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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那少年语出惊人,都是一怔,倘若不是看他年纪实在太小,真要以为他今日是前来砸唐家堡场子的了。
只见他快步走进院内,昂然道:“唐家堡枉称武林四大堡之一,想不到主事之人竟是如此糊涂!”
众皆愕然,这少年来得蹊跷,一现身便对唐远峰口出不逊,看他服饰华贵,却不知是那派的弟子,竟有如此大胆。
便有人私下里低声议论:
“这小子好大气派。”
“”“这是谁家的公子?”
“”“难道是武林十大门派中哪一派的弟子?”
“”“十大门派的弟子见了唐堡主也不敢如此无礼吧?”
“”“恩恩,连各大派掌门都要给唐堡主几分薄面的依我看,这小子只怕是来头大得很呐。”
“”“不得了,不得了。”
“”“莫非莫非是乾坤堂的人?”
“”“乾坤堂一向对弟子管数甚严,想来不会如此”
“”“可要不是乾坤堂,又有哪派的弟子有如此大胆?”
“”“嘘,小声点。”
众人的议论之声传到方御风耳中,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却只能忍着不出声。
唐远峰见那少年来得十分古怪,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敢问这位小公子高姓大名?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那华服少年向他看了两眼,冷冷道:“你便是唐家堡堡主唐远峰么?”
这句话明知故问,更是十分无礼。
唐远峰见那少年无礼,却不与他一般见识,只道:“老夫便是唐远峰。小公子适才说有人给剑魔殿栽赃嫁祸,又说老夫糊涂,老夫倒是想请教一下,是什么人给剑魔殿栽赃?老夫又是糊涂在何处?”
众人听他如此说,都个个屏息凝神,等着听着这少年如何回答。
却听那华服少年道:“公子就公子!为什么要加个‘小’字?唐堡主你以年纪取人,便是头一点糊涂之处!”
众人见他语气十分倨傲,明明年纪颇小,却偏偏要模仿大人说话的语气,只是神情之间稚气极重,有些人便想要发笑,却猛然想到这是在唐家七公子的丧事之中,倘若不小心笑出声来,那可当真是兹事体大,只得强自忍住。
唐远峰强忍着怒火,向那少年道:“老夫受教!还请教公子高姓大名!那剑魔殿又是何人栽赃嫁祸?”
少年“嗤”的一笑:“孺子可教!”
听到“孺子可教”四字之后,终于有几个不识相的江湖中人笑了出来。
唐远峰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气往上冲,他因爱子惨死,多日以来不眠不休,只想着要杀上剑魔殿为爱子报仇,今日更是强打精神主持丧礼,原本想在丧礼之上向武林中各门派请援,一同围剿剑魔殿,不意刚刚进入正题,便不知从哪里闯出了这个古怪少年。
一旁的风月染见丈夫已是十分恼怒,忙将、拉了他一把,自己上前道:“这位公子,拙夫一再三番向你请教姓名,你为何避而不答?莫非你和剑魔殿之间颇有暧昧,不敢通报姓名么?”
她见这少年一现身便替剑魔殿说话,又是如此气派,莫说蜀中武林,便是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来,想来定是剑魔殿中的弟子,说不定还与‘剑魔’厉无痕本人有什么渊源。
旁观众人之中,倒也有半数做如此之想。
却听那少年道:“我和剑魔殿暧昧不暧昧,与你有什么相干?你是唐堡主的夫人是吗?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舒念便是。”
舒念?
风月染满腹狐疑,脑中飞快思索武林中有哪门哪派的高手前辈是姓舒的,她瞬间想到一人,却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会,不可能。那个人绝不会有这么一个孩子。
她当下道:“原来是舒公子。敢问舒公子莅临唐家堡,可是来吊唁小儿唐棠的?唐棠什么时候交了公子这么一位朋友,妾身居然半点不知另外,公子适才说起有人蓄意对剑魔殿嫁祸栽赃?还请公子道明原委,也好让我们查出真凶,还棠儿一个公道。”
方御风暗道不好,心想这唐夫人果然不是易与之辈,却听那少年道:“我不认识唐棠,更不是他的朋友,只不过是路见不平,前来说明真相而已。”
风月染的脸上隐约浮现了一个奇怪的微笑:“哦?那么真相是什么呢?”
话说沈冥自缥缈峰脱身而出,趁着夜色返回客栈。
既然缥缈峰上聚会的并非大天罗宫之人,那么邓王爷钱崇礼得到的消息便是有误,但这群红衣女子却显然与大天罗宫甚有仇隙
沈冥纵然深沉睿智,一时之间却也摸不着头脑。
他燃起灯烛,坐在桌前将今夜之事细细想来,猛然间脑中闪过一个门派——绛云宫?
绛云宫是武林一大邪派之一,与极乐宫、五行宫、水月宫、百花宫并称为邪派五宫。
据说,绛云宫总坛位于南粤一带,缥缈峰上那些女子的口音,的确有些南粤地方之音。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今夜那缥缈峰上的绝世丽人,只怕便是绛云宫宫主、武林四大美人之一的薛艳裳。
可是,远在南粤的门派,又怎会千里迢迢来到苏州?
她们和大天罗宫又有什么样仇怨呢?
沈冥几乎一夜无眠,直到窗外隐隐发亮,这才朦朦胧胧睡去。
日上三竿,沈冥起身盥洗。
却听门外一人道:“大爷起床了么?”
开门看时,却是店内掌柜。
见沈冥已然起床,掌柜点头哈腰陪笑道:“扰了大爷清梦,请大爷原谅则个。”
沈冥见他如此殷勤,不知何时,便问道:“掌柜有事?”
掌柜笑道:“小老儿却是无事,只是楼下有一位贵客,自称是大爷您的朋友,听说大爷是远道而来,还请下楼一见。”
沈冥一怔,自己在苏州并无什么朋友,而今又怎么会有人一大清早巴巴地赶来和自己相见呢?
他心中疑惑,便向掌柜问道:“那人可曾通报姓名?”
掌柜听了此话,向沈冥连连摆手,笑道:“不必不必!这位贵客哪里还用得着通报姓名啊!他便是大名鼎鼎的乾坤堂地巧堂的堂主——江南飞!”
江南飞是一个俊秀的少年。他的名字、相貌、气质,一切一切都非常“江南”
有人说,秀丽雅致的风景是江南的灵魂之一,而那些柔似春水,柔若无骨的江南女子们,却是江南灵魂的另一半儿。
“江南”二字,放在这少年身上,真如柳丝烟雨,相得益彰。
偏偏他的名字里面,还有一个“飞”字,登时间冲散了烟雨蒙蒙,冲破了烟水长天,说不出的清朗飘逸。
见沈冥下得楼来,江南飞上前施礼,口中道:“扰了沈兄清梦,失礼之处,切勿见怪。”
莫说沈冥根本就没有见怪之意,便是真的有人自酣梦被人叫起,满腹怒气之时,见了这等气质少年,也是不会见怪的。
沈冥向他还了一礼,将其请上楼去,二人在房中坐定,初次会面,难免要寒暄几句。
沈冥便问:“江公子何以得知沈某在此?”
江南飞笑答道:“前日收到本堂天威堂主的飞鸽传书,言沈兄不日将到苏州公干,在下昨日命本堂弟子打听到了沈兄的下榻之地,这才冒昧登门拜候。”
沈冥再开口之前已然料到此事必是令千秋所为,心中暗暗感激,当下向江南飞道:“多承江公子美意,我这位师弟实在多事,劳烦公子大驾,沈冥愧不刚当。”
江南飞笑道:“沈兄何出此言,令师沈清微国师与我家总堂主有同门之宜,便是天威堂主不予来信,小弟一旦得知沈兄驾临苏州,又怎能不前来拜望?”
沈冥见他俊秀温文,待人又彬彬有礼,心中暗暗称羡,乾坤堂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堂,真正是群贤汇聚,人才辈出,单就他眼见的几个分堂堂主而言,只怕是满朝文武加起来也不能及。
江南飞道:“不知沈兄此次前来苏州,究竟所为何事?”
沈冥知令千秋虽然向江南飞告知了自己的行踪,但对于此次之秘密任务却绝不会对第三人透露。
见江南飞有此一问,虽然不好直言其事,却也不能多做隐瞒,当下便将沈清微派自己前来江南寻找大天罗宫所在之事略说了几句,又将邓王府所传之消息有误之事说明,至于寻找大天罗宫究竟所为何事,以及自己昨夜再飘渺峰上与众人恶斗之事,却是含糊带过。
江南飞听毕所言,他本是极其聪明机巧之人,当下也不多问其他,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江南飞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