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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回房,看见凌一舟正对着桌上的药箱和烛火发呆,问道:“师父,怎么了?是碰到什么疑难杂症了?”凌一舟的眼睛里有些血丝,看来是真的累了。“不早了,休息吧。”他说道。
第二日一早,谢依便告辞了,而杨时雨不止未等到凌一舟的回音,甚至都没有见到他师徒俩,也不知是不是刻意躲着她。正好杨夏青嚷着说要带他俩去杭州城里玩玩,杨时雨、杨夏青和李秋阳三人便结伴往城内走去。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作为江南水乡的代表之一,杭州的繁华富饶与绮丽风光自是不言而喻。杨时雨想着昨天谢依的装扮,觉得很新奇,便拉着杨夏青去衣裳铺,说是也要买一套男装玩玩。
“老板娘,我想要这套,可以拿出来试试吗?”杨时雨指着一套白衣青衫,十分素雅的书生装扮说道。老板娘以为是给李秋阳挑的,便回道:“姑娘好眼光,这身的布料十分舒适轻便,只是这位小郎君穿不下呢,得再大一号的才好,我得去库房找找。”杨时雨看了一眼人高马大的李秋阳,又回过头来拉着衣摆往自己身上比了比,笑笑说:“不必找,老板娘,不是给他买的。”老板娘似是明白了什么,就着手给杨时雨取下青衫,趁着间隙,杨时雨同李秋阳说:“大阳,真抱歉没帮你挑,你也四下看看,选一身喜欢的吧,我送你。”
杨时雨进内间去换衣服的时候,杨夏青趁机开始帮李秋阳选衣服。“阿阳,来看,我觉得这身好,这藏蓝绣金丝的威武英俊,配你,你快来。嗯……这身黑的也很好,又挺拔又精神。”杨夏青十分热情地挑了起来,自顾自拿起两套衣服,在他身前笔画了起来。“原来这俩才是一对儿啊……我真是看走了眼。”老板娘心里马上明白了意思,也赶紧去一旁给出谋划策,嘴里说着:“这套好,这套贵气,显得小郎君更英俊了……这套也很好,姑娘真真是好眼光,件件都很配这位小郎君。”杨夏青被老板娘逗得开心,李秋阳却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这一件件的不是绣金丝就是镶金边,看起来料子也都很华丽的样子,心想价格一定不菲,便摆摆手说:“不必了,不必了,我从岛上带的都够穿,这些……太贵了。”杨夏青道:“这怕什么,这都是成衣,能贵到哪里去?我家里的那些,都是请裁缝匠人上门做的,价格是这个的几倍呢。”老板娘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心想这姑娘怪不得很识货,原来是个富家小姐,又更贴心地为她出谋划策,说着您二位要是不满意,我们楼上还有些成色更好、料子更华丽的,要不要上楼看看?
杨时雨在内间换好了男装,除了腰部稍微有些大,其余地方都还挺合身的。她束紧了腰带,正要出去,又觉得头上的女子发型不对,便将头饰发簪都取下,将所有头发束在头顶,又用玉簪簪上。她想到昨日的谢依,觉得自己比她男装要更俊美秀气一些,偷偷笑了。
“咳咳,这位小娘子和小郎君,看看在下,觉得如何?”杨时雨故意用与平常不同的语气,学着书生的样子说话。“哎呀哎呀,阿雨,确实不错呢,哈哈哈,有点玉树临风那意思了,哈哈哈哈哈。”杨夏青被逗得哈哈直笑,全没有看见身后,捧着三四套衣服的李秋阳完全看呆了——他也是第一次看杨时雨穿男装,学园的道袍虽然接近男式,还是为女子做了一点改良的,而且杨时雨一直留着少女发型,今日的青衫配上束发玉簪,脸上没有任何遮挡,将五官完全展露了出来,加上她的容貌本来就带有一点英气,真是比大部分的美男子都要舒朗俊美。之后,两位姑娘合力帮李秋阳选了一套,非说什么来了余杭要有点“新气象”,李秋阳也拗不过她俩;要结账的时候,杨时雨也没拗得过杨夏青,非说自己是半个地主,衣服要送给他俩,也就没抢上付账的机会。
出了成衣店,杨时雨故意说“阿夏你不是说要去这儿的祥云阁看看,让大阳陪你去吧,我还有点别的事去处理一下,晚点汇合”支开了他俩。李秋阳本来想陪杨时雨一起,却被她说杨夏青武功不好需要保护,自己是高级御风者,便把他推给了杨夏青。摆脱了他俩后,杨时雨独自一人往西湖边去;杭州人来人往,不便驾鹤,她买了一匹马,加快了一点去孤山的速度,毕竟今晚想潜进去,还是提前踩个点为好。杨时雨在孤山的东侧、西侧都看了一圈,里头的地形看了看,昨天也大致听谢依说了,觉得差不多了,便赶紧回客栈去。
杨时雨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酉时了,看来杨夏青和李秋阳玩得尽兴,又或者在城里吃饭,反正尚未回来。杨时雨隐约听到了凌一舟的声音,便去客房找他。
“凌大哥,是我,你想好了吗?”杨时雨在房门口说道,并未敲门,也未入内。里面原先有些动静,沉默了一阵,凌一舟才来开门。两人见到对方的时候都有些吃惊,凌一舟是吃惊杨时雨换了一套男装,杨时雨则是诧异凌一舟穿了一套纯黑的衣衫,与平素米、白、麻等温柔的颜色不同,显得……不对!这是夜行衣!
“原来你想好了呀,那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杨时雨顿时喜上眉梢。“嘘!小点声,你先进来。”凌一舟招呼她进门,又转身关上门。他问道:“杨姑娘,你的夜行衣呢?”杨时雨摆摆手道:“嗐,要什么夜行衣,这里的人又不知道我是个姑娘,这身男装便是我的伪装了。”凌一舟又管不了她,便递上一块黑巾,说:“那好歹遮个面吧?姑娘不能仗着身手好,就全然不顾这些自我防护吧?”杨时雨见他也算关心自己,心里觉得高兴,便说:“那……有白色的吗?”
杨时雨用玉笛声唤来了白灵,二人趁着天色全黑了再出门。“我竟忘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月色太亮了,驾鹤会不会有点太高调了?杨姑娘,你说……”凌一舟一语未落,突然感觉到白灵一个上冲,把他吓了一跳,他忍不住轻呼了一声。杨时雨道:“嗯,那我们再飞得高一些就好。凌大哥别害怕,我扶着你呢。”之前杨时雨刻意没碰到他,其实右手一直在他后背旁,凌一舟刚刚惊吓时往后轻轻一仰,才碰到了她的右手,顿觉无尽的安心感。
临到孤山上方,他们俩才降下一点点高度,凭借谢依的描述,仔细按着隐山阁大致的位置,准备降落。凌一舟道:“别急,我们在他孤山派的另一边弄出点动静吧,来个声东击西。”杨时雨说:“也好,不必硬碰硬,我们快进快出是最好的。”凌一舟指指另一侧,道:“那边是掌门除了闭关的时间之外日常起居之处,我们去那里弄点动静。”杨时雨问他打算怎么做?他说也不想伤人性命,两人便去马厩旁,趁巡逻间隙惊了一匹马,它奔出马厩,弄得周围站岗和巡逻的弟子一番手忙脚乱。二人又趁机去书房文澜阁外放了个烟雾弹,弄出像是火灾一样的浓烟。
果然,隐山阁也听到了动静,跑来报信的弟子说文澜阁那边一团乱,掌门又不在,刚好大师兄出门追玉面飞贼还没回来;隐山阁之前从四人巡查增至八人,能否暂时借几人去正堂那边帮忙?隐山阁的负责人想了想,觉得飞贼近期内肯定是不敢再回来了,便决定自己与五人先去帮忙,这边留下一楼一人、二楼一人继续巡查,每隔两炷香会派一人回来换岗,如果有其他的动静就迅速去报。
杨时雨和凌一舟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看着这一幕。杨时雨问:“凌大哥,你那好用的迷烟,带着吗?”凌一舟点点头。杨时雨又说,那你和白灵先在这,我去去就回。
杨时雨的乘风术练得极好,驾鹤本就是长途的辅助,其实短距离之内,她的乘风术比任何中原江湖门派的所谓“轻功”都要好,她像一只青色的蝴蝶一般,悄无声息地飞到隐山阁的屋顶,又悄悄地迷晕了两名仅存的守卫,然后又轻巧地回到凌一舟身边。
凌一舟说:“杨女侠好本事,不过我们最多不过两炷香时间,这边太久没有动静的话文澜阁那边一定会起疑。我们速去速回。”二人用谢依说的方法进了密室,杨时雨时间也有限,就先没管凌一舟要找什么,先自己找起“垂天”来。
其实当时为了帮凌一舟,自己也是编了个理由而已——她心里知道,垂天对于那位叛出蓬莱岛的杜前辈而言非常重要,而且就描述来看,那位杜前辈在蓬莱虽然没有过考、但已经是初级御风者的水平了,后来又能自创门派,可见术法和武功都不低,没可能保护不了“垂天”,还被柏青子这种专门用下三滥手段收集别人家秘宝的人占了便宜。她在密室里看了一圈,果然既没有项链形状的物体,也没有带点术法灵气的东西。
“我这边没有,凌大哥,你呢?”杨时雨问道。
“不好啦,快来人呐!有人闯隐山阁啦!”
凌一舟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上头传来了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