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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下了许初一与两个孩子,只是简简单单吩咐了几句,李扶摇便扭头而走,直言不讳说是要等到三天之后,换药的时候再来。
这让许初一不觉得有些好奇,回到屋内的他盯着熟睡中的阿弃,他看向脸上的那一圈纱布,?好一会儿后这才确认下来,其中没有什么机会毒药。
“先生!”
而在望山书院,坐在湖边上,愣愣出声的他猛然听见“吱呀”一声从身后传来,于是他赶忙应对道。
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丁点胡茬子的老者撅起嘴,?嚷嚷道:“怎么了?一个人回来,我那徒弟媳妇呢?”
李扶摇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看向湖面中那个如同狐媚模样的倒影,轻声道:“先生。你说,我是谁?谁又是我?”
不知自家徒弟为什么会有这般想法,顾须佐蹙眉凝神,担忧地问道:“你小子究竟遇着什么事了?是哪个不开眼的,给我家臭小子下了心结?”
“先生。切莫多想,那倒不是!”狐媚男子眼神唏嘘,继续看着湖面倒影,轻声说道:“我本以为她也从书中出来,想着将她带回来。可万万没想到,我遇见了一个与我梦中一模一样的男孩。”
想起那个名叫阿弃的男孩,那一颦一笑,说话声音,分明就是梦中的自己。
那个被天下抛弃,抛弃天下的自己。
“啧啧。”听出了个大概的顾须佐神情严肃,回想自家学生说起的梦中种种,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你梦中的你自己并非是你,或许你只是借着他的眼看了一场人间悲欢,?世间离合?”
李扶摇想也没想,点了点头。当年那场棋局,自己作为观棋者观棋入梦,好巧不巧被道家先祖以书如梦,来了场大梦春秋。
梦中悲欢离合各有不同,春秋列国分分合合。
深陷梦中的李扶摇一直以为,如梦的自己是化作了那个少年,以弃子之身游历列国,搅动江湖纷纷。
可现如今那个名叫阿弃的男孩出现,致使心无旁骛,如出尘明镜的狐媚男子心中凭白无故多了一丝裂缝。
究竟是我梦中为阿弃,还是阿弃梦中为我?
李扶摇仅仅因为屋子里那一眼,差点道心崩碎。
身穿宽松儒衫,赤脚散发的顾须佐倒吸一口凉气,想起龙虎山,于是赶忙安慰眼前的自家学生,“其实不过是一场过眼雨烟,?大梦春秋谁自知呢?臭小子,要不,?你去趟龙虎山,问一问道,寻一寻己。”
李扶摇眯起他那一双狭长的眸子,若是此时再配上一个浅浅的微笑,那边正如一只林间狐狸。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我这就屋接他俩回来,然后去趟龙虎山。先生您可得好生对待俩孩子啊。”李扶摇站起身来,随手扫了扫身上灰尘,赧颜道:“可别吓坏了阿喜。”
“去你娘的,为师有那么吓人吗?”顾须佐瞪了一眼身前的学生,随即一边捋者两个宽摆大袖一边嚷嚷着:“我待你如子,自家儿媳妇当然要对她好些了!我一个太监,你还怕我爬灰不成?”
“我没说阿喜。”被顾须佐一席话闹得有些不知所措,李扶摇叹息道:“我说得是那个来历不明的阿弃,此人不知怎么了。我看他凭添几分厌恶。”
“哦?你也知道?难为老夫一直忍着,这次你可知道了?忍着不打你,老夫有多么憋屈。”
老者言出必行,一巴掌直接打在了李扶摇的后脑勺上。
措手不及的狐媚男子一个没站稳跌入水中,正好击碎了水中倒影,与水中的自己合而为一,激起阵阵涟漪。
老者冷哼一声,没有多看一眼便转身离开。
从湖水中爬出的读书人摇头苦笑,转过身再次看到那个逐渐恢复原样的倒影,喃喃道:“上辈子就活得遭罪,这辈子也是一样。”
酉阳洲,阿弃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双眼被纱布缠绕双眼的他不顾一切,在屋内来回走动,嘴里不停嘀咕着“不对”二字。
看得一旁的许初一与阿喜只得相互看了一眼,耸了耸肩,叹起了气。
“阿喜,你想一想,那个李大夫是怎么知道我娘姓刘的,你说他莫名对我身世好奇,是不是有什么缘故。他长得什么样子?我听他那声音最多也就是三十岁,你说十年前,他是不是只有二十岁?”
阿弃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没完没了地念念叨叨。
“噗嗤……”许初一听到最后一个问题,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指了指焦灼的阿弃,打趣道:“你看,这话说得,就差问一句,他是不是我爹了?”
阿喜听到这,看向愁眉苦脸的阿弃,出声安慰道:“阿弃,别着急。”
男孩哪里听得进去,继续在屋内来回走着,口中继续小声念叨着。
果不其然,男孩还真就因为一两句话被引入了一条小路。
许初一双手抱在胸前,看向一旁的阿喜说道:“这小子估计不到半夜琢磨累了是睡不着了,你就在这儿陪他耗着吧,我先走了。这屋外微风习习,我还是去外面待着吧。”
阿喜没有做声,只是看着男孩,想好劝慰,却不知从何开始。
“真就不会是什么父子相认的狗血戏码吧?若真是如此,那未必也太过没趣了。”少年想到这,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自小没有爹爹的少年当真就不能理解男孩为何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有这么深的挂念。
许初一只知道一件事,那边是有些人既然走了,哪怕幡然醒悟,那也比草还轻贱。
等到约定的日子来了,许初一看着云端上的李扶摇,不由得觉得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再给男孩换药的时候,李扶摇竟然假装失口叫了一声儿子。
也就是看着就敷衍的这一声“儿子”,惹得名叫阿弃男孩更加笃定对方就是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
当男孩摘下纱布,迷迷糊糊之间看向李大夫,似乎想要找一些与自己的相似之处,如此一来,好去证明眼前为自己医治眼睛的,一定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