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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少年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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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定坤被罚跪在祠堂一个时辰。

    白烛泣蜡,映照着满墙忠魂,香火徐徐吐出青烟,恍如蒙在明珠之上的那层尘埃。

    母亲命人撤掉了垫子,苏定坤只能跪在冷硬的地砖之上。他抬起头,眼里似有怅惘。

    “爹,爷爷,还有各位叔叔在上。定坤并非无知小儿,原以为恍然便能孑然。却不想,天生的争斗,是不死不休。在狱中这几日,定坤反思良多,今日得母亲痛斥,日后定当谨慎为人。”

    苏定坤的膝盖已经跪得生疼,他将双手撑在地上,任由汗水悄然滑落。

    站在帷幔后的苏卿若和苏卿云默默地注视着苏定坤的举动。

    再只要一会儿,一个时辰就到了。

    苏卿若不禁对苏定坤刮目相看。他坚毅如寒铁,又有是非曲直在胸中,竟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年少轻狂而已。

    苏卿若转身离去,突然想起之前开酒楼的本钱——尹泽禹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关山蝴蝶玉”还没赎回。

    眼下她若还想继续绘制她的“商业版图”,还得讨好这位大盛首富,请他给条活路,所以这玉佩她得赶紧赎回。

    此外,她心中还挂念陈氏——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子,那日陈氏的神情告诉她,她还有难言之隐。

    苏卿云跟着苏卿若走出了祠堂。

    “二姐。”

    苏卿云像个小女孩似的抓住苏卿若的衣袖:“定坤长大了,姐姐为何还是忧心忡忡?”

    苏卿若一想到尹泽禹便无法安心,但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只是为生意上的事儿烦心。”

    苏卿云缓缓松开姐姐的衣袖,不再多说,暗自谴责自己帮不上姐姐的忙。

    苏卿若给予苏卿云一个宽慰的笑:“放心吧,我应付得来。”

    ……

    “少爷,您小心。”

    夜色笼不住少年意气,即使是被两个家丁架着,一瘸一拐的苏定坤依旧浑身透着桀骜与不羁。

    在看到苏卿若与苏卿云之后,苏定坤的眼神明显闪了那么一下。尤其是在看到苏卿若之后,竟直接扭过头,低声催促家丁快走。

    苏卿若只觉得好笑,原著里,她与苏定坤的关系不是这样的。苏定坤该对她这个姑姑敬重得很,怎么她苏卿卿一来,倒成了冤家?

    “站住!”

    苏卿若的声音如同穿脑魔音一般,叫他三人迈不动步子。

    苏定坤使劲咬下后槽牙,不悦地抿唇,愤懑不平,心想这下丢人可丢大发了。

    苏卿若走到苏定坤面前,月光下,少年英气不凡却又带着些稚气。

    看着他脸上微妙的表情,苏卿若知道,他还在置气。

    “你们回去后先给少爷检查伤势,若只是些皮肉损伤,就拿热帕子敷上些时候;若是不幸伤了筋骨,就先用凉水冲,再用热水敷,最后再擦伤药。千万不要上手揉捏膝盖。知道了吗?”

    两个家丁虽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二小姐的吩咐,他们只能听从。

    “是,二小姐。”

    苏定坤低着头,一言不发,乌黑的眼睛里透着莫名复杂的情绪。

    ……

    苏卿云站到苏卿若身旁,顺着姐姐的目光,看着一步步走远的定坤道:“姐姐何时懂这些了?”

    “闲来无事,看了些医书,学了些微不足道的常理罢了。”苏卿若收回目光,含着笑意,看向卿云:“妹妹若是得空,读些书才好。”

    恬静温柔的月色下,苏卿云乖巧地靠上苏卿若的肩头,笑得无比甜美:“姐姐说的,卿云定会记住。”

    苏卿若会心一笑,抬头看向独自悬在夜空中的一轮圆月。不禁心中惆怅,蓦然想到了“月是故乡明”这句话。

    “月亮这么圆,今天是十五吗?”

    苏卿云抬头,看向苏卿若迎着皎洁月色的面容。她的姐姐,肤如凝脂,五官秀丽,恍如月下的仙子。

    只是这位仙子的眼中,似乎隐藏着淡淡的心绪,不似晚风浓郁,却似细雨入夜......

    夜晚,身穿亵衣的两姐妹躺在苏卿若床上玩闹,一阵阵银铃一般的笑声从床帐内传到屋外。

    “好妹妹,我认输,求你放过我吧。”苏卿若笑得流出了眼泪,没想到苏卿云看上去弱不禁风,却是个挠痒痒的高手。

    苏卿云起身,得意地看着苏卿若。

    此时的苏卿若衣衫不整,隐隐露出美丽的锁骨,额前的发丝凌乱不堪。

    她起身理了理如云一般的长发,将头发捋到一侧,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苏卿云从身后一把抱住苏卿若,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脖颈处,气吐幽兰:“姐姐,以后你要是嫁了人,是不是天天只能与夫婿这般同眠啊?”

    苏卿若微微缩了下脖子,下意识道:“我才不嫁人呢。”

    苏卿云一脸疑惑:“姐姐之前不是非尹泽禹不嫁吗?”

    苏卿若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玩得太开心,竟一时忘了那个家伙。

    “说起来,若不是定坤一直不肯松口,姐姐怕是早就嫁过去了。”

    “什么?苏定坤?”

    苏卿云翻身躺倒床榻一侧:“姐姐不记得了吗?定坤不喜尹公子,当初就是他闹着不让姐姐过门,你们二人才只定了亲。”

    “是吗?”

    苏卿若拼命搜索着脑海中的回忆,实在想不起原著中有过这么一段,兴许又是看漏了。

    她又从枕头下拿出原主的日记一页页翻阅,终于找到了原主关于这一段的记录。

    原来苏定坤对尹泽禹成见颇深,甚至厌恶至极。

    他常说尹泽禹眼神不正,居心叵测,打死不会同意苏卿若嫁给尹泽禹,甚至还搬出镇国将军府爵位继承人的身份威胁苏卿若。

    无奈,最后二人只好各让一步,只许定亲。

    虽定了亲,苏定坤还是不依不饶,直言一定会让苏卿若看清尹泽禹的真面目。

    苏卿若缓缓合上原主的日记,心中不禁震撼,苏定坤这小子年纪轻轻的,看人怎会如此毒辣?

    再想到心中一直挂记的陈氏,尹泽禹的作风和为人,以及最近的种种,她突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见苏卿云眉头紧锁,苏卿云疑惑道:“姐姐,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定坤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简单的一句话,让苏卿云的精神紧绷:“姐姐是觉得此间背后,还有隐情?”

    苏卿若没有说话,这只是她的直觉而已,没有任何凭证......

    长夜漫漫,苏卿云心中的疑云逐渐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