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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我同江倚初之间总有一种尴尬的氛围,鄙人私心觉着应是我心思不纯,乱生绮念的缘故。
于是我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愧疚?
他来看过我,似乎有什么话想告诉我,但当时我并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同他说,“江公子,我有些乏了。”当时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后来一句话说得也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他说:“傅姑娘,好生休养。”一字一顿的像在强调什么。然后他便气呼呼地走了,也不知道究竟因何生气。
加上灵力出走,我便趁机把自己锁在房里,假借调养之名,将他隔绝在外。
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理理自己的思绪。近来发生的事太多、太诡谲,让我十分不安。譬如那个来意不明的细长眼娘娘腔,又譬如一路上都与我们牵扯上关系的――邪灵。先是繁戈的尸身,后是寻凉的何云天,现在又是文雨微……这一切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我想找机会静静,可惜双缘不肯给我这机会。她眼看着我和江倚初又是“公子姑娘”地互称,不知是为我着急还是仅为了满足她看八卦的趣味,在我裹着棉被津津有味地喝着鸡汤时,她将江倚初骗到我房里。
彼时我刚恢复,半锅鸡汤下肚已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乍一见到他,不由愣了半晌,随后扶额娇哼一声,“怎的忽然头晕了?”强行忽视立在门口的二人,虚弱地爬到床上躺下。
双缘径直走来一把掀开棉被,不甚客气,“起来,别装了。”
我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她满不在意地挑高了眉毛,“哟,还有力气瞪我,想是好全了。”
感觉到那人探视的目光,我又故作娇弱,为了逼真还象征似的轻咳了两嗓子,“双缘,我知你盼着我好。但这也不是你我能强求的,咳咳……”虽知如此是瞒不过谁,但我此刻是真心不太愿意遇到他的。
“既然傅姑娘身体仍感不适,那在下改日再来叨扰。”那人站在门边拘了一礼便要离去,我一口气刚松到一半,又被双缘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腰肢款摆,明明前一刻还在我身边,下一秒不知怎的就拦住了江倚初的去路,我望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庞展露出盈盈浅笑,心里暗叫不妙。
“傅沉有话和你说呢。”她压低了嗓音,两片红润唇瓣动了动,大概是说,“女孩子脸皮薄,你堂堂七尺男儿,哪儿那么多事儿让你矫情。”
说完她两手一推,转身离去同时还不忘带上门,将他留在我屋里。
我……%?#&$︿
只好撑起身子,倚靠在床边,感受到氛围的尴尬,我不停转动双眼但坚决不去看他。
我不说话他也不开口,眼见气氛越发尴尬,我有些坐不住了。正待开口找些话题闲聊,却听到他的声音。
“傅姑娘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我哈哈干笑,“好多了好多了,多谢关心。”待我笑完,场面已经尴尬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于是我没话找话,“江公子身上的禁制解开了么?”
“嗯。”
“身子可有怪异之感?或是说脑海中可有无端出现了一些……嗯,呃……”
“未曾。”他答得极快,像是在极力否定什么,饶是我精神再粗放也能多少感觉到他的抗拒。
我也渐渐提不起劲儿来。
他垂眸,低声笑了笑,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别的什么,笑中似乎隐含嘲讽。“想必傅姑娘也乏了,江某告辞。”
他推门而出,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我不明白,他到底在气什么?
我掖了掖被子,正准备下床,谁知他忽又折返,眼神扫过桌上喝剩的半锅鸡汤,凉凉道:“傅姑娘进补后别忘了做些运动。”说罢意味深长地瞧了我一眼,还未等我揣摩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他又拂袖而去。
他这是……说我胖吗?
啊啊啊!不能忍,我一骨碌翻身下床,打算追上去问个明白,手触到门的那一刻又胆怯。他最近老是怪里怪气的,难道男人也有那么几天?
哼!╭(╯^╰)╮我本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示一下对他的关怀。既然他不领情还给我甩脸色,那就别怪鄙人不讲情面了。先前因心生绮思而产生的愧疚全然消失,心头无名火起。
江倚初,你要同我斗是吧?好,看谁先服软!
仰脖将鸡汤一饮而尽,狠狠地抹干净嘴角,躲进被窝倒头就睡。鄙人要养足精神,好好和这个别扭的小屁孩玩一把。
翌日我便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们眼前,特意穿了件束腰的衣裙,衬得腰肢柔软,体态轻盈。
踩着步子假装不经意地在他眼前来回走动,谁知他竟连多余的眼神都没落在我身上。这真是严重挫伤鄙人的积极性!
“嗳,你伤好了?若不是你……我们,早该上路了。”
这语气我脚趾头都不用动就能猜到,说话的必然是沈若馨。这小丫头说这话是想怎样?
不行,我得大度。可不能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唇边扯开一个弧度,“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拖累你们了。若馨你惦念着我的伤,我……真的好感动。”
沈若馨木着一张脸,迅速向后退,“初哥哥,她的伤好像还没好。”随后压低了声音,“是不是那时为了接我将头撞到了。看这情形,她不会是,痴呆了吧?”
我……
双缘赶忙环住我的手臂,故作惊奇,“呀,江公子,你腰间这玉佩当真好看,成色极佳呢。”又回眸轻笑拍了拍我的手。
罢了,冷静理智如我。
江倚初闻言取下玉佩,置于掌心,“此物用于指路,穆姑娘请看。”
他催动法术,白玉发出莹白亮光,光束投放到空中,幻化出多情的水乡景象。
那里有缱绻杨柳,浪漫桃花;有身姿轻巧的燕子,自由活泼的鱼儿。蒙蒙烟雨,绿瓦白墙,单调的,素雅的颜色中忽而冲出一片艳色。
亭台楼阁合着那盛放的――红梅,有着说不出的雅致。
一旁隐隐浮出几行小字:
百花俏丽尽争妍,一枝清瘦处朝烟。
暮雪踏歌君知否?飘摇情意落梅间。
好诗,好诗……嗯?等等,似乎曾在何时听过。对了,这是……那里。
我忍不住望向江倚初,见他也朝我看来,必定是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视线相触的一刻,他便匆匆收回,端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哼!驴脾气。我不屑地撇嘴。
袖子被轻轻扯动,我低头看去,以眼神询问双缘。她道:“你俩刚刚那反应,休想瞒过我的眼睛。可是想到了什么?”
抬眼偷瞧他的反应,略一思忖,“双缘啊,其实这个事吧……”
其实这个事吧,得从几天前说起。那时江倚初还是孩童体型,那时双缘同夜十八正斗得不可开交,那时沈若馨正照顾还未暴露的文雨微……而那时的我只能闲的数自己尾巴上的毛玩。
但我不可能就这么闲呆着,于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我拖着变小了的江倚初上街――乞讨。
是的你没有看错,我们的确是上街乞讨了,用的还是有些损鄙人的法子,让小江倚初卖身葬母。虽然后来在他的坚持下改成了卖身葬姐,但这并没有改变我们乞讨的实质。
话本中有一普遍适用的定理,街上卖身葬父(母或兄弟姐妹)的孩子之后必有所成,混的差点的成了主角的跟班,混的好的那可就成了主角。当然还有一个例外――刺杀主角的反派不适用此定理。
当时我变好了卷席,捻了暖身诀便安安静静地裹着草席躺在地上,让小江倚初在脖子上挂了块牌子这便算开工了。
只是当时万万没想到,我们闹的这一出在之后给我们招了个大麻烦。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过即使当时没招惹到那人,之后我们也是要招惹的,不过是早晚的事,似乎并没什么区别。
说回当时,我裹着草席眼前虽看不见但耳听八方,时刻留意着四周动静。然而……话本里都是骗人的!不仅没出现个主角气息的人,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发现了问题所在。流光城这么冷,谁还跟这外头杵着。
我睁开眼将这想法告知了江倚初,他听后垂眸笑了笑,转而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口中呼出白气,“我还以为要再过半个时辰你方能想到。”
“看样子,你还不算笨。”他抿唇,唇边弧度被压下却掩盖不住眼底的笑意。
什么?“你明明都想到了为何不告诉我?”抓住他搭在我衣袖上的小手,我急了,“你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
他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双眸继续在空旷的街道上来回逡巡,却始终不敢看我。哼,心虚了。
“哪里的话。我,我没有。”
切,狡辩。话都说不利索。不过这孩子还是实诚,说个谎脸都要烧着了。看他如此,鄙人大发慈悲就勉强放过他吧。
正想着,掌心柔软忽而一动,牢牢握住我的手掌。“闭眼,有人来了。”
脑中响起成年江倚初的声音,我连忙合眼捻诀闭息,脑袋弱弱地向着他的位置一耷拉,头发顺势垂落覆住了我大半张脸。
一瞬间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不安的气息,有什么不太对劲。
来者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