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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五天……
十天……
这些孩子就仿佛在这里安了家一样,每天下海捕鱼找寻吃食,还有人在等待的时候不停往海中扔石头,一下一下的打入水中,他似乎都能够听到那坚硬的石头打击在自己心头上的声音。
走啊,小混蛋们。
海怪抿唇,闭上双眼,不愿意浮出水面。
深海之中没有白日和夜幕,然而海怪却能够感受到时间的轮回,明明可以就此熟睡他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哪怕只是发呆的听着小杂鱼们无声无息的坐着也好。
水中和岸边的相伴,让海怪忍耐不住,却又强行将自己埋在了巨大的岩石之内不让自己心软。
“骗子。”
海怪猛然睁开了双眼,付瑶哽咽的声音突然传入了耳中,宛若平地惊雷,炸开了海怪努力保持平静的内心。
“骗人,说什么一直陪伴,都是骗人的!”
付瑶已经彻底崩溃到撕裂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变调,双手拍打着水面踢打着海面翻起层层并不明显的水花,然而就是如此浅淡的波纹却直接荡漾在了海怪的心头之上。
“大骗子,骗子,去死,去死,去死!”付瑶从来都是口不择言的特点如今发挥了特长,听着一句一句诅咒,海怪终究还是睁开了双眼看向付瑶的方向。
穿透层层黑暗的水面,看到了漫天的星空之下,遥望着水面的坚强的女孩子,从面颊上滴下来的晶莹的泪珠,融入大海之中从此消失不见。
海怪这一瞬间内心的震荡无法言喻,倔强的小公主鱼掉下了最珍贵的珍珠,一颗一颗不要钱的融化在了漫天无际的海水之中。
这一眼让海怪所看到的不仅仅是小杂鱼已经憔悴的面庞,更多的看到的是在海边上的小杂鱼苍白的面色,在那样一个一个明明应该容光焕发的小杂鱼的脸上,却已经写上了绝望两个字。
海怪咬了咬牙,转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过多的想法必然会让他没有办法轻易的放手。
“好样的,好样的!”付瑶已经慌不择言了,“我迟早有一天会把你从海里挖出来,挖不出来我就直接填平你的海!”
付阳从身后将付瑶抱住,自家妹妹已经到了极限的焦躁的脾气让他没办法放心付瑶在这么闹下去。
然而在付阳抱住了付瑶的同时,海怪听到了付瑶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了空中,唯一一个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的小公主鱼似乎要将所有人的悲伤都通过自己的声音所散发出来。
海怪捂紧了自己的双耳,眉头紧皱,不安的蜷缩在一起,然而那一声一声几乎撕裂声带的凄凌的哀嚎,却用什么都无法阻挡它一层一层的穿透海怪的手掌,进入他的耳膜,强迫着他听从这已经形成的诅咒。
付阳担忧的阻拦着自己的妹妹,听着她的声音直到破音,到最后一声诡异的音调付瑶猛然咳嗽了起来,付阳担忧的伸手去拍了拍付瑶的后背,却惊绝付瑶居然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然而付瑶却宛若不曾发觉,张大着嘴巴似乎还想要将自己内心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付阳却不可能再任由付瑶任性下去,伸手打晕了自己的妹妹。
“我要走了。”付阳心疼不已,将自己的妹妹打横抱起,从冰冷的海水之中走上了沙滩之上。
回过头看向那海面,反射着明亮的月光,美丽的不可方物,然而就是这样的大海,吞噬了他们最重要的东西。
“我不怪你。”更加心疼自己的妹妹,心中却无法对海怪生出怨恨,已经学会了太多的他深刻的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他所无能为力的事情。
比如控制自己的感情。
比如让自己的妹妹永远开心。
比如守护好海怪。
比如一家人永远的在一起。
“再……见。”付阳垂下了双眸,却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已经适合再说出来了,带着自己已经晕厥的妹妹离开了已经呆了很久的沙滩边上。
桃夭伸手将自己多日以来已经纠结在一起的头发随意的顺了顺,往日的光鲜亮丽现在只剩下了满身的疲惫,失去了海怪的打击比她想想中要更加的大。
七七站在一旁,意外的是这些人中状态最好的一个,并没有凌乱的碎发,衣服也并不脏乱,面色也比较好,似乎并没有受到海怪离开的影响。
付瑶离开前的大闹对海怪的影响很大,仿佛心头被尖锐的刀锋直接扎入一般的疼痛,海怪默默的蜷缩企图愈合自己并不存在的伤口,却不知为何耳际又传来了柔和的歌声。
海怪挣扎着睁开双眼,才从自己的疼痛之中清醒过来,循着歌声的来源,看到了坐在岩石上对着大海歌唱的桃夭。
桃夭将自己整理了一下,美丽的长发随意的飘散开来,被海风所吹拂,这首歌海怪记得,不是根据他的歌改编而成的属于桃夭自己的歌曲,而是海怪所曾经唱给桃夭的安魂曲。
一声一声清丽的女声,仿佛是在宣泄着什么,然而仔细听去却只有淡淡的安慰,并不是如同付瑶那般疯狂的指责,而是淡淡的安抚,反复去抚慰海怪紧绷的神经,带着宽容和体谅。
歌声持续了很久,久到海怪不知道什么时候桃夭已经离开,那歌声就像是在抚平付瑶带来的疼痛一样,旋绕在海怪的周身。
温柔……
眷恋……
纠缠……
“他是不会回来了。”长青看向身旁的健康,“要一起离开吗?”
“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健康坐在树下,看着平静的海面,“从我握住他的手那个瞬间,我就明白了这个结果。”
“你居然没有阻止吗?”
健康摇了摇头,苍白的浅笑浮起,脆弱和坚强并存。
“对长青哥来说,是不是爸爸这么做,实际上是最好的选择呢?”
长青不经意的颤抖了睫毛,表现的很平静:“如果是他的话,的确这样做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如此长青哥为什么不走呢?”健康侧过头,看向长青,“长青哥的话不应该是早就明白这个结果,很快就会接受吗?”
“我只是……”长青不自觉的抿了抿唇,对自己早已经被软化的内心无奈又好笑,“想要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罢了。”
缓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