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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晓晓见小衙内拂袖而去,一阵暗爽,这家伙见自己赖狗扶不上墙,从此之后一定会死了把自己变成好狗的心,她终于彻底解放了,从此天高衙内远,又见海阔段子飞,没有人再在耳边聒噪之乎者也,也没人再骂她是斯文败类,更没人逼着她读泥煤的三字经。
她撇撇嘴捡起地上的书册,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以书为鉴,字迹遒劲有力,古朴大方,行云流水般透着一股潇洒飘逸,亦如其人,这是一本诗经,书页有些发黄,黄晓晓翻开细看,里面每一首旁边都用清秀的小楷,备注着绵绵密密的注释和心得,她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感情,有些惭愧又有些内疚。
黄晓晓继续翻看,忽的发现书里面夹着一封信,心中警觉起来,难道这个小衙内嘴上功夫骂不过自己,这会子写封信骂自己?哼,怕毛,有声轰炸自己都视若无睹,更何况这种无声的谴责。
撇撇嘴,她打开信一看,上年只有一行字,今有关门弟子黄小乙学满出师,署名正是霍思彦霍小先生,黄晓晓心中一暖,这个小衙内居然真的去求了霍小先生的一封引荐信,哎呀,怪不好意思,自己还冷嘲热讽他。
转念一想,好在以后再也不见了,料想时间一长,这番恩恩怨怨也就烟消云散了,更何况,按照史实记载,蔡京倒霉也就这几年的事情,自己向来大人不记小人过,最多以后等蔡京被贬,蔡府没落了穷困了,自己包养他好了,这么个清俊的小衙内,咱不差钱,他年我若为金主,包养小衙内不是梦。
黄晓晓想得正美,从怀里拿出杨太尉的引荐信,放在唇边狠狠亲了一口,“劳资扬名立万的衣食父母。”又拿着霍小先生的引荐信,与杨太尉的引荐信放在一起,眉花眼笑,“**生活的有力保证,这一下简直就是双重保证。”
黄晓晓做事情向来谋定而后动,经过几天的调研发现,这说书界竞争也是万分惨烈,主要集中在午后以及晚饭后,你想啊,一群人吃饱喝足,正经人不去茶肆品茶听书谈情调,不正经人不去勾栏瓦肆消化释放荷尔蒙,让人家待在家里对着空荡荡的四面墙,选择左手还是右手妻?
于是午后或者晚上,凡是有些档次请得起说书艺人的茶馆酒肆,那是宾客爆满,这茶馆酒肆排档期也是有**的,何时上清口,何时排口技,啥时又有曲艺小调,人家也是按时间和资历的,没资历的人即使进去了,也是坐冷板凳的。
一堆人去爬山,跟着大部队走只能是在后面捡垃圾的份,若是另辟蹊径,那也许就能快速上山,吃饱喝足,留一堆垃圾让别人来捡。
思来想去,黄晓晓瞄上了早上的时间点,北宋人民作为吃货的幸福指数远远大于其他朝代,由于取消了宵禁,人民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在外面晃悠,通常夜宵摊子干刚打烊,隔壁的早点铺子就已经开张。
北宋的饮食文化发达,各类早点小吃层出不穷,留在家中吃早点的极少,穷有穷吃法,富有富贵吃法,黄晓晓就发现富贵人家的老人家们最喜欢一早在茶肆约上几位老友,一壶好茶,几份糕点,谈谈早年经历和艺术人生。
黄晓晓找到的是京城颇有名气的茶肆听涛轩,听这名字多气派,掌柜是个官二代出身,朝中有人罩着,因此把个生意经营的红红火火,他引了汴水在院中做了个飞瀑直下一二尺,种些瓜果树木,郁郁葱葱,当真是休闲唠嗑好去处。
茶肆掌柜见了清清秀秀唇红齿白的黄晓晓,斜看一眼本想打发她去隔壁的浣花楼,见这货笑眯眯的拿出霍小先生的引荐信,心里有些犹豫,霍先生是说书界的泰山北斗,总是要给他几份薄面,只是茶肆如今艺人太多,取消谁都说不过去,档期不好排。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这个少年笑得见牙不见眼,又拿出另一份引荐信,他打开一看,浑身一哆嗦,居然是杨太尉的引荐信,杨太尉是朝中重臣,统管京畿一切禁军事宜,妈呀这货是要逆天啊,他手一挥,就要说档期随便挑。
黄晓晓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初来贵地,承蒙霍先生和相公大人的照顾,不敢叨扰掌柜的,这里都是小乙的前辈,小乙只需早上时分这个点给排个档期即可,至于报酬,分文不要。”
掌柜心中暗道,早上人烟稀少,大家饿了一宿急于补充粮食,就算讲得天花乱坠能有几个人鸟你?他终于明白了,这小官人估计是来这里串串场子,找找乐子解决下空虚寂寞冷,当即爽快的表示,早上时间都是小官人您的,您想讲多久就可以多久。
黄晓晓走马上任,第一天登上台,台下坐了寥寥几人,平均年纪不惑以上,一群人品着茶博士沏的好茶,间或吃些精美点心,聊着家常,说着趣闻轶事,不亦乐乎,忽然听到台上止语啪的一响,不由吓了一跳。
黄晓晓立刻腆着脸敞着笑,“吃好喝好,小乙今天初登宝地,给大家来段话本,还请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一个中年男子奇道:“咦,这个时段居然有人说书?”
黄晓晓看着冷冷清清的场子,心中暗道,听书先从长辈抓起,爷爷来了,儿子孙子还会远吗?
她清咳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响遍全场,“话说东胜神洲海东傲来小国之界,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仙石,石产一卵,见风化一石猴,在那里拜四方,眼运金光,射冲斗府,被天上南天门的千里眼顺风耳所见……”
这段话本来自于吴承恩的西游记,她自小听爷爷讲过多次,耳闻目睹,也能讲些,如今多数记不起,就凭着看电视剧记着的内容胡编乱造,想必她爷爷听到,估计会气的一起穿越过来,饶是如此,这段书也讲得精彩绝伦。
台下几位茶客开始时候漫不经心,偶尔听几句,居然是个从未听过的话本,不由被吸引住,仔细听来,居然颇为有趣,尤其是此时讲到石猴前往山中拜师学艺,更是讲得生动,似乎那石猴犹如活的一样在众人眼前呈现。
黄晓晓直讲了半个时辰,口干舌燥,见台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居然还有几名茶博士端着碗站在那里伸长脖子听着,她明白凡事见好就收,于是一拍止语,“今日就到这里,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台下虽然寥无几人,依旧拍出一种掌声雷动的感觉,黄晓晓得意至极,谦虚了几声就洋洋得意的下台去,自己这次开场不错,至于其他事情,且看明日再做打算。
第二日黄晓晓登台吓了一跳,昨日空荡荡的茶楼居然坐满半数,原来那几人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这个话本有趣之至,独乐不如众乐乐,于是呼朋唤友,一早便赶到茶肆坐下,千呼万唤,说书先生终于登台。
这次黄晓晓又讲了半个时辰,当讲到那石猴大闹天宫,与二郎显圣真君打得不可开交,一旁梅山六怪帮忙,身后哮天犬追踪,那叫一个声情并茂,似乎哮天犬都追到茶肆来了,台下众人齐齐发出喝彩声,“讲得好啊,精彩。”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黄晓晓又抛了一句话出来,唰的一声,铜板纷纷扔到台前的篓子里,“小乙哥,再来一段。”黄晓晓捡起铜板,笑笑下台去了,“明儿见。”
到了后台,掌柜的腆着脸过来了,“我一见您就知道您非池中之物,果真如今一鸣惊人,您看不如我们换个晚上的档期,每次两个时辰如何?”
黄晓晓狡黠一笑,“换晚上可以,不过每次我只讲半个时辰,我说书有自己的规矩,雨天不讲,心情不好不讲,超过半个时辰不讲。”她不是拿乔,这货深谙奇货可居,大鱼大肉常吃也会吃腻,你看摆架子祖宗诸葛亮,人家摆个三顾茅庐,刘备宠了他一辈子。
掌柜的一听,心中郁闷,不过有些真本事的人总是恃才傲物,否则杨太尉如何看得起?“行,就依你,每月十两银子,赏银五五分成。”
“好。”
接下来几日,黄晓晓成功晋级为听涛轩最有前途新人,大家见他年纪虽小,但是举止神态落落大方,说书技艺朴实老道,话本更是新颖有趣,一时之间成为说书界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不久就收获了一批死忠粉丝,每日来捧场。
这一日正逢初一庙会,听涛轩更是座无虚席,黄晓晓讲完一段西游记,就有一个熟识的茶客起哄:“小乙哥,听掌柜的说你会讲段子,可否来个让我们长长见识?”茶肆分为两楼,二楼是阁子,多是达官贵人所在,底楼大厅多是市井百姓小康之民,喜好这种粗俗俚语。
黄晓晓这段时间赚的钵满盆肥,心情大好,一时兴趣上来,说道:“行,那我就来一个。”
她清了清嗓子,“话说有个老翁,丧妻多年后续娶一位娇娘,那小娘子年方二八,可谓是朵娇滴滴的花,新婚之夜,好事之人听墙角,听到里面穿来异样的声响,那老翁舒服的叫道:‘舒爽舒爽,再快点,要抽了。’那小娘子也娇喘吁吁,好事之人大骇,想不到老翁年纪虽大,活计还是如此厉害,佩服,就在此时,那小娘子娇声道:‘官人,您要奴家给您背上挠痒痒挠到天亮吗?’”
“这正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六十十六白头吟。新婚之夜无计施,痒痒挠到天光亮。”黄晓晓最后以一首打油诗做了总结成词,台下众人笑翻了天,连连叫好。
黄晓晓心中得意,正要再来几句污言污语,听到旁边楼梯一阵脚步声,楼上阁子下来几人,为首一人月白色的锦衣,清雅绝伦,芝兰玉树般潇洒飘逸,神色清冷淡漠,黄晓晓立刻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