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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染盯着灵文道长那一头白发，疑窦丛生。
不是说这凌云道长不足花甲么，怎么看起来，倒像是个气虚无力的饕餮老人。
昨日才见过灵文道长的秦欣，更是一脸震惊。
“道……道长，您这是……怎么……？”
秦欣惊讶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怪她如此，昨日见到灵文道长时，她看到对方的样子，还是个精神抖擞，看起来也就40出头的中年汉子形象。
那时候她还暗自称奇，心道修行之人就是跟人不一样，不光能强身健体，更驻颜有术，看起来足足年轻了十岁有余。
今日一见，居然像是老了二三十岁。
若非那张脸的容貌与昨日没什么区别，只是苍白了些，她都以为她见得不是同一个人。
就连直播间前的水友，似乎有见过灵文道长的，也都在评论区表示惊讶。
“这还是我认识的灵文道长吗？我怎么记得半年前见过他，还是40出头的样子，怎么现在成这样了，我以为见到了我们村九十高寿的老爷爷。”
“真的好惊讶！虽然我没见过本人，但也听周围认识的人谈论过这位道长，年纪轻轻，本事一流，绝对是个得道高人呢。”
“是啊，我印象中灵文道长都还不到60岁呢。怎么看上去这么老？”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三天前我见过道长本人，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四五十岁。”
“是不是像书本说的那样，泄露天机多了，遭反噬了什么的？毕竟你们都说道长他本事了得嘛！”
此话一出，众网友似乎都认同了此观点。
……
“哎，此事不说也罢！”
灵文道长面上有几分无奈。
心知对方不想谈及此事，苏慕染和秦欣二人便不再多言打探。
反倒是灵文道长，走的时候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苏慕染，还点点头，似乎颇为满意的样子。
灵文道长将二人直接领到了往生殿中。
殿内三面供奉着一列列的牌位，牌位前方放着香案，一排蜡烛一排香。
正对着殿门的香案前又放着一张半米来高的小方桌，桌面边缘围挂着一圈铜铃铛，四角贴着符纸。
在小方桌前方，也就是大殿的正中央位置，横三竖三放着九个蒲团。
灵文道长：“撞日择时，贫道便不多言，就直接开始吧！”
说着话，就让身边的道童出去唤人。
他则是颤颤悠悠的指着那小方桌，示意秦欣：‘’秦施主，请将那婴灵与尸身放置于那桌上便可。”
秦欣有些毫无主张，求助的看了一眼苏慕染。
苏慕染冲她点点头。
秦欣这才双手托着木棺，走到小方桌前，将木棺轻轻的放置在上面。
木棺是用布满朱砂咒文的黄色锦缎包裹着的。
她小心翼翼的掀开咒布的四个角，平铺在小方桌上，露出小木棺。
灵文道长见到那木棺，却是身躯一震，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然后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苏慕染。
秦欣手搭在木棺上片刻，带着些许不舍。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那小道童领着八位道长进了殿。
那小道童双手还捧着一把拂尘，恭敬的递给灵文道长。
灵文道长接过拂尘，提醒秦欣：“秦施主，且让开吧，缘分已尽，再贪多留恋，不妥。”
秦欣这才轻叹一声，起身回到了苏慕染的身旁。
灵文道长让殿内八位道长落座蒲团上，独留出首排当中的蒲团位置。
八位道长落座后，便盘膝凝神，开始捻诀念咒。
别具韵律的《太上救苦经》萦绕殿中，低沉和雅，似雨打芭蕉，沁入人心。
秦欣不自觉的双手抱于胸前，紧闭双眼向神明祈愿。
灵文道长盘膝落座于空蒲团上，身前正是那矮小方桌。
他一手轻搭在小木棺上，另一手掐指捻算，嘴中念念有词。
须臾功夫，他抬眸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二人后，双手结印掐了个诀，提笔抹朱砂，在黄纸上画画写写。
苏慕染见他写了不下十张，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了，却还在写符纸，心知这是不能打断的环节，只能咬咬唇，忍住了没有上前。
但是她的目光却落在灵文道长身上，神色有些异常。
其实她从刚才在门口遇见灵文道长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开始她还迟疑，直到秦欣将包裹着小木棺的符纸布揭开，她才恍然大悟。
灵文道长身上，有着跟棺中婴灵相同的邪术气息。
尤其是现在，大概是因为画符纸消耗大量道法罡气，那邪术气息越发浓烈了。
不是那种自内向外散发的，而是有外物沾染到身上的气息。
“统子，道长身上是不是有阴邪之物？我看与那婴灵上沾染的邪气同源，是被同一个人下了咒？”
系统回她：“宿主料事如神！灵文道长身上确实沾染了与婴灵一样的阴邪之气，并已腐蚀其周身灵气，。”
苏慕染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灵文道长会在短时间内像是老了好几十岁的样子。
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原本她还在想，想要真正完成秦欣的愿望，务必要找到施邪咒之人。
否则哪怕是她帮秦欣将婴灵超度送去投胎，让她老公绳之以法，只要秦欣不死，与那施咒人的因果便不会断。秦欣依然会有生命危险。
没想到今天居然歪打正着，遇见了同样被施了咒的灵文道长。
想到之前灵文道长被问及关于被下咒耗尽生机之事时，那副难言之隐的样子，她就大概猜测到，这灵文道长很可能与施邪咒之人认识。
思绪间，灵文道长那边就已经将九小一大，整整十张符纸画完。
指尖诀一捏，拂尘一扫，桌上的十张符纸无风自起。
最大的一张，悬浮于木棺之上一米高度，其余九张，以此为中心，一米为径，围成一圈，咒纹面朝内，静止悬浮。
拂尘在灵文道长手中挽出一道金光，他单手掐诀，口中咒文低喃而出，与其余八位道长口中咒文汇在一起。
紧接着，咒文念的愈发急促起来。几位道长手诀飞速变换，几乎同步，最后双手汇诀合一，纷纷指向当中的符纸。
一股强劲正气罡风，重重打在符纸上。
符纸瞬间金光大闪，朱砂字符化作缕缕细线，飞速纠缠着四散开来，穿透外圈九张符纸。
那九张符纸同样闪出金光，上面的符文亦化作缕缕金线，交汇在一起，缠绕着，飘曳着向外扩散。
木棺自开，一股阴风黑气瞬间从内爆开，鬼婴摄人的尖叫声响起。
一圈音波随着尖叫声瞬间外放，似要充斥殿中，但又被那九九归一的符阵阻于阵圈之中。
符文幻化的细线丝丝汇聚着涌入木棺中，不断贯穿着婴灵与胎尸，引得婴灵尖叫声愈发凄厉悚然。
音波与罡气凝结的结界冲突在一起，并发出强烈的气浪。
殿中点燃的蜡烛，纷纷被吹灭。
就连摆放的牌位也开始左摇右晃，摇摇欲坠。
直播间的水友们如身临其境般，甚至能通过屏幕感受到晃动，不由得纷纷感慨道：
“说真的，这如果不是特效，我倒立给主播大写一个服字！”
“说真的，这如果是特效，我也倒立给后期大写一个服字！”
“笑死，你们看特效，我看主播脸，如果主播这不是整容，我倒立给主播大写一个服字！”
“笑死，你们看特效，我看主播脸，如果主播这是整容，我也倒立给整形医院大写一个服字！”
“看剧情不好么？这么玄幻又紧张的场景，我听着小鬼的叫声头疼欲裂了都。”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主播是真的，灵文道长是真的，我现在就在青云观，我看到真的主播和大师了，不想看现场，不过被道童拦在门外了！大中午太阳毒辣，我站在殿门外，居然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楼上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丝丝凉意来自于空调？”
“果然是没见识，了解青云观的人都是知道，观里过得是古代日子，没有空调没有电扇，解暑用的是蒲扇。”
“有没有懂道行的水友给大家科普一下，道长们是在做什么？”
“道法超度婴灵，念诵的是《太上救苦经》。灵文道长用的是九九归一灵合阵，化煞消怨。如其名九九归一，灵归胎，魂回尸，一切如初，引生魂，入轮回，送转世。”
“楼上字多，看起来挺专业，我信了！”
“既然如此，我也那么认为吧~”
……
苏慕染将秦欣拉到自己身后，迎着气浪微眯着眼盯着木棺中莽撞欲出的婴灵。
一开始，那几张符文还颇具上风，能够一目了然的看出来，丝线在一点点净化这婴灵周身的黑气。
可是慢慢的，她察觉到了异样。
符文变弱了！
被符文净化过的地方，很快又被黑气浸入。
苏慕染抬头看了一眼符纸，也有摇摇欲坠的趋势。
是哪里出什么问题了？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符纸，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瞧出问题所在。
问题出在灵文道长上。
苏慕染视线落在他身上时，就见他的脸肉眼可见的多了几道皱纹，像是瞬间苍老了更多。
而他的身躯也左摇右晃起来。
苏慕染皱眉，心中有些焦急。
照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因为灵文道长气息耗尽导致仪式中断。
瞟了一眼木棺中越发暴躁怨气也越来越重的婴灵，只怕仪式一中断，婴灵的怨气值会立马飙升到极限，那时候怕是无人能救。
苏慕染这时候突然想起来系统的存在，急迫问道：“统子，我该怎么办？能帮得上忙吗？”
系统：“那是秦欣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试试用她的血。”
苏慕染眼前一亮。
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
婴灵怨气本就由邪术激发而起，以耗尽母体精血养成鬼童。那么反之，若以母体精血为引，亦能镇压弱化胎尸，从而净化怨气。
苏慕染想明白关键，立马在自己的猫包里翻了又翻，终于找到一张符纸。
这同样是一张归一符，与灵文道长的九九归一符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个时候，她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她老爸，某种程度上，可比大劳什子系统里的东西有用多了。
她抓着符纸，突然向秦欣喊了一声：
“小秦总，得罪了！”
秦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觉得手指一阵巨痛。
原来苏慕染抓起她的手指用力划出一道伤口来。
一滴血珠从伤口处冒出来。
苏慕染直接抓着秦欣的手指，用力向前一甩。
血珠瞬间脱离手指，向小木棺中飞去。
血珠飞出去的同时，苏慕染另一只手将归一符也甩了出去。
符纸追着血珠的痕迹飞去，几乎同时与血珠飞到了小木棺的上方。
血珠悬浮在木棺上方一尺距离处，符纸横着飘在血珠上方一指宽。
原本摇摇欲坠的灵文道长，见符阵中有外物出现，正要发火，结果就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
血珠与符纸就位后，原本九九归一阵中的金光细线，穿过归一符和血珠后，突然疯狂涌入到归一符中。
而归一符上的字也瞬间化作细线，根根刺入到血珠之中。
血珠顿时吸附于细线上，将细线染成了血红色，直奔小木棺中刺去。
嘭的一声！
小木棺瞬间四分五裂的炸开，与此同时，传来婴灵更加尖锐凄惨的叫声。
“我的孩子！”
秦欣听到那尖叫声，顿时痛苦心疼极了，忍不住的想冲上去，但是被苏慕染拦住了。
沾着秦欣血迹的符文线，根根刺进婴灵与胎尸中，惹得婴灵的凄厉尖叫声连连不断。
那叫声犹如魔音穿耳，震耳欲聋。
就连几位道长，都受其影响，乱了道心，身体摇晃起来。
受到影响最甚的，当属灵文道长了。
原本就濒临精疲力竭的他，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苏慕染担忧的往前迈了一步。
但见他与其余八位道长皆是咬牙硬撑着继续施咒，她便没敢上去打断添乱。
婴灵挣扎着，尖叫着，被刺入的细线一圈圈捆住，最终缠绕成蚕蛹状的一团，尖叫声也随之消失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