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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人马前呼后拥,出了长安城雍门汇合了自己在禁军中精挑细选的骑兵。这些军卒都是没有什么社会背景,绝大多数人家里一贫如洗,年龄都是在20岁左右,聪慧壮实,大部分都是代国人。站在队伍前,整了整衣冠,“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亲兵,我的部署,你们当中有些人可能知道我是谁,也可能对结束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而愤懑,但我要说,跟着我你们不会错,你们的家小由我养着,你们的训练由我亲自负责,你们的后事也由我负责到底。你们只要跟着我刻苦训练,认真值役,三个月后,你们就是大汉最强的骑兵,一个可以傲视三军的骑兵,你们有信心没有?”,“有,有,扈候威武,扈候威武”,呐喊声之大估计十里外的未央宫都能听到。“出发,鄠县”。一个靠着北地边境军功上来的校尉担任了这些人的头,因为仰慕欧阳轩在演武场的作为,放弃了禁军600石的校尉而自愿跟随做部署。还有一名校尉也是同一个理由,原来李广手下的什长,也跟着一起加入了这支私人队伍。
队伍完全按照行军制度进行,前路有先锋,后路有断后,侧翼有呼应,探马放出5里。在鄠县有县令迎接,并亲自引至封地。现在欧阳轩有7000户的封邑,面积达到了鄠县的一半多。封地府院的位置在最南边,一个东南西三面环山的地方,有一条河从西侧流过。府院北侧是一个大村子,主要是军卒的家小和几个作坊。
聂聘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各家的土地基本调整到位,围着府院六个村落都是军卒亲眷,每家分得的土地都是河边的上等好地。封地里还有一条来往陈仓的驰道,这里是未来丝绸之路进长安的必经之路,在驰道边上正在建一个1000户的镇子,打算出租给商人或者封邑里的佃户经商之用。
来之前为府院起了一个名字:终南山庄,占地有近五百亩,整体像一把弓,弓背就是秦岭山梁,弓弦是北侧的村落,因为有涝河通过,当地人称为涝峪庄。山梁上有土夯的五米高的护卫城墙。山梁的南侧就是兵营和训练场,在向南就进入了秦岭深山区。这里后世欧阳轩来过多次,也是户外爱好者最喜欢去的金龙峡风景区。“碧山银瀑醉,奇峰怪列游,仙潭水通幽”,这是欧阳轩和鄠县县令来看府院位置时留下的词句。
聂聘和他老婆似乎比欧阳轩更喜欢这里,想要在峡谷里修个房子,欧阳轩没同意,这个年代可比不得后世,虎豹熊狼很常见。这不今天就有头熊很是不长眼,大队人马面前居然拱院墙,没说的,正好也是给这些未来的亲兵一个下马威,一只弩箭从眼睛位置直直的插进脑袋。别克和古丽兴奋的跑过去拖熊,最后的结果就是熊皮破了两个长口子,熊尸体还在原地。两个家伙是聪明的,叼着着两个校尉的衣角,用一种无助的眼神看着他们俩。没说的,100个身强体壮的家伙下马,扛着熊尸,别克前面带路,古丽在旁边监督,进了院子。
熊掌卸下来,其他的让士卒自己处理。留下守卫值班,其他的士卒由专人带去营地。院子里前院两侧有二十几棵茶树,也不知道聂聘是从哪里找到,怎么运过来的。现在虽然叶片枯萎,看样子是成活了。四个茶匠欧阳轩用了快一吨的嫩树叶教会了他们炒茶和发酵茶,现在已经派往益州收茶,还有十几个年龄大点的孤儿跟着他们一起去学炒茶,明年将奔赴江浙一带。
建筑都是双层结构,用的是火墙取暖的方式,窗户用的是专用的厚纸。玻璃还得等磁窑建起来,在考虑,现在缺少的就是瓷土,陶匠正在京畿地区寻找,已经有些眉目。整个院子有两处亭台在院中间,遥相对应,风格各异,东侧的是双层的木质亭阁,周边果木林立,曲径通幽。西侧则是青砖绿瓦红廊的土木亭廊,恢弘大气,有竹林掩映。欧阳轩没有选择在后院住,而是选择了在中院一处双层的院落,建筑用的是福建圈楼的样式,用只有南侧是房屋,其他地方都是回廊,中间圈起来的地方就是自己锻炼的地方,与两处亭楼成等边三角形遥相呼应。医馆在院墙西北方,单层建筑,有后门可通往前堂。这个医馆已经开了有半个月了,聂聘各处托人找了5个当世名医坐堂,自己一直也还没去过。
等全部安置完毕还未过午时,穿着一身黑色麻布汉服,只带了短刀,带着别克和古丽游逛了一圈府院,感觉相当满意,八个风格不同的院落按七月份的北斗七星和北极星的位置排列,正中的就是欧阳轩住的那栋北辰楼。问过聂聘这属不属于犯忌,回答是否定。
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医馆,这里是欧阳轩最关心的地方,一个完整的大院落分成两部分,两个门庭,一个宽敞的后院。小点的东侧开门装饰较为华丽,这是给王公贵族之用,诊费很高。另一侧大点的北侧开门是给平民百姓,诊费便宜,甚至免费,坐诊的医生都住在后院,院落也是很大,中间有个水池子,养了一些锦鲤鱼,一圈有四个带灯栏的亭子。院落的东厢房是医匠仆人杂役居住,右厢房是药库,正房是三排六个小院子,西侧有步石通道连接,通往府院的后门就开在甬道中间位置。整个后院都是在府院的东北角内,诊厅在院墙位置,一东一北两处。听聂聘介绍整个后院可住六位医匠的家眷。
和守卫后门的护卫打个招呼,从进入医馆后院。绿树蔓藤环绕,还有花池,灯栏。非常典雅。聂聘对自己的喜好还真不是一般的了解。甬道上方有木质回廊,绿瓦其上,红柱点缀,生活在这里的医匠应该是满足的。白狼兄妹一进来别的不感兴趣,直奔中间的池子,看着各色鲤鱼直伸舌头,也是,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一次鱼,看来一会儿得让人买两条大鱼,要不然这一池子鱼要不保。唤过两个口水直流的家伙,可不敢让它们留在这里,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对鱼还这么感兴趣。
拍拍狼头,一指前面,才怏怏不快的带路。抬头才发现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在前面盯着自己看。“小姑娘,你叫什么啊?”欧阳轩赶紧走过去蹲下身子问道。
“民女义妁,见过扈候”,一个标准的蹲礼。义妁,就是那个中医史上第一个有官方记载的女国医,欧阳轩有点惊讶,虽然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不知道她的具体生平,只是听老院长说是一生坎坷,他的弟弟义纵是汉武帝时期出了名打压豪强的酷吏,深得汉武帝赏识,最后也是死于汉武帝晚年类似于秦王的暴政之下。(人们对汉武帝的评价现在也仅限于他的一些改革和对匈奴的战争,其实他对后期2000年的中国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极其深远,独尊儒术,只是其一,还有很多,他的一些改革政策让豪强更加方便的左右朝政。滥杀朝臣,差点自灭其族,正是他的改革导致刘秀的对豪强世族左右为难,一个左右平衡的中庸政策直接导致了三国祸乱和两晋南北朝乱局,对匈奴也只是打而不死,劳民伤财的同时埋下了五胡乱华的根源,如果没有冉闵那么将会是江北无黄种华人,最深远的影响就是放跑了浑邪王一部导致崖山之后无华文化。这个以后会详细分析)
“哦,你是怎么知道是我?”,“你能让两只狼听话,我义父说了,这个府院之内领着两头白狼的就是扈候”。“你义父是谁?带我去看看”。“好的,那你得让我骑白狼”,对于可爱小姑娘的话,欧阳轩没有拒绝的理由。抱起她放到了别克背上,警告别克老实的驮着,古丽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前后奔跑,摇着大尾巴。义妁开始坐在上面还是有些紧张,但看别克很老实,四平八稳的走着,也就大胆了起来,抬头看看欧阳轩说道:“我弟弟要是在就好了,就可以一起骑狼”。“那你弟弟现在在何处?”,“他在他太小了,在我叔父那里。等他长大了,我也让义父带过来”。“嗯,这个想法很好”。说着话的功夫,就进了后门,穿过回廊,来到了前厅。
厅中六个大夫都在,每个人面前都有患者坐在案几前诊脉。欧阳轩没让仆役打扰,只是在旁侧静静的看。一个老者,年龄应该在60岁左右,头发胡子都白了,一身青色麻布汉服,中字脸,目光如炬,木冠束发。还有一个中年人,方脸,浓眉,一缕长冉似墨飘在胸前,方巾束发,麻布灰衣,看上去忠厚朴实。还有一个比较年轻,也就30多岁,圆脸,宽额头,同样的方巾束发,眼大有神,比较瘦弱,土黄色的麻布汉服,手上布满了伤痕,脸侧也有明显的伤痕。其他几个人也都是麻布汉服方巾裹头,聚精会神的号脉诊病,一点都没发现有个人出现在他们旁边。诊厅后面一扇屏风,一张诊桌,三张椅子,这都是欧阳轩让木匠制作的。主位椅子旁边对着窗户的位置还有一个琴台,上面放着一把棕红色的梧桐木古筝。屏风是木质,上面是欧阳轩用烧热的铜条烧刻的神农尝百草、扁鹊诊病、悬壶济世、黄帝素问、人体针灸穴位等图案,欧阳轩自认为是栩栩如生了。在屏风后面还有两排对着的长椅,上面铺着雪白的羊皮。义妁直奔那个瘦弱的大夫身
边,耳语了几句,很明显有些激动,胡子都颤动了。
不打扰他们,自己坐在了屏风后面的椅子上,抚摸着古筝,通过开着的窗户看窗外远处的风光,山峦叠嶂,云雾缭绕,看得有些迷醉。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草民许善友拜见扈候”,“草民郑无空拜见扈候”,“草民淳于意拜见扈候”。。。。“诸位先生客气了,医者无爵,皆为民疾,都平身吧,请坐”,让他们做到长椅上。叫过正在和别克谈论药理的义妁,“哪位是你义父?”,小姑娘指了指瘦弱的许善友。抱着孩子,问道:“诸位在这里可还住得惯?”“这里气候宜人,阴阳相调,是绝佳的修养之地,焉有住不惯之想”,淳于意回答道。这个淳于意,欧阳轩还是知道的,毕竟学过中医,汉代三位医圣之一,和华佗、张仲景齐名的人物,尤其是他的女儿缇萦拦文帝圣驾救父的故事,那勇气胆识很让欧阳轩佩服。“家小都可接来否?某看院落内冷冷清清”。“草民们也都是刚刚就位几日,家眷还在路途中”。“淳于先生小女之举某甚是敬佩,可将其家眷也一同接来,与庄内做些营生,某自会让聂氏予以关照。诸位的衣食钱粮皆由某出,可放心再次悬壶,药草尽可其用,不用担心费度。有疑难者可相互切磋,某也略通些岐黄之术药方概略,善以创伤诊骨为长,以后请诸位多有指教”。
“扈候过谦了,诊愈太后眼疾,已是我等膜拜神圣,近日又开方诊治章武景侯之女,得缓消渴之症”,郑无空道。“都是些市井之言,不可信,另。。。”话还没说完,厅堂里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扈候可在,咳咳,老朽恳请扈候一治多年隐疾”。仆役赶紧过来通传有一位老者前来要求扈候诊治。欧阳轩示意让他过来吧,第一个奔自己来的,怎么也得给面子。
片刻一位破衣烂衫的老者由仆役扶着坐到欧阳轩左侧的椅子上,破衣和雪白的羊皮垫子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旁边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瘦弱,明眸,脸色略带红润,脸型略有点瓜子状,睫毛很长,小女孩的发髻,结发与后,一支鸟雀的木钗插在左侧,青色的深衣汉服,有些旧但很干净,这个女孩欧阳轩看着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老丈今年高寿?有何疾患,尽管道来?”,“老朽已经六十有四,近五六年来,胸闷,有时有热征,反反复复,近年常咳喘不停,喘气有些困难”,“来,伸出手”,老者左手袖口上卷露出上臂放到了欧阳轩的诊台的脉枕上。欧阳轩搭好脉搏,细细品味脉象。也不时的看一下老者的手,因为很特别,不是农家人的手,倒像是常用刀剑的手,掌茧厚,手指反而白净,有些像杵。又让老者换了右手,接着号脉,和左手一样白净,虎口的茧很厚,有些茧退现象,看来年轻时也是常年握刀剑,应该是几年内没有动过刀剑了。脉象忽歇忽至,没有规则,典型的结脉特征,久病所致。让老者坐直,耳朵趴在胸口和后背不同的部位听了听,肺底部有湿罗音。摸了摸胸廓有明显的变形。整个过程用了半个多小时,典型的慢性肺炎的症状。“老丈,依脉象和表征,您老这是外邪入
体,常年不治,而累积成疾,还尚可有治”。你稍等片刻,我去取药来”。
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取出背包,拿出口服的消炎药,没有菌群鉴定,只能双管齐下,把所有的口服药物去掉包装,这个得烧掉。每种药只留下几板,其他的都取出药物,用纸包好,写上药名。回到刚才的诊堂,淳于意也正在给老者号脉,一边号,一边点头。把药物放到诊台抽屉里,按照老者的病情所需量取出两种药,分别用纸包好。递给那个小姑娘,交代了服用方法。估计用上三五天应该就能好了,青霉素现在还在发霉的阶段,离成药还得大半个月。
淳于意号完脉,老者过来坐定,欧阳轩又交代了一遍药物使用方法,三五天就能好,欧阳轩不相信这个年代会有耐药菌的存在。然后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握剑少年时,患疾老来斥,遥想当年风光显,利剑田间伴夕阳,少时游侠义,花甲去时已不在”。听完欧阳轩的话老者的手明显在哆嗦,咳嗽了一阵,才致谢出门。出门时小姑娘还回头看了看欧阳轩,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但那眼神欧阳轩可以确定,在哪里肯定见过。不管她了。因为另一个患者跟着来了,一个被众人抬进来的猎户。
身上还背着弓箭,问过了所有乡民都不认识,是在不远处的矮崖下发现的,左腿骨折,右臂有被动物抓扯的痕迹,翻着肉,左腿还插这一个树枝,肋骨折了三根。先不管了,治好了再说,有白狼在外伤没什么问题。回去又取来一包外科急救器械,医用青霉素湿巾,剩下的也不多了,这个自己会弄,也就不在乎了。在单独的一个干净的小屋内,击昏了猎户,趁这个功夫赶紧手术取出树枝,一条小静脉被隔断,赶紧用止血钳止住血,缝合血管,用青霉素纱布销了一下毒,擦上点狼唾液,缝合创口,再一次涂擦了唾液。刮了小半碗的白狼唾液在其他伤口上擦拭,扶正骨折位置,反复检查几次后,在确定没有接错前提下,夹板固定。把患者转移到后院一个专门用来安置住院患者的屋子,里面有四张床,他是第一个入住者,每天有专门的仆役负责饮食,照顾。给了负责照顾的仆役几粒口服消炎药,交代好服用方法才算完事。
等忙活完了,已经是午后巳时,厨房已经问过好多次在哪吃饭。等忙活完了,才告诉厨房就在医馆吃。义妁为了和白狼玩,吃得特别快。吃完了跑到欧阳轩身边抱着胳膊,眼睛却看着白狼,乖巧的很。示意白狼兄妹跟义妁去院子里玩。
“多好的孩子,只可惜父母遭奸人所害,双双遭屠,要不是我看着于心不忍救下他们兄妹,恐怕也是和他父母一起去了”,许善友看着义妁院子里玩耍的背影缓缓的说道。“哦?他父母原来如何,为何人所害?请先生告知详细,某最愿意听故事”。“唉,其父原是太医院太医,原本君上继位后欲提其为太医令,遭同为太医的崔府志嫉恨,义太医为太后用药时崔府志偷换药材,而至太后怒,下令斩杀义太医全家,谋于心不忍才将其姐弟接出回河东,崔府志亦雇请游侠追杀而至,后辗转于多地纳财之后才免祸事,也就不再追杀,在下才敢继续行医”。“朝中有如此恶徒,当真是天理不容”,“其族乃河北崔氏,根基甚大,恐君上都要惧担三分,不经战乱难以撼动崔氏”。欧阳轩没有吱声,默默地吃完饭就回了屋子。拿出那剑对着阳光反复看了好久,直到晚上白狼才驮着一大袋的野草莓回来。
第二天一早一个重大消息传遍了长安城,气得刘启大骂了廷尉张鸥一上午,令其限期查办。原来太医令崔府志全家23口,尽皆被屠,麻布缚首悬与其府门,麻布上书:多行不义,天必其诛,上天之剑诛杀。崔府志脸上被割数刀,已无全肉,尸身亦是如此,可见死状之惨。张鸥看到时就已经呕吐到吐出了胆汁。差役在其床踏之侧的案几上发现了一封简牍,上书其众多不义之举。下午刘敺将简牍呈与刘启,刘启和太后大怒,着令廷尉诛崔氏九族,昭告崔氏罪己状于天下,以彰显圣意于民。
等消息传到鄠县时已是两天之后,医馆诸人尽皆沉默,不再言谈此事,依旧愉快的与布衣患者谈论病情。
注:义妁的故事本应该是武帝时期,本人将其前挪了16年。淳于意是出于主角光环考虑请了过来,虽然还有3年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