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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某天,正午时分。
若不是刘蔓文叫杨婧婧起床,或许女孩都忘了下午满课。
房间的窗没关,阴沉沉的天空夹杂着秋末的凉风肆意卷来,卷下一地枯黄落叶,从她锁骨间迅速拂过。
“今天天冷,记得带些衣服回学校。”忙碌的刘蔓文再次走进杨婧婧房间提醒道。
她抿了抿唇,轻“嗯”了声,准备起床换衣服。刚走出房间的母亲又折回,朝睡眼朦胧的女儿继续补充未完的话:“我喊姜川过来接你去学校。”
“妈,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刘蔓文想撮合两人的心思,杨婧婧知道。可姜川根本不在她考虑范围里。转念一想,家离学校路程远,的士打价贵,这意味着,她需要搭便车。然而这便车,显而易见的,只能是姜川的车...怪自己圈子太小,不愿多交朋友,关键时刻总掉链子,老欠姜川人情。
看来这越扯越多的人情,一年半载是还不完了。杨婧婧无奈吐气收起抗拒,只能假装愉快地应承母亲。
手拖行李箱的她本以为会在楼下等姜川很久,然而男人早已停着红色保时捷在小区外等候多时。
“还以为你会开进小区呢。”杨婧婧走出小区,磨磨蹭蹭地坐上后座,才知姜川等自己已有半个多小时。
“给你买的。”她靠着椅背,接过姜川买来的豆浆,热得有些烫手。
男人透过后视镜看了女人一眼,随即低头扣上安全带,启动引擎。
车身轻微颤抖,姜川打开暖气的同时,他略有些清冷的声音传进坐在后排的杨婧婧耳里,“旁边有零食,想吃就打开。”
她下意识地看向另一侧座椅,椅垫上摆放着些零食,还有整齐叠着的薄毯。
这个男人,看似换了性格,但对她的关心依然一成不变。口渴来袭,杨婧婧低头咬住吸管默默地喝着豆浆,不发一言,车厢里瞬间变得沉默安静。
吴宇的来电打破了沉静。
姜川赶忙戴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却未料到自己手滑,点开了免提。
“别过早将我的真实名字公布出来。”低低沉沉的声音令杨婧婧恍然惊醒。虽然没有困意,但豆浆喝得她有些饱胀,迫不得已闭目养神。
“大哥,这事你都不开口,我怎么敢开口。”
“嗯,时机一到我自会说出。”语毕,电话那端的男人挂断电话。姜川摘掉耳机之际,便听到杨婧婧的发问:“什么真实名字?吴宇难道不叫吴宇?”
“啊?”男人愣住。难怪他怎么一直感觉手机和耳机都有吴宇的声音,原来是点了外放,“他是让我别过早将他的专辑名公布出来。哪有什么真实名字,你听错了。”
目光沉静的杨婧婧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傻,那么容易信以为真。她思忖半晌,继续狐疑:“真的?可我没有听到专辑这词。”
感觉瞒不住的姜川轻咳一声,接着转移话题:“难得我今天没有训练,你下课后带我去学校逛逛如何?”
“姜川。”
“这次我得好好感受一下大学生活。”
“从实招来。”
“学校里的美女肯定多。”
“别装了,你骗不过我的。”
杨婧婧反反复复将话题拉回来,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姜川沉吟片刻,缓缓回答:“那你保证不能告诉杨玲。”
姐姐?这关我姐姐什么事?杨婧婧立刻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期待真相的到来。
“他是吴绍阳。”姜川懒懒地斜了杨婧婧一眼,很严肃地回答道。
她瞬时一惊,想起小时候常和宋世玲玩的男孩,正是吴绍阳。那时候,她还和那位少年吵过架呢。
“不会是小时候...”杨婧婧想更加确定一番,是不是那个吴绍阳。
“杨玲喜欢十年的吴绍阳。”姜川知晓杨婧婧想要问什么,于是立马打断她,肯定答案。
向杨婧婧解释完来龙去脉之后,得知真相的她乐开了花,咧嘴笑得开心得不得了。怪不得她总觉着吴宇很熟悉,原来是姐姐的儿时伙伴。真是缘分命中注定。
她非常肯定自己能够保守秘密,等待吴宇某天公布身份,与宋世玲真情告白。然而...
“可吴宇就是吴绍阳啊。”面对榆木脑袋的姐姐,妹妹急得脱口而出。
吴宇就是吴绍阳?确确实实的吴绍阳?
又是一阵暴击,喝完粥,脱下外套的宋世玲赶忙抓住杨婧婧的手,令她再说一遍。
看姐姐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自己,杨婧婧惊觉说漏了嘴,便立刻故作疲惫的模样,捂嘴打哈欠:“好困。姐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我先去睡了。”
言毕,女孩唰地站起来,想要迅速抽身离开厨房。
“坐下。”宋世玲一只手把妹妹按在凳子上,“婧婧,方才你说的...到底真假?”
此地不能多待,姐姐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杨婧婧不管不顾再次起身,一不小心撞倒桌边被子,把手划破了。
宋世玲挡在面前,低头一看,女孩左手手心被玻璃片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疼得妹妹龇牙咧嘴。
“坐好别动,我去拿酒精和创口贴。”
在客厅电视柜里翻找好一会儿,宋世玲转身返回厨房,小心翼翼地给杨婧婧处理伤口。
见宋世玲不讲话的样子特别像一只受伤的小狗,杨婧婧瞄了眼姐姐神情,虽然表面没有流露任何,但收起锋芒的她,看起来甚是伤心。
杨婧婧咬住下唇,悔不当初。如果那时她选择装睡,不强迫姜川讲出真相...或许宋世玲会慢慢察觉到吴宇的异常。真相被自己完全脱口而出,覆水难收。
......
已经是深夜,夜街却依旧灯火通明。
坐在电脑面前发呆的宋世玲口含着水果糖,细细回想着杨婧婧的那句“吴宇就是吴绍阳。”
妹妹分明就是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却不敢全部说出。
她开始慢慢回忆与吴宇的相识,相知。的确,这个男人有太多言行举止像极了往年的吴绍阳,每当他极其深情认真地注视着自己,明明大脑很肯定他就是吴绍阳,而内心却在一边强烈否定,他不是。
宋世玲看了眼电脑屏幕下方显示的时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毫不踌躇地打给曹骏。
“嫂子,这么晚你还不睡啊?”泡吧包夜正在打游戏的曹骏慌乱接起电话。
她支着额头,小声直奔主题:“小骏,我想问问...吴宇是不是绍阳?”
那端的男人先是眉头一皱,后换个角度一想,看样子绍阳哥已经以浪漫的形式亲口告诉了嫂子...可能是嫂子高兴得睡不着,特地给他打电话再确认一遍。
她屏着气,一直在等待曹骏说话。
“是啊嫂子!恭喜你等到绍阳哥了!”
掐断电话的宋世玲眼泪不自觉涌上眼眶。吴宇就是吴绍阳!确确实实的吴绍阳!
她的心,终于肯定确认,她的喜欢是真的藏不住。
因为她喜欢的人,一直是他,永远的吴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