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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站稳脚,就听到“咣”的一声,让沐容瞬间觉得全身汗毛都倒立了……
战战兢兢地偷瞧着把茶盏狠放在案上的珍太妃,心里喃喃念叨:婆……婆婆……我没得罪您吧?
进殿到现在她除了问安连句话还没说呢太妃哪儿来这么大气!
犹豫着要不要讨好一下,毕竟是未来婆婆,该服软的地方还得服个软,反正珍太妃也没住到瑞王的封地去,她服软是一时的,幸福才是永恒的……
珍太妃却在她“服软”前开了口:“这婚事,哀家不同意。”
“母妃。”瑞王低一喝,显是不快。自觉失礼又缓了一缓,尽量平静道,“您刚见她一面,连话都没说几句,儿臣不明白您为什么对她不满。”
“哀家也不明白你喜欢她什么地方。”珍太妃轻蹙着眉头,保养得宜的脸上半丝笑容都没有,“你一个亲王,放着好端端的贵女不娶,非得娶个宫女回去?”
瑞王轻笑一声,态度有些不耐:“母妃此言差矣,沐容是驻靳倾使节沐斐的女儿,本也是官宦贵女,不就是多了入宫这一道?”
“当真名门的贵女有哪个进宫当宫女的!”珍太妃觑了她一眼,清清冷冷的话语带着些嫌恶,“那个沐斐又算得上‘贵’字么?哀家打听了,他家是从他才科举入仕的。”
沐容心里冒火了,您敢再迂腐点么?
就你家生来高贵啊?精子镀金的?卵子镶玉的?
这也就是知道珍太妃是她未来婆婆,若不然,沐容估计不动手也要动口了。
骂她?咬她!
瑞王心里同样气不打一处来,知道依沐容的性子现在必定是强忍着不发作了,便想替她驳一句。却是一声“母妃”刚出了口,就被皇帝喝了回来:“行了。”
安静了。
皇帝看了看沐容,视线又在珍太妃与瑞王间扫了个来回,最后又看向沐容,眉头微微挑着:“婚事是朕定下来的。太妃既然不满意……”短短一顿,看向瑞王,“三弟,你听着。第一,娶了沐容为妻,就不许纳妾。”
若要纳妾……还轮得着你娶她?!
瑞王一愣,遂即起身一揖:“诺。”
皇帝又道:“你敢纳妾朕就敢收你的封地。”
沐容讶然:陛下您……
“第二。”皇帝复又看了珍太妃一眼,“太妃既然对她不满意,日后还如从前一样便是了——太妃好生在煜都旧宫住着,不然留在宫中也可,什么也不缺,别去封地扰他二人就是。”
皇帝说得慢条斯理,说到最后甚至有了些笑意。好像就是“提个议”,但就连神经最大条的沐容也清楚,皇帝说的话……
那!就!是!圣!旨!
“陛下!”珍太妃火了——废话,弄了个不满意的儿媳,还弄得皇帝不让她见儿子,搁谁谁不火啊?
皇帝就等着她发这火,见她一开口,立刻抓住机会退了一步:“要不这样吧,太妃该去三弟的封地就去,只是一不许召见王妃,二若是王妃不主动去见您,您也别去她的住处扰她。”
先扬后抑,表面看上去皇帝做了退让,珍太妃哪还有再不答应的余地。
于是珍太妃就……面色铁青地……气息不畅地……答应了……
沐容看着都担心,太妃再年轻也四十多了吧?没什么心脑血管疾病吧……
万一这么一刺激她心梗了或者脑溢血了什么的……
别乱想!没这么咒婆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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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洒下白光片片。沐容坐在院子里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回思着今儿差点掀起来的“婆媳大战”,越想越觉得,这最后的结果真是……
快捷而心酸。
皇帝一道旨意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态度很强硬,强硬到已经对这位明明是长辈的太妃毫无尊敬了。
皇帝到底是护着她的,告退时她无意中对上了他眉梢眼底的笑意,笑中又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情绪,让她格外心安。
好像在对她说:安心嫁了就是,谁敢欺负你?
“唉……”叹了一声,沐容笑想自己最近怎么也开始玩“明媚而忧伤”了。又喝了杯酒下去,甜甜的,冲到胃里又有一股辛辣。
“要当新娘的人了,借酒消愁?”笑语温和。贺兰世渊清晰地看到面前纤瘦的脊背一悚,在她起身见礼前伸手轻按在她肩上,“坐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预警:
——未来四十八小时高能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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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定安
作者有话要说:【写在前面】
(°°;)更新四个小时内二十多个妹纸以为or要求酒后乱性什么的泥萌够了好么……
(°°;)晏然在前沐容在后纷纷被乱御前女官要成了高危行业了好么……
(°°;)都喝了酒就强宫女什么的贺兰一家彻底没救了有木有……“陛下。”沐容颌首,笑意有点儿干涩。
皇帝在她对面的席位上坐下来,端详着她笑问:“这是为今日太妃的事心烦?”
沐容摇头:“说不上。”
“总不能是要嫁人了还不开心。”皇帝说着,信手翻过檀木盘子里倒扣着的一只干净酒盅,又执过酒壶来兀自倒了一杯饮下去。听到沐容短短一叹:“也没什么不开心的。”
其实她很想说“也没什么开心的”。但又觉得既知皇帝先前的心意,再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听着就跟有意吊他胃口似的——忒绿茶婊。
“嫁入王府做正妃,映阳是他的也算是你的;瑞王因着圣旨绝不敢纳妾,太妃也不会去烦你。”皇帝说着又抿了口酒,“安心吧。”
是,该安心了。皇帝把她的前路铺得无比平坦,让瑞王纳不得妾不说,就连最让人望而却步的婆媳大战她都不用怕。
不过……所谓“婚姻幸福”,婆媳、家产,到底都只是辅助因素,最重要的还是两人的相处。她与瑞王现在尚算合得来,但沐容心里清楚,她对瑞王还是没有那一层感觉。
而倘若有朝一日生了裂痕,什么正妃的名分、什么婆婆不来干涉,只怕都无法使这裂痕减轻吧……
徐徐一叹。这些事还是不想为好,多想有什么用?要是想想就能防住那些事,离婚证的出现就成了个bug不是?
“还有,这个。”皇帝从袖中取出一物搁在桌子上推给她,是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沐容一惊,离座要拜。
皇帝又说:“坐着。”
“……”沐容不敢吭声地坐了回去。
皇帝手指轻挑开卷轴上的系绳,轻一推,卷轴在她面前摊开了半幅:“接了这旨,你日后就是大燕的定安翁主。”
……翁主?!沐容愕住。历史学得算不得太好,但也知道翁主是个不低的封位,多是宗室女,偶有封个朝臣贵女的,那就是别样的殊荣了。
她显然不是宗室女……
按珍太妃的话说,她也算不上个“贵女”……
皇帝微微笑着重新将卷轴卷好,一壁交到她手里一壁说:“珍太妃不是嫌弃你的家世么?”
封个翁主,倒是让旁人再说不得什么了。
可是……
沐容怔怔的:“陛下……您已下了旨不让太妃搅扰……”
又何必再费这个事?
“嫁人嘛,就一次。”皇帝大方地摆了摆手,“总不能留了遗憾。心里存着委屈,合卺酒你喝得下去么?”
还是那惯有的无所谓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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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容仿佛被他这种“无所谓”挑起了心中的千言万语,突然觉得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他说。思量了半天,又好像并没有什么话,低了低头,只道出三个字:“谢陛下。”
“一道旨罢了,用不着你谢。”皇帝又给自己斟了杯酒,继而伸过手来,将她握在手中的杯子也倒满了,“朕还有要求呢。”
“……陛下请说。”沐容立即道。
“此番嫁出去了,你随着瑞王去封地……”
皇帝说着有些犹豫,沐容轻轻应了声:“嗯……”
“就……别回锦都了。”皇帝垂眸饮了口酒,“新年中秋,宫中会设宴,你也不必来了,朕也不逼瑞王来。”
不如不见,沐容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忽的很是难受。低着头,轻点了点:“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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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晓谕了六宫,翌日,在宫中碰上的宫人便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她一声“翁主”了。
沐容却难有得封的喜悦,觉得心里闷得慌,竟有些格外期盼赶紧随着瑞王到封地去了。
与皇帝,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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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择定的吉日在八月下旬,还有一个多月。沐容再没去御前当过值,皇帝也没再召见过她,二人都是有意避着。
可珍太妃却召见过她。
沐容心中惴惴地去见,到了门口,碰上瑞王。
浅有一怔,遂低一福:“殿下。”
倒是安了几分心,暗说也是真巧,正好碰上瑞王来给珍太妃问安。
“进去吧。”瑞王微微笑着,执过她的手一并往里走。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见珍太妃……
她想跟瑞王说:“能不能您先去应付啊……您掩护我先撤成不?”
还是随着瑞王进去了,两旁的宫女福身时道出的那声“定安翁主”让她多了点底气。
……不就是见婆婆么!又不是见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她也见过一回了好么!
还有那判官……
卧槽一提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那判官喝高了,她哪有这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