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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水流般过去了,转眼八月已到了尽头,时序缓缓走进早秋。
初秋的山上,傍晚已有些许凉意,向海岚独坐于庭园里,双手支着下巴发着呆,偶尔会发出似羽毛般的轻叹声。显然心里正被什么事情给困扰着。
缓缓地,她垂下一手来到她的小肮。她的月事已经迟了十几天了,她有些预感自己怀孕了。
这一个月以来,凌震宇彻底实行他做丈夫的权利,以求达到让她怀孕的目的。
而他显然成功了,只不过,她心里犹豫着该不该这么早就告诉他。她怕一旦告诉他之后,她跟他的关系就此为止,他再也不会待在她身边。她对他只剩下生育孩子的用处而已。
但她多么希望能在他身旁多待一些日子,享受被他眷宠的滋味。她知道他并不爱她,他对她好只是因为那纸协议,可她偏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他、恋上他!
为了贪恋他,她心中悄悄作了个决定,她还不打算将怀孕的事告诉他,能拖得一日是一日。
再过二个星期她也得回学校上课,到时候再来烦恼这些事吧!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打算起身时,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在想些什么,竟然还叹着气?”凌震宇紧密地贴靠住她的背脊,手揉搓着她的手臂。
“没什么!”向海岚心虚地垂下头,不敢回望他,生怕被他瞧出了端倪。“你下班啦,”她微笑地补上一句。
他将她的身子旋转过来,让她正对着他。深幽的黑眸直望进她眼眸深处,双手像是无法克制地爬上她柔软诱人的曲线,并凑上唇缠绵地辗吻着她嫣红的唇瓣。
这一个月来,他简直像头永不知餍足的野兽,总迫不及待、狂热地索求着她!
尽管他一再地告诉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尽快孕育他的继承人,以便完成协议。但私心里,他却害怕一旦她真的怀了孩子,他再也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恣意拥抱她、爱她,嗅闻她馨香的气息,在黑暗里拥着她温暖柔软的身体入眠,
多少次,他曾想撕掉那纸协议,放下他对父亲的怨恨、报复之心,但心中的恶魔仍会不定时占据着他的心灵,令他矛盾痛苦不堪!
为了转移自己对她的爱恋,他强迫自己开口说道:“我已经让我的律师将我们之间的协议写成一纸合约,就等你签名了。”
他的话让向海岚的心猛然揪痛,她原本奢望他能取消那纸协议,如今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不必给我看了,我没有意见,一切由你决定就好了!”她心灰意冷地说道,签不签名都不重要了。
“不行,这是保障你的权利也是保障我的权利,你非签名不可。”他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回房里,我会将合约书拿给你。”
她静静地凝睇着他好一会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徐缓地回答:“全依你!没事的话,我想到画室去。”她抽身离开他的怀抱,带着萧瑟的心走向屋里。
望着她纤弱、娉婷的身影,凌震宇陡地升起一股心痛的感觉,想将她再拉回他怀抱里的冲动,煎熬着他的心灵也消磨了他的意志力,但他仍旧呆立原地,沉痛的黑眸里,夹杂着浓烈的不舍和眷恋,追随着她远去的背影
这一天,向海岚正在画室里作画。
最近,她画里的主题几乎全是凌震宇。或喜、或怒,各种不同的神情皆被她一一描绘下来,一笔一画之间,皆镌刻着她对他深浓的爱意。
突然间,敲门声响起,小花兴匆匆地凑近门边。
“请进!”向海岚扬声一喊,随即回过头一望,原来是管家刘嫂。
“有什么事吗?”她问。
“是这样的,老爷和太太有事请少奶奶到书房一趟。”刘嫂谦恭地回答。
向海岚微笑地点点头“我马上过去!”
待刘嫂离开后,她心里纳闷着,她的公公从没约她在书房里谈过事情,这是头一遭。蓦地,她心里掠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尽管内心忐忑不安,她仍离开画室,来到书房。
书房位于二楼扶梯转角处,向海岚还不曾进去过,据说那是凌长青和凌震宇父子专属的地盘。她轻敲几下房门。
房里随即传来凌长青低沉的嗓音。“进来!”
向海岚打开门走了进去。这书房大得惊人,左、右二两墙皆镶嵌着与天花板齐高的书柜,中央摆着二张大型的檀木书桌,角落处设有一组高级真皮沙发椅和茶几,正面的墙则悬挂着大幅的水墨画珍品,整个书房充满了古色古香的味道。若在平时,她一定会满心赞叹地观赏着,但现在她却无心浏览。
至于,坐在一旁的冯素心则递给她忧心冲冲、惴惴不安的眼神。
“你过来看看这张纸上面写了些什么!”凌长青伸手指向他书桌上的一张纸,朝向海岚命令道。
向海岚怯怯地走向前,低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
这一看,可吓坏她了,这张纸竟是凌震宇给她的合约书,上头载明了他俩这间的协议。
她整个人都怔愣住了,为什么这合约书会在这里呢?她明明记得她收藏得好好的的,怎么会——
“你认得上面写些什么吧!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凌长青严肃地问,宏亮且具足权威的嗓间猛地打断向海岚的思绪。
向海岚心里为难得很,既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又不能承认她和凌震宇之间确实存有合约书上所述的那些协议。天啊,她该怎么办?她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着。
“我我”她怯怯地看着凌长青,支支吾吾半天,仍说不出一句话来。
仿佛看出她心中的迟疑和为难,凌长青缓和了口气柔声说道:“你不必怕,尽管老实说。凌家仍是我作主,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是啊!你就说出来让我们听听,震宇那孩子有时是任性妄为了点,但还不至于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吧?!”冯素心在一旁跟着劝道,明的是帮凌长青问话,暗里却是帮儿子圆场,只见她眉头紧锁,显然也是十分担忧、着急,就怕儿子真做了这件事,父子俩又要吵翻天了。
向海岚沉默了好一会儿,晶莹的瞳眸来回望着公公、婆婆,深吸了一口气,她沉稳地回答:“我不能说出来,我答应震宇不说的!”
凌长青冷冷地嗤声道:“你倒挺有情义的,他这样对你,你还护着他,只可惜那浑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向海岚默然无语,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足尖。
凌长青见她是绝不肯说了,也没再勉强她。“你坐在一边等吧!我已经拨电话给他,要他马上回来见我,无论如何,今天我非得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感觉却有如一世纪那么漫长难熬。
向海岚始终战战兢兢、坐立难安,看着凌长青愈来愈晦暗沉冷的脸色,她的心紧张得剧烈跳动著,仿佛要蹦出喉咙似的。
她心里很清楚,当凌震宇回来时,定会和公公凌长青大吵一顿,为这个家掀起滔天巨浪,搞得家人不得安宁。他们父子俩心结由来已久,难保不会一次爆发,加上两人那不遑相让的执拗脾气,这场争吵看来是难以善了!
而这中间最为难的人也是最大的受害者便属冯素心了,夹在丈夫和儿子之间,她的苦恐怕非言语能形容。
向海岚深感同情地望着愁眉不展、惶惶不安的冯素心,她心里对这个婆婆是又敬又爱的,实在不忍心看她受到一丁点伤害。但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书房里突地被打开来,凌震宇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面无表情的扫了众人一眼,他不慌不忙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特地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吗?该不会只是为了开家庭会议吧?!”他嘲讽地说。
凌长青倏地抬起头来,严厉地盯着他看,沉着声怒道:“你少给我油嘴滑舌,你倒给我说说看,这是什么意思?!”他拿起合约书扔至凌震宇面前。
凌震宇漫不经心地捡起来,并快速地浏览过一遍。
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惊冷而阴森,双眸危险地眯起,锐利寒芒的目光蓦地射向向海岚,里面含着深沉的怒气和指控。
面对他严酷凶厉的骇人眼神,向海岚全身猛然一颤,小脸瞬间刷白,她知道他一定认为是她告的密,但她是无辜的呀!
“你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凌家少奶奶的头衔吗?”他逐字冷冷地迸出口。“原来你这甜美纯真的模样全是假装的,骨子里却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婊子!”
他残忍的指控令向海岚心痛得几乎要窒息,全身血液仿佛都冰凉了,不争气的泪水倏地盈满眼眶,仿若即将决堤,倾泻而出。
“我我没有这不是我做的”她哽着声,支离破碎地试着为自己辩白,语音却颤抖不已。
凌长青见状心中怒火更盛,圆瞪着一双火炬般凌厉的眼眸,怒冲冲地瞅着凌震宇大声斥责道:“你好大的胆子,自己做错事还敢迁怒别人?这事与海岚无关。怎么!你以为瞒得了我?要不是林律师认为不妥拿来请示我,我还真被你蒙在鼓里!”
说到激愤处,凌长青握紧拳头猛槌一下桌面,发出砰地一声巨响,让室内沉凝的气氛更趋紧张,像绷紧的弦,随时都会有断裂的可能。
“你就这么任意妄为,眼里还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吗?”他继续怒斥道:“我绝不会允许你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我命令你取消这个协议!”
“办不到!”凌震宇若无其事冷冷地回应。双眸冷凝,直勾勾地和凌长青对峙着。
这斩钉截铁的三个字,让向海岚和冯素心莫不心惊胆跳,生怕下一瞬间战火即将引燃。
果不其然,凌长青霍地站起身来,暴睁双眼、怒气腾腾地吼道:“好很好,你以为我拿你没辙了是吧?!我既然有办法将你推上凌氏的主席位置,自然也有办法拉你下来!”气喘吁吁地停顿了一会儿后,他继续威胁道:“你若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不念父子亲情。到时候,你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得不到!”
这一番话听得向海岚和冯素心二人,不由得倒抽口气,发出细微的惊喘声。
时间顿时静止了二、三秒,房内静寂得彷如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可以清楚的听见。
“哈哈哈”凌震宇倏地狂笑出声,桀骛不驯地瞪视着凌长青。“你以为我真希罕这个位置呀?哼!凭我的能力,还怕没有一番成就吗?”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阴邪、狂佞的笑痕。“我是可以不坐凌氏的主席位置,但是你可就没了儿子给你送终!”
此言一出,彷佛掷下了一颗威力强大的炸弹,其他三人莫不青白着一张脸,震愕得无法言语、呆若木鸡。
凌长青的反应尤为剧烈,毫无血色的清瘦脸孔,青筋密布、二眼发红、牙齿格格打颤,却只颤巍巍地伸出一指直指向凌震宇。“你你你”竟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接着,便猛然颓坐于高背椅上。
冯素心见状,赶忙朝儿子轻斥:“你胡说些什么呀!还不赶快向你父亲道歉。”一边说着,一边忧心冲冲地赶到凌长青身边,忙不迭地帮他拍背顺气。
凌震宇无动于衷地冷哼了一声,旋即掉头转身离去。
向海岚心慌地紧跟在后,她了解凌震宇的个性,这一走他是不会再回来了。一切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她不能让这个家因为她而弄得支离破碎,凌伯伯虽然嘴硬,但看得出来他是很在乎凌震宇——这唯一仅有的儿子!
她惊慌地跑至门边,用她的身体挡住门。“别这样,你父亲只是说气话罢了,你千万不要走,要走的也应该是我!”她颦眉蹙额,瞠着水汪汪的大眼恳求道。
凌震宇却只是递给她凶狠的一瞥。“滚开,少在那里惺惺作态!”强硬的大手如铁臂般将她推离门边,随即大踏步跨了出去。
向海岚微微颠踬了一下,赶忙又跟了上去。来到楼梯口,她勉强扯住了他的衣袖。“你不能这样一走了之。你走了,公司怎么办?伯父、伯母怎么办?你难道看不出他们有多么需要你吗?”她卯起她那执拗的脾性,不放弃地游说着,抓住他衣袖的手紧缠不放。
凌震宇猛地一旋身,朝她龇牙咧嘴的大吼:“放开你的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此刻的他已被愤怒的红云遮蔽了心智,加上矛盾冲突不已的情感煎熬,心中一股汹涌的怒潮急遽翻滚着,嘶吼着要窜出他已紧绷到极限的身躯。
看着他神色暴戾、浑欲噬人似的狂怒模样,向海岚微微抖瑟了一下,但凭着一股傻劲,她振作起自己,沉着坚定地回答:“不放!”
他突然撇起嘴邪谑地嗤笑一声。随即扬手猛然一甩,将她的手甩离他的衣袖。
由于用力过猛,向海岚的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栽倒,往楼下一路滚了下去。
身子一向娇弱的她,哪堪这么一摔?她连翻了几下,晕倒在一楼楼梯上,头部显然受伤,顿时血流如注。更骇人的是,她的腿间逐渐泌出血丝,晕红了白裙。
这突发的变故,教凌震宇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摔下楼梯。
“海岚!”
他像疯了一样地冲下来,几乎跌倒。看到血泊中的向海岚,他竟发抖了。
“海岚、海岚,天哪!”他扶起她的头,乌黑的秀发上纠结着暗红腥黏的血,娇俏的小脸苍白如死。
“海岚!”他痛彻心扉地又唤了声。他这辈子从没这么恐慌过,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完全乱了、慌了。
这时,闻声走出书房的凌长青、冯素心二人目睹这一幕,不禁呆愣住了。冯素心控制不住地发出啜泣声。
凌长青首先回过神来。“赶紧叫救护车!”他朝冯素心催促道,这时候仆人们已下去休息,只能靠自己了,
凌震宇微微抬起头,正巧对上父亲那双难得露出慈蔼目光的温和脸庞,心中霎时百感交集。
接着他低下头、颤抖着手压在向海岚脖子上的脉博,微弱地感到她一息尚存。
“感谢老天,她还活着、她还活着!”他喃喃自语着,眼眶蓦地一阵酸涩,随即湿润了起来,迷蒙了他哀痛至绝的双眼
*****
急诊室门外的日光灯,是一片惨白的亮晃,叫人倍觉心慌、仓皇!
凌震宇双手互握紧抵住自己的额头,原本雄健昂藏的身躯颓丧地蜷缩着,处于极度担心和恐惧的情绪之中,他的身体出见微微发抖着。
海岚会有生命危险吗?鲜红触目的血,死白的脸和唇,不断地在他脑海里浮现,凌迟、鞭笞着他懊恼悔恨不已的心,
她是那么地善良、纯真、温柔,从不曾伤害过别人。他不是不懂她的心,却只因自己被怨恨、偏执及报复的欲望所蒙蔽,在恣情享有她的美好之际,也故意忽视她对他真心的付出和深挚的感情!头一次,他竟有股想哭的冲动,喉咙哽涩不已!
一只大手蓦地搭上他的肩,仿佛无声却蕴涵着强大力量的慰藉。
“不必太过自责!发生这种事,我得负很大的责任!”凌长青暗哑地说道。
凌震宇低垂着头微微一愣,向来专制独裁的父亲竟然会承认错误?!他缓缓抬起头,怔怔地凝睇着凌长青。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仿佛在瞬间老态毕现,神形憔悴颓靡,不若平日的清瘦有神、红润硬朗。
凌长青摇摇头,似有所感地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你好,没想到竟让你这么恨我,你的恨意竟深切到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老迈的声音里充满了苍凉自嘲的滋味。
他举起手轻拍了几下凌震宇的肩膀,颇有感慨地继续说道:“也许我真的做错了,但你永远都是我凌长青的儿子,没有人能取代你的地位!”
虽是短短数语,但凌震宇知道,这已是父亲表示退让的最大极限了!多年来对他的怨恨和愤懑,竟因这句话而消弭、平息,仿佛就只为了等待他这句话!
原来,父亲的肯定才是他最终的渴盼和执求!
蓦然领悟后,凌震宇只觉得全身顿时轻盈、澄澈了起来。他伸出手回握凌长青那瘦削有力的大手,并递给他一个为人子对于父亲充满了孺慕之情的眼神。
一旁的冯素心欣慰而满足地看着这一幕,眼里闪着快乐、感动的莹然泪光,这一段纠葛难解的父子情结,总算有了圆满的结果!
正当三人悄然无声地感受这一刻的宁静祥和时,急诊室的门陡地又被打开来,惊醒沉溺于暖暖亲情中的三人。
凌震宇首先趋上前去朝医生心急地问:“医生,我太太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哦!她有严重的出血、撞伤、破皮等,但情况已经控制住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凌震宇蓦地闭上双眼,在心里默默感谢老天爷。他心爱的小妻子总算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医生有点儿迟疑。但他还是说了。“凌先生,很可惜地,凌太太肚子里的胎儿没有保住!”
像锋利的刀刃猛然刺进心头一样,凌震宇浓眉紧锁,两腿发软。她怀孕了,而他他竟然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医生离开之后,凌震宇仍像失了魂似的,怔仲、黯然且自责不已。“我杀了我们的孩子!”他喃喃自语着。
“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别再自责了!”凌长青大声喝道,想唤醒失神的他。
“听着。”他扳过凌震宇的身子,严厉地望着他恍惚的脸“若你真的爱她、在乎她,就好好陪在她身旁、等她醒过来。告诉她你的歉意,以及你对她的爱,懂吗?”他边说,一边用力摇晃着他。
好半晌,凌震宇才渐渐回过神来。是啊!他爱她!早爱得无法自拔,自从看到她憨纯的笑脸,他的心就已经迷失了!
他不该将她扯进他个人的怨恨、愤怒里,让她成了无辜的牺牲者!
虽然,现在说抱歉已太迟,但他会倾尽一生的爱恋和眷宠呵护她、疼惜她,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然一思及此,他霍地弹跳起身子,快步走进病房内。
*****
自从转进私人病房后,向海岚已昏睡了二天一夜。
凌震宇一直陪在她身边看顾着她,始终未曾合眼过。
此刻,他的心正焦虑不已,不明白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
像是回应他的疑问似的,病床上传来一阵断断续续轻微的呻吟声。
“唔”向海岚浓密的眼睫微微掀动着,然后徐缓地睁开双眼。
凌震宇倾身向前,惊喜交加地执起她纤细的小手。“你终于醒了!”他的声音颤抖而暗哑,满含着浓浓的心疼和怜惜。
“我在哪里?”她沙哑着嗓子,挣扎着想坐起来,整个人却有如一堆软泥,没半点力气。
“不要动!”凌震宇赶紧阻止她柔声地安抚道:“你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需要好好休养!”
他的话好像起了作用,向海岚先是紧紧盯着他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猛地揪住他的手,心慌意乱地瞅着他。“那那肚子里的宝宝呢?”
凌震宇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眼时,他的眼中闪着薄薄一层泪光。“孩子流掉了!”他沉痛不已地回答。
向海岚浑身僵凝,一脸怔忡地盯着天花板。
“海岚。”凌震宇充满感情地唤她。“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他的声音哽咽,满怀歉疚与罪恶感。
好半晌,向海岚转过头凝视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只是没有了孩子,她跟他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牵系。经过这一切以后,他大概会急着想和她离婚吧!她低下头,黯然地想着。
“海岚。”他抬起她的下颔,深情款款地望着她。“再嫁给我一次吧,不是为了继承权,不是为了其他——只是因为你。我要让你成为我真真正正的妻子——一生一世!”
向海岚震愕不已地盯着他好一会儿,但很快地又低垂眉眼,神情黯然地回答:“你不必这样做,我不能因为你想补偿我而嫁给你!”
她那颦眉蹙额的忧郁模样,格外地令人爱怜。凌震宇轻柔地挑起她的下巴,极尽缠绵缱绻地吻着她,直至他感觉自已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
“我要你嫁给我,是因为我爱你!”满溢着深情的炯亮黑眸直直望进她澄澈的眼里。“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阻碍我们俩,除非你不爱我!”
他出乎意料的深情告白教向海岚又惊又喜,却也羞赧不已。“你我我很早就爱上你了”她的声音细微如蚊呜,两颊也禁不住泛起一片红晕。
凌震宇满足地紧搂她,轻轻啄吻她柔细黑发,只想永远沉醉在甜美的此刻。
“那你和凌伯伯之间怎么办?”她突然想起。凌长青曾说要取消他的继承权。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他宠爱地轻捏了下她秀挺的鼻尖。“你这么一摔,把我们父子俩全都震醒,也将我多年来囤积的怨恨和愤懑完全弭平。”
“现在你可是凌家最受宠的人喽!我爸和我妈严厉命令我,从今以后不许欺负你、让你受半点委屈!”他俏皮地补上一句。
向海岚顿觉整个心房暖融融、甜蜜蜜的,朝凌震宇绽出一朵甜美、憨纯的微笑。
“我想我们不必再结一次婚了,我只要只要”她娇怯地支吾着。
“你想要什么,我全都允你!”
她抬眼睇视着他微笑道:“我只想和你补拍结婚照。你知道的,那种看起来美美的照片,可以留念缅怀的!”
“你的欲望就这么一点点?”他调侃着,似笑非笑地凝睇她梦幻般的憧憬眼神,爱怜地轻吻着她泛红的脸颊。“我早已订了飞往义大利的机票,打算等你完全康复后带你到你最喜欢的义大利度蜜月,”他在她耳边私语。
“真的?!”向海岚二眼发光,不敢置信地瞪着凌震宇,然后突然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好痛喔,我不是在作梦耶!”痴傻的笑容可爱得令人心疼、不舍。
凌震宇的心猛地一阵酸疼,紧紧将她圈入他强壮的怀抱。“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得赶快好起来,知道吗?”他不要再承受一次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更不想经历那种害怕失去她的强烈恐惧。
二人紧紧的互拥,彼此的心跳声和谐地交融着,无尽的爱意一寸寸、一缕缕地升腾弥漫,缠绕住他们的心灵、身体和灵魂
洞开的病房门口,悄悄探进二颗略显花白的头颅,看着甜蜜相拥的人儿,他们不约而同摆出噤声的手势,缓缓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地带上房门——
全文完——
心情放送站心岚
情歌怀想part2
戏雪词:陈升演唱者:张艾嘉
飞翔在两万英尺的高空候鸟要归乡
并不需要坚强或任何悲伤
就让那日日夜夜想不透荒谬的心事尘封自己心中
不被发现最神秘的地方
我请问烟尘往事那一位归乡的老人手中握的相片
那个人是谁?
老先生缓缓转身露出了光彩的眼神
微笑对我说明是他的抱歉——
一九四八年我离开我最爱的人
当火车开动的时候北方正落着苍茫的雪
如果我知道这一别就要四十一年
岁月若能从头我很想说我不走
他说我长得像那年十八岁爱生气的她
要我懂得珍惜拥有的时光
问起我为何来到了遥远的北方
想要知道什么或找寻什么
时间并不能治疗我心中的疼痛
南方的春天说什么也温暖不了我冰冷的血
年老的我如今要回到飘雪的北方
找一个理想的日子静静躺在她身旁
回去吧异乡游子该到了安详的时候
北方亘古的雪沉默的落着
老人家倾神聆听风雪中汽笛的声音
仿佛回到从前走入漫漫的风雪走向漫漫的风雪
我很喜欢张艾嘉唱的这一首歌“戏雪”
这首歌总让我无法厌倦的、一再反覆的咀嚼回味。
每次聆听时常无法克制、不断地倒带,仿佛自虐似地、贪恋着心里那股酸酸涩涩的感觉,隐忍著眼眶里欲流未流的泪,让它清洗滋润干涸已久的眼睛(灵魂)。
我不知道歌里所描述的是不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却让我感觉身临其境),但那样的情怀、那样的遗憾,不知不觉地教人和它产生了共呜。
怎样的年代、怎样的执著,才能淬砺出那样清淡却又深刻的感情?在这个世人已不大相信真爱的年代里,它像一泉清流,缓缓流经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我对爱情又滋长出一丝乐观的想望。
总觉得世纪末——我们身处的年代,最大的悲哀在于没有爱的人飘飘荡荡、有了爱的人一样飘飘荡荡,日日夜夜想不透关于爱情的习题,在这首歌里似乎得到了些许答案,又似乎更为无力空乏!
常觉得这世界看起来够宽度、够自由了,怎么自己仍有被缚绑住的感觉,这世界也似乎够温暖、够热闹了,怎么自己仍有清冷孤寂的感觉?!
若这些问题真能在二成英尺的高空或是遥无的飘雪北方可以找到答案,那么,也许该放下一切去寻找!
和候鸟相遇的时候,或许我会听到另一个不同的感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