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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求求你,别喝那碗忘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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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浪师兄所有的采访记录都被人抢走了,连相机卡和录音笔都被毁了。但是他有一个备份的录音,里面有偷录的那些相关当事人的谈话记录。清清楚楚地交代了他们是怎么通过林宏光的科技公司洗钱的,林宏光又是怎么帮他们的。”

    “那个录音现在哪里?”

    “方老师那里。”沈一焦急地解释,“我当时慌不择路,没人信我的话,我只能交给方老师,希望他能帮我,而且情急之下忘了备份。我没想到,方老师根本没有帮我。辛夷,你去找,方老师一定还留着那个备份的录音。孟浪师兄说,方逸行为人谨慎,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肯定不会轻易毁掉的。”

    辛夷沉默着,她的婚礼在即,她无法做出背叛方逸行的事情。

    “辛夷,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只要把那个录音给我,我只是想要帮孟浪师兄洗清冤屈,跟方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我不能帮你,我和方老师要结婚了,我相信他的能力和判断,他一定能想出万全的办法处理好这个事情的。”

    沈一感到辛夷依然犹豫不决,只好说出了孟浪教给她的话,“你要是爱方老师的话,你更应该帮他的,他这样做,早晚会良心不安的,他虽然是帮林宏光一个人,但其实也是那帮洗钱组织的帮凶,如果出事,他一样难逃责任的。辛夷,你也不希望后半辈子两个人彼此心藏秘密,活得胆战心惊吧。”

    ……

    那天夜里,辛夷没有等方逸行,而是一个人早早地进了卧室睡下。方逸行躺到床边,习惯性的把人搂进怀里。

    辛夷睁开眼,安静地看了方逸行一会,然后笑着问,“过两天我们就要结婚了,你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交待?”

    “有啊,很多,你想听哪一件?”

    辛夷想了想,眨着眼调皮地问,“你做的最坏的一件事是什么?”

    “最坏的一件啊。让我想想。”

    辛夷觉得脸上的笑容觉得自己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很怕方逸行说出孟浪的名字,她不相信他会真的害朋友,孟浪,那是沈一的男友,也是罗淼的学生,他怎么会去毁他。

    看到辛夷紧张而复杂的神色,方逸行笑了,“我做的最坏的事情就是15岁见到你的时候没有上去跟你打招呼,让你一个人等了那么多年。如果当时就在一起,后面的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我们说不定已经儿女成群了。这大概是我做过的最坏的事情了。”

    辛夷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水汽,紧紧的搂住了方逸行的脖子,“方老师我爱你,我爱你。”

    “我知道啊。你怎么了这是,爱就爱,有什么好哭的。对了,爸妈明天早晨的飞机吧,我去接,然后送到榕山庄去住。你早晨睡足一些,直接到榕山庄看他们就好。”

    “你可太会讨好老人了,他们从电视上看过榕山庄的广告,做梦都想到那里住一晚呢。”

    “我知道,上次去你家的时候,我说我在行知工作,他们就问行知的工作人员到榕山庄住会不会打折。”

    “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知道啊。因为我去那里是不用花钱。”

    “太臭屁了。”

    “要不然怎么办,我直接说我是行知的副总裁,是不是太嚣张了。这样一来,他们大概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再上网一查,不就清楚他们未来的女婿身价几何了嘛。”

    “哈哈哈。我妈跟我一样财迷,难怪对你那么满意。”

    “就没见这么说自己爸妈的。好啦,明天见面我要告个状。看他们怎么收拾你。快睡,好困。”

    方逸行不知道为何那晚会睡的那么沉,辛夷一个人拿着手电走进了书房,他都没有察觉。

    ……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辛夷从公司直接到了婚礼现场,那是一处欧式的阔朗草场,白色的椅子如同点缀绿坪之上的花朵,大束大束的紫玉兰把舞台装点的清新淡雅。一切都显得简单大气,但所有的精致都做在细处,连发给来宾的伴手礼都是tiffany蓝袋子里的巧克力。

    直到这一刻,挽着父亲的胳膊一步步从草地尽头走向舞台中央,她才油然而生一种神圣感和紧张感。

    “辛夷,爸爸腿抖,不知道该迈哪条腿了。”辛父显然比女儿还紧张。

    “别怕,老辛同志,你是方逸行的老丈人,就算顺拐也没人敢笑话你的。”

    辛父擦擦额头上的汗,“我怕给你丢人啊。”

    “这有什么丢人的。你闺女又美又有才,都是基因太好。爸,你最了不起了。”

    辛父终于笑了,“你这孩子啊,跟了逸行之后越发得瑟了。嗯,好,很好,我的女儿就是要被别人宠的。不过,我这大姑爷怎么还不露面啊。”

    辛夷拍拍父亲的手说,“你去那边陪陪我妈妈,她都哭的跟泪人一样了,哎呀,以前也没见她着么多愁善感啊。”

    “她是舍不得你,怕你受欺负。你啊,以后当了妈就懂了。”

    辛夷最受不了的就是父母煽情,忙避开了眼泪汪汪的妈妈,和一脸惆怅的父亲,走到一边等方逸行。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齐清的电话打了过来,“辛夷,方少去j市了。”

    辛夷的心里咯噔一声。

    “是不是宏光科技那边出事了。”

    齐清沉沉地回了一声,“嗯。”

    “我给方老师打电话。”

    “先别打了,他在飞机上,晚点会联系你的,你别给他打电话。”说完,齐清顿了顿,隔着电话,辛夷都能感到他气息凝滞,心情不佳。

    “辛夷,你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方少已经想办法救孟浪又能保住林宏光,可你这样一来,他就成了最大的恶人。林宏光没保住,还间接承认了害孟浪。你……哎,算了。”

    辛夷害怕的声音都开始发抖,“齐清,方老师是不是生气了,他,他还会来参加婚礼吗?”

    齐清叹了口气,“他登机前说明天早晨的飞机会回来。他那么爱你,就算身败名裂也会来娶你的。”

    “齐清,呜呜呜,你告诉方老师,我错了,我做错了,呜呜呜。”

    辛父辛母闻声赶来,一脸的担忧和慌张。

    “小辛啊,这是怎么了?跟逸行吵架了?他怎么还不来?”

    “爸,妈,我把方老师给害了。”

    辛父辛母听女儿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心里也知道是自家女儿的不是,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只好安慰,“没事没事,逸行既然已经去处理了,就一定没问题的。你别担心,他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辛夷点点头,她相信她的方老师不会真的不要她的。

    ……

    第二天婚礼,是个朗晴的天,辛夷整晚没睡,脸色暗沉,化妆师不得不多打了几层粉底,又用高光粉饼提亮肤色,她才有了新娘子该有的亮堂脸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宾客等待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出现了躁动。最先按捺不住的就是辛父,他不相信那么好的姑爷会因为别人家出了事情就逃婚了。

    接通电话,劈头盖脸的就问,“逸行,你在哪?这个婚你还结不结。”

    彼时的方逸行正坐在太平间里,面对两具尸体,心都冷掉了。

    “爸,把电话给辛夷吧。”

    辛夷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是汗,用力地握着,才不至于把手机滑掉。

    “方老师,你还娶我吗?”辛夷咬着嘴唇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听到方逸行沙哑的声音,“林宏光和林叔都跳楼自杀了。辛夷,我可以把自己的命给你,因为我爱你。可是你把林叔逼死了,谁来偿命?你让我再怎么爱你?我怎么娶你?”

    辛夷的心轰的一声巨响,远处的巨型屏幕上正放着他们相爱相识的视频,那里面记载着他们恋爱的开始,可她却已经看到了他们故事的结局。

    ……

    她记得她扯掉婚纱,夺了齐清手里的车钥匙;她听到父母跟在她身后慌乱的脚步声。

    她记得她把车子开的飞快,想要赶往机场,想要去到方逸行的身边,挽回自己的爱情;她听到身后有巨大的刺耳的刹车上,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油罐车碾压过身后的那辆出租车。

    她记得她浑身颤抖地下了车,往回跑,看到满地的血,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然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了。

    ……

    一个月后的清明节,j市和n市的天空都飘着细密的小雨。两场葬礼同时进行。

    一场的墓碑上写着林宏光和林晨父子的名字。

    另一场的墓碑上写着辛知然和穆兰夫妻的名字。

    黑衣男子定定地站在墓碑前,反复摩挲上面的字迹,喃喃说道,“林叔,说过要给你养老送终的。养老没做到,送终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我对不起你,来生我们做父子,欠你的我都还给你。”

    黑衣女子安静地跪在墓碑前,反复摩挲上面的字迹,脑海里回想父母抢救后插满管子的画面,一个坚持了一天,一个坚持了一星期,就都撒手走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爸爸妈妈,终于不疼了吧。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等我。我们下辈子还做父女母女,我来当妈妈,你们来当孩子,沸反盈天,肆意妄为,无法无天都行,我好好爱你们,把这辈子欠你们的都还上。爸妈,我听你们的,替你们好好活下去。我听你们的,离开这里,重新生活。爸妈,求你们,别喝那碗忘川水,一定要记得我的样子,下辈子见到,一定要认出我。”

    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爸爸,你骗人,你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回头都能看到你,可我现在回头,什么都没有了。我没家了。”

    不远处的男人把抽到一半的烟掐掉,走过去扶住痛哭的女人,每一声哭泣都如同抽到他身上的鞭子,痛的他体无完肤。

    “辛夷,我会照顾你,我带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