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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那个答案有多令人难以置信，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孔建方自欺欺人。
当初，在源所附近发现天之痕时，孔建方也在场，当天之痕出现的那一刻，孔建方精神一阵恍惚，看到了一个无比可怕的未来。
那个未来，万物俱死，所有尸体聚合成一个覆盖整个地球表面的可憎之物，无数肢节触手疯狂探向宇宙，地球仿佛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生命体。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缓缓诉说那个未来以及过去。
这，便是孔建方之所以能知道那些规则外生命体的真正原因。
想要规避那个无比可怕的未来，就需要做出抉择。
站在命运十字路口的抉择。
事实上，一开始孔建方并不相信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以及看到的景像，更不相信那声音主人自称的第一纪元人类先祖圣贤的灵魂这个身份。
直到逃出源所后，他尝试着前往声音提示的某个地点，当真发现了第一纪元遗迹！
他才惊觉，自己看到的可能是真的！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孔建方责无旁贷！
于是，他创建了天启者组织，做出命运的抉择！
人类升华计划！
除了人类升华计划之外，所有他在那幻境中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是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他从未对外人说起过。然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竟然一口就道出了自己藏得最深的秘密！
这是一个无法欺骗的事实。
庞秉文微笑。
“没错，从始至终，这就是一个阴谋，我们无法获得护星大阵，但是，人类可以，所以，我们就借你之手进入这座遗迹之城，孔建方，你不是很想知道这护星大阵核心控制石球上的纹路吗？你很快就能知道了！护星大阵，将成为摧毁当前纪元文明的最后武器！”
“天启……确实是个相当好的名字！”
庞秉文打了个响指，正欲拼命的孔建方陡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作了。
“呵……忘记告诉你，早在当初你进入幻境之时，我们就在你心灵深处动了手脚，当然，这不能太过明显，毕竟，你是一名修习了玄门术法的人物，稍有不对，就能查觉，所以，我们只是在你心灵深处设下了一个暗阱，这个暗阱需要一个触发的条件，只要它没有触发，它就是无害的，之前，李腾龙在击杀克苏鲁之前，我进入此地，在这枚石球上设下了触发的条件，当你开始研究这枚石球之时，就已经陷入了绝境！所以……你该瞑目了，孔建方！”
说罢，整个空间陡然压缩，孔建方只感觉一股极其阴寒潮湿的诡异力量自心底深处猛地爆发出来，不仅将自己修习多年的玄门术法抹去，他更感觉到一股灵魂撕裂的痛楚。
“忘记告诉你了，事实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既定的过程，你口中所谓的规则外生命体，也就是我们，事实上是不可能成功的。你可以相信我，本座一向以诚待人。所以，不用带着绝望与悔恨死去。”
这是孔建方最后听到的一句话，随后，他的意识便彻底归于沉寂，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极其阴冷潮湿的东西，从心灵深处缓缓蔓延，最终，占据了所有。
孔建方猛地睁开双眼，在这瞬间，他的眸子深处闪过星辰点点，随后，恢复正常。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嘴角露出和熙的笑容，手微微一抬，那枚石球凭空悬浮在他的掌心。
他认真地端详着缓缓转动的石球，半晌，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了。
“护星大阵……这玩意可不简单啊，似乎带着点昔年故人的手笔，那个家伙……可是破局之人呢！”
说罢，他抬指点落，指尖落点，璀璨的光芒沿着纹路往整个表面扩散，石球就如同一枚即将爆炸的星球，无数能量自纹路间往外放射，随后，猛地往四周极尽绽开一片涟漪。
这涟漪无法看到，连感知都极其困难，速度是无法形容的快，几乎在绽开的瞬间，就扩到了无法想象的远处。
若是能于太空中俯瞰，并且具备着夸父的能力，立时就能查觉，一道涟漪以北极为中心往宇宙虚空扩散，扩到极限后，左右一裹，将整个地球包裹其中，几乎在涟漪出现的瞬间，位于地球大气层之外，紧贴着大气层的地球表层，陡然绽出无数星星点点。
这些星点数量极多，恍如漫天星辰一般，将整个地球表面都护于其中，当涟漪将地球包裹其中之时，这些星辰就与涟漪构成了某种特殊的联系，仿佛水波一般微微荡漾。
孔建方微微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咧嘴笑了。
“果然……什么狗屁的护星大阵，分明就是……咳咳……差点说溜嘴了……那玩意可不能说出来，否则就坏大事了……哈……”
说着，他收回手指，将石球转了两下，重新点落。
绽开的涟漪以同样的速度陡地缩回石球，与之前相比，此时的石球表面多了无数个坑洼的小点，这些小点镶嵌在无数纹路当中，于是整个石球看起来就仿佛得了天花之后痊愈的脸……
足以令密恐患者起一身鸡皮疙瘩。
孔建方抛了抛石球，倏然身躯一晃，居然凭空晃出了一个人出来。
正是庞秉文。
他半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孔建方，咧嘴一笑，微微摇头道：“如果以傀儡来掌控的话，未免太小看孔建方的真我意识了，要不是有限制，最好的办法是彻底湮灭孔建方的灵体，可惜……罢了罢了，反正庞秉文的这个身份……也没有什么作用，干脆就以孔建方的身份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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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啸北仍旧百无聊赖地靠在灾难之门旁边的墙上，左右无事，他居然掏出一副纸牌，和两个同样来自黄字部的成员斗起了地主。
杨若云贺双极吕子扬他们则深入拉莱耶，最终停在通天之塔外部。
里面，就不是他们能进的了。
那玄诡难测的时流逝与光流逝已经让至少十名天启组织成员身殒，其中甚至还有两名黄字部精英成员。
所以，只能望眼欲穿地瞪着那座通天之塔。
就在此时，塔门骤然打开。
孔建方的身影从中踏出，身后飘浮着三名仍旧陷入昏睡的司祭，一步，便跨过了时流逝与光流逝，出现在众人身前。
“老师……”
“孔老师！成功了？”
环顾一眼四周曾经的学员，孔建方微微一笑，道：“成功了，我们撤。”
“老师，那三位司祭大人……他们……”
孔建方淡淡地道：“无妨，他们只是陷入了规则外生命的幻术，现在沉睡在幻境里，等过一段时间，幻境消逝，他们自然会清醒。”
循着原路返回，斗D主斗到兴起的程啸北在看见孔建方的那一刻，险些将手里的纸牌塞嘴里去。
这算是条件反射了。
当初在源所八部培训之时，一旦被教官抓到玩纸牌，一顿打磨是少不了的，除此之外，所有人都得把纸牌一片一片给吃下去。
孔建方此时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啸北啊，赢了还是输了？”
程啸北尴尬地摸了摸头，尴尬地笑：“这……这个……好像……赢了几块钱……”
平静许久的洋面陡然绽开一片波澜，随后，孔建方自海中冲天而起，身后紧跟着七十多名天启组织成员，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黄字部成员。
将北司祭伦纳、前司祭唐泰克、后司祭塞蕾娜安置好后，孔建方走上船舷，沉声道：“全速离开此地。”
他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艘船，杨若云站在他的身边，她的眉头一直皱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说不上为什么，也许是女人的直觉……总之，当见到孔建方分毫未损的欣喜劲头一过，她就隐约感觉到孔老师……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具体什么地方不一样，她也看不出来，因为孔建方的言行举止，包括生活中的一些不起眼的小习惯都与之前一样。
然而……她就是有种感觉，孔老师，变了。所以，自从上得海面之后，她一直都跟着孔建方，试图找到内心最深处隐约的不安感到底源自何方。
此时，见孔建方的眉头微皱，这是孔建方平日里的习惯，当遇到一些需要做出决定，并且有些难以决定的事时，他就会皱起眉头。
于是，杨若云低声道：“老师……怎么了吗？”
孔建方转头看了一眼杨若云，倏然微微一笑，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惋惜。”
“惋惜？”
孔建方指着飞速远去的海上那片浮冰，淡淡地道：“这片浮冰之下，隐藏着第一人类纪元最后的遗迹，这是人类文明的精华，里面埋藏着数之不尽的瑰宝，甚至能够让当前人类的文明前进一大步……然而，它却不得不毁灭……所以惋惜。”
“啊？”杨若云睁大双眼：“老师，难道拿走护星大阵的核心，那座遗迹就会崩毁？”
孔建方哈了一声，笑道：“怎么可能！那里可是第一纪元人类遗迹，它的自我保护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也不可能从第一人类纪元一直保留到当代。”
“那……怎么……”杨若云倏然顿住话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孔建方。
她知道孔建方的真实意思了。
孔建方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它的存在对于护星大阵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漏洞，为了消除这个漏洞，所以，这座遗迹必须摧毁！”
“若云，看好了，这……就是老师从护星大阵中得到的……足以改天换地的……力量！”
孔建方手一抬，刹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波动自穹天之上、四面八方浩荡而来，挟着洪荒之上的历史印痕，挟着一股难以言状的悲凉与悲壮，甚至，隐约间还能听到风中传来空幽幽久的悲啸声。
以孔建方为中，风云骤变，天穹上的乌云直接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生生扯开，肉眼可见大气层中闪烁着无穷量的仿佛热浪一般的波动，这些波动自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孔建方的手上，不过一瞬，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枚地球的微缩形状。
此时的孔建方……如神似魔！
这不是形容词！
在杨若云的眼中，便是如此！
整艘船上所有人鸦雀无声，俱都面露惊容盯着孔建方手里的地球缩影。
他们能感觉到，这一刻的孔建方……似乎具有能够毁灭地球的力量！
“启！灭！”
两字缓缓吐出，无数波纹席卷入海，刹那间，竟然在海面上轰出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大洞，无数波纹摧开海水，末端直指那座海底之城拉莱耶。
就在波纹接触到拉莱耶的那一瞬间，原本环绕其外的那层光之真实倏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紧随其后，波纹横扫而过。
“轰！”
无数种源自大宇宙规则的力量，源自第一纪元人类眉心那枚符文所带来的力量轰在拉莱耶城中，仿佛爆开了宇宙洪荒之始，无数本源力量如开锅的水一般在其中沸腾，不过短短的三秒时间，整座城被彻底抹去，甚至，连带着海底都被轰出了一个大坑，巨大的动荡引动薄弱地壳之下的岩浆蜂涌而出，渐渐填平了那个大坑……
一切，归于静寂。
杨若云终于找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老师……获得了太过强大的力量，那是能够掌控所有人类命运的力量！
所以，与过去的他不同了。
希望……老师不忘初心吧。
毕竟，强大的力量需要更为强大的内心才能够驾驭得住，如果内心不够强大，那就是力量掌控人性了。而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杨若云看着孔建方的背影，眸子深处忍不住逸出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