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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如意没心没肺道:“凝翠去买东西了。你来得正好,我们才说要包粽子。”
卫如言向着身后的春香招了招手。春香提着个篮子过来,放到石桌上。将盖子打开,里面十几个拳头大小,四角尖尖的粽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钱如意下意识就咽了一口唾沫:“真香。这就是粽子吧?”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拿了一个,将那叶子打开来,先深深嗅了一口,接着轻轻的咬了一点儿在嘴里,慢慢的品尝。
卫如言也拿了一个,剥开来吃:“原本我是不喜欢这粽子的,吃在嘴里黏黏的,总不是个滋味。可是看见你吃,我不由得也想尝一尝了。人说秀色可餐,诚不欺我。看着你,果然是可以下饭的。”
钱如意贪婪的回味着嘴里粽子的清香,甜糯:“我只是嘴馋而已。”
两人各吃了一个粽子,春香去打了水,给两人都洗了手,而后坐着闲说话。
卫如言吞吐再三,终是忍不住问道:“师兄他……对你怎么样?”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钱如意就一肚气:“别提了。咱们都被他骗了。”
卫如言不解:“何解?”
钱如意张了张口,却又觉得无法启齿,顿时又泄了气,垂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和他自幼一起长大的,我如果说他不好,你一定护着他。索性,就不说了。”
卫如言幽然道:“你也就是口是心非的。也不知谁当初说,自己不会嫁给师兄的。结果一个转脸的功夫,你就做了他的妻子了。”
听到卫如言提起,钱如意那深埋心底的凄凉之意,不由的升腾起来:“不提也罢。”
卫如言看她神色忽然落寂起来,追问道:“怎么了?连我都不能告诉么?”
钱如意摇头:“不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我的爹娘素来就不疼爱我,这你是知道的。但是,你再想不到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难不成还能把你卖了?”
钱如意深深的点头。
卫如言惊讶的掩口:“这……是真的么?”
“千真万确。”
“那是师兄将你赎回的,所以你才嫁了他?”
钱如意摇头:“这其中曲折,一言难尽。不过陆师兄确实救了我。如果不是她,我如今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境地呢。”
卫如言叹息道:“你的性子也是倔犟的厉害。如果当初好好的跟着我,又如何能让自己受那样多的委屈。如今又是过着这般的日子。你呀,你呀,真是让人又心疼,又可恨。”
钱如意道:“不要总说我了。你怎么样?那周夫人可有难为你?周玉郎……待你怎么样?”
卫如言闻言,幽幽一叹:“也是一言难尽啊。他家那样的人家,规矩已经算少的了,可也照样身不由己,虽然我和你,只隔墙住着,想要见上一面,却也不容易的很。因此,我常常想起咱们在金山县的时候。那时候,你想我了,或者我想你,打发个人送一送也就是了。如今却不能够。你说,嫁人有什么好呢?”
钱如意深有同感:“可是。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了。你是不知道,那男人惯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卫如言忽然想起什么:“你说咱们都被师兄骗了,怎么被骗了?”
钱如意顿时又愤愤然起来:“他那人,表里不一,坏的很。”
卫如言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陆师兄的人品,你还不知道么?他怎么可能如同你说的那般?”
“他……他……”钱如意凑到卫如言耳边低语了几句。
卫如言一张粉面顿时通红一片,但随即又变得苍白,而后恢复了常色,将眼皮垂下,长睫掩住了眸中的落寞,牵强一笑:“身在福中不知福。”
钱如意气呼呼道:“这算什么福气?如果周玉郎这般对你,怕是你比我还要生气。”
卫如言嘴角的笑意再也装不下去,脸上露出凄凉之色:“知道的你在说傻话,不知道还以为你在炫耀。知道你夫妻恩爱也就是了,何必这般惺惺作态?”
钱如意听她语气中颇多嘲讽之意,顿时更加生气:“我怎么就是炫耀了?”
卫如言此时,坐在石凳上已经如坐针毡,于是起身道:“我先走了,改日有机会,再来看你。”
钱如意顿时有些不舍:“那你什么时候有机会?”
卫如言已经快步走到了大门口,闻言顿了顿脚步,转头道:“我是有婆婆的人,自然没有你自在。我不来的时候,难道你就不能去看我么?”
钱如意道:“你家高门大户,我也得进的去。”
卫如言想了想,伸手向春香要过一块腰牌,扔给钱如意:“你要真的有良心,没事的时候拿着这腰牌来找我说说话,也算我不白认识你一场。”
钱如意看了看那牌子,随手收起道:“那行。我隔两日闷了,就去瞧你。只是我如果去得多了,你不许烦我。”
卫如言笑道:“烦了我就让人把你轰出去。”
钱如意也跟着笑起来:“你轰我就跑。”
话虽如此,可彼此心里都有那么几分酸楚。
卫如言前脚刚走了,凝翠便回来了。看见卫如言送来的粽子,先吃了两个,这才张罗着自己包。两人根本就不会包粽子的,正胡乱比划着,忽听外头有人问道:“家里有人么?”
凝翠走过去开门,一眼看见外头站立的慧雅郡主,顿时惊喜的大叫了一声:“郡主,这大热的天,您怎么来了?”
慧雅郡主道:“我才知道你们住在这里,不然早就来了。”说话间走了进来。看见陆家荒凉的样子,轻叹一声:“我依稀还记得,年幼的时候来陆家玩耍的景象,几十年不曾来过,竟然成了这般的模样。”
钱如意看见她,走过来要行礼。
慧雅郡主望着她笑道:“原来做女孩儿的时候,看见我也不见知道个礼数。如今嫁了人,就是不一样。”
提起嫁人这件事,钱如意心里就憋气:“快别提了,如果可以,我再也不想嫁人了。”
慧雅郡主在石凳上坐下,看了看两个人摆在桌子上的东西,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凝翠嘴快:“我们俩嘴馋,想要包些粽子来吃。可是,谁都不会。”
慧雅郡主顿时呵呵笑起来:“难为你俩还有这心。实话和你们说了吧,我也不会。”
凝翠道:“不会您还笑得这样开心?”
慧雅郡主道:“就是因为都不会,才觉得好笑嘛。”
钱如意泄气道:“算了算了。反正咱们也有吃的了。这些就不包了吧。”
凝翠有些发愁:“那也不能扔了啊。”
钱如意道:“煮饭。”
“行吧。”凝翠将米拿进厨房,那枣子依旧摆在桌子上。慧雅郡主捏了一个放在唇边,咬了一口:“还挺甜。”
钱如意也吃了一个:“就是不能多吃。枣子不容易克化,多吃了要闹肚子。”
说话间,慧雅郡主已经吃了好几个,无所谓道:“我不怕这个。”
三个人随意说些闲话,慧雅郡主一个人几乎将二斤枣子都吃完了,剩下几个,还包起来,装进自己的袖筒里。那贪心的样子,哪里像一个养尊处优的郡主,分明就是个嘴馋的孩子。
这时天色已经到了傍晚,在侍人三番两次的催促中,慧雅郡主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告辞。临走嘱咐钱如意,空闲了过府去看她。
钱如意应了,慧雅郡主这才走了。
陆家和周家相邻,过了十王街对面就是卫家。慧雅郡主是走着来的,去的时候也不用车轿,仍旧走着回去。
钱如意和凝翠送她到门前。依稀看见卫家那边驶来一匹马。马上翻身下来一个年轻人。
凝翠道:“那不是卫三公子么?”
钱如意自然也看到了。
卫元章下了马,本来打算回府里去的,听见凝翠的声音,下意识转头看了过来。只是一眼,瞬间怔住。随后抬腿向这边走来。看见妇人装束的钱如意,皱了皱眉头道:“尝听闻陆子峰新近成了婚,没想到新娘子竟然是你。”
钱如意向他略福身一礼:“一向少见,三公子别来无恙?”
卫元章却并不回答,只是蹙眉看着钱如意:“陆子峰颇有才名,又有胆识,若是能一心待你,倒也不失是一桩美事。”这话听着是好话,可是卫元章的神色和语气,都有些不是那么回事。他说完,略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你如果有什么不如意之处,尽管来找我。”
钱如意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明明两人就是单纯的认识,被卫元章这样一说,就跟两人之间有什么似的。她只能干笑着:“多谢三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卫元章又站了一会儿,但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于是道:“我回了。”一转身,撞上两道冰冷的目光。
卫元章顺着那目光望去,只见周家门前也停驻这一匹马。周玉郎正站在台阶上,看样子像是准备出门。此时见卫元章望了过来,他将眼皮一垂,掩住了眸中的寒意,翻身上马而去。
卫元章转头叮嘱钱如意:“告诉陆子峰,京中乱流涌动,并不想表面的这般平静。让他好自珍重。”
钱如意点头:“多谢提醒。”
卫元章这才走了。
两人回到院子里,凝翠将院门闭了,望着钱如意:“卫三公子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他像是在说我们家世子?”
钱如意看了她一眼。
凝翠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来,顿时无比失落起来:“是我错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心里牵挂着旧主人,可见是个有情有义的。我又怎么会责怪你呢。我们小门小户的人家,只管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旁的一概给他来个弗得知也就是了。”
凝翠点头:“正是这话。”
钱如意话锋一转:“但是有一条,我今日想起来了,务必要和你说明白了。你心里牵挂着周家得人,这个我是不管的,但是你不能再想以前那般做糊涂的事情。凡事都要分寸,做人一样。”
凝翠点头:“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必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做出糊涂的事情来。”
钱如意道:“我也不是要给你立规矩,更不是要你忘本。只是要你做个是非分明的人,做个有底线的人。”
“底线?”
钱如意点头:“对,底线。做人如果没有了底线,也就没有做人的意味了。所以,咱们都要做个有底线的人。明知道是错误的事情,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去做。如果是对的事情,刀山火海也不变初心。如此而已。”
凝翠挠了挠头:“那什么事是对的?什么又是不对的?”
钱如意反问:“你说呢?”
凝翠茫然的摇头。
钱如意无奈道:“你啊,到底还是个糊涂的。”
两人以为吃了卫如言带来的粽子,所以也不做晚饭,就趁着夕阳的余辉,各自洗漱了去休息。
钱如意朦朦胧胧正要睡着,忽然闻见一股酒气儿。她顿时一惊醒来。要知道,陆子峰是不喝酒的,家里根本就没有酒。
借着窗外朦胧的天光,钱如意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站在不大的窗子下头。
钱如意紧紧揪着被角,不敢吱声。
那男人站了许久,忽然动了动。吓得钱如意一个瑟缩就缩到了墙角。
那男人转头:“我知道你醒着。”
钱如意仍旧不语。
男人道:“你就不能和我说说话么?”
钱如意仍旧不敢吭声。
男人突然暴怒起来,指着钱如意吼道:“钱如意,你以为我是泥捏的,没有脾气么?”
砰的一声巨响,虚掩的房门被从外头一脚踹开,一道烛光照耀进来。虽然不亮却足以将周玉郎的身影照的无处遁形。
周玉郎下意识用宽大的袖子遮挡住脸庞,同时低声咆哮:“凝翠……”
只见凝翠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拎着跟棍子,正义凌然的站在房门外,望着周玉郎道:“世子,我知道我是打不过你的。可是,打不过也得打。你这样半夜里偷偷摸摸跑到一个女人的屋子里,是不对的。”
周玉郎衣袖掩面,就是知道这件事不光彩,面子上过不去,恼羞成怒。这时被凝翠直刺刺的说出来,不亚于被人在原本就失去面皮的脸上,又打了一巴掌。他如何受得了这个,身形一闪,劈手卡住了凝翠的脖子。
凝翠挣扎了两下,跟本就挣扎不开。
钱如意见状,也不知哪里来的胆气,从炕头上扒下一块砖,冲下炕,咣的一声就砸在了周玉郎的脑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