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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队中的那架马车,和其余的货车在外型上格格不入,因此显得格外扎眼。
那些看护驼队的下人们也多是一些生面孔,但是驼队却的确挂着哲别措家的镖旗,这让彩彩心中顿生疑惑,于是拉着召瑾一起上前探查究竟。
这些看守驼队的下人是哲布临时从力市上招募的人,因此也没有见过东家的小姐。虽然彩彩告诉他们这些驼队和货车都是哲别措家的,但是对她的问题,这些下人们却一问三不知。
召瑾心思细腻些,来到最显眼的马车前。马车的帘子敞着,车门前坐着一个大夏少年,正在摆弄手中的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帽儿井里与沙魈一战,听天默说,原来一直默默陪伴自己的这个无言的战友,鸣阳宝剑里竟然隐藏着一个剑魂,现在没事的时候,项北就喜欢摆弄它几下,琢磨这剑魂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没有战斗,这鸣阳沉默的和一把普通的宝剑并无区别,大概是剑锋因为饮血过多,比普通兵器散发出更厚重的阵阵寒意而已。
项北低头专心抚剑,虽然听到了姐妹二人的脚步,没有感受到杀意,于是头也不抬。
“哎,我问你,这可是我父亲哲别措大人的驼队?”彩彩直截了当的问到。
听到这样趾高气昂的问话,项北才抬起头来,听到彩彩喊哲别措父亲,顿时对面前这位无知的游骑国少女心生厌恶,毕竟哲别措一再出卖殊勒和自己的理由,就是他的这些家眷们。
于是,项北瞪了一眼面前的姐妹,却一言不发,继续低头用棉纱打磨起手中的宝剑起来。
“唉,你这家伙,是个聋子么?”
召瑾原本站在彩彩身后,但并不阻碍她看项北的目光,衣着华丽的召瑾却被项北脖子上的那条火狐围巾给吸引住了。
再看少年英俊的五官,不禁心中莫名一颤,心中困惑,“怎么这大夏的少年长得比我们游骑的小孩子还要白净许多?”
草原上常年风吹日晒,游骑的子民又多要牧牛放马,因此从小就被晒得皮肤黝黑。即便是召瑾这样的富贵之女,虽然不必劳作,也注意保养,但双颊上却也带着一抹被北风印下的一抹草原红。
她看彩彩几乎要和面前的少年争执起来,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用她清亮的嗓子打起招呼,“这位草原的客人,我妹妹彩彩还小,人也直爽,她只是好奇这车队为何插着哲别措大叔的号旗?”
大概是觉得自己再不搭腔会显得和彩彩一样没有礼貌,项北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彩彩身后的召瑾郡主,只觉得这女孩子带着一股高贵之气,声音清脆通透,又让人莫名感到亲切,“这事儿我也不清楚,她既然是哲别措的女儿,自然应该去问哲别措去。”
“你混账!”一旁的彩彩从没有被下人如此傲慢的对待过,顿时心中火起。召瑾显得沉稳许多,拉住了彩彩的手腕,“妹妹别急,让我来问吧。”
“我妹子心直口快,再加上哲别措大叔最近身负重伤,她心中焦急才会问的鲁莽些。不过我看你们应该是陪他一路走来的朋友,所以想请问一下,哲别措大叔是如何受伤的。”
项北听着召瑾悦耳的嗓音,不禁又多打量了面前这个身着紫裘的游骑少女,召瑾比一般的游骑少女清秀许多,个头也高挑挺拔,更重要的是,项北丝毫没有看出她竟然就是南苑大王的公主,面对颇有涵养的召瑾郡主,项北自己也就不好再爱答不理了。
“哲别措的双腿是在殊勒城里遇到怪物,逃跑时摔断的。这位苏苏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却把这个姑娘当成了怪物的诱饵,为自己逃跑争取时间……”
“你胡说!”彩彩哪里能接受有人这样诋毁自己的父亲,抽出马鞭就向项北抽来。马鞭凭空打出一声震耳的脆响,鞭梢却被项北反手一把抓住。好在项北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刻意压制了一下心中的怒意,才没有把她连人带鞭甩了出去。
召瑾再次出手拉住彩彩,“妹子,事情总会查清楚的,你先别急。”
转而面对项北,“既然如此,哲别措大叔他的腿脚不方便走动,我看这位苏苏姑娘似乎身染重疾,不如让我给她找个大夫诊治一下。”
“谢谢你的好心,我们不需要。”项北松开手,马鞭一撤,彩彩差点闪个跟头。
“项北啊,”车厢里一直沉默的天默突然插嘴,“你看,苏苏姑娘又烧起来了,如果再不想办法,只怕会有危险,再说,我们还要继续赶路,任其发展,以后的路途……”
天默的一席话说的也有道理,项北虽然厌恶彩彩,可是一旁的召瑾似乎也并没有特别让人讨厌的地方。
项北扭头看了一眼天默,不禁心中暗暗骂道,“死老头子天默,你还吹嘘自己能掐会算呢,也不看看这一路之上,害的我们一次次陷入险境的,八成都是因为你的占卜之术,都怪我当时不该轻信于你,还劝苏苏和你一起同行?”
但是这些话也只是在心中琢磨一番,项北又看了看还在昏迷的苏苏,略一沉吟,也不扭捏,“如此,那就先行谢过姑娘了。”
召瑾宛然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彩彩妹子是我妹子,哲别措大叔家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如果能帮大家消除误会,那自然是最好的。”
马车的车轴再次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跟在了召瑾郡主的后面,进入了营地,几个把守的士兵想要检查,却被召瑾郡主呵斥退下,项北不禁感慨,“这游骑国的女孩子也都这么彪悍啊。”转身又看了看小脸烧的通红的苏苏,“夜长梦多,希望这丫头的病情能够尽快恢复,不管怎样,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
和项北同样心急的,是千里之外的另一个身影,这个身影一路马不停蹄的向着大夏帝国的都城雄安飞奔。沿途的驿站不敢丝毫怠慢,纷纷为他挑出最好的快马,备足干粮和水袋,因为这一身尘土,身披残破官服的骑手,头上顶着一顶与众不同的烽火盔。
烽火盔,是特殊的战盔,多在边关重镇的驿站中才备有,盔顶是一个三叉型的尖角,再加上有红缨加缀,随风飘动时俨然就是一团跳动的火焰。
能启用烽火盔的军情必是外族入侵,城池陷落的重大军情。
耿忠领命唐山校尉,从殊勒城逃出后,先是拼死穿越了连系殊勒和大夏版图的唯一通道,殊勒死亡谷,然后沿着官道,一路南下,再没有片刻的停留。
已经记不清到底经历了多少个日升日落了,胯下的驿马换了一匹又一匹,一路的奔波让耿忠的眉眼已经被一层厚厚的尘土给覆盖住了。
大概是被什么迷住了眼睛,他用袖子蹭掉了将要涌出眼角的泪水,泪水顺势在他的眼角边上留下一道白痕。
终于,这一路狂奔中最后的驿站,桃花渡,也被他抛在了身后。
甩开桃花渡半天的光景,巍峨的天下雄城盛安,已经出现在耿忠有些模糊的视线中了。不知为何,这从边关一路只是拼命狂奔的骑手,一看到这座象征着大夏威严的雄城,莫名的又泪花四溅。
被耿忠鞭打得几乎要飞起来的驿马,冲到城门下的时候,却被守门的兵勇给拦下了。
“入城需要有路引!”当差的兵勇义正辞严的拦下了耿忠。
耿忠指了指头上的烽火盔,“你们这些瞎了狗眼的兔崽子,也不看看大爷头上的烽火盔,事态紧急,来不及备上路引。我是大夏殊勒护军耿忠,你们若再敢阻拦,延误了军情,只怕你狗头不保!”
边军的气场和守城兵勇的气场完全不一样,耿忠一身杀气的斥责立刻把看管城门的兵勇震慑住了,但是拦截的士兵虽然态度缓和了许多,却依旧不敢放行。
“护军大人,小的们也并非有意为难,若在平日,自然会放行,只是刚好赶上太后的寿辰,皇上亲自下旨,务必保证寿典万无一失,咱们现在整个京城都已宵禁。若非有路引,外人是断然不能放进城内的。”
“混账东西!”耿忠的腰刀已经出鞘,“我的兄弟们还在边疆流血牺牲,却是为了保你们这些蠢货的平安,你再阻拦,爷爷我砍进城去!”
耿忠平日也算是灵活变通之人,奈何心念殊勒城那些拼死抗争的兄弟,加上这十几天昼夜不停的奔波,让他已经有些神情恍惚,竟然情急之下,对守城的士兵拔刀相向。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一串马铃声响,从城内奔出一队正在巡城的士兵。为首一人年轻干练,身披金盔金甲,胯下一匹雪花白马,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拎着一把宣花板斧,看到眼前的情景,把手中的斧头一扬,瞬间白马身后的两支马队迅速扇形展开,把耿忠围在了中间,十几把劲弩随即瞄准了被包围起来的耿忠。
金甲大将浓眉倒立,大吼一声,“什么歹人竟敢在京城撒野,还不束手就擒。”
耿忠看金甲将领应该是个管事的,放下了手中的战刀,
“将军,殊勒护军耿忠有重要军情需要禀报,殊勒遇到强敌压境,守军正搏命死守,急需驰援。”
“屁大点事,你叫嚷什么,莫说你身份未明,就是真的这个叫殊什么勒的地儿守不住,也是你们守军无能。咱们大夏有多少边城你可知晓?各个都是你这样没有规矩,咱们皇城会成何体统。”
“你!”耿忠原本以为这将军是个明理之人,没想到竟然说出如此话来,想到唐山他们拼死抵抗妖兽沙虫,此刻还不知死活。可这些兄弟的性命在这些将军面前竟然如此不值一提。
“时不我与。”耿忠横下一条心,又操起战刀,“如果我耿忠不能把消息送到五军防卫司,那殊勒弟兄们的命就等于葬送在我的手里了。今天这城我是非进不可。”
“呦呵?今天我还碰到硬茬儿了,放!”大斧一挥,数支弩箭朝着耿忠疾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