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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魏子墨急着找蓝羽尘解答他心中的“十万个为什么”,一抬眼却瞥见前排好多同学鬼鬼祟祟转头瞄他俩。“喂喂喂,柳宇哲,张文杰,你们干嘛呢?还有陈天扬,王佳颖……你们一个个的都很闲吗?”魏子墨昂起头将他们一顿批。
“我……我就是想……想……请教班长一个问题。”陈天扬抓抓后脑勺,勉强编出一个理由,然会捧着习题集冲到蓝羽尘面前。随即,张文杰也嚷道:“子墨,子墨,你过来,帮我看看这解题思路对不对。”
魏子墨嘟着嘴走到张文杰身旁:“你可真会挑时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呢。”张文杰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拽低了些,附在耳侧说:“你傻不傻啊?兄弟我这是在救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救我?救我什么?我有危险吗?魏子墨摸着鼻尖不明所以。这时,柳宇哲、王佳颖和王雨欣也凑了过来。王佳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凑近魏子墨轻声道:“子墨大神,你牛了哦!冰雕大神的手都敢抓,张文杰这是在帮你度过危险期呀。”啊?还有危险期?魏子墨更是云里雾里,这帮人是集体吃错药了吗?王雨欣见他蹙眉瞪眼懵懵懂懂的样子,也补充道:“佳颖说得不错,现在把你叫过来是给班长冷静的时间,待会上课他就没法找你算账了,熬过了这节课估计他的怒气也平复得差不多了。”“雨欣,你可真懂班长!”王佳颖嘻嘻笑着刮了下王雨欣的鼻子。王雨欣小脸一红,闪回座位。
教室后头,陈天扬小心翼翼听着蓝羽尘边冷声讲解题目边黑脸瞥向前排。魏子墨啊魏子墨,兄弟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救你啊!上课铃声快点儿响吧,再不响,我就要冻成冰棍啦……
一题讲完,铃声并未响起,陈天扬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题,蓝羽尘那清冷而低沉的声线听得他冷汗都快出来了。另一边,魏子墨心急火燎地想回座位,却被几个同学拉着问话。听了半天,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忍无可忍,将手一甩:“你们是真的很闲哪!”转身蹦回了位置。张文杰无奈叹息:“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陈天扬心道:魏子墨你怎么跑回来了呢?真是白瞎了我一番心思。不过说也奇怪,班长大人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没有刚才那么冷了,这是何故?难道解题能使他平复情绪?这还真是个独特的爱好……
魏子墨手托腮帮定定地望着蓝羽尘。他讲题可真专注,睫毛微微垂落,目光清冽有神,薄唇一张一翕,宛若粉色花瓣。声音也很好听啊,虽然清冷,可是很有磁性,听着听着就能让人莫名安下心来。不知他那一世是否曾这样给魏婴讲解……陈天扬,你好了没啊?我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呢。魏子墨低头看了看表,唉,罢了罢了,另找时间吧。
又一题讲完,陈天扬还想再问,蓝羽尘直接下了逐客令:“即将上课,先回座位。”陈天扬看看魏子墨,又看看蓝羽尘,想赖着不走,又担心遭受班长那利剑般的冷眼,磨蹭了一小会儿后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子墨,你……”蓝羽尘半句话没说完,上课铃声就响了。魏子墨挨近他悄声问:“什么?”蓝羽尘也凑近他低声问:“还难受吗?”“没事了……”魏子墨摸了摸鼻尖,其实还有事,很多事,可一时说不清哪,说不清……
王佳颖和王雨欣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此时见他俩悄声低语,且魏子墨面色似乎不佳,都有些疑惑。王佳颖悄悄问道:“雨欣,你说班长会不会是在责怪他啊?瞧他这脸色,难道班长要收拾他?”王雨欣点头道:“有这可能哎。哎你知道吗?我听说班长从小习武,精通剑术、拳法呢。”“这你都知道?你行啊,雨欣同学!”王佳颖不禁咋舌,既因为蓝羽尘身负多项技能,也因为王雨欣扒料的本事,要知道,班长大人冷峻神秘,几乎不与同学聊天,极少有同学了解他的情况。王雨欣得意地笑笑说:“现代信息社会哎,要挖掘一个人的资料,只有你不想,没有你不能。如果你不能,那只能说明你不够想。”王佳颖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心底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想办法挖掘挖掘魏子墨的信息了。
两人正忘我聊着,忽见邻桌探手过来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子。她俩顺着邻桌的手势望过去,只见冰雕大神冷冷瞪了她们一眼就转头看书去了。两人慌忙低头佯装用功,心中却懊悔不已:完了完了,班长大人好像……生气了……
这一天下来魏子墨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向蓝羽尘好好问话,好不容易捱到晚餐后,终于得了空。他放下餐盘就拉住蓝羽尘说:“班长大人,我有些历史问题想向你请教。”聂文翰正巧在旁边,就搭了一句:“什么历史问题,你们要开小灶啊?我可以旁听吗?”“你走开!班长的小灶菜量比较小,只够我一人吃。”魏子墨拽着蓝羽尘的衣袖就走,留下聂文翰在一旁讪讪地抓着后颈:“神神秘秘,干什么呢?”
江涵予嗤了一声道:“他俩神神秘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别的同学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吗?”聂文翰点头称是,上午那帮傻子自导自演了一出闹剧要帮魏子墨解围,他就想提醒他们了,不过作为212室的一员,他觉得还是缄口为妙。
操场一角,木槿花下,蓝羽尘、魏子墨并肩坐在昨晚坐过的石凳上,夕阳已经落下,只留下一抹余晖映红了天边的云霞和身旁的木槿,也映红了彼此的脸庞。不知为何,在这静静的角落,坐在这熟悉的地方,望着蓝羽尘被晚霞抹上暖色的脸颊,魏子墨满腹的疑问忽然不知从何说起。或许,这样的黄昏,这样的花丛,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人,更适合这样静静地感受吧?
静默良久,蓝羽尘先开了口:“你,晨读那会儿做梦了?”魏子墨诧异地望向他:“嗯……你怎么知道?”蓝羽尘没有回答,只微微一笑。他如何会不知道?他自然知道:魏婴脑子活络,一天到晚转悠,睡觉就容易做梦,一做梦就要找他,恨不得像八爪鱼似的扒着他。早上他被魏子墨死死抓着手不放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魏子墨向蓝羽尘大致描述了梦中的情形,然后问道:“我在梦里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难道他们……他们也来到了我的生活中?”蓝羽尘不知如何向他解释,毕竟他连自己“魏婴”的身份都还未完全接受,又如何接纳更多?沉吟半晌,蓝羽尘说:“你方才说的几人都是前世与你关系甚密之人,是你的亲人、知己、好友。如果他们也在你现在的生活中出现,那就证明你们之间缘分深厚,好好珍惜便是,不必多虑……”
魏子墨想了想,觉得在理。目前他已在幻梦中见过那一世的羽尘、涵予、姐姐、文翰,还有金宇轩,那么他们都是与他积累了几世之缘的人咯?羽尘、涵予、姐姐、文翰自不必说,的确与他情感甚厚;那金宇轩嘛,虽说看着“花孔雀”似的教人难受,不过为人倒是不坏……
见他不语,蓝羽尘带着探询意味的眼神又开始凝视。子墨今天真安静啊,特别的安静,这还是那个顽皮跳脱、潇洒不羁的魏婴吗?他眉头微蹙,羽睫微垂,薄唇紧闭,面色沉静,倒有几分像沉思中的自己了。
蓝羽尘轻轻唤了一声:“子墨……”魏子墨缓缓转过头,定定地望着他不说话。“怎么了?”蓝羽尘忽然有些心慌,他这表情究竟何意?是认同?是反对?还是……难以接受这愈来愈错综复杂的前世记忆?
魏子墨盯了一会儿,悠悠问道:“你……为什么那样对待魏婴?”蓝羽尘的心突突狂跳,难道子墨想起不夜天的事了?那是他积压心底几辈子的痛,是他最不愿子墨想起的情节,尤其是在子墨的前世记忆尚处于混沌状态之时,若先忆起那事,恐怕会严重影响他们今生的关系。
幸好魏子墨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担忧,又接着问道:“你听学时为什么总是给魏婴冷眼?你不是总说魏婴可爱吗?他后来不是成为你的知己了吗?你那时为什么那样对他啊?”蓝羽尘暗自松了口气,原来说的是听学之初的事啊,那时他的确有些恨铁不成钢,觉得魏婴枉有一身好修为却那般顽劣不堪,实在令人惋惜,所以总想敲打他。那时,他还有一种连当年的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思,那就是见不得魏婴跟别人过分亲近,一见他与别人说说笑笑、嬉戏打闹,心底就莫名地难受,因此忍不住会多给他几道冷眼……
“因为……关注。”当年不愿承认的事?,蓝羽尘如今终究是放下脸面承认了。走过千山万水,历经百转千回,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稚嫩的少年公子,而是洗尽铅华仍痴心不改的含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