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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流浪儿的说法,他叫野种,是这一帮孩子的头儿,也是唯一一个有名字的,还是从街上人口中听到的。
秦君子委婉地说"野种"这个名字不太好,他却说,"我知道啊,但是有名字已经很好了,坏名字也可以。"
于是他们不再纠结名字的问题。
野种还说,他们自出生就在这里,都是被家里人遗弃的,靠着偶尔有人扔过来的食物,一点一点勉强着活过来的。其中当然也有很多饿死的,用手刨个坑,盖个土就完了。
朱离一人给了他们一块金子,闪闪发光的石头映着他们黑漆漆的小手,有些刺眼。
野种看着手心里的金子,抬头问道:"我可以再回答你问题,不管多少都行,只要你愿意再付我金子。"
秦君子勾了勾唇角,心想这小家伙还挺精明的。于是,他半蹲下去,与野种平视,问道:"那你知道城主是什么样子的吗?"
野种露出懊恼的神色,说道:"这个我不知道,城主很少来这里,只有银甲护卫队会路过。而且他们一见我们就会毒打,我们不敢靠近。"
秦君子又问:"那你知道城主住在哪里吗?"
野种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状似苦恼道:"有一回,我和几个兄弟不小心跑到了城主府。但是后来我们再去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秦君子:"你觉得会不会是房屋移动了,所以路变了?"
野种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房屋怎么可能会动呢?"
这时,流浪儿群里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响起,"我...我知道。"
秦君子精准地看过去,是个瘦弱的女孩,长长的头发纠结在一起,成了泥块,看起来邋里邋遢。
女孩怯弱地走了过来,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小声道:"我知道,你会不会给我金子?"
朱离随手一撒,一堆金子砸在了她的脚边。她惊喜地蹲下去捡,后边的孩子咽了口口水,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
秦君子身边的野种看直了眼,脚步蠢蠢欲动。
朱离道:"金子给你了,可以说了吧?"
女孩费力地用身上的破布兜着金子,掀起的布料露出了她的稚嫩的身体,她却果然没有意识到。
秦君子微微侧开了头,将视线落到一边,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这些孩子从小没人教养,自然也不会懂得羞耻心。
女孩小声道:"我知道房屋会动,有一次睡觉的时候,我看见了。"
秦君子:"那你能找到城中心吗?我需要到那里去。"
女孩:"我有次在饭店里偷听到几个大人物说话,他们说城中心是不让任何人进去的,但是城主那里肯定会有办法。"
野种连忙接道:"嗯嗯,城中心是禁地。城主不让任何人画地图,就是不想让人找到。"
又一男孩插嘴道:"这里房屋都长的一模一样,连门前的树都是一样的大小。有时候,我们走着走着也会迷路。"
秦君子点了点头,心道: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城主,看来他无论如何也要去城主府一趟了。
思及此,他又问野种:"你能再找一次去城主府的路吗?"
野种道:"能是能,但我也不确定能到那里。"
秦君子起身道:"你先带我去看看吧。"
野种欣然同意,带着他和朱离出了死胡同。朱离挥手,又是一把金子雨短暂地下了一场。
秦君子在他们哄抢的时候,还是多说了一句,"财不外露,千万别炫耀自己有了金子。还有,拿着这些钱去买点衣服,你看街上的人,都是齐齐整整的,也不会乱掀衣服。可以的话,偷偷去学校听听老师们讲些什么,或者自己努力看些书。"
说完,他脚步不停地带着朱离走了。却不知,身后低头哄抢着金子的一帮小孩,泪水无声地打在了他们抓抢金子的手背上。
野种觉得这两个人这么大方,要是他找到了城主府,肯定会给他一大笔金子,比所有人加起来都多的。于是,他找起路来就更加卖力了。
其实秦君子已经想好了两全法,由野种带着他找城主府,如果行不通就去遇银甲护卫队。之前店老板不是说护卫队管理城中秩序吗?那他就故意破坏秩序,让他们将他抓回去。
野种欢快地在前边奔跑,撞到行人,总免不了被骂上两句,他都一一扮了鬼脸,嬉笑着闹了过去。
朱离顺手在街边摆摊卖丝绢的姑娘那里买了条华丽的手帕,捏着鼻子递给了秦君子,嫌弃道:"把你的手擦干净,太臭了!"
秦君子:"......"
他低头一看,手上还残留着不少野种身上的污泥,而野种胳膊处多了一个明显白了几分的手印。
手帕上边带着熏香,绣工精致,一朵朵艳丽的花开在上边。然而在他擦完手之后,就变成了一张废品。
野种蹦跳着跑了过来,问道:"你这手帕是不要了吗?"
秦君子点点头,原本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他无关。这手帕就算是个好东西,他也不会想着带出去。
野种喜道:"太好了,那你能给我吗?"
秦君子看了手中脏兮兮的手帕一眼,递给了他。野种欢天喜地地接过去,珍重地叠好放在了胸前破衣服里,自言自语道:"这条手帕送给亚妹的话,她一定会开心的。"
接下来,野种又带着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秦君子只记得转过了一座又一座房屋,却因为每座房屋都长的一样,无从分辨走的是什么路,只依稀能感觉到是在朝前走的。
等野种停下来的时候,面前是一座巨型广场,中央一道白色大理石柱威严矗立,刻着一些乱七八糟看不出原形的东西。
围着大理石柱的是一片花圃,姹紫嫣红的花开的正好,隐隐有香气氤氲,不少年轻小姐们坐在长椅上谈笑。
她们穿着华丽贵气的长裙,梳着繁复的发式,露出小巧的脚尖,谈吐间尽显良好的教养。
野种道:"这里是广场,我肯定走的路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每次停下来的时候都不是在同一个地方。"
秦君子也不意外,要是一次就到了城主府,那他才该意外。他道:"广场这里会有护卫队经过吗?"
野种道:"会,他们估计马上就要过来了。因为这里待着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护卫队要负责保护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