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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在人们毫不察觉之时悄然溜走。
不知不觉,离一年一度的高考只剩一个月时间了,新一年的高考之战又即将拉开帷幕。全国各高三毕业班的学生纷纷进入紧张而繁忙的备考状态,为即将开始的一场生死攸关的残酷硬仗准备着,忙碌着。
这个时候,郑少红也在为一个半月后的中考准备着。
不过,她的内心已经变得有些动摇,有些怀疑了,不再像过去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埋头苦读了,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坚定地相信未来了,甚至开始对读书改变命运的理念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两个多月,家里发生了太多不幸。对于郑少红来说,她的内心也承受了巨大的创伤。别以为只有郑少华和郑少强两兄弟才会为家里发生的不幸悲痛,作为家里一份子的郑少红,作为家里最年幼的她,心中承受的痛苦一点不比她的两个哥哥少,甚至比他们还深重,还难以得到平复。
两个哥哥都是男子汉,按理说心理承受能力自然比她这个柔弱的初中生强;在家里的大灾大难前,他们尚且到了悲痛欲绝、欲哭无泪的地步。可想而知,少红的内心该是承受了多么深重的苦痛啊!她曾经不知多少次躲起来偷偷一人落泪,为母亲的去世难过,为二哥含冤入狱难过,为父亲的渐渐衰老难过,为这个家频繁遭遇的变故难过……
总之,所有的一切聚集在一起,让她只能以泪洗面。即便有时在家的时候,大哥会竭力安慰她;可是,这些安慰的话语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又能维持多久呢?该伤心的仍旧得伤心,该落泪的仍旧得落泪,这些都是她这个只有十五的女生无法控制、无力承受的。
即便如此,可她还是尽量让自己从这种苦海中挣脱出来,不能整日生活在悲痛中,不然她的生活将会被彻底毁了。她不知多少次咬紧牙关告诫自己,让自己变得坚强,不能再动不动就流泪。可是,整整有一个月时间,她的内心始终没办法摆脱痛苦的汪洋大海,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每当周末回到家的时候,面对屋里冷冷清清的状态,她便不由自主地悲从中来,内心再次痛得她无法呼吸。母亲不在了,每当想到这样残酷的现实时,她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可是……母亲真的已经不在了啊!……已经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啊!……已经永远地离开她了啊!……
当她不得不面对这一令人痛心疾首的现实时,泛滥的泪水便再次如一发不可收拾的洪水一般,将她彻底吞没。
这样以泪洗面的日子,足足持续了一个月,她才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这一悲惨的现实。
在亲人的去世面前,少红所承受的痛苦远远超过她的两个哥哥。
在痛苦前面,他们尚且可以化悲愤为力量,为自己的梦想而奋力追逐;尚且可以让爱情抚慰心灵的创伤,让自己的内心得到暂时的缓解。
可是她呢?为梦想奋斗吗?她现在才读初三,还要继续读三年高中,还有四年大学,这样漫长的煎熬何时才能终结啊!
现在的少红,眼见自己的两个哥哥所经历和遭遇的,眼见自己的二哥在大学却被jǐng chá冤枉,甚至还差点入狱。这样惨淡的现实,让她对大学的美好向往渐渐减弱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切只为了考个好大学。
大学?她现在甚至已经开始对这一切产生怀疑,她将来为什么要读大学?为了改变家庭的命运?可是,如今最亲的亲人都离世了。她读大学来干什么?亦或者,不读大学?这样,她的出路在哪里?她今后到底该干什么?在接连不断的变故面前,连她的梦想都被冲淡得所剩无几。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所谓的梦想?如果有,她的梦想是什么?她的这点梦想能让自己摆脱苦海,更好地去追梦吗?如果没有,她的活着岂不是只是为了父母,只为了让父母过上好日子,为了让他们能够安享晚年?
可是,当她为自己的梦想奋斗的时候,为让父母过上好日子而发奋苦读的时候,父母却没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现在,母亲去世了,父亲又一下子明显衰老了许多,让她见了都心疼。她的寒窗苦读还有什么意义?她考上高中,考上大学,又有什么意义?
她到底该何去何从?到底该过怎样的生活?她未来的路到底该怎样走下去?
当身边的同学纷纷在为中考忙碌准备的时候,她渐渐迷茫了,困惑了,已经找不到可以让自己继续支撑下去的力量了!
她甚至不知道该把自己心中的这种困惑向谁倾诉。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应该把自己遇到的这种困扰告诉自己的大哥,告诉自己的亲人。除此之外,她也无处可以诉说了。而且,大哥也是最理解她的,不仅关心她,还经常开导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她打算周末回家的时候,找机会把心里的苦恼告诉大哥,希望他能为自己出谋划策,指点迷津,不然她没有一点动力,更加没有心情复习备考。
这周周六的时候,她仍旧和往常一样,放了学,便乘坐qì chē回了家。和往常一样,到了家差不多晚上了。不过,由于天气逐渐转暖的缘故,回到家时天还是亮着的。
当她到家时,大哥还没有回来。听父亲说,这一周他几乎每天要晚上要到十点过才回来,就和去年刚到水泥厂上班的那段时间一样。得知大哥这么晚回来,少红猜到肯定是水泥厂这段时间太忙了,让他不得不加班加点工作。看来,她只能等明天再找机会和大哥聊聊了。
尽管少红现在心里有道无法逾越的坎,但是从外表根本察觉不到她有任何异常,她仍旧和过去一样,回到家后,就帮忙操持着家里的事,显得不动声色,父亲也没有从她身上发现有任何不对劲。
父亲仍旧和往常一样,每天孤独地呆在家里,偶尔实在感到烦闷,也会四处走走。不过,他大多数时候仍旧坐在屋前的那条小板凳上抽着烟,发着呆,回首着不堪的往事。父亲的精神状态还是老样子,时而萎靡,时而恍惚,时而不振,记忆力也不怎么好,老是忘事。
一周不见,当少红再次见到父亲的状态时,内心仍旧禁不止一阵心酸,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只不过她是躲在屋里小声哭泣的,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怕让父亲担心。
从母亲去世到现在这两个多月里,少红就是这样在悲痛和煎熬中艰难地度过的。
她只能将心中的悲痛埋藏在心里,尽量不让家人发现,怕他们担心。每次从学校回到家,她总会不自觉的流泪;即使是在学校,她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不仅没有心思学习,反而比从前忧郁了。
以前,她可是一个积极乐观的女孩,在班上不仅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喜欢,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从来没有退步过。现在,她已经不想去理会学习成绩的事情了,也没有动力来继续发奋苦读了,只因为一直维系着她追求上进的力量已经彻底破灭了。
对于郑少红来说,母亲的去世对她的打击是深重的,甚至是毁灭性的,让她逐渐从一个天真烂漫、只知道读书的懵懂无知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开始怀疑人生、怀疑生活的多愁善感的女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