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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
积水有已退去大半,行人可以下地行走。
锦心迫不及待幺了两个手下,去安阳县看看状况如何。
踩着积水到了城中,房屋果然损坏严重,其程度几乎全县覆灭。
而在城中心,县令搭了赈灾棚。棚中有人施粥,灾民们端着碗排成一条长龙。
锦心望着赈灾棚笑了,谁说官不顾民?看来孟鑫的话不可信。
但没等她笑上两日,赈灾棚人去楼空,如同摆设。
百姓们的房屋和粮食在暴雨中毁去,他们没了安身之所,没了裹腹之粮。
只有少数富户人家,因房屋修葺的牢固,未被雨水冲垮,亦因有着存粮,尚算过得去这道坎。
但大多数流浪街头。
他们去府衙找父母官,却吃了闭门羹,县令不知所踪,府衙大门紧闭。
百姓无奈,其中有人被饥饿逼迫,竟去青云寨讨口粮。
锦心看着来人怀里抱着哇哇大哭的小孩,深感同情,若非走到绝境,谁愿意到土匪窝讨生活?
她二话不说爽快的收留来人,好在青云寨存粮富余,多两张口无甚问题。
反正孟鑫不在,她是老大,由她说了算。
开了头,有了第一个,自然有人闻风而来。
第二个,第三个……
锦心来者不拒,很快,青云山人满为患。
存粮再是富余,也解决不了千万灾民的困境。而且,寨中已有人开始抗议,指责锦心不该拿他们的口粮救济他人。
对于他们的抗议不满,锦心哑口无言,她没有资格和立场去辩驳。
本就是拿他人的口粮为自己博取善名,且拿的是别人的救命粮。
锦心能感觉到寨子里的部分手下隐隐有着要造反的苗头。
而孟鑫此时忙着去处理受损的青楼酒楼,根本无暇顾及青云寨。
锦心知道再这样下去,不仅解决不了灾民,且自己还会被扫地出门。
她深思熟虑许久,召集众匪,问有没有人愿意跟着她去庆州首官刺史府讨赈灾物资。
众匪分为两派,一派认为民与官斗,无异于找死,另一派一腔热血摩拳擦掌的支持她。
而上山来的灾民中亦有人主动愿意随她一同讨要物资。
锦心放言:“不愿意跟她去的立刻退出青云寨,愿意跟着她的,讨回物资后再退出青云寨。”
言下之意,便是以匪徒名义与高官结下梁子,若一举成功后,必定不为庆州官兵所容。
简言之:劫物资后逃命。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
反对者中有人跳出来咬牙反驳锦心。
这时,李锤横在锦心面前,他插着腰,竖目瞪着反对者。
“要不,你来做二当家,咱们大伙听你的。”
李锤声如洪钟,身板如钢柱,足以震慑众人。
反对者登时偃旗息鼓,如斗败的公鸡,畏缩着藏身人群中。
于是,锦心携两百余人踩踏积水,闯进了刺史府。
刺史府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依次落座的十数官员们酒桌上摆满大鱼大肉,皆只动了两筷子便弃于一边。
锦心一众人突然闯入,官员们措手不及。
锦心身穿黑色便装,腰间佩一把短刀。
她带头气势汹汹的朝着官员逼近。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竟敢擅闯本官府邸。”
庆州刺史范之和面色发白,哆哆嗦嗦指着锦心鼻子,语不成调,吓得几乎要瘫倒。
锦心有李锤为她壮胆,便有恃无恐。
她走到范之和的条桌面前,本想单脚恶狠狠踏在桌上,端出匪徒的气势来。
但看着满桌的鱼肉珍馐,着实下不了腿。
要知道,这一桌的粮食足以抵上贫民一年的口粮。
锦心于心不忍,遂放过条桌。
她抽出腰间短刀,在范之和面前比划,恶声恶气道:“朝廷的赈灾物资已到达本州县,你老老实实交出来。”
范之和一张油脸煞白煞白,他吞了吞口水,道:“你知不知道本官表叔是谁?”
锦心轻蔑地笑了笑,道:“难不成是天王老子?”
范之和提高语气,道:“本官表叔可皇上最宠信的当朝一品大官范丞,不是你等能惹得起的人。”
“哟,一品大官呀,我好怕怕。”锦心笑意更甚,无限猖狂,又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范之和道:“你们不就是青云山的一帮乌合之众吗,别以为本官不知道。”
锦心大拇指指着自己鼻子,道:“你听好了,本宫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后娘娘,你等惹不起。”
噗嗤!
众匪爆发出阵阵压抑的哄笑声。
其余酒桌前畏畏缩缩的官员们暗中直摇头。皆暗叹,匪寇猖狂。
锦心回头看向众人,知道无人信,她也没指望有人能信。
李锤走上前来,冲着范之和恶声道:“狗官,还不交出赈灾粮。”
范之和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登时从椅子上摔下去。
“在…在后院堆着,本官正准备明日给百姓发放,既…即然你们来讨要,便提前给你们。”
范之和明显的谎话连篇,锦心也不与他多废话。
于是,锦心和李锤领着众人将堆成山的御寒棉被、衣物,还有那些令人咋舌,占了半个刺史府的米粮,尽数拖出刺史府。
两百余人根本就没法完成这项巨大任务。当他们搬着棉被、米粮出府后,又召了围在府外的灾民们进府一起搬。
“狗官,大梁蛀虫……”
李锤一边搬一边骂骂咧咧。
搬完后,李锤愤恨的瞟着刺史府,一副想拆了府邸的模样。
锦心连忙拉着他离开此地。
走时,那些百姓对锦心等人叩头千恩万谢。
“二哥,庆州容不下咱们了。”
“容不下就容不下,爷不稀罕,爷看见这些贪官就来气。”
“二哥别气了,你得为三娘和松儿想想,还是尽快离开庆州。”
锦心与李锤一家三口在城外道别。
李锤问:“三妹就不去寨子里和大哥说声?”
锦心一脸惭愧,道:“青云寨是大哥建立,如今我给他捅了这么大娄子,哪还有脸去见他。再说,我留了纸条给他。”
李锤道:“三妹说的什么话?咱们这事做的没错,大哥知道了也不会怪你。”
锦心道:“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