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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入我心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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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为他沈聿白,自己才会义无反顾地离开。

    可最终却演变成了因为其他人而离开,将她过往的那颗心再次揪出来,狠狠地践踏凌.辱。

    谈其可笑,谈其可悲。

    余光瞥见踏上长廊台阶的沈聿白时,秦桢眼眸紧了紧。

    诚如沈聿白适才所言,他们确实需要谈谈。

    第34章

    周琬也觑见了来人。

    她神色定定地瞥了眼好友的眼神,了然地起身道:“许久未见沈夫人,我先过去一趟,你离去时记得叫上我。”

    秦桢收回淡淡的目光,‘嗯’了声。

    送走好友后,她垂眸抿了口清泉水,繁杂的思绪霎时间涌入心头。

    对沈聿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愫,秦桢也说不清楚。

    对他说不上恨也说不上不恨,离开沈家时也是真真地想要逃离沈聿白,那颗热忱的心多次被他拎出来践踏,怎么会不心寒呢。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

    他们之间不过是她自己一味的单方面付出,而这位风光霁月的沈大人全然无视这段情谊而已。

    沈聿白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可这份不喜欢变成了伤害她的武器,高高地朝她举起,干脆利落地落下,将她伤得鲜血淋漓,满身伤痕。

    最初的那一年,夜深人静之时秦桢也曾想起过那段日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也在思考着到底错在哪里,是她做错了还是用错了方式。

    慢慢地才渐渐意识到,不是她错在了哪里,而是沈聿白恨她,仅此而已。

    因为恨,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而她只是因为喜欢他,就去承受了这份恨。

    每每想起这一点秦桢都会觉得尤为可笑,尤其是得知那份药本就是冲着沈聿白而来,不过是借她的手行事,就算没有那碗桂花羹,也会有桃花酥或是其他的食物。

    倘若沈聿白能够信她,想来也不会如此。

    所以最初的那一年,秦桢是有那么点恨他的,恨他将一切的痛苦加注在自己的身上。

    但后来的后来,随着时间渐渐地流逝,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事物和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不会再去想起那段难捱的日子,也不会再去想起沈聿白。

    偶尔听到他的消息时,也能够淡淡一笑。

    她的心不再因为他的消息荡起波澜了。

    茶盏中的清泉见底时,曾经熟悉不已现下陌生了许多的身影出现在秦桢的视线中,她神色自若地掀了掀眼皮,和他适才说出了相同的话,“我们谈谈。”

    沈聿白垂眸,瞥见了她眸底的寡淡,忽而不自控地想起三载前的秦桢,那双饱含着星光的眼眸看向他时永远都是亮澄的,他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好。”

    秦桢微垂眼睫,落在随风浮动的长袖上,想说的实在是太多,一时之间倒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剩下一句话,“烦请沈大人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她说得认真,认真到瞳仁中闪起了久违的光亮。

    这一幕映入沈聿白的视线中,紧抿的薄唇动了下,道:“不好。”

    秦桢倏地掀起眼眸,诧异不已。

    “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尚未结束,又哪里来的不能打扰。”沈聿白神色淡淡地说着。

    秦桢哑然,满头雾水地看着眼前这位大言不惭的男子,顶着良好的修养不骂出声来,但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些许,“你又说说,我和你的事情哪桩哪件还没有结束?”

    说着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是你误会我下药恨错人的事,是我提出了和离令你颜面无存,还是我欺骗你我死亡的事情害你四处寻我,亦或是你得知我就是小舟的事情?”

    她一桩桩一件件地问着,仿佛很清楚沈聿白的郁结在何处。

    沈聿白叩着长桌的动作微滞,眸光晦暗不明。

    良久,他嗓音沉沉道:“之前是我对不起你,往后的日子我会补偿——”

    “我不需要。”秦桢毫不犹豫地截断他的话,她定定地和他对视,视线一寸不移,如果是三载前沈聿白和她说这句话,秦桢会很欣喜,欣喜到忘却过往所有难堪,“我不需要你的补偿,只要你离我远一点,再远一点就好了。”

    现在的她只希望沈聿白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我和你从来没有过开始,又谈何结束?”秦桢冷静下来,跟自己说不要再因为眼前的人荡起涟漪,也不想和他在这里起争执,而是平静地跟他说:“沈聿白,这三年我们都过得很好,我们并没有因为离开对方而潦倒不堪,反而越来越好,这只能说明我们本身就不适合在一起,不是吗?”

    这三年沈聿白步步高升,而她也在慢慢地步入正轨,两人都在往更好的方向走去,又有什么是需要回头再看的呢?

    说罢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复,秦桢望着宛若陷入沉思的沈聿白,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求沈大人放过我,不要再来叨扰我的生活。”

    她落下手中的杯盏,起身越过沈聿白,想着再去寻乔氏聊聊便可离去了。

    谁知经过他时,手腕忽而被宽大滚烫的掌心擒住,力道极大地紧紧扣在手心中,烫得她都有些发麻。

    秦桢微微垂下眼眸,掠过他蹙起的剑眉,落在紧抿成线的薄唇上。

    他心情不佳。

    秦桢能够感受到,可又关她什么事,“沈大人,请自重。”

    带着炎热气息的微风拂过,拂不去沈聿白淡漠神情中的寒,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眸灼灼地看去,嗓音沉如昏暗死水,没有丝毫波澜,“秦桢,又有谁能够放过我。”

    他站起来,欣长身影将秦桢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

    秦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挣扎着欲要抽出手,掌心捆着她的力度实在是重了些,重得隐隐能够瞧见白皙腕部漫起的绯红印子。

    她被沈聿白的话给气笑了,抽了几下都抽不出来后就不再做无用功,扬起下颌和他对视,反问道:“沈大人是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秦桢,你的喜欢甚是廉价。”

    “喜欢不是像你这样,以毁了他人为乐趣。”

    “不过是块原石而已,谭姑娘若是用来有要事,赠予她即可。”

    “那只是一块没有任何情感寄托的死物。”

    “你不想收下大可直接丢掉,何必拿着它来和我做文章。”

    过往的句句话语不冷不热地响彻沈聿白耳侧,他垂眸望着唇瓣微启溢出段段话语的秦桢,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变了许多。

    秦桢说完最后一句,轻笑了下,“还是说沈大人现在还依旧觉得我是在和您拿乔?”

    沈聿白眸光沉了几分,深邃不可测的眸底漾起点点一闪而过的情愫。

    眸前的女子微顿须臾,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又问:“还是说沈大人心悦我?”

    心悦二字本是缠绵悱恻的字眼此刻却充斥着冷漠,仿佛这是极为好笑的事情。

    秦桢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今日说得话比这七日来说得话都要多,也都比平日的事情让她来得累。

    她本不想和沈聿白对峙的,只想好好地将事情摊开说,往后他走他的璀璨仕途,她过她自己的滋润日子,互不相干,可高傲聪明如他却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似的。

    不过好在这句话也将他问住了,久久都没有回复,秦桢心中的郁结稍稍平复了些。

    下一瞬,沈聿白忽而道:“如果是呢。”

    淡漠无情的话语尤为劈天巨雷,轰隆的响声令人怔忪在原地。

    凉亭霎时间静了下来,丝缕气息都滑不过这道被无形罩子笼住的一方小小天地。

    秦桢另一侧的指尖顿了下,眸光颤颤地看向他,恍惚间还以为听错了,唇瓣抖了几下才发出声响:“你说什么?”

    精致靓丽的眼眸中滑过些许水光,渐渐染上不可思议的神色,掩去了停留多时的寡淡,一切都宛若多年前的模样。

    沈聿白眉宇动了动。

    得知秦桢离去时他是有那么一瞬失神的,后来的桩桩件件也好像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秦桢。

    叩着手腕的修长指节紧了下,想来她在乎的还是这道心意。

    如果她想要的是这份心意,他也可以给的。

    望着那双水光盈溢的漂亮眼眸,沈聿白漠了几息,道:“如果就像你说的,我心悦你呢。”

    闻言,秦桢那颗被尘封到冰面下的心倏地破冰而出,圆润澄亮的眼眸中闪过淡淡的鄙弃,心中涌起的怒火几乎快要将她湮灭,颤着声问:“沈聿白,你懂什么是喜欢吗?就敢说心悦我?”

    “桢——”

    “我在你身边时你不喜欢我,我离开了你说喜欢我,沈大人的这份喜欢真的很廉价。”秦桢气极反笑,真的很想再上手狠狠地扇他一掌,她还是忍住了,“我如同菟丝花一样依附在你身边多年,你已经习惯了,只是谁知道菟丝花有了自己的思想,从你身边剥离下来后你觉得不习惯,可那又只是无伤大雅的菟丝花而已,赏她一句她想要的话语,又能如何呢?”

    “退一万步来说,你真的心悦我,我又凭什么要接受你?就因为一句你也心悦我?”

    “秦桢。”

    沈聿白沉声唤着她的名字,神情冷冽地望着她。

    这才是秦桢熟悉的他。

    仿佛她再往下多说一句,他又会如同多年前那般。

    秦桢仰着脸,“您善心大发地施舍我,而我还如此不知感恩戴德,真是恬不知耻啊。”

    听她如此数落她自己,沈聿白眉梢微拧,“闭嘴。”

    他嗓音冷得恰似腊月寒冬的刺骨冷风,瘆人地钻入骨缝中。

    闻言,秦桢笑了下,“沈大人恼羞成怒,是因为我说中了吗?”

    他沈聿白凭什么能说出那句心悦她的话来,是当她还是小孩子,只要哄哄就能好吗?只要他稍微施舍一点点‘善意’,她就应该像以前那般感恩戴德地接受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喜欢’?

    秦桢眸中的水光闪了闪,她不想这样的。

    她只想平和地结束这一切,开启新的生活,可他却紧追不放,甚至施舍般地说出心悦的话语,就好似她过往多年的喜欢不过是年幼不懂事的稚童玩耍而已。

    “沈聿白,你把我当什么了?”

    第35章

    清冽的嗓音微微颤抖,秦桢仰着眸望着沈聿白那双淡薄的眸子,没有错过他神情中一闪而过的迷茫。

    沉默了许久,她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