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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仍然在蔓延,潞城内,受伤的兵士一波波退下,修整过的兵士又一波波补上。
陈冷月也被抬到了城楼上,乌小璐和小六子跟随前来。
看城外,北风呼啸,雪花翻卷,骏国士兵如同发疯的雄狮,悍不畏死。
“乌神医,你怎么看?”陈冷月忽然问。
“什么?”乌小璐不解。
“这场血战。”
乌小璐回头望着陈冷月,他温润的外表下,隐藏着野狼嗜血一样兴奋的眼神。
“攻城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硬仗,如果有可能,我想阻止这场战争。”
“偶?”陈冷月大感意外。
“死了那么多人,他们还都很年轻,家中还有父母妻儿等着他们回去。”
“有时候杀戮就是为了保护好你身后的人。”
“你的身后和他的身后,难道不是一样的种族?”
陈冷月专注的盯着乌小璐,他没有看走眼,这个女子不简单。
种族的事情太深奥,他从来没考虑过,也不想考虑。
他知道这小丫头接下来,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怼的他哑口无言。
比如他陈家夺了许家江山才挑起的战争,他很聪明的结束了这场对话。
回程的路上,大家都沉默着,城墙上的喊杀声仍然震耳欲聋。
街角处,几个孩子正在背风处晒着太阳,他们脸上一片呆滞,毫无生气。
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女孩忽然轻声说,“哥哥,我饿。”
一个比她大三五岁的男孩子抱着她,目不斜视的道:“忍忍就过去了。”
乌小璐蹲下身问她们:“小妹妹,饿了为什么不回家吃饭?”
小姑娘有点胆怯,紧紧的依偎着哥哥,嘴里咬着黑瘦的小手指,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乌小璐不吭声。
旁边一个衣衫褴褛,大约七八岁的孩子替她们回答道:“她家一定是没有吃的了,我们都是家里没有粮食,饿了也要等晚上再说。”
“怎么会这样?”乌小璐心头滴了一滴血。
王声叹息着道:“因为连年战争,城中百姓有出路的都逃走了,剩下的都是勉强过活。”
乌小璐默默的掏出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买了包子给孩子们吃。
到了晚上,陈冷月在帅府召开紧急会议,主题竟然是要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他的这个提议瞬间引爆了会场,谋士们两极分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一方认为强敌当前,城中粮食有限,应该优先供应将士食用。另一方则持反对意见。
最后还是陈冷月拍板定音,他语重心长的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我大月国之根本。”
虽然他考虑的并不是百姓疾苦,但是他遇事能从全局考虑,就这一点,已经能够叫乌小璐对他刮目相看了。
于是果如他所料,开仓放粮的结果就是军民一心。
吃饱喝足的老百姓主动走上城楼,帮忙照顾伤员,传递物资。
日子一天天过去,忽然一天早上,守城军事飞跑进陈冷月中军大帐。
“报二王子得知,骏国军队一夜之间全部撤退,消失不见。”
中军帐中正在研究战术的陈冷月和谋士们,一起吃惊起立。
“你说什么,再报一遍。”
军士又报一遍,陈冷月惊疑不定的道:“怎么会这样。”
但是不管他信不信,他带着人城里城外搜索了一天,结果真的就是许天赐乌云龙带着人马,不知道撤到哪里去了。
骏国军队不败而退,这让潞城文武百官颇多猜测。
刘蒙率先道:“一定是许天赐那王八羔子,那天被二王子砍了两刀,伤重不治,死了。”
他的这个观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毕竟陈月冷仰仗着乌小璐才得以逃的一命。
“可惜了,许天赐倒是个人才。”陈月冷叹息着道。
乌小璐却是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悲伤。
原来这许多天来,她心底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许天赐,你是否安好?”
又想到:他终究是乌小霜的丈夫,与自己不想干,却仍然几乎落泪。
晚上,她和小六子收拾好东西,就去找陈月冷告辞,准备明天动身回界村去。
书房内,陈月冷静静的看着她,:“能不能留下来?我可以给你开一个最好的医馆。”
虽然相处日短,她的一言一行,处处都显露着与众不同的才华。
乌小璐恭敬的回道:“民女来自民间,我应该回到民间去。”
陈冷月忽然道:“三年前,许天赐有一位未婚妻,博学多才,医术高明,可惜后来跟着他堂弟私奔了,姑娘可曾听说过?”
乌小璐心里一震,机智回道:“倒是听行脚的人提起过,那女子不是私奔,是跌下山崖摔死了。”
“这样一位奇女子,许天赐竟然不懂珍惜,如果是本王得了,定会加以重用。
乌姑娘不但和那位乌大小姐名字相仿,才华也是不输,何不就留下来,我们共同为民为国,也不枉人生一场啊。”
乌小璐悄悄的拭了拭头上冷汗,“乌小璐只是一个不懂时事的民女,无心朝野之事。”
乌小璐退出,陈冷月身后的谋士开口道:“既然她是许天赐未婚妻,乌云龙之女,又是如此冥顽不灵,王爷为何不下令她杀了一了百了?”
陈月冷微微叹息道:“有点舍不得。”
谋士们肉眼可见的一脸黑线。
陈冷月只得又道:“我若把她杀了,天下定会耻笑我心胸狭窄,嫉贤妒能。”
“那该怎么办?”
“好在她也表明了无心朝堂,备重金想送。”
第二天一大早,乌小璐和小六子收拾好东西出门,静悄悄的离开了潞城。
“师兄,陈月冷答应给我们的一千两白银呢?”小六子问道。
“走吧,我们够吃够喝,要它干嘛?”能够顺利离开,已经是很不错了。
二人快马加鞭,哒哒哒很快来到了十里长亭,刚刚又近,乌小璐却不由的一下子愣住了。
但只见十几匹骏马拴在路旁,长亭内为首一人,雪白的剑袖,外罩雪白的狐狸皮大氅。
不戴雪冒,银簪子别起来的长发随风飘摆,真的是英俊挺拔,十分养眼。
这一个却正是潞城守将陈歇陈月冷。
再往后一字排开十几个将军侍卫人等。
“乌姑娘怎么不辞而别?是我陈某人招待不周吗?”
乌小璐慢慢平复了心情,上前见礼:“小女子本是一介草民,不敢乱动二王子大架。”
“二王子这是……?”
刘蒙笑眯眯道:“早起接到信息,说姑娘不辞而别,我家二王子赶紧抄近路追过来,就为了送姑娘一程。”
“惭愧,民女何德何能?”乌小璐微微低头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