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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生就是一条石子小路,坑坑洼洼,说不定哪步没走好,你就踩进了坑里,然后轻则崴脚,重则骨折。我想每个人都有踩坑里的经历,可像我这样步步都踩坑里的恐怕也不多见。
我出生在八十年代中期,按现在的话说应该是典型的八零后。当然在九零后们已经陆续茁壮发芽的今天,八零后已经基本要过时了。
我的家是东北地区的一个普通中型城市,工业化程度还不错,那时候在全国计划生育的大号召下,像这种城市中的重男轻女思想已经很轻了,可是我的到来仍然让家里高兴了一把。毕竟只能生一个,没病没灾健康结实不说又是男孩,甭管父母,长辈首先就乐开了花。
我的爷爷奶奶还有姥爷都在我出生前就过世了,爷爷死于灾荒年,算英年早逝,奶奶和姥爷则是先后染病而亡。爸爸这边兄弟三个,父母死的早,走动也淡了。妈妈这边是姐妹俩,我还有个大姨,大姨家和我家关系还不错。
我刚出生那会父母都在国有的厂子里工作,生活条件基本小康。我的童年是在姥姥家平房后面那块空地上度过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是那一片的孩子王,天天带领我的“手下”们东窜西跳,偶尔还偷点旁边废品回收站的铁条给另外一家二次回收,然后换点带奶油的冰棍在嘴里咂吧。
后来上了小学,我就不住姥姥家了。天天和前楼的一个小胖子结伴上学放学,按双方家长的意思是有个伴儿也安全,可我怎么都觉得这样的组合完全是我保护他。也许是从小疯惯了,好几个想抢我们钱的高年级同学都让我拿石头扔跑了。打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惹我,并且还丈义的背后互相告知,知道四年三班那个梁凉不,别看小子个不大,狠着呢。对于这样的评价,我很满意。
上中学的时候,班里普遍男低女高,没办法,男人的发育总是要晚于女人。所以班级里少数几个身材还算过得去的家伙就成了抢手货。也就是那个年代,我踩进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大坑,也是跌得最狠的大坑。我有喜欢的对象了。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一个正常的青春期萌动是不会被我称为大坑的,问题就在于我喜欢的是个男的。就坐我前桌,个头还不如我,小小的,脸蛋儿甭提多粉嫩了,再配上呼扇呼扇的大眼睛,行了,我就沦陷了。你说一男生长成这样不就招人犯错误么,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捏那家伙的脸,或者上课踹踹人家凳子啥的,弄得那男孩每次见到我都怕怕的,以为哪没做好得罪了昔日的霸王。我们初中百分之九十都是从小学直升的,所以我的威名还在新旧同学中广为流传。直到上了初二,那会网吧刚刚兴起,父母没时间管我,所以我一般都挑中午休息或者周三半天的时候泡在那,那时候网络游戏还没现在这么兴起,QQ还叫OICQ,太阳月亮什么的等级制度还没有出现,大多数人还都在聊天室里胡侃。我偏不,我最喜欢在各大门户网站瞎逛,看看今天社会这一角又发生了啥。如此热爱资讯的直接后果,就是我明白了我的这种喜好叫做同性恋。甭管这倾向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反正我已经给自己下了诊断。因为我隐约记得小学时好象也老爱欺负一男的。哎呀,记不得了。反正我就开始在网上搜寻一切有关同性恋的信息,我得庆幸我的这方面知识是从网上开发的,以至于我完全不用走什么弯路就进入了另一个领域。你要说一点没有痛苦那是假的,可当你在网上发现某官方数字表明你有几千万同伴的时候,其实也没啥了,对吧。调整心态用了一个学期,然后我该玩玩该疯疯。
中考的时候我没发挥好,不过班主任坚持我是超水平发挥,总之我上了市里一个中等水平的高中。高二我开始长个,直接从一米五变成了一米七五……好吧,一米七四多一点。唯一郁闷的是脸的轮廓完全没变,拜娃娃脸所赐,班里越来越多的女人非要争着给我当姐。我就想不通那么小的个子怎么就蕴涵着这么可怕的巨大能量呢,可以整天围着我唧唧喳喳。我差一点成了全班男生的公敌,最郁闷的是我还真没法从这么丰富的资源里挑一个。我看上了隔壁班一运动男孩,打篮球的时候总能碰见,我总是趁打篮球的时候趁机与其来点肢体接触,结果名字还没套出来,人家孩子不玩了。据说是受不了球场上的激烈冲撞。于是,我跌入了人生的第二个大坑,失恋。相思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可我还没从这难受劲里缓过来,又一个意外接踵而至,老妈下岗了,老爸外遇了,俩人就离了。好家伙,高中的惨淡三年,我跌入的乃连环大坑。
高考的时候,父母刚刚闹完,母亲一怒之下立刻改嫁,反倒是赶在了父亲前面。我跟姥姥住,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正是父亲办婚宴,我估计他不太希望我去,因为母亲婚宴的时候就因为考虑不周把我请去了,然后发生了点小插曲。其实这次他就算请我也懒得动弹,我得抓紧时间和我的哥们弟兄告别,然后赶紧离开这个让我跌得鼻轻脸肿的地方,奔赴祖国的心脏。其实我哥们也不多,最铁的要算贺鹏。也就是小学被我护送了六年的小胖子。唯一知道我喜欢男人的家伙。这小子不只一次问过我,有没有对他动过心思。我均予以坚决否定。因为我清晰的认识到他问问题的动机完全不是因为对我有什么惦念,而是出于对自己长相的莫名自恋。说实话,这小子长大后完全变了个人,高了,帅了,一米八,身材整个一衣服架子,可没办法,小时候总爱躲我身后的小胖子形象实在太深入我心,所以我完全对他燃不起丁点热情。
祖国的心脏里有很多大学,好的,不好的,听过名字的,没听过名字的,反正到那里你会发现天底下原来就大学生最多。我的学校是一个二本,分不低,其实不怎么样。大学里我交了第一个BF。两情相悦那种。当时实在挺纯的,处了一年多,楞是没做1/0。天天就是两个人一块图书馆,自习室,咳,他是所谓的好学生,拜他所赐,那段时间我的成绩也突飞猛进。大学期间我也很少和家里联系,基本上只要卡上按时会出现足够金额,我不会去烦他们。四年间我就回过一次家,那是大三上学期刚过一半,老妈来电话说姥姥不行了。直接买的当天机票,可到医院时,她还是走了。出殡那天我没去,我讨厌一群人哭天喊地的进行各种没意义的形式,我只是站在曾经住过的平房前面,然后默默地祝愿姥姥能走的平安。没和家里打招呼,我就回了学校。那天晚上,我和BF第一次做了全套。我是边哭着边进入他的,很奇怪,哭得一塌糊涂可下面却硬得要命,他一点没和我计较,那一夜我把他折腾的够戗。当然后来我也还回来了。我们俩基本上是一半一半,没有固定的1/0之分。
我真的很喜欢他,可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远大志向,一毕业,人家就出国了。好家伙,走之前的最后一天我才知道。拉着我的手说有多么多么爱我,多么多么舍不得,我费了好大劲才克制着没挥出拳头。毕竟人都要走了,总得留点好印象不是。为了他我一直想留北京,可这地界儿毕竟不是好待的,所以直到毕业也没签定工作,这下好,人都走了,我也没啥可留恋的,直接打包回东北。
倒是没回家,而是在去了邻近的另一个城市。其实环境和家里没多大差别,只是更大更热闹发展更好。到这城市的第一天手机就在火车站给人摸走了,好在现金藏的比较隐秘。这种事情在我的生命里已经算不上坑了,太小,没啥挑战性。买了新电话换了本地卡,北京户头也早就注销,我怀揣着几千块钱彻底和家失去了联系。找到刚签工作的贺鹏(这小子考的就是本省大学,毕业后直接签这了),和他合伙租了个房子。这家伙对我的到来十分欢迎,按他的话讲,又在一个战壕奋斗了。可惜没战斗多久,小样儿的有了女朋友,同居吧,我识相的搬家。
再后来就没什么可讲的了,一直工作,不断恋爱。有BF就消停儿的工作回家,没BF就偶尔泡个吧找下一个。我总想过塌实的日子,可惜总是天不遂人愿。
我其实不是个爱总结过往的人,今天会把自己的跌撞生涯从头到尾捋一遍,实在是因为我无聊到了极点。看着办公桌另一面的衣食父母,我忍住打哈欠的冲动痛苦地又重复了一遍:“老板,我们公司的办公器材种类丰富价格优惠,绝对是您工作的好帮手事业的推进器,公司要发展要壮大,没有趁手的兵器怎么行,大到复印机办公桌,小到订书器曲别针,我们公司应有尽有。而且如果您成为我们公司的长期客户,公司还可以免费接收您的特殊定单,比如专门为您公司制作印有您公司名号的信纸、信封、笔记本等等。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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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位爷已经看似高深的沉默了一个小时了。我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主儿。一般我上门推销,老板们通常两个反应,第一,完全没兴趣,请我走人,第二,有兴趣,请秘书或采购处接着与我详谈。可这位,叫什么来着……我瞄了一眼名片,对,这位李天屿老板,打我一进办公室就那么大咧咧的坐在老板桌后面,不说话,不笑,可那眉眼间的意味又比较微妙,反正我可以肯定他没在生气就对了。但不管如何,你老人家总得给句话吧。
“李老板,您看您对我们公司的产品要是感兴趣,可以派人和我进一步详谈,我保证我们的价格是同类产品里最优惠的……”
“王英——”
我还在那硬着头皮口若悬河呢,这位爷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比较低,挺有磁性,被他招进办公室的是一个秘书模样的二十六七岁的女人。
“经理,与水兴建材下午的饭局到时间了。”女人打扮的很干练,也很大方,我从纯欣赏的角度个她打九分。
李天屿从座位上站起来,好家伙,刚才坐着看不出来,这位爷身材绝对不是盖的,一米八可能还多一点,那身材绝对是标准的衣服架子,略带休闲样式的衬衫穿在他身上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当然,我的身材也算得上衣服架子,只是从头到脚比人家小了一号。这样的认知稍稍打击了我的男性自尊。
胡思乱想间,李天屿已经走到了门口,我也连忙跟着起身,可又不能跟着人家出门吧,所以只能站在原地不知道这又是什么阵势。就在这时,李天屿忽然回过头来,问我:“你还没毕业吧?”
得,又是这张娃娃脸闹的。我无奈地叹口气,然后露出职业微笑:“老板,我大学毕业开始跑业务,快两年了。”
李天屿点点头:“我说看着也不像生手。一个小时,你够能说的。”然后又把头转向王英,“你跟这继续,看他还能吹多久。”说完,直接开门出去了。
我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他妈跑了两年业务,还就这回最搓火。搁从前,我没准一个拳头就飞过去了。现在工作时间长了,有些性子也给磨得差不多了。况且现在是一美女姐姐立我跟前,横是不能把火撒女人身上吧。我使劲深呼吸,费了半天劲才再次露出洁白的牙齿:“美女姐姐,咱继续?”
一般遇见美女我都叫姐姐,这是我高中时期留下的习惯,并且进入社会后发现仍然很适用。拜这张娃娃脸所赐,随便立哪都跟邻家弟弟似的,按我们公司另一位女业务员张巧的说法,我相当能刺激女人的母性。还好,仅仅是母性。
就像现在,王英被我逗得直乐。可气质美女就是不一样,乐的时候也那么优雅。
“你这是赶上我们老板心情好,要是换平时,他能直接把你踢出去。”王英自然不可能在这里跟我耗,只是好心地给我讲现象后面的本质。
听她这话里话外,敢情我还捡着个便宜?得,一个多小时给人消磨时间玩儿了。我郁闷地收拾产品材料,估计是可怜的身影勾起了美女姐姐的同情心,她从我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材料里捡了一张端详,然后问我:“你们公司代理复印机?”
复印机,大件啊!我立刻来着精神:“恩,我们公司和国外厂商保持直接联系,质量绝对保证,价格更是低廉,根本没有中间渠道的……”
“行了,你是不天天早晨对着大树光练这一段话啊,”王英笑弯了眼睛,“回头我看看,要真合适,我给你打电话。”
“得嘞,我就等姐姐电话了。”我立刻从郁闷的深渊爬到了希望的山顶,情绪转换那叫一个快,“以后要是还有什么要买的,我们公司可得排第一号哦。”
“这单还没签成呢,你就想下单啊。”王英嘴上这么说,可脸上的笑意一直荡漾,漾得我步履轻盈,漾得我心花怒放,业绩啊,我看到它在向我招手。
回到公司的时候是下午四点。我们公司不大,从里到外加上老板也就那么六个人,七八条枪。张巧和胡涛都不在,估计是还在外面跑业务,我回来的时候宋瑾雨正在写文案,郑姐则在认真核对公司帐目。
“老板呢?”我瞄了眼里屋办公室,好象真的不在,可仍旧压低声音以防万一。
“放心吧,老板今天下午有事,让我们到点直接下班。”宋瑾雨估计是文思枯竭了,咬着笔杆好心的给我解答。她是公司今年刚招来的大学生,绝对的年轻活泼,本科中文毕业,在公司里主要负责各种文案策划以及秘书工作。
“又有事?老板最近很神秘啊。”我轻快的在自己的办公桌面前坐下,剥削者一不在,我那是浑身轻松。索性拿起小喷雾器给桌角的绿色植物喷起水来。
“哥哥,那是仙人掌,而且你昨天刚喷过好不好?”宋瑾雨索性放下笔不写了,而是凑到我跟前(她的办公桌和我面对面紧贴着),“你说咱老板到底什么背景啊,32岁,英俊潇洒事业有成,又未婚,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我知道这女人又要和我讨论什么了,八卦好象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面对优质男人的时候。我们老板叫刘赫,其实不怪宋瑾雨八卦,我也很好奇。因为他真的很神秘。举个例子来说,我来公司两年了还不知道他住哪,家庭情况如何,我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本地人。不过有一点我很佩服,那就是他的能力。我们公司根本谈不上规模,可楞是每年都盈利不少,年终奖永远是我最盼望的时刻。就冲这,我也准备持续的长久的在此干下去。
“喂,青春美少女和你说话呢,你怎么还能走神呀。”宋瑾雨不满地用笔杆敲我的脑袋,幸亏是中性笔不是钢笔,我不跟她计较。
“有啥可说的啊,我都来两年了,知道的和你一样多。”我把包里的东西全翻出来,各类材料分批整理,两张名片掉了出来,一张白底黑字,大气正规地印着振达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天屿,一张素气淡蓝色,印着振达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秘书——王英。我撇撇嘴,把白色的丢进垃圾桶,蓝色的收进名片夹。
“你说老板会不会是同志?”宋瑾雨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兴奋。
“妹妹,咱《断臂山》看多了是吧。”我实在不能理解小女生的想法,并且很想告诉她那些个唯美的同志电影绝对是属于高于生活的范畴,真实情况是,他们这些GAY一样要工作,吃饭,睡觉,和普通人一块为猪肉涨价发愁,并且绝对不会时不时的就遭遇车祸。
“可是都没听说老板有女朋友……”宋瑾雨仍然没有放弃强烈的探索精神。
我摊手,有点坏心眼地说:“反正在我这是没什么可靠情报了,要不你问问郑姐吧。”郑姐叫郑欣,今年35岁,是公司的财务,也是唯一一个从公司刚建立就跟着老板直到今天的元老级员工,我们都知道她那肯定有内幕,可惜到现在也没挖掘出来。
宋瑾雨扁扁嘴,不甘心的坐了回去。若说老板是神秘的资本家,那郑姐就是帮助资本家盘剥工人的爪牙。就像现在,郑姐皱眉看看手表,然后起身走到我们身边,语气和蔼:“我得去接孩子了,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郑姐是公司里唯一可以提前下班的人,这是老板给她的特权,为了让她去幼儿园接孩子。这我们都理解,也没有不满,问题是……
“工作?咳,郑姐啊,这哪里还有什么工作呢……”我小心翼翼张望,一副无辜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单给海关的报表可要到日子了,你还没做呢吧。”郑姐看我那眼神就跟看她家孩子似的,温柔中不乏威严,关切中带有压迫,接着,她把同样的眼神又送给了宋瑾雨,“那文案最好今天就出来哦。”
郑姐走了,留下一屋子的悲惨。
“报复,□裸的报复!梁凉,你说是不是?”
“宋瑾雨,以后办公室禁止和我谈八卦——”
那一堆报表啊……我觉得脑袋又开始疼了。
3
第3章...
七点,我终于弄完了那该死的报表,晚了一百二十分钟,准时下班。已经过了下班高峰,公交车站没多少人,倒是不少大爷大妈牵着心爱小狗满世界遛弯。这个城市很喧嚣,很粗糙,骨子里是和东北人一样的大大咧咧,拿公交车来说吧,早八百年前就消灭了人工售票,什么一块钱起啊,五毛钱进位的,根本不存在。上车就投币,甭管你坐一站两站还是十站二十站,都是一个价。我总觉得这挺好,多省事儿啊。并且由此联想制定此种规划的人肯定也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嫌麻烦的主。
车来了,电话也响了。我左手掏出一块钱准备,右手则拿出了手机。手机显示的是一连串号码,陌生电话。
“你好。墨白文化用品有限公司,梁凉。”出于职业习惯,一般遇见陌生号码,我都会报上公司名号和自己的大名,没准就是哪个大客户呢。虽然会在下班后七点打来电话的客户很少见就是了。
“你他妈怎么不接我电话!”
魔音贯耳。我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拿开一点,花了两秒去分析那已经变形的音质,就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了,然后挂断,设置拒绝接听,动作相当流畅。把这一切做完,没耐心的公车司机早就开出千米远了。
得,又得等下一辆。正想着呢,电话又响了,一串新的陌生号码。行,曹林,有能耐你就一直借电话,我看你能找着几个手机!直接按掉,设拒绝接听。第二个,第三个……当第五个号码被我设完后,电话终于不响了。取而代之的是条信息——怎么说咱俩也好了大半年,你就这么绝?
我活动拇指,回了四个大字加一个标点符号——去你妈的!
曹林是我上一个BF,在网上认识的。同城聊天室,后来视频觉得还都不错,就见面了。他说自己是0.5,就是可上可下,然后辗转打听我是不是0,这让我很郁闷,因为多数情况其实我都是1。没人规定长张娃娃脸就得让人压对吧。不过后来我俩还是处了,就像他说的,好了有大半年,不算如胶似漆但基本和谐。我这人有个毛病,一旦有了BF就得同居,可能我浅意识里就是想过家庭生活,曹林曾说我是个怪人,明明是个塌实不下来的主,却非得要找个伴儿过日子。我不置可否。我承认我受家庭因素影响很大,所以哪怕我一个月换仨男朋友,挨着个的同居十天,我也肯定不会在这十天内出轨。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看见他和一小男孩儿在我那出租屋大战三百回合之后二话不说马上分手的原因。
按说我交过的BF不少,曹林是除了大学那位之外保持时间最长的一个,却也是分手分得最绝的一个。原因很简单,就因为我撞破他俩翻滚的时候这孙子还笑着问我要不要3P?!去他妈的,老子直接连人带床单一块扔了出去,我觉得我挺厚道的,起码还给人一床单不是么。两人围着到大街上打个出租车也不至于会被人围观。
回到我那出租房的时候是八点,南佳还没有回来。我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五,这小子肯定又得疯到半夜。南佳是我现在的BF,上大四,认识快两月了,我俩的认识其实挺奇妙的,那阵我刚和曹林分手,天天晚上回来都无聊得要命,没事干就在网上瞎转悠。上网是我的最大爱好之一,除了上班,我几乎时刻挂在网上,三分之一打游戏,三分之一看小说,三分之一聊天,也就是说,我的电脑使用的很繁杂,如此的结果就是病毒也很丰富。那天晚上就那么当机了。我是找不出原因,反正机器就陷入了无限循环重启的运动中。
对于当机我是真没辙,虽然多次的经验已经让我明白不过就是重做个系统,但看别人装了N次,咳,我仍然没学会。或者说我压根没想学,即使人家把系统盘都给我刻好了,我仍然懒得自己弄。反正方便,楼下就是个网吧,我随便找个网管交20块钱就搞定了。那天也是一样,我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在吧台找到老板,提出我的要求,结果一在那里结帐的小子自告奋勇要给我弄,还不带收钱的。那敢情好,我装作没看见老板愤怒的眼神而直接把这小子带回了家。那就是南佳。
安全手册上总是不断提醒我们,千万不可轻易把陌生人带回家。可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冲动,可能是南佳偏向阴柔的长相和略显单薄的身材让我没什么危机意识,也可能是我在他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反正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做完系统之后我给他做了顿饭,他说就是这顿饭把他给震住了,因为从来没有男的给他做过饭。我缺点一大堆,比如脾气不好,爱耍小聪明,不求上进,等等等等,会做饭恐怕是为数不多的长处了,还谈不上厨艺多高深,顶多家常小菜罢了,就这,楞是让我没费劲的找到了新的生活伴侣。其实说起来挺汗颜的,那天之所以给他做饭,完全是抱着出去吃太贵可不请人吃饭又不好看的心理。
和南佳处对象我总觉得像捡了个大便宜,他性格好,长相佳,学识棒,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是纯0。苍天啊,大地啊,我这么多年感情生涯还没遇到过如此可爱的人,每次找的BF要么纯1要么0.5,反正纯0们总是对肌肉男更感兴趣,往往上下把我一打量,给出一句,你比我还像0。直接封杀。
脱掉衬衫换上舒适的T恤,我播通了南佳的电话:“宝贝儿,周末又跟学校舞会那疯呢?”这是南佳的习惯,他是学舞蹈的,每个周末的学校舞会总得去搅和搅和。
电话那边很嘈杂,我隐约听见他在那边说:“今天没劲,我一会就回去了。”
哟,这可难得。我连忙说:“那我得抓紧点了,不然回来你就吃不上现成的了。”
“呵呵,挂了啊。”南佳在那边傻笑,他一开心,就喜欢这么乐。
把淘好的米放进电饭煲,按下煮饭,我又开冰箱去寻找可以操作的食材。冰箱里还有三根黄瓜一块豆腐和无数个鸡蛋。鸡蛋是我最喜欢的食物,好吃又好做,和什么都能搭配还容易创新,所以我都是定期到菜市场和楼上的大妈们一块奋战。往往是她们讲好了价钱,然后我跟着一同受益。
切黄瓜的时候我哼起了小曲儿,因为做饭对我来说是件很快乐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在这一点上我和其他男同胞甭管弯的直的截然不同,大学时的BF说我是典型的享乐主义者,可能吧,我确实总喜欢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得特滋润才行,从精神到物质都必须要很富足。
炒最后一个菜的时候南佳回来了,我也顾不上回头,而是直接大声喊:“还有一个菜就好了,你先换衣服,马上就开饭!”
这一句话里有三个分句,其实我和他都知道最重要的是中间这句。如果我想在吃饭的时候面对我可爱的BF而不是波浪长发大美女,这句话绝对是必要的。没错,南佳是易装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