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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翎脸色一变。虽然人人都知道三界即将发生大动乱,但谁也没有想到这动乱发生的第一个地方是世界上最与世无争的鸟族。如今,在凤族长老中,只怕只剩下云罗姑姑和白萝卜老头在苦苦支撑着。
宋翎听小凤凰说云罗姑姑病重,也暂时顾不上凤凰突然去了哪里。她让小狐狸和小凤凰都站好,亲自驾起祥云,向鸟族飞去。
到了鸟族前方,宋翎发现原来那棵长得像山一样枝繁叶茂的梧桐树竟只剩下一根巨大的树干,而且树干还黑乎乎的,明显是被烧焦了。
宋翎眉头一皱,问小狐狸道:“小宝,这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又遭遇天火了?”
小狐狸还没答话,小凤凰就抢先道:“水镜爷爷说,这是凤君叔叔涅槃时降下的火,不仅梧桐树,连鸟族都起了好大好大的一片火。”
怎么会这样?当时凤凰涅槃时,虽然到最后她因为失了金丹化成了鲤鱼没有见证他涅槃的全过程,但他明明是在凤凰山上涅槃的,怎么会殃及到鸟族来?
真正进入鸟族之后,宋翎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气。原本比世外桃源还要美的地方此时竟成了一片荒芜的不毛之地。那大火像是把里面的一切都已经烧光,以前每次她来的时候,她都能看到天上、地上许许多多的鸟族子民,但如今她却连一只乌鸦,一只麻雀都没有看到。这本是一个天堂般的乐园,如今却成了地狱。
若是凤凰此刻恢复以前的记忆,他看到自己的鸟族变成了如今这般田地,宋翎都不敢想像他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云罗长老和水镜长老呢?”
宋翎一问完,小狐狸就马上道:“这里所有的房子都被烧光了,水镜爷爷和云罗奶奶现在住在一个大洞里,可是那个大洞很热,小宝一点都不喜欢住那里,娘亲快点带小宝离开吧。”
宋翎一惊,即使鸟族遭遇了灭顶之灾,但以白萝卜老头和云罗姑姑的道行,他们应该是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怎么会住在洞里面?
她已经等不及要快点看到他们,在小狐狸和小凤凰的带路下,宋翎来到了一个石林中。宋翎从来还不知道鸟族会有这么一个地方,但也许只有石头,也不会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走到石林的尽头,宋翎看到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正站在一棵叶子都掉得差不多的苹果树下,吃力的摇着树干,试图把树上的仅有的两个瘦小泛黄的苹果给摇下来。
宋翎眼睛一酸,轻轻的叫了一声:“水镜长老。”
白萝卜老头回过头来,原本一张跟婴儿一般白里透红的脸已成了一片菜色,但他看到宋翎时,还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哈!原来是凤娃媳妇来了。小凤和小宝有几分本事,总算没让老头儿失望。”
看到他脸上一如往昔的灿烂笑容,宋翎只觉得心里更加难过。她走过去道:“长老,发生什么事?为什么鸟族好端端的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真的是因为凤君的缘故?”
白萝卜老头马上“呸”了一声:“什么关凤娃的缘故?这些是我鸟族的劫数,关凤娃什么事?咦?”白萝卜老头看了一眼宋翎身后“凤娃没跟你一起来吗?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如今媳妇都回来了,他怎么还赖在外面不肯回家?”
宋翎顿了顿,都说人在受到了重大刺激后会造成神经错乱,难道白萝卜老头也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们站的后面就是一个大石洞,里面传来几声微弱的咳嗽声,然后一个虽然虚弱但仍然极其平和温柔的声音道:“是不是小龙儿来了?”
宋翎听到这声音马上跑到石洞中去,这石洞很是昏暗,宋翎运用法力祭起一道光才将石洞点亮。她没想到这石洞中竟如此简陋,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和地上随意摆的几个脸盆。这里面也异常闷热干燥,热的跟火炉一样,还怎么住人?
云罗姑姑就躺在石洞里面唯一的一张床上。尽管石洞里的温度热的让宋翎一进去就流汗不止,但云罗姑姑身上却盖着一张厚厚的打满补丁的被子,一张美丽的容颜已经苍白无比,因为长久患病的原因,她的脸颊都已深陷了下去。
宋翎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直以来,比起东海龙宫,她都更情愿把鸟族当成自己的家,把云罗姑姑和白萝卜老头当成她的亲人。可如今她的亲人竟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受了这么多罪,而她还在外面潇洒快活。
“云罗姑姑!”宋翎带着哭腔走到云罗姑姑的前面。云罗姑姑温柔一笑,她伸出手帮宋翎擦掉眼角的泪水,她的手完全干瘦下来,然而她当触摸着宋翎的眼角时,仍然那么柔和,就跟母亲一样。
“傻孩子,哭什么呢?回来就好。”
宋翎更加忍不住了,她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声音也完全不成调“云罗姑姑,是我是我不好,我早就知道鸟族鸟族出了事,我本来本来应该早点过来看你们的。可是我什么都没管,没管你们,没管小狐狸,我我真是这世界头号大混蛋!”
云罗姑姑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因为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锦儿身上,这对我们来说,已是最重要的事,不是吗?”
宋翎抬起头,她抹干眼泪道:“云罗姑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水镜长老,你们”她说着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云罗姑姑还在含笑道:“我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法力,变得跟凡人一样。而且我还生了一场大病,而老头子他大概受不了鸟族一下会发生这么大变故,已经变得有些迷糊了。”
她用这么淡然的语气说出来,宋翎却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她握着云罗姑姑的手,虽然她不懂医术但也感觉到云罗姑姑的脉象极其微弱。
“你们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失去所有的法力?是凤族那些长老?还是魔族,还是”她怎么都不敢说出那个答案来。
“哈!苹果终于打下来了!”石洞外传来白萝卜老头的欢呼雀跃声。云罗姑姑微笑道:“其实他这样也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在哪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快乐。”
宋翎不知道云罗姑姑为什么不肯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她越不肯回答,就越让她感到心慌。宋翎把云罗姑姑扶起来,想输真气给她。云罗姑姑轻轻推开她“小龙儿,不用了,我已经油尽灯枯了。就算是天帝来了,也救不了我。”
宋翎惊道:“为什么会这样?云罗姑姑你到底受了什么伤?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云罗姑姑笑道:“傻孩子,你不用这么难过。我已经活了几万年,什么都见过,什么都经历过,已经够了。只是我还是很担心你,担心锦儿。你们一定要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完她又咳了几声,她咳得很急促,但全身因为太虚弱连咳得声音都几乎已经发不出来。
宋翎一急,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强行把云罗姑姑的手掌立起来,然后四掌并起,开始运真气给她。但她发现她往云罗姑姑体内输送的真气都会被云罗姑姑自发排斥掉,也就是说她的真气果真对云罗姑姑一点作用都没有。
云罗姑姑微微抬眼:“傻孩子,我说了没用的,你快停下吧,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宋翎只得把云罗姑姑扶好让她重新躺在被子里。
云罗姑姑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香囊出来,递给宋翎道:“小龙儿,我知道锦儿入了魔,但姑姑知道你一定能帮他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若是不能,你就在最危急的时候把这个香囊递给他,姑姑相信一定会对他起作用的。”
她说话的语气就像在交待临终遗言一般,宋翎的心更加发慌,她把香囊接过“姑姑,这是什么?”
“这是锦儿的亲身母亲小蛮之物,但一直保存在我这里。你要记住,非到万不得已的危急时刻,你不可把香囊轻易交给锦儿,更不能将它打开。要是打开也一定要当着锦儿的面打开,知道吗?”
宋翎连忙点头。云罗姑姑微微一笑,重新合上双眼。她躺在这张床上已不知睡了多久,但她的眼翦下还是有一圈淡淡的青色,就仿佛她从来没有睡够一般。
宋翎把手指轻轻探向她的鼻尖,还好,还有气息。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忽见小狐狸踉踉跄跄得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叫道:“娘亲!娘亲!”
宋翎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拉着小狐狸的手出了洞口,小狐狸和小凤凰都只有三四岁,这些日子,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到了石洞口,宋翎却没有看到白萝卜老头和小凤凰。她低头对小狐狸道:“小宝,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狐狸道:“娘亲,在石林外来了好多人,而且他们个个身披盔甲,手里还拿着大刀,看上去好威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