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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鸿羽等了几日,没有等到表明心意的时机,却等来了雪恨会的反叛。
京内军队被派至外城,宫中守备亦有所松懈。
雪恨会看准时机,攻进京城,并闯入皇宫。
他们自信满满,坚信这一回定能推倒晏氏皇室。
可一路的顺利后,在宫中等待他们的,是晏云与晏景设下的天罗地网。
雪恨会头目被抓捕之时,静心庵的尼姑们正诵经结束,欲出宫。
但她们才走出珑清宫的宫门,就尽数被带走审问。
同样被清查审问的,还有与静心庵有所牵扯的晋王府和九公主。
另一边,晏云伤势好转,基本上已无碍,加之晏景惹恼了慕宁,事定后,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哄慕宁上,使得原想要多偷得几日闲的晏云,不得不重着龙装,再掌朝政。
刑部牢房内,姜怜蜷缩在一角。
她看着满地的杂草,以及时不时自她脚边蹿过的老鼠,心中害怕极了。
为了不给串供的机会,刑部特意将晋王府的人单独关押。
在陌生危险的环境中,独自一人最是考验人的心智坚定与否。
显然,姜怜属于不坚定的那一个。
她回忆起来到北淮的这些日子,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被当做犯人关押,刑部的人却晾了她几日,只每日照例来询问她,与静心庵究竟有什么关系?
除此之外,他们不用刑,不逼问,甚至送来的饭菜都是精致热乎的,甚至每一餐都有鱼有肉。
但越是这样,姜怜就越是害怕。
她听说过,进了牢狱还能吃得好的,只有死刑犯。
这天,她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菜肴,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恐慌,一把抓住那送饭狱卒的衣服。
“求求你,让裕安公主来见我,我有话对她说。”
怕狱卒不答应,她强调道:“关于静心庵的一切,我都会说出来,但我只告诉裕安公主一人。”
出乎姜怜的意料,狱卒没有为难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姜怜的话被传进宫内,到了孟鸿羽耳中。
彼时,孟鸿羽正在同晏云吃着点心。
听得传话后,孟鸿羽问道:“其他人有说什么吗?”
晏云替她解答:“静心庵的尼姑坚持,说出家人不可妄言多舌,香客私事不可泄露。小九也一个字都不肯说。”
孟鸿羽“唔”了声,思考后道:“那我就去见她一见吧。”
晏云立刻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你的伤刚好,需静养。这几日处理政事就够累了的,不过去趟刑部而已,哪儿就要人陪着了?”
说完,她见晏云笑盈盈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莫名其妙道:“你笑什么?”
晏云得意道:“念念现在会心疼我了。”
孟鸿羽一哽,而后微微扬起下巴,“我是为大局考虑。姜怜既然说了只能同我一人说,你去了,万一套不出真相怎么办?”
晏云撑着脑袋,挑眉看着她,依旧眉目含着悦色,但笑不语。
孟鸿羽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她轻哼一声,硬生生把晏云推出了永泽宫。
“别在我这儿赖着了,快去给我准备出宫的东西!”
孟鸿羽说完,就转身回了寝殿。
看着孟鸿羽的背影,晏云眼中笑意不减。
他的宝贝念念,当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呢。
近傍晚时分,刑部门口停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孟鸿羽自马车中跃下,让茗宜去办了手续后,她进入了女牢中。
这是孟鸿羽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气闷而又潮湿,这让她很不能适应。
她跟随狱卒行至最里边的牢房,随后,她看见了仍穿着华丽的衣服,但头发杂乱,脸上呈灰白色的姜怜。
姜怜略显宽大的衣裳,显得她更娇小了几分。
一见到孟鸿羽,姜怜立刻就扑了过来。
“公主,求你,让他们放我出去吧!”
她知道按照正常路子,她可能出不去了,她思来想去,觉得能指望的,只有一个孟鸿羽了。
孟鸿羽毫无表情地看着她,“是你说要说关于静心庵的事,我才过来的。”
姜怜默了默,随后似下定了决心般,一字一字往外蹦:“公主,我怀孕了。”
一刻后,与姜怜交谈过后的孟鸿羽,解开了这段时日的一些疑惑。
她给了姜怜承诺,而后离开刑部大牢。
一出大门,却见袁义正苦苦守在门口。
见到孟鸿羽,他面露惊讶,快步向她走来,行了一礼,“见过裕安公主。”
“袁公子是来看望九公主的?”
袁义苦涩道:“往日九公主待我不薄,如今她身陷囹圄,我自是放心不下。只是,我身份低微,又无法取得探监的圣旨,无法进入。”
他神情哀切,忽似想到什么,精神了几分,“我有一事,想要相求公主。”
孟鸿羽凝视了他几息,“你说。”
“我不能进入牢中探望九公主,但有一样东西,想请公主帮我代为转交。”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孟鸿羽是晏云的心上人。
只要孟鸿羽要求,不过是送个东西进牢房给九公主而已,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孟鸿羽没有推脱的理由,便答应了下来。
但袁义并未将东西带在身上,孟鸿羽便随他回家取。
他们先坐马车到了城西,而后下马车,走进一条幽深又狭窄的小巷中。
走了没一会儿,他们便远离了主道。
孟鸿羽困惑道:“袁公子怎么住在那么偏的地方,去皇宫和外教坊都不方便吧?”
袁义回道:“虽是不方便了些,但这儿的赁金便宜。”
京城寸土寸金,离皇宫越近,地也就越贵。
袁义一小小的琴师,赚不到多少钱,自是要省着点儿花。
孟鸿羽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袁公子不是京城中人?”
“在遇到九公主之前,我四海为家,并无常居之处。”
走了一会儿,他们到了一座偏僻的小宅里。
孟鸿羽走累了,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客座上。
袁义替她倒了茶水,“公主先喝点儿茶,休息一下,我去取物。”
孟鸿羽捧起茶杯,转了两圈,忽突兀地道:“袁公子可知,我今日去牢房中,是为了什么?”
袁义愣了愣,还没要回答,孟鸿羽就有自顾自地替他解了困惑。
“晋王府的姜孺人,曾是我自丰延国带来的宫女。此次晋王府落难,她身为晋王府的人,自是逃脱不得。我今日就是去看望她的。”
袁义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及此,只能顺着她的话道:“公主仁心。”
孟鸿羽笑了笑,又道:“今日,她跟我说她怀孕了。五个月了,她肚子未显,但她坚信自己怀有身孕,袁公子可知是为何?”
“公主问错人了,我不通医术,亦不懂得女子怀孕之事。”
“是吗?那我告诉袁公子吧。”孟鸿羽把茶杯放回桌上,“姜怜相信自己怀孕,是因为她月事没来,又闻不得奇怪气味。给她看病的大夫告诉她,她胎像不稳,肚里的孩子发育迟缓,且随时有流产的可能。”
孟鸿羽顿了顿,紧接着悠悠道:“你说巧不巧,同一天,她又遇着一位高人。那位高人算准了她许多事,后又告诉她,她本是母凭子贵的富贵命,但现在有小人阻碍她和孩子的前程。如果她想要保住孩子,就要多行善事,多积福,并且在胎稳下来之前,不可告诉别人怀孕之事,否则会惊着神灵。”
那所谓的高人,抓住了姜怜的弱点,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
他知道姜怜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去冒险,恰好那时候,晋王府中又多了个深受晋王宠爱的孺人,让她倍感威胁。
所以她决定按照那高人所言,找寺庙供香火。
但因为她不想让这件事被人发现,影响到她腹中的孩子,所以她特意寻了一间人迹罕至的偏远庵堂。
袁义闻得此言,只淡淡道:“那辛苦姜孺人了。”
“是挺辛苦。”孟鸿羽轻笑了一声,“分明没有怀孕,却一直揣着这希望,自作聪明,被人利用。”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孟鸿羽不答,转而道:“之前我和晏云就觉得奇怪了。我去过静心庵后,晏云求亲的传闻就传开了,中秋宫宴后,先有九公主推荐静心庵,后有香炉里的余灰,所有的证据都直指静心庵与晋王府,一切都太过明显。”
尤其是香炉灰之事,既然细心到掩盖香灰,又怎会粗心到留下未燃尽的香?
这太矛盾了。
所以,她和晏云,早就怀疑姜怜是被人利用了,但直到今日与姜怜对话,她才真正确认了此事。
孟鸿羽说完,看了眼没有任何表情的袁义,把那杯茶推到袁义面前。
“这杯茶,不如袁公子替我喝了吧?”
愿意俯首看了那杯茶好半天,忽然道:“公主是何时怀疑到我身上的?”
“九公主不是会听得进旁人话的,也不可能会对一小庙宇的传闻挂心,除非是她上心之人,所以一开始,除了姜怜,我们也怀疑了你,虽然只有两三分。后来,九公主不愿说出是谁告诉她静心庵的传闻,这份怀疑便增加到了五六分。而今日,当你凑巧在我来看姜怜时,出现在刑部大牢门口,还提出要带我离开城中心,我便有了八成把握。而真正让我确定的是,我不过让你替我喝一杯茶,你就不打自招了。”
袁义默了许久,没有被拆穿的恐慌,反而笑出了声。
“裕安公主聪明,但是公主有没有想过,此时这里只你我二人,公主挑破这层窗户纸,自己会如何?”
说着,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匕首,一改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向孟鸿羽冲了过来。
这时候,自门外掷进一块石子,准确无误地打中了他的手腕。
袁义吃痛,手一松,匕首应声落地。
随后一人跃至孟鸿羽身边,将她护到身后。
“啧,就你也敢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