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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崔家这个除夕, 过得兵荒马乱,原本该是最高兴的一天, 整个清晖园却是回荡着小瑾瑜撕心裂肺的哭声。
没错, 崔奕打完整个两刻钟,人都去了正德院参加团圆晚宴,小瑾瑜的哭声还没有停止。
他撅着个小屁股, 趴在程娇儿身上, 哭累了抽咽,等缓了一会儿, 屁股上的疼痛又如潮水般涌来, 他继而又歇斯底里地哭。
程娇儿抱着儿子心疼极了, 刘嫂子红着眼蹲在一旁给小瑾瑜上药, 这已经是第三次上药了。每次药效一过, 冰冰凉凉的小屁股就会灼热般疼, 所以这哭声愣是间歇性直到入夜才停。
见小祖宗总算趴在程娇儿怀里彻底睡下去,德全擦着眼泪,颤颤巍巍出了清晖园, 院外霍江等人都候在那里, 小主子被打的动静, 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面对他们担忧懊悔的神情, 德全耷拉着眼皮, 叹了一口气,
“别提了, 屁股肿的老高, 短时间内是别想下地了, 侯爷呀....真是太狠了.....”德全说着就哭了起来,那原本紧实的小屁股, 愣是肿了一大片,德全想一想心口就疼。
诸葛均眼神艰涩,长长吁着气,摇着头回了前院。
即便冷硬如霍江,此刻也揉了揉眼,小世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崔奕嫌小世子调皮,他却爱得紧。
德全摆了摆手,大家渐渐散去,闹了这么一出,谁也没心思过除夕。
程娇儿垂眸盯着儿子的睡颜,小家伙眉心紧蹙,红唇依旧嘟起,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儿,小身板仍然一抽一抽的。
她深深闭上眼,想起了刚刚崔奕做的事,脸红到了耳后根。
她一直以为崔奕这个人还算有底线,可他今天的所作所为着实让她惊到了。
崔奕发现小瑾瑜后,并没有立即抽他,而是将小瑾瑜拦在了帷帐之外,硬生生将她抱入拔步床内,狠狠了一番。
这大概是崔奕对她最狠的一次,仿佛是故意惩罚她似的,进去后便肆无忌惮地横冲直闯,到现在,程娇儿双腿还在打软。
虽然小瑾瑜并不曾目睹,可他却一直作死地在外面扯帷帐,就在他差点把帷帐扯下来时,崔奕气得匆匆结束,抡起小家伙就是一顿狠揍。
那样的画面,她这辈子都不想去回忆,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崔奕真是个衣冠禽兽!
小家伙也真是的,怎么自个儿就跑了出来呢?
不对,若是她把他藏在另外一个地方,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程娇儿最后自责不已,心疼地拍着儿子的背轻轻安抚,好让他安稳睡下。
华灯明亮,炮竹声声,雪花肆意飘落,窗外一片银装素裹。
屋子里烧了地龙,倒是不冷。
絮儿带着两个丫头进来,给程娇儿布了膳食。
郝嬷嬷在一旁哑声道,
“夫人,侯爷去了东院,想必是在那边用晚膳,现在时辰不早了,您还是吃点东西吧。”
程娇儿其实没什么胃口,只是肚子却是饿得慌,她把孩子抱了起来,将他放在小塌之上,再用迎枕给他靠着,伪装成摇篮的样子,小家伙果然神色宁和,睡得很香。
程娇儿回到西次间吃了一小碗饭就放下了,门外传来嬷嬷说话的声音,程娇儿抬眸看去,便见郝嬷嬷掀帘进来道,
“夫人,正德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侯爷被灌醉了,您看怎么办.....”
程娇儿想了想,无论如何今夜也该露个面,她到底是宗妇,不能因为孩子失了礼数,
“我亲自过去接他。”
一刻钟之后,程娇儿换了一件殷红色的大红遍地金软袄,披了一件茜红色狐狸皮的披风,迎着风雪往正德院赶。
远远的,正德院那边传来欢声笑语,明亮的宫灯被风雪蒙着,折射出一片融融的光芒,整座院子格局开阔,灯火四射仿佛是蓬莱仙境。
郝嬷嬷年纪大了,今日劳累了一整天,程娇儿便让她歇息了,因着是除夕,程娇儿给不少仆从放了假,絮儿跟着陈佑回家过年去了,此刻身边只有一个女卫。
程娇儿带着女卫沿着长廊上了正德院偏院的廊下,正要往正院方向去,不料左侧的后廊突然闪出一个人来,那一团黑影对着程娇儿就扑了过来。
“什么人!”
二人吓了一跳,那女卫眼疾手快,赶忙将程娇儿拉到自己身后,对准那身影就是一脚踢了过去。
对方显然是喝醉了酒,浓浓的酒气袭来,被女卫一脚踢着撞到了墙壁上,眼神森冷冷瞪着程娇儿。
程娇儿看清来人后,大吃一惊,失声道,“二老爷....”
这个混账怎么还敢打她的主意?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女卫见是二老爷,眼神凌厉如刀,
“二老爷,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崔绪看都没看她一眼,望向程娇儿,见她今日打扮得格外娇艳,整个人美得张扬而热烈,眼底不由聚起一片贪婪。
“娇儿,我听说你一直想怀孩子怀不上,肯定是崔奕不行,你跟了我,我让你怀孩子。”
程娇儿听了这话,一口血涌到了嗓子眼。
“无耻!”
这个世上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
她拽着衣袖紧紧靠在柱子上,气得浑身发抖。
那女卫二话不说一个利落的飞身,一顿飞毛腿对准二老爷的胸膛踢了过去。
崔绪被她踢得连连倒退,最后仰倒在地,口吐鲜血,他满脸青筋暴跳还想说什么,被女卫一脚踩到了脖颈。
女卫扭头道,
“夫人,您快些去找侯爷,这里交给奴婢!”
程娇儿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心知眼下不能闹大,只能回去告诉崔奕,再让他处置,决不能让崔奕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她急急忙忙往正院跑。
女卫准备擒下二老爷,等回头让崔奕处置,
只是她们不知道,早有人悄悄候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瞧见这一幕,便大喊道,
“什么人,敢对二老爷下手!”
奔到半路的程娇儿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
片刻过后,正德院东厢房的暖阁内,气氛沉沉。
里屋,老太太面庞发虚坐在上首,大老爷和崔奕分坐左右。
二夫人捏着袖帕浑身颤抖地立在那里,盯着跪在地上的丈夫,崔绪此刻狼狈不堪,浑身沾满了雪渣子,匍匐在地,唇角已经溢出一丝血迹,整个人奄奄一息。
在他身后,程娇儿的女卫神色肃然面无表情,
“事情就是这样的,侯爷,二老爷意图欺辱夫人,咱们夫人是清白的。”
谁都知道铁定是二老爷喝醉了酒,不知道怎么撞上了程娇儿,便起了色心,但是如果认罪,那便是万劫不复。
二夫人袁氏怒火交加,颤抖着身子道,
“不...不会的,他只是喝醉了酒,可能是认错了人也未可知,....再说了,以前程娇儿在二房便是时常与二老爷见面,谁知道她有没有起什么心思.....”
这是诬陷程娇儿勾引二老爷。
崔奕听了这话,一道寒芒锐利地射向袁氏,吓得袁氏战战兢兢,倏忽闭了嘴。
大夫人坐在一旁悠哉游哉的喝着茶,这样的画面她期待得太久了,她勾着唇将一抹得意掩下。
程娇儿坐在崔奕身边,气得眼眶发红,
“二夫人,你这话可谓是诛心,我从未与他私下见过,你为了给他脱罪,还真是黑白不分。”
泪水已经在她眼眶打转,她极力忍着,浑身轻颤,强忍着不让它掉落。
自从嫁入崔家,她心底就藏着一丝恐惧,她担心那些不堪的过往,被人拧出来说,却没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就在这时,一只宽大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轻轻安抚着她。
程娇儿眼睫一颤,却不敢去看他,她从来都在给他拖后腿,她从来都是让他丢脸,她对自己失望极了,失望到恨不得离开他。
如果没有她,他该多风光啊,就因为娶了她,有人暗地里说他觊觎美色,有人暗地里嘲笑他跟自己的侄子哥哥抢女人,有人笑话他堂堂宰相世族之冠冕,却娶了一个当过奴婢的女人为正妻.......
程娇儿深深闭上眼,心头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竟是缓缓将手从崔奕手掌下抽离而开。
崔奕僵了一下。
珠帘外,崔家的晚辈都在,只除了崔朔。
大家避开在外间,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德全闻讯赶来,将所有人控制住,今夜出现在正德院的人,没有一个敢离开。
崔奕手覆在圈椅上,轻轻一笑,瓷白的面庞已然看不出怒意,可那凉薄的眼神却是冰冷至极。
“是不是平日我对你们太宽容,你们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做一些挑衅我底线的事,说一些挑衅我耐心的话。”
大老爷等人均是心神一凛,垂下眸默然不语。
屋子里仿佛有千钧之力压着似的,谁也不敢出气。
二夫人浑身都在发虚,眼神闪烁避开了崔奕冰冷的锋芒,看向上首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脸混沌不堪,仿佛不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双漆灰的眸子默然盯着自己的二儿子,好像在竭力回想他是她什么人。
崔奕盯着二夫人,声音寒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们总是活在迷梦里,总以为靠一张嘴就能扭转局面,靠一点不入流的手段就能害了娇儿,看来是活得太自在了。”
他冰幽幽说完这句话,看向大老爷,
“长兄,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看看这件事如何处置?”
大老爷楷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艰涩地瞅了一眼地上的弟弟,眼底现出几分嫌恶,
“此时自然是二弟不对,是他一时糊涂冒犯了三弟妹,罪不可赦,我不给他开脱。”
大老爷说完这话,崔奕面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大老爷又瞥了一眼面色发白的二夫人,
“袁氏不够贤惠,没有约束好丈夫,反而是处处搬弄是非,不堪为主母.....”
袁氏听到这里,眼眸霍然抬起,嘶牙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你想把我休了?我告诉你,我可是生下了嫡子,我有一双儿女,是他犯了错,凭什么我来受罪,我不服,你们想把我休回家,也得崔家族老答应!”
崔奕冷不丁哼了一声,
“袁氏,你以为你是谁?你不服?你也配让族老出面?”
袁氏听到这里,神色一变,眼露凶光狠狠瞪着程娇儿,忽的跳了起来,如市井泼妇一般,指着程娇儿骂道,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小贱人,自从你入府,我们崔家便不安宁,每一个男人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就是个妖孽!”
“崔奕,你不要脸,我告诉你,她不过是一个奴婢出身,差点都成了我儿子的通房,是你抢走了她!”
“你一个堂堂宰相,却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你怎么有脸当崔家的宗子!”
程娇儿身子一晃,面色已是惨白如雪。
帘外的晚辈们听了这话,都吓得跪了下来,袁氏的女儿哭着在外面大喊,
“娘,娘,你别说了,你快别说了.....”
袁氏听到自己女儿的哭声,理智回笼,话音戛然而止。
身子仿佛被雷击了一样,动弹不得。
她做了什么,她说了什么?一股极致的后怕涌上心尖,袁氏开始六神无主。
屋子里一下子诡异的镇静下来,落针可闻。
没有人敢去看崔奕的脸色。
但是崔奕却比任何人都要平静,他牵扯着唇角一笑,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你们心存歹心,心存罪恶,却想诋毁她,门都没有,程家是冤枉的,她任何时候都是清清白白的,无论她在那里,无论她做过什么,她都挺直着腰板......”
崔奕说这话的时候,再一次握住了程娇儿的手腕,她的手纤瘦又冰冷,令他疼惜。
那股力道透过肌肤传到她的心底,程娇儿明白了,他的话是对她说的,是告诉她,她不必羞愧,她是堂堂正正的。
这边崔奕继续平静说着,
“袁氏,你的丈夫跟你的儿子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你却奈何不了,你们二房有多少肮脏事,你却是视而不见,是觉得谁好欺负,就欺负谁,是吗?”
“你错了,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欺负别人?那就是有绝对权力的时候.....”
崔奕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骇人。
袁氏也听出崔奕的弦外之音,她心猛地一沉,“你....你想怎么做?”
崔奕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叫人心惊胆战的话。
“我要告诉你,我想捏死谁,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屋子里顿时一静。
大老爷惊恐地抬起头,颤着身子,满目恳求,
“三弟,三弟,你别,你别这样......你看在父亲的份上,饶了这一次,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我一定约束他们......”
崔奕温和打断他,视线瞥过去,
“你连自己的妻子都约束不了,你想约束旁人?”
一直静静喝茶的李氏听到这句话,浑身一紧。
崔奕是什么意思?
怎么扯到她身上了。
李氏极力镇定放下茶杯,望着崔奕皮笑肉不笑道,
“三弟,你这话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我可没招惹谁?”
“是吗?”崔奕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淡声道,
“等霍江审问那些婆子就知道了.....”
李氏脸色一白。
崔奕在这个时候,冷冷抬眸看向二夫人,
“袁氏,你现在知道,自己被谁当了枪使吗?”
二夫人心咯噔了一下,一双阴戾的眸子霍然看向大夫人,只见李氏还优雅端庄地坐着,而自己呢,狼狈不堪,再想着这两年来,自己过得暗无天日,而李氏却春风得意,她不禁生出几分嫉恨来。
“你个蛇蝎恶妇,是你,是你一直在唆使我挤兑程娇儿,对不对!”
二夫人朝着大夫人扑了过去,将大夫人李氏整个扑倒在地,抓着她的头发用力撕扯。
原先的婆子都被遣去了外面,此刻屋内除了几个主子再无旁人。
大老爷瞅着二人在地上滚作一团,也是满目惊愕,他这么一迟疑,李氏的头面全部被二夫人袁氏给扯了下来,其中一道金钗还在李氏脸上划出一道口子。
李氏平日养尊处优,身子骨又不是很好,哪里是二夫人的对手,这一下是痛得她尖叫。
程娇儿看着这一幕,也是满脸愕然,唯独崔奕仿佛是脏了自己眼睛似的,擒着茶杯抿了一口,垂眸不语。
直到外面李氏的媳妇和女儿冲了进来,才制止了这一场闹剧。
李氏捂着脸几乎是昏厥过去,
而袁氏也蓬头垢面,面色呆滞,惶惶不已。
大老爷看到这一幕,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对着崔奕低吼道,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想要怎么样?”
崔奕平静看向他,“这就看你想保谁?是保你们的子侄,还是保他们?”崔奕指了指地上的二老爷崔绪及李氏和袁氏。
大老爷神色一僵,唇齿发白,整个人瞬间泄了气。
崔奕太了解自己这位兄长,别看平日温文尔雅,实则懦弱得很。
他根本不可能为了李氏断送自己儿子的前程。
而帘外的晚辈们也都心惊不已。
崔奕要动手了吗?
这时,霍江已经拧着两个人进来了,是府中的两位婆子。
大夫人心腹柳嬷嬷,和二夫人心腹韩嬷嬷。
韩嬷嬷因为先前对程娇儿有恩,又招的痛快,并没有受什么苦楚。
霍江冷声道,
“将你们知道的,说出来。”
两位婆子一前一后,缓缓开了口。
帘内帘外,所有人静静听着二人讲述着这段时间来,两位夫人的所作所为。
尤其是大老爷和长房的几位儿孙,听到浑身血污的柳嬷嬷讲述着李氏所为时,一个个都惊得下巴掉了下来。
那真的是平日威严又慈爱的母亲吗?
帘外,崔家大少爷已经跪了下来,他泪流满面。
程娇儿也是恍然才发觉,原来李氏暗地里多次试图将她的底细透露出去,试图让她身败名裂。
原来当初她生瑾瑜时,怒火攻心动了胎气导致难产,是李氏暗中派人混淆是非所致。
原来小瑾瑜长到今天一周岁,李氏和袁氏暗地里不止一次下过毒.......
原来她以为的岁月静好,是崔奕在暗中日以继夜地守护。
程娇儿泪流满面,震惊不语。
李氏整个人摊在儿媳怀里,再无挣扎之意。
是啊,她太蠢了,自以为在后宅混得如鱼得水,就敢与当朝宰相相抗衡。
她那点手段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
她到底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让自己跌入这万劫不复之地。
大老爷颓然倒地,满目呆滞,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忽的往上方一瞧,霍然发现那老太太沈氏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她的身形僵硬,双目低垂,仿佛睡了过去。
离得最近的大少夫人战战兢兢伸出手,靠近老太太的鼻息,感触到了一片冰凉,顿时吓得跌倒在地。
...........
深夜,程娇儿回到了清晖园,她窝在被褥里,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浑身湿漉漉的,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里有人拼命把她往下拽,似乎要将她拽入地狱。
这个除夕过得太艰难了。
次日大年初一,新年钟声响起,就在阖城庆祝新年时,崔家却是闭门谢客。
依着规矩,新年不能帮丧事,老太太沈氏过世秘而不宣,直到过了八天,初九那日清晨,崔家敲响了丧钟。
老太太沈氏过世。
阖城百姓唏嘘一片,吊唁的客人渐渐上门。
德全与诸葛均一里一外,打点着丧事。
正月十六这一日,丧事正式结束,随着丧葬队伍出城,两辆不起眼的马车朝郊外道观驶去,不久后崔家对外声称,李氏和袁氏两位夫人得了痨病而死,京城人人惊愕。
崔奕之所以这么做,是想保全长房和二房子嗣。
那一夜所有罪证公布于众后,长房和二房的子侄没有一个人出来申辩。
二老爷崔绪则在除夕当夜,被挑断手筋和脚筋,今后就是个废人了,大老爷到底于心不忍,跟崔奕求了情,将他安置在崔家庄子上养着。
崔家彻底安静了下来。
毒瘤被拔除,程娇儿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正月二十这一日清晨,程娇儿懒懒地睁开了眼,一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俊颜。
“你醒了多久了?”程娇儿水汪汪的眸子如同蒙了一层烟雾,痴痴望着崔奕。
这一阵子因着要守丧,崔奕一直闲赋在家,反倒是将他气色养得越来越好,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崔奕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喃道,
“我早就醒了,你个小懒虫倒是睡得香.....”
“我没睡好.....”程娇儿有气无力埋怨道,她近来筋疲力竭,浑身懒洋洋的。
就在她越过崔奕的身子,挣扎着要下塌时,忽的腹部涌上一股恶心,她捂着嘴剧烈地干呕起来。
崔奕见状忙不迭帮着她拍背顺气,紧张道,
“娇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想起什么,一把扶着程娇儿,满目惊喜,
“娇儿,你的月事好像推迟了许久!”
程娇儿愣住,一股不可思议的喜悦涌上心头。
原来,孩子在不经意的时刻,悄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