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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以南烧的意识模糊,嘴唇也干裂着,曲宁喂了半天,那人的嘴闭得死紧,愣是一口都没喂进去。曲宁伸手去掰路以南的嘴,才刚一用力,淡淡的血珠就从裂开唇瓣上渗了出来,把曲宁心疼的不行,急忙找来清水一点点的擦拭着,又接着继续喂。好容易喂了一口下去,曲宁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曲宁终于将那一碗椰汁全部喂了下去。他的腿由于长时间被路以南压着,已经没有了知觉,缓了几分钟后,那股麻痒的感觉终于过去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喂了那椰汁后,路以南的脸色好像好了一点。
正当曲宁心中稍安的时候,屋外传来了几声狗叫声,小黑他们几只一下子就开始不安分起来,在屋子里跟着一起叫了起来。
尘沙它们俩甚至用爪子抓起门来,曲宁贴着土墙朝外看了看,那几具狼尸身前站着几只野狗,领头的那只是他们两人熟悉的野狗头子,那只野狗好像发现了躲在屋中偷窥的曲宁,眼睛冷冷的扫了过来。曲宁眼尖的发现野狗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伤痕,有两三只狗的后腿更是鲜血淋漓。它们这是跟什么东西打架了么?曲宁开始怀疑昨天那些狼出现的缘故是因为这些野狗,难道说小黑他们出去几天不回来也是为了这些野狗吗?
如果昨天小黑它们几只没出去,两人绝对不会那么晚才发现狼,即使发现的晚了,如果当时身边有这三只狗在的话,路以南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想着想着,曲宁就有些恼恨起这些野狗来。
外面的狗越聚越多,屋内屋外的叫声此起彼伏。曲宁知道,它们八成是在召唤小黑,但是他却不愿开门,如果小黑它们走了,以后再遇到昨天那种情况又该怎么办,等死么。只是他的这种心情,这几只小家伙并不能理解,没多久,就见小黑咬着曲宁的衣摆,将他拖到门口,那意思非常明白,放我们出去。
看着亲手喂大的小狗,在自己这里刚遭遇过危险的时候,就这样迫不及待离开,曲宁心里那个酸就别提了。难受了半天后,他也认了,这几只狗要是真想走,他也是拦不住的,总不能一直把它们拴在屋里吧。
低下身揉了揉小黑它们几只的脑袋,“记得一定要回来,别走了就忘了我们。”说着,就打开屋门,将这几只小家伙放了出去,得到自由的小黑它们,急急的冲向自己的族群。看着这群野狗欢欣的模样,曲宁啪的一声关上了门。眼不见为净,这几个没良心的,曲宁低咒一声道。
曲宁又去看了眼路以南的伤势,这一看,他的脸就白了。那几处较大的伤口正在缓缓的朝外溢着脓水,曲宁虽说不通医理,但他也知道,这样大的外伤要是流了脓,十有八九都是要大病一场,有时候还会送了命。
鼻子好像被堵住一般,眼前一片模糊,憋了一夜的曲宁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曲阳晨死的时候,曲宁没哭出来,流落荒岛的时候,他没哭出来,昨天被狼袭击差点要了小命,他也没哭,今早身边的爱宠又毫不留恋的离开,难道路以南也要这样离开自己吗?难道以后就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这荒岛上吗?这种众叛亲离的感觉终于让曲宁崩溃了。
哭了没一会儿,曲宁就停了下来。路以南这还没死,自己这样急着哭简直是在咒人了。不能这样耗着!曲宁脸上的神色慢慢变了,前些天还存留的那种稚气好像一瞬间消失了一样。从两人流落荒岛的那一天起,曲宁就一直依赖着路以南,就连刚才,他也一直期盼着对方能醒过来,告诉他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然后度过眼前的难关。这样等下去,路以南就真的要死了,我也是个男人,是要顶事的,怎么能这么废物。
将烈酒缓缓的浇在刀锋上,看着路以南那流着脓水的伤口,曲宁鼓足了气,开始削起那些已经坏死的肌肉。
路以南是被疼醒的,活活疼醒的,不管一个人发烧烧的多严重,如果有一个人在那里拿把刀削着自己的肉,还一边削一边朝着伤口上倒酒,那么任是谁也会疼醒。
“你在做什么?”路以南的声音非常的轻,轻到几乎听不到。可是曲宁听到了,他停了下来,一脸平静道:“你伤口腐坏了,我得把这些削掉才行。”说着,又拿着刀开始削了起来。
路以南的脸扭曲了,喘了半天才说道:“你再这样削下去,我就要去见阎王了。”
曲宁拿着布巾擦了擦路以南满是汗水的额头,柔声道:“你先忍着,等会就好了,要不你再喝点那个蘑菇水?”
路以南想起喝下蘑菇水后的感觉,就有些心动。只是他知道,自己要是喝了那东西,只怕清醒不了多久就还得继续昏迷下去。曲宁就是个傻小子,他能想起刮掉死肉给自己治伤这个办法都算上天开眼了,自己的命要自己救,指望别人的大部分都死了。
等了半天,曲宁终于看到路以南以一种极细微的动作摇了下头:“不喝那东西,你去给我准备点柠檬汁,里面加点盐,加点甘蔗糖。”
路以南这完全是病急乱投医,他手里没药,现在这种情况,很明显是伤口发炎了,这种外伤是极易引起败血症的。古代水手最常得的就是败血症,他模模糊糊记得,欧洲的水手他们在海上航行的时候就是依靠着每天一个柠檬,才终于摆脱了败血症的威胁。不管这柠檬能不能治,总之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柠檬肯定对身体有极大的益处。多喝点盐糖拌的柠檬水不知能不能补回那些失去的血液,路以南苦笑着想。
喝下柠檬水后的路以南喘了口气道:“给我嘴里塞块布巾,我刚刚牙咬的太狠,有点疼。”
路以南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疼痛夺走,他并没有发现,曲宁给他削去死肉的时候,神色慢慢的越来越平静,平静的诡异,到了最后,连手都没抖一下,十分稳当的一点点的把那些坏死的削了下去。
处理好所有流脓的伤口后,曲宁低声道:“路哥,我弄好了,你松松嘴,让我把布巾取出来。”路以南浑身是汗的躺在那里,他知道自己要松嘴,但是他的脸好像僵硬了一样,想动一下都觉得艰难。
曲宁好像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伸手轻轻搓着路以南的脸,渐渐的,路以南脸上那僵硬的肌肉慢慢松了起来。曲宁趁机将布巾取下,又找了块帕子,给路以南擦洗着身子。
刚刚割肉的时候,那些脓水和污血流的到处都是。曲宁自然不会让路以南在这种肮脏的环境下养伤,轻轻将路以南抱到床里面,接着开始清洗床边的那些污渍。好在床够大,只弄脏了一小块,没多久,便擦洗干净了。
路以南直怔怔的看着曲宁勤快的收拾着床铺,屋子,神情沉稳。见路以南看他,还安抚的朝着对方笑了笑。
真他x装x的淡定,这是路以南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想法就是这小子莫非是换魂了不成。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往日里那股少爷味儿怎么说没就没了。
第二十九章
“对,你要这样,用力……不要停,一直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嗯嗯,继续,一会儿就好了。现在应该已经热了,再等等就着了。”看着曲宁在那里摩擦了半天,连个火星都没磨出来,路以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继续磨吧,总能磨出来火的。”
曲宁一点抱怨的神色也无,满头大汗的在那里钻着木头,一炷香后,木板上引火的绒线终于冒出了一丝火星。“火苗小心点护着。”路以南吩咐道,又放松的躺了回去,看曲宁在那里点火他累得慌。
这精神才刚一放松,路以南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又抽抽的疼了起来,为了转移注意力,小路同学干脆侧躺着偎在床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曲宁聊天。
曲宁已经饿了一天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本来按照他的意思,吃几个水果,喝个椰子汁就凑合了。但是路以南说了,你就是不吃饭,我也得吃饭呐,总不能光喝果汁养伤吧。
曲宁一听是这个理,一脸认真的对路以南说道:“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做。”路以南瞅着曲宁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样,背后寒毛一时间全炸起来了。
“你就熬个玉米粥吧,再弄个西红柿蛋汤。”路以南特意挑了两个最简单易做的。曲宁歪着头看了看他,随即点了点头,开始点火,再然后就是路以南开始教导曲宁如何生活做饭了。
其实路以南根本不想吃什么东西,就连那碗柠檬水也是勉强喝下去的。伤口太大,失血太多,加上发炎发烧,浑身上下疼的难受,头一阵阵的晕眩,还有些微微的发冷,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身上竟一个劲的冒着冷汗。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昏倒,然后一觉醒来,伤口全好,只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现在的他只能尽量保持清醒,试图就这样熬过最危险的几天。
路以南看着曲宁笨手笨脚的点着了火,在炉灶那里咳咳咳的吹了半天才算把火升起来,不由得默默的摇了摇头。自己以前真不该大包大揽的,弄得这小子什么都不会。这次伤好后,要好好调教一下才行。
看着炉灶里熊熊燃烧的火苗,曲宁心中一阵兴奋,笑着道:“路哥,你等会儿,我马上就能做好饭了。”等了片刻,发现身后没有一点回应。扭头一看,对方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上绯红一片,好像已经睡了过去。
曲宁心中猛的一惊,不会又昏过去了吧,刚刚还跟我说话呢。慢慢走上前,手试探着朝前伸着。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缓缓伸手摸上了那烧的通红脸颊。
“做什么呢?”路以南睁开眼睛瞪着曲宁这个有前科的家伙。那双平日里总是显得黑亮有神的眼睛因为发烧看起来湿漉漉水润润的,凭空添了几分少有的稚气。唇边呼出的热气一点点的挠着曲宁的手心,麻麻痒痒的感觉从手心一直戳到心尖。
“没什么,我以为你睡着了,过来看看。”曲宁脸上一派的镇定,完全看不出一点异样,只是耳尖有一抹深红。
从熬粥到切菜,打蛋花,在路以南的指挥下曲宁竟然也做的像模像样了,看着他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食物,路以南犹豫了一下,这小子第一次做饭,这味道……
“我尝过了,放心吧,做的没你好吃,但是也能入口。”曲宁仿佛看出了路以南的心思,不怎么在意的解释着。
在曲宁殷殷期待的眼神中,路以南终于尝了一口。嗯,这味道确实算不上好,粥不够黏稠,粮食的香味也没怎么熬出来,蛋也打的不够碎,西红柿还有成块的,不过可以吃了。
喝了半碗汤,几勺粥后,路以南就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吃了。曲宁将勺子收了回去,就着路以南剩下的粥碗吃了起来,好像那是他新盛出来的饭一样。路以南惊呆了,他愣愣的指着曲宁,“你,你什么时候换人了,你到底是谁?”
“什么我是谁,我就是我,不准浪费粮食不是你说的么。”曲宁吃的十分自然,看到路以南那颤巍巍的伸的高高的手指,皱着眉将他的手重新摆到床上“你的手和肩膀都受伤了,没事别乱动,好好歇着。这还是我第一次做的饭食呢,就这样隔着,没多久就该扔了,未免可惜了些。”没几下功夫,碗里的粥已经被他吃的干干净净,汤也喝的一干二净。
“小黑它们呢,昨天我记得它们好像是一起跟着进门了,这会怎么不见了?”路以南一直庆幸着,如果昨天那三只小家伙没回来,自己和曲宁说不定就要交待在那里了。对那几只小家伙,路以南是十分感激的,他还想着等伤养好了,给那三只专门搭建一个舒适的狗窝,每天让他们睡在羊圈边,实在是委屈了点。
曲宁心中突然涌出来一股委屈的感觉,揉了揉鼻子,低声道:“它们一大早就被外面的野狗群叫走了,连头都没回一下。”
“走了啊……”路以南心中不知是什么感受,看着曲宁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扯出了一抹他认为很安慰人心,其实非常扭曲的笑容“走了就走了,它们本来就是自由的,只不过被咱们捡回来养了一阵子。”
曲宁没好意思拆穿他那张虚假至极的笑脸,默默的洗好饭筷,放回灶台上。
路以南撑了这么久,也没多少精神了,昏昏沉沉的躺在那里,一会儿醒,一会儿又睡过去,他的眼前好像有无数的光圈在晃荡,恍恍惚惚间,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曲宁正在那里给路以南擦汗呢,擦着擦着就听到他开始说起胡话来了。一会儿拉着他喊‘爸’,一会儿又亲亲热热的喊他妈,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妈,我想你了。”“爸,你以后少喝点酒……”
路以南的这些胡话大部分都很怪异,听起来不知是哪里的地方话,曲宁听的迷迷糊糊的,一边给他擦着汗,一边担心对方这样会不会烧成傻子。正发愁不已的时候,外面传来几声熟悉的狗叫,还伴着狗爪子抓门的声音。曲宁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有些激动的趴上墙头朝外看去,就见小黑他们在门前又抓又叫的,看到曲宁的脸,十分欢乐的跑到墙边,两只爪子朝前一扑,就想去舔自己的主人,可惜那墙太高,扑了半天也没扑到曲宁一根毛。
小黑他们回来了,曲宁差点没高兴哭了。慌忙给那几只小家伙开门,几只小家伙刚一进门,就扑到曲宁身上,在自家主人胸前搁下了几株看起来十分平常的野草。曲宁不解的掂着这几株野草,扔到一边去。就见小黑它们又颠颠的叼了过来,还汪汪的冲着曲宁叫了几声。
“这是什么?”曲宁纳闷的看着小黑它们,可惜他不通狗语。在语言不通的交流中,小黑它们费了不知多少力气,多少叫声,终于使得曲宁明白,这草给路以南治伤用的。
只是这是外敷还是内服呢?是要用根,还是茎叶呢?曲宁傻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草株。一人三狗互相对望着,小黑它们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不用自己带回来的药草,而曲宁则愁的眉头紧锁。路以南现在绝对需要药物治疗,只靠着自己的身体硬撑根本撑不过去。这东西应该是野狗它们治伤用的,人能用么?该怎么用?
小黑它们在下面叫了半天,曲宁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人,一狠心,将那些药草切碎,生嚼了一根下去,又拿了剩下的涂在自己的伤口上。既然不知道怎么用,就让我先试试药吧,有效就给他用,有毒也是我先试。
药草的味道十分古怪,除去大部分野草中的涩味,土腥味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清凉感。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喉间的那股持续了一夜的灼热感在药草咽下去的那刻,好像一下子就好了一些。曲宁脸上露出明显的喜色,他的手激动的颤了起来。这药草好像很好用,但是现在还不能给路以南喂药,还要再等等,很多毒是要过一阵子才发作的。
一直等到天黑,曲宁想像中的疼痛或者发热的情况都没有发生,而他腿上敷着药草的伤口也没有任何细微的变化。曲宁已经肯定这药草是内服的了,细心的将这些药草捣成糊状,装到一个碗里,端到路以南身边,轻轻拍着对方“路哥,醒醒,别睡了,醒醒。”
路以南这会烧的迷迷糊糊,听到曲宁喊他,闭着眼睛喃喃道:“我醒了,醒了。”
曲宁等了半天,路以南也没个动静。也不知怎么的,这小子一下就想到了以前看的那些艳情小说了,那些口对口哺食的描写一下就窜入他的脑中。看着对方那有些发裂的嘴唇,曲宁竟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
第三十章
一块蘸了水的布巾在那干裂的唇上慢慢擦过,有了上次喂椰汁的经验。曲宁每次在路以南吃东西前,都要对方先把嘴唇润湿,因为嘴唇太干,动作略微大些就会撕裂。
含着一口草药糊,轻轻的贴上那还泛着水光的唇瓣,舌尖灵巧的顶开对方的牙齿,将那口药推入,深深的顶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