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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如意一向心软,知道她大约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奶妈妈,心里难过。于是走过去,像奶奶常常圈着她那样,将慧雅郡主圈在怀里。
慧雅郡主当真将头靠在了她的身上。
这时,钱如意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叫唤了起来。
慧雅郡主一怔,忽然失笑:“你肚子里的小怪物,开始闹腾了。”
钱如意拍了拍自己瘪瘪的肚皮:“是啊,这小怪物饿了,想要吃好吃的。”
慧雅郡主道:“难道不是想睡觉?你睡着了,这小怪物也就不闹腾了。”
钱如意摇头:“饿着肚子,怎么能睡安稳呢?”
“你是说,这就是饿肚子?”
钱如意点头。
慧雅郡主垂下头去:“你骗人,我可是堂堂郡主,怎么会饿肚子呢?”
钱如意忽然间满腹沧桑:“你到底都过得什么日子啊?”
慧雅郡主道:“不都是那样么。”
这个话题实在不好,钱如意灵机一动道:“郡主,你想不想吃东西?”
慧雅郡主眼睛一亮,但随即摇头:“晚上是睡觉的时候,不能吃东西。”
“谁说的?”
慧雅郡主刚刚明亮起来的目光,再次黯淡下去。
这还用问,定然是那老虔婆教给她的规矩。
钱如意拍了自己一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望着慧雅郡主:“咱们去找吃的好不好?我一个人不敢去。咱们两个做伴儿,胆子大一些。”
很明显,慧雅郡主有些心动,但是,她望了望外头的黑夜之后,立刻又退缩了:“外头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到。怎么能出去呢?”
“我眼神儿好啊。你跟着我,没事的。”钱如意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
慧雅郡主犹豫了片刻,也跟着下来。
慧雅郡主这里是有单独的厨房的。整个卫家也只有她这里有单独的厨房,别的地方就算是老太太,也是吃大厨房份例,夜里要是饿了,想要吃点儿什么是要额外贴钱才行的。
慧雅郡主这里显然不用,但是,慧雅郡主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可以行使的权利都是什么。钱如意带着她来到厨房的时候,厨房的人早已歇下了,大约是慧雅郡主这个主子实在太好伺候,平常都是给什么吃什么,不给就饿着。所以,这里做事的人也都睡得格外踏实。
以至于钱如意带着慧雅郡主到了厨房里头,都还没有人发现。
钱如意其实没什么厨艺可言的,充其量生的做成熟的。可也也就足够了。
她们在厨房找到了油盐米面,鸡蛋、小香葱之类的时新菜蔬。钱如意就自告奋勇,卷起袖子来煮粥。
话说煮粥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她还是会干的。
慧雅郡主大约是自由生之日起,第一次下厨,看见什么都新奇的不得力。她也不甘寂寞的,卷着袖子找事情做。切了咸肉,又切菜蔬。一会儿功夫,还真给两人折腾出一锅青菜咸肉粥。慧雅郡主还煮了一锅鸡蛋,足足有四五十个。因为,她看着两三个鸡蛋放在偌大的锅里,十分的孤单,忍不住就想给它们多找几个伴,一来二去就把厨房里所有能找到的鸡蛋,全都煮了。
俩人也不找地方坐,就那样站在锅灶前,各自捧了碗,喝粥吃白水蛋。
吃饱喝足之后,钱如意又找个罐子,把剩下的粥盛出来给慧雅郡主提着,自己拿个篮子把煮好得鸡蛋捡出来装上,又悄无声息的溜回屋里。
慧雅郡主兴奋的像个小孩子:“这些剩下的东西怎么办?”
钱如意道:“留着明天早上再吃。咱们两个,差不多也就吃完了。这些鸡蛋是能放的,慢慢吃呗。”
慧雅郡主躺在床上,咂着嘴:“如意,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钱如意那话匣子,顿时就压不住了:“好吃的多着呢,可惜你是郡主,不能像我一样,愿意怎么疯,就怎么疯?要不然,我一定带着你尝一尝我们金山县的栗子面儿窝头。那才叫好吃呢。”
“那是什么?”
“就是栗子,栗子你知道吧?”
慧雅郡主摇头。
钱如意道:“那等我回家了,到了秋天收了栗子,托人给你送一些来。”
慧雅郡主顿时高兴起来:“那自然好,你可一定要记着。”
钱如意点头:“放心,我记性好着呢。”
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话,也不知道谁先睡着的,一觉醒来,早已日上三竿。
门外一早起来等着伺候的侍女们捧进来洗漱的用品。慧雅郡主先洗漱了,端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那侍女给梳头。钱如意用她的剩水,随便擦了一把脸,自己将一头秀发梳通了,一分为二,甩在身前编辫子。她一向是这样的打扮,一身粗布衣裙,梳两条辫子。别说簪环,连珠花绢花都没有一朵。乡下人家,她这样的已经算穿戴的不错的了。
往日搁卫如言身边的时候,卫如言会三不五时的想要给她几件首饰,或者给她一两件绸缎的衣裳。而在慧雅郡主这里,完全不用为穿戴的事多费唇舌的。慧雅郡主根本就不会注意别人的穿戴。或者说,这位年过半百的郡主娘娘,单纯的根本就不知道人情世故,更不知道这世间还有高低贵贱之分。
她看人,当真就是看的人本身而已。并不会揣度那人背后的家世,以及牵扯的利害关系。
故而,钱如意待在慧雅郡主这里,比待在卫如言身边还觉得轻松。
慧雅郡主这便刚熟悉妥当,就听外头有侍女道:“周家来人了。等着见郡主娘娘呢。”
那边客人都等在门口了,慧雅郡主吃早饭这件事就揭过了。钱如意来了卫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十分清楚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如果错过了饭点儿,除非自己掏钱另外做吃食,不然就只能等下一餐再吃饭。
那些侍女大约也是乐得少做一餐得,竟然都没人提起一句。
不过这也难怪,遇上慧雅郡主这样的,估计就算再忠心的奴才,日子久了都会生出堕怠的心思。实在是慧雅郡主这个主子,太没有存在感了。也就是她在卫家以及这些奴才跟前,有着不可替代得价值,不然,恐怕她饿死、冻死都不会有人知道。
慧雅郡主却并没有去多想这些,估计,在她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她反而对门外等候的周家得人,比较紧张一些。一把拉住钱如意:“怎么办?”
钱如意道:“您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我脑子现在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这样的慧雅郡主,钱如意也头疼:“那总不能,你们商量事情,我一个旁人多嘴多舌吧?传出去,像个什么样子?”
“那我可不管,咱们说好了的。我只管充架子,别的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钱如意无奈:“好吧,到时候看情况。您要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就帮您说行不行?”
慧雅郡主这样才放心下来:“就该这样。”
钱如意在心里翻个白眼儿,像慧雅郡主这样的,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那周家的人进来,原来是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妇人,绿裤红袄子,头上还簪着大红的花儿。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一只大公鸡来着呢。
那妇人走进来,先是向慧雅郡主打拱行礼:“婆子给郡主娘娘请安。”
慧雅郡主是惯会做戏的,尤其端得住架子,将手一摆:“罢了。”
那妇人站起来,自我介绍到:“郡主娘娘,婆子夫家姓郝,因此,人都叫婆子郝媒婆。您唤我一声郝婆子就成。或者您抬举我老婆子,唤我一声老郝,老婆子全家都要蓬荜生辉了。”
慧雅郡主并不善于和人交际,只是端着那高高在上的架子,睨着那郝媒婆不语。
要知道,慧雅郡主可是有煞名在外的。郝媒婆顿时就心里七上八下,十分没底儿起来。站在那里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额头上眼见着冒出豆大的汗珠来。
钱如意见了,慧雅郡主这是要用自幼练就得威压,把这媒婆给吓死啊。
她连忙走过来,搬了一把凳子摆在那郝媒婆身边:“郝大娘请坐。”
“哎。”郝媒婆战战兢兢坐下:“谢谢姑娘。”
钱如意望着她:“您来是做什么的?”这是明知故问,但即便如此,也得这样问。总不能自己家嫁闺女,媒人登门就迫不及待的说,您是来提亲的吧?那像个什么样子?
那郝媒婆见慧雅郡主这里终于有个和她搭话的,悬起的心略略落下来:“是这样,婆子是受北定候的夫人,周夫人之托,特特挑了今儿的好日子,来向您家三小姐提亲的。”
钱如意自然是知道,她向外头看了看,除了这婆子,其余什么都没看见,连一个针头线脑都不见的。钱如意心里奇怪,又有些气恼:“你们京里,向人提亲都是两手空空的来么?”
郝媒婆闻言,吓得连忙又站了起来:“有的,有的。别家该有的,咱们家一样都不少的。”
钱如意道:“那东西呢?”
郝媒婆指了指外头:“都在外头放着呢。郡主娘娘不开金口,老婆子也不敢贸然拿进来啊。”
钱如意点头:“原来如此。”转身去给那婆子倒了一杯茶:“郝大娘辛苦了,一杯清茶还请不要嫌弃。我给您赔礼道歉了。”
郝媒婆连忙两手捧住茶杯,连声道:“不敢,不敢……”一边说着,一边拿眼角偷偷瞄向慧雅郡主。慧雅郡主自然是依旧保持着不会让人失望的高贵孤傲。
那婆子不敢将目光久留,连忙撤回。闷头喝茶。
可怜这妇人,往常为别人家提亲保媒,无不妙语连珠。如今到了慧雅郡主这里,连出气儿都不敢大声。
她接连喝了三杯茶,不由得有些坐立不住。
钱如意看她实在坐不住了,有些送她离开,问道:“大娘怎么了?”
郝媒婆有些不好意思道:“想上个茅房。”
钱如意道:“那我令您去吧。”
郝媒婆正要起身,忽听一直没有开过口得慧雅郡主道:“留步。”
那婆子浑身一哆嗦,差点儿没尿了裤子,连忙站起身,垂首而立道:“您吩咐。”
慧雅郡主道:“有些话,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和你说了的好。”
那婆子躬身。
慧雅郡主道:”众所周知,我和三小姐之间,是有深仇的。我不希冀她能放下。这是她和我的事,和旁人无干。但谁让我是她的嫡母呢?她如今大了,要嫁人,我这个嫡母少不得要替她周全。这是我和她的事,也和旁人无干。你回去告诉周夫人,三小姐既然是从我手里打发出门子的,不管她认不认,这一辈子,她都是我的女儿,我都是她的嫡母。日后谁要是想欺负她,先想一想我这一关过得去,过不去。“
“哎,哎……”那婆子连连应承,吓得头都不敢抬,似乎慧雅郡主会吃人一般。
慧雅郡主说完这些话,就又不吭声了。
那婆子进不敢,退也不敢。还是钱如意将她送了出去。
那婆子早已浑身被冷汗打湿,忙忙的找茅厕去了。
钱如意在大门口等了半晌,都不见有人来送那些提亲拿来的礼物。她心里奇怪,既然慧雅郡主一口应承了操持卫如言的婚事。周家送来的东西,就算是一根线头,也应该先给慧雅郡主过目了才能再做安排。这卫家可是奇怪,媒人引来了,东西却黑白不见。这怎么能行呢?
钱如意便要去老太太那里看个究竟。才走出慧雅郡主那里没多远,就听有人叫她:“如意,如意……”
钱如意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卫元章站在不远处,似乎是恰巧路过的样子。
卫元章见她看过来,从怀中摸出一个件什么东西扔了过来。
钱如意接住,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簪子。
簪子是贴身的东西,钱如意并不好就此收下,抬起头来正要还回去,卫元章已经走得远了。
钱如意便将那簪子从新包裹起来,暂且收起来,而后向着老太太那里走去。
等到了那里的时候,老太太和大夫人,二夫人都在。看见钱如意进来,大夫人先就沉了脸色,看钱如意似乎看累世的仇人一般。要知道,这妇人之前对钱如意和卫如言,相较于二夫人和老太太,都是有情谊的多。这会儿忽然视钱如意如同仇敌,其中定然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