地以来,首次诸神邀请人类。于是,单纯的人类英雄带着兴高采烈的部下们出发了,他们穿着盛装,来到了神宫。在神宫里,他们受到诸神最热情的接待。

    神王亲自在宫殿门口迎接他们,没有一点倨傲的架子。宴会上,战神代表神王盛赞了人类英雄的丰功伟绩。诸神纷纷端着酒杯前来向他们敬酒,有几位女神,甚至朦胧的向人类英雄表达了爱意。

    宴会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人类英雄和他的部下们完全沉浸在欢乐之中。凭借以往千万年以来对诸神的绝对信仰,他们对诸神的逐渐离去,并未产生怀疑。

    直到第八天清晨,醉眼朦胧的人类英雄突然发现诸神全部消失,偌大的神宫空空荡荡。当他费力的一个个叫醒他那些还在熟睡的部下后,堕落之王带着部下出现了。

    人类英雄和他的部下们立刻陷入慌乱之中,尽管他们拼死奋战。可是在精心准备的堕落之王面前,他们不堪一击。人类英雄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部下们,一个个死在敌人手里,身首异处。

    愤怒让人类英雄的力量似火山一样爆发,尽管堕落之王再次伤在他的刀下。可惜寡不敌众,人类英雄惨死在敌人的围攻下。

    故事当然不会到这里就简单结束,堕落之王和他的部下也没能庆祝胜利。诸神重新出现,加入了战斗。久战之后的堕落之王,面对诸神的疯狂进攻,开始节节败退。

    这一战,成为最重要的转折点。诸神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他们却没有想到,丧心病狂的堕落之王引爆了他们的终极神器,最后诸神与异世界入侵者同归于尽。

    故事讲完,龙战完全沉浸在故事之中。好一会儿,龙战才问道:“那位人类英雄叫什么名字?”李岩静静的说道:“这段秘闻在诸神的刻意掩盖下,几乎淹没在时间长河中。你要记住他的名字,他叫冥劫。

    前面那座雪山就是曾经的神宫,也是他战死的地方。之所以带你来,你要明白。冥劫也有血脉,神王将其称为逆血。因为这血脉,充满了对诸神的怨恨和愤怒,神王把它重重封印。直到最近,这些封印开始失效。

    这股血脉在神宫中游荡,寻找着自己的传承。因为最后封印并未失效,它还不能离开神宫。战儿,我只能把你送进神宫。之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行走。逆血源自对诸神的怨恨,自然极度排斥诸神所留下的血脉。也是因此,神宫只有你才能进去。你的血脉微弱,几乎察觉不到,受到的排斥也可以忽略。好好休息,明天是我陪你最后的一段。”

    龙战的心像开锅的水,在沸腾着。李岩的话,让龙战看到了出路。一年多来,每天龙战都会陷入无法自拔的悔恨中。两位娘亲的惨死,千雪妹妹被人掳走,一幕幕悲惨场景不时在心中上演。

    那种无力感,让龙战不时陷入崩溃边缘。这一切,皆因为自己的血脉。若是自己拥有血脉,这些惨剧,也许根本不会发生。

    强大的血脉,是龙战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龙战双眼发红,呼吸变得急促,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龙战坚定的说道:“逆血,我一定会拥有。”

    看着龙战饱受煎熬的模样,李岩有些难过。叹道:“若是未和他决战之前,这神宫当可陪你亲自前往。可惜我受伤太重,只是空谈。”

    龙战从羊皮里爬出来,跪到李岩面前,问道:“是谁把你伤成现在的样子?我要为你报仇。”李岩摇头说道:“快去睡吧,时间不多。”

    一年多相处下来,龙战深知李岩个性,他不想说,再问也是徒劳。龙战重新钻回羊皮里面,愤怒,兴奋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不断发酵,一度让龙战无法入睡。

    然而长途跋涉雪山的辛劳,最终还是让他沉沉睡去。在梦里,龙战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景象。一个身穿白衣,高大的人类武士,手里拿着一把漆黑的长刀,在和敌人战斗。

    那些敌人背后都有双翼,甚至是四翼或者六翼,他们笼罩在圣洁的光芒里,手里举着金剑或者长矛。他们每一剑挥出,都会有强烈的圣光出现,大地随之崩裂,山峰夷为平地。

    然而武士的反击不落丝毫下风,长刀每次挥出,都会有漆黑的火焰出现,这些漆黑的火焰附着在敌人的武器或者铠甲上,把他们燃烧殆尽。

    身体一动,龙战从梦里惊醒。睁开眼睛,天光大亮。风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住了,可惜没有太阳。龙战从羊皮里爬起来,小心把羊皮卷好,背起来。站在不远处的李岩,转身丢了一个东西过来。

    龙战伸手接住,是一只被烤熟的鸟。浓郁的烤肉香气激起了龙战的食欲,撕下一块肉放进嘴里,一种幸福油然而生。等龙战吃完,李岩迈动脚步,向前走去。

    远处的雪山看起来比昨晚清晰了不少,踏进齐膝深的积雪,龙战在努力跟随李岩的脚步。第七天的傍晚,两人来到了雪山脚下。龙战难以抑制心里的兴奋,当晚就要上山,被李岩拦了下来。

    直到深夜,裹在羊皮里的龙战还是无法入睡。龙战扭过头来,见李岩坐在身旁。李岩在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不住的叹息。

    李岩没有注意到龙战看自己,而是轻声说道:“往事如梦且休提。月偏西,心难飞。愁落繁星,不见去年梅。千年一叹烟水遥,景不似,人如昔。

    长笑随风忆旧时。恨潇潇。意戚戚。多少豪情,起落有谁知。余生依旧携夙愿,待云起,约雨期。”龙战心里一震,忍不住说道:“老师,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李岩看了看龙战,叹道:“你叫我老师?就认了你这学生吧。可惜我时日无多,教不了你什么。若你日后能从神宫中侥幸生还,记得到天京城东百里的清凉山,峰顶有一座无名之墓,帮我在那里放一束花。”

    龙战用力点头,说道:“老师放心,你交待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还有,我要为你报仇,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李岩笑了笑,这笑容颇有一种解脱的味道。右手在龙战面前一晃,龙战就觉得眼皮有万斤重,困意袭来,乖乖钻回羊皮,酣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