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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这样吗?梁曦有些错愕,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一时之间她觉得心里很乱,不知是担心妹妹跟了他没保障,还是担心他和她这种奇异而和谐的友情无法继续……总之,明明都是她亲密的人,可他们可能要在一起的事实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怎么?舍不得了?”
梁曦像是忽然被惊醒,赶紧澄清:“没有,怎么会?我只是,只是担心他这么吊儿郎当的,给不了你安全感。”
“这就不用姐姐操心啦,”小姑娘很是自信,眼珠咕噜噜转:“包在我身上!”
虽然她的自信让梁曦有点意外,可仔细想来也合理,悠悠正是青春飞扬的年纪,长得又好看,是个男孩子都会喜欢吧。想当年他们都被教育要含蓄谦虚,可如今的年轻一代都张扬得分外耀目,还真让她这种老八股不知该如何自处。
悠悠收拾东西搬去公司那夜,黎雅蔓迟迟未归,梁曦也就一个人搞定了。叉腰看着堆了一车子的杂物,她不禁觉得自己还真是老当益壮,拉好袖子挥挥手送走表妹,想到从今以后男友的起居多了人照应,她就觉得好安心。
不过,怪了,雅蔓怎么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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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酬晚归的黎雅蔓拖着疲惫的身躯把车开进地下车库,蹬了一整天三寸高跟鞋的她,此刻一扫之前八面玲珑堪比妈妈桑的艳光,拖着脚步走得缓慢颓唐。
世人只知道她黎雅蔓巧舌如簧,仅凭一张嘴就把钱挣得轻轻松松,却有谁知道她为了维护客户所做的努力?医药销售这行如今不比十年前了,处处有竞争,人人拉关系,她们公司最近新来的大区负责人又是个雷厉风行的,指标一下子提升一倍,这下她靠陆济宽在顺和的关系已经不够吃了,无论如何也得发展些新方向不可。
一想起刚才那个黄主任不怀好意的色眼和毛手,还有被那一大堆红的白的黄的混着灌的可怕感觉,她就觉得头昏脑涨犯恶心,不禁扶着树干干呕了两下,这才想起刚才早就连胆汁都吐光了,哪来可吐之物?
她扶着树干稳了稳脚步,头脑却是意外的清醒,这让**的痛苦愈加无所遁形。她只好咬咬牙,向着两百米开外的家摇晃着走去。没走两步却忽然听见绿化带里有细微悉索声,她猛地停住脚步警觉地回头,却只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声,以及空无一人的寂寥小巷。
难道是错觉?她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却没看见在她走后,一个佝偻着背的瘦削身影缓慢地从树影中走出,直直望着前方那个疲倦的背影,饱经沧桑的眼底,有水光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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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进门时像霜打茄子般奄奄的黎雅蔓闻言顿时一蹦三丈高!“你搞什么?嫌你男人不出错还是怎么的?居然主动给他送个姑娘过去?”
“你在说什么啊?”梁曦简直哭笑不得:“悠悠根本就是看上了司徒,怎么可能打江卓一的主意。”
“她看上司徒?”黎雅蔓将信将疑:“她说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两个年轻人几次三番地绕过我们玩到三更半夜才回来,没事才怪。”
黎雅蔓掂量了一会儿,总觉得不是个事儿:“梁曦,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赶紧辞了工作去你男人那儿吧,就算你表妹没那个意思,他一个大男人跟个妙龄少女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
被她这么一说,梁曦也有点犹豫:“可是……我那儿一个月混着都有六千呢,他那儿要有什么急用我还能帮得上忙。辞了我就等于躺在他身上,他那也是挣的辛苦钱,我不帮他分忧还给他造成负担,那多不好啊。”
黎雅蔓简直要被好友的食古不化给气死,她伸出纤纤玉指狠狠戳她:“你啊你,看着挺聪明能干,怎么在这件事上蠢成这副德行?男人会稀罕你这点钱?你要真拿出来了,说不定他这口窝囊气没处发以后还要算你头上呢!男人就是男人,说到底还是喜欢女人柔弱依赖爱撒娇,谁他妈让你把自己当根顶梁柱来使了?”
梁曦闷闷的没说话,她知道好友说得都对,可她就是这么个实心木鱼,也不是不想改,可要是改得了,她也就不是梁曦了。
可是,如果是江卓一的话,也许会有所不同呢?她一路空窗到26岁,才混混沌沌地遇到他,他常常夸赞她独立自主不麻烦,不像他那些朋友的女友那样爱闹腾,也许他真的不一样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梁曦顿了顿:“可我们是要结婚的,我把钱都折腾完了,婚后也是我自己不好过。悠悠的事我会掌握分寸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黎雅蔓无奈地望着好友,认识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气也是了若指掌,只好无奈噤声。
第17章「第十六章」
黎雅蔓像往常一样光鲜亮丽地来到公司报道,开完早会正要溜号,却冷不防在走廊里被人叫住,回头一看,原来是新来的亚太地区总监。
“hialbert.”她露出招牌甜笑,这家伙新官上任何止三把火?那大火都快把整个分部烧成不毛之地了,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可得小心点。
“hiamanda,”来人一身银灰色正装,略长的发一丝不苟拢在耳后,特立独行的一小撇山羊胡衬得鼻尖的鹰钩愈发明显。他身形颀长,不过三十五六岁年纪就位居高职,不是不得意的:“我看了一下进度,这个月有望达标的只有你一个,好好干。”
她心里在暗骂还不是你个变态疯狂提升指标的结果?表面却谦逊地点头:“我会的。”
“对了,你手头的顺和什么时候再进货?”
她想了想:“还有两三个月吧,我可以做什么?”
“没什么,有一种抗癌新药名叫渌塔汀,所以想让你做下先头部队开辟市场。所以虽然时间还没到,你也可以先准备起来了。”
她有些迟疑,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对各种成品药也算是烂熟于心,但这个名字着实陌生,于是她问道:“临床测试过了?”
“上个月刚测试过,效果非常好。”他神情坦然:“而且回报率是这个数。”
说着他比了个手势,黎雅蔓霎时杏眼圆睁,太夸张了,居然是普通药品的3倍!
看她似乎受到触动,他露出难得的亲和笑容,绅士风度地拍拍她的肩:“大浪淘沙不过只为去芜存菁,对于能通过考验的人,我从不吝啬。”
说完他便一派潇洒地走了,徒留下她思虑再三——能通过临床测试,效果又好,这样的药有什么理由提成比例要高出两倍?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新药,国人偏保守,谁也不想做小白鼠,可能是出于这个考量吧。
这样想着,她前往顺和和负责人聊了会儿,虽然有陆济宽牵线搭桥,但他毕竟不是直接对口人,做他们这行的谁也不会在办公室里坐着,一有空就得四处打点,把一条条关系线都维护得刷过油似的才行。
末了她提了提新药的事,对方果然说只要有临床测试证明应该就没问题,看来十拿九稳。
她风姿绰约地走出办公室,对每个迎面而来的医生主任都认得清清楚楚,一路吸了不少赞叹或是嫉妒的眼球。
就是这样,她微抬着下颚,巧笑倩兮。没什么能比这种眼神更让人心情愉快了,她黎雅蔓虽然纵横这行十年,眼看着许多年轻后生冒出来,她却依旧是高不可攀的女王。
这种自信嚣张的笑容却并没维持太久,前方正稳步向前的某人就像一樽吸光器,瞬间把她的自信和华丽吸得无影无踪,徒留莫名其妙的忐忑。
“来了?”陆济宽淡定地和她点点头:“等会儿忙完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靠!凭什么!
然后她就乖乖地去了他的办公室。
“坐。”
他一心写报告,对她的出现并没有太关注的模样,就在她东张西望地思考着到底叫她来干嘛时,下巴却忽然被他一把攫住——
他一手握着她的下巴,一手掌住她的额头,就着窗外透进的光线心无旁骛地观察,仿佛丝毫都没意识到这个姿态的暧昧。她在骤然狂奔的心跳声中努力想了想,才意识到他是一个医生,一个专业的医生,就算把她掀了头皮锯了头盖骨放在他面前,他也能这样细心观察的医生。
还真是……没劲啊。
“伤口愈合得不错。”末了他下了定论:“继续保持干净和干燥,少吃刺激性食物。”
她默默在心里吐了吐舌头,要是他知道她前两天刚把自己喝挂过,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这边却已飞速写好一个方子,和着两包东西一起推给她:“早晚随饭各5粒。”
“都好了还要吃药?”她哇哇叫。
“这是中药,调理睡眠的。”
她嗅了嗅,果然一股刺鼻药味冲上来:“这什么中药?怎么是一颗一颗的?”
他淡淡瞥她一眼:“知道你不会有心思煎药,所以让他们给你做成药丸了。”
她一愣,顿时有股热流涌过心间。
“中药要长吃才会有效,平时早点睡,否则容易老。”
虽然心里暖洋洋,嘴还是硬着:“怕什么,到时你帮我和整形外科牵个线,去打两针不就好了?”
岂料他反应出乎意料地大,表情也骤然严肃起来:“这种东西不要打,都有残留,小心后遗症。”
她被他的表情吓到,顿了顿才接上话:“那……那有什么关系?现在好看就够了,年纪大了反正也没人看,变鬼都无所谓。”
他深深望着她,终于放下手中的报告,正色道:“不行,我绝对不允许。”
虽然知道他是个严肃的人,但如此专|制的话从他嘴里讲出来还是挺震慑人的,她不得不移开眼神咕哝:“奇怪了,是我的脸,又不是你的。”
她是真打算过两年扛不住了就来打针的,毕竟美貌对她来说太不可或缺了,无论是心理还是工作,可被他这么一说……貌似没戏了?
他定定望着她,半晌,就在她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惊天大道理时——
“你很漂亮。”
“啊?”她完全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很漂亮,”他一派正经,完全没有男人恭维女人美貌的那种谄媚感:“五官的分布,鼻梁的高度,脸型和发际线的位置都很合理,整形外科的唐主任托我要过你的照片,说是想当范本用,所以你很漂亮。”
黎雅蔓呆若木鸡地望着他,她从来没遇到过一个男人在夸奖一个女人漂亮时,居然还要动用学术语言和理论依据。
“那你……给她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他一脸莫名:“难道你希望以后满街都是和你一样的脸?”
呃,那确实不希望。
她感觉有点古怪,可这种有点窃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以至于她走出他的办公室时,脚步还有点飘飘然。
看着她情绪感颇明显的背影,陆济宽似有若无地露出一丝笑意:女人果然都一样吗?只要说她漂亮就万事大吉了,还真是直白得可爱。
不过,他也确实没违心就是了。
一个年轻医生正好进门,他饶有兴味地望了眼黎雅蔓的背影,便一派风流倜傥地走了进来:“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美女销售?”
陆济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两天还习惯吗?”
“还可以吧,”他潇洒地往桌角上一坐:“就是成天让我处理些毫无技术含量的东西,连手术台都没上过,没劲。”
陆济宽不动声色地整理着报告:“你才毕业一年,还是稳点好。”
这个滕浩是新来的医生,技术确实可以,背景据说也很强大,因此傲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才毕业一年就吵着要上手术台,要知道他小手术是做过几例,可脑外科的病人都是重症,谁也开不得玩笑,所以这几个月来他都没敢让他进手术室,这不,不高兴了。
滕浩果不其然地哼一声:“陆主任啊陆主任,你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干嘛呢?莫非是信不过我?”
陆济宽正色道:“医生不同于其他行业,别处犯了错能补救,我们却未必能,谨慎点是为自己负责,也是为别人负责。”
滕浩一脸无聊,想起那个风情万种的身影,神情却骤然生动起来:“对了陆主任,刚才那个……你试过了?怎么样?”
陆济宽愕然:“什么?”
他猥亵地以指尖抹抹嘴唇:“诶,你这可就不厚道了,这么好的货色居然自己独享?”
在明白他的意思后,陆济宽一张俊脸顿时绷得死紧:“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滕浩,请你谨言慎行。”
滕浩笑得轻佻,一脸“这事儿有什么好瞒的”:“别这么小气啊陆主任,她们这种医药销售都是这样的,先卖身再卖药是行规嘛,你不上自然有人上,跟她客气什么?你看她那身材,那胸那屁股,啧啧啧……”
陆济宽一直放在身侧的手掌陡然紧握成拳!一向温和睿智的眼神也猛地锐利起来,他“唰”得站起,把正在做春秋大梦的滕浩吓了一跳:“陆主任,你,你干嘛?”
滕浩仗着有个医药局局长的爹,从小到大横行惯了的,毕业后到了哪个医院不是被人好声好气伺候着?别说主任医生,就是院长都对他客客气气,可这家伙是想干嘛?想……想打人吗?!
陆济宽觉得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暗暗勃动,他几乎能听见那咯吱咯吱的声响,他扬起手,滕浩立刻条件反射地躲闪——
“这是304号病人的病例,你拿去好好研究一下。”
惊魂未定的滕浩震惊地望着手里的资料,而陆济宽早已坐回原位,依旧是淡定儒雅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可背后那股寒意依旧挥之不去,他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应了声就赶紧走人了。
直到他走后,陆济宽才抬起眼皮冷冷瞥了门口一眼。要是20年前,他绝对把他揍得满地找牙;可现在的他不会再如此冲动,更何况为了一个混蛋,不值得。
不过,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那惊人一幕,墨黑的眉峰不由得渐渐攥起——
第18章「第十七章」
从医院里回家,黎雅蔓像往常一样把车停进停车库,然后慢悠悠地走出来,走过那片绿化带时却再次有了奇异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注视着她,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