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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在海外有地盘儿,又自立为王,我想着就两国相交,请他到帝都长住。”
“无缘无故的,平白冒出个海外藩王,没个缘由就跟你好的一个人似的,想来也惹人生疑。”凤景乾虑事周全,讥诮一笑问明湛,“难道那贱人还打算脸上贴着别人的皮过一辈子?”
“你若有法子,就让他来一趟帝都吧。”凤景乾筹算道,“既打算开海禁,日后难免有用他之处。行了,朕反正要禅位,就成全了那贱人吧。”
明湛心内一喜,试探的问,“那我可真叫飞飞来了?”
“叫他来好了。”凤景乾摆弄着腰间的双龙玉佩。
明湛提醒说,“要是他来了,你们兄弟可别‘贱人哥哥’‘贱人弟弟’的招呼啊!”
凤景乾拍明湛一巴掌,笑骂,“你越发胆儿肥了,别临登基的挨顿板子,那可就难看了!”
明湛自有与阮鸿飞联系的法子,听凤景乾这样说,忙飞也似的与阮鸿飞写信去了。凤景乾见明湛这样一刻都等不及的模样,将心一叹,怪道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精明如明湛都不能免俗。以往那贱人扮作魏宁时就将明湛迷的七晕八素,如今露出那妖精的相貌,明湛更是不分东南西北了。
☆、195、番外皇帝难为之三一
明湛不是那种偷偷摸摸躲躲藏藏过日子的脾性,自然想与阮鸿飞过了明路。
由凤景乾确定阮鸿飞的身份,再好不过,也再妥当不过。
明湛正在傻乐,又有人请安求见。
“谁啊?”明湛躺在榻上握着个苹果问。
“吏部徐尚书。”太监小红人儿何玉回禀。
“宣。”明湛坐起身,徐叁就到了,行礼之后,明湛问,“坐吧,有什么事么?”
徐叁谢坐,他对明湛已经有些许了解,知道太子殿下向来不喜人废话,温声道,“臣听闻殿下私底里几次劝皇上延缓禅位的时日。”
“是啊,可惜父皇是铁了心。”明湛疑惑的看向徐叁,“你怎么知道的?我与父皇说的时候只有贴身内侍在?”莫非你在宫里有内线,这可不是好开玩笑的!
徐叁脸一窘,急忙分辨,“臣是猜的。”太子多聪明的人哪,哪怕是个笨的,也会做出个挽留的姿态来吧。徐叁道,“臣今日进宫,就是想与殿下说有关皇上禅位之事。”
明湛洗耳恭听,徐叁低声道,“殿下,您只在私下礼让帝位这是不够的。”觑着明湛的脸色,徐叁道,“殿下应该让百官皆看到您的贤德。”您怎么不在早朝劝一劝让一让呢。
“可这很明显了啊,龙袍我都试过了。”从某方面说,明湛的确是个实诚的。
太子殿下实诚过人的回答让徐叁嘴角狠狠的抽了一抽,抽完之后,徐尚书尽职尽责的劝谏道,“殿下,面子上的事总要做一做的。”
“知道了。”读书人就是事儿多。明湛捏着手里的苹果,咔吧掰两半儿,递给徐尚书半个,示意,“给你吃。”
事实上,武皇帝在史书留下了许多与臣子同衣同食的记录,这也成为武皇帝与臣子君臣相得的一种表现。许多人因此深受感动,徐叁就是其中之一,当然如果他知道太子殿下请他吃苹果的原因是:太子殿下其实不大喜欢吃苹果,但他偶尔也会尝一尝,一个吃不掉,半个又浪费,正好徐叁赶个正着,太子殿下为避免浪费,就分了一半给徐叁。
不过在徐叁眼中,这不仅是半个苹果,更是太子殿下对他剖心以待的标志。
于是,明湛在徐尚书的提醒下,在早朝之上上演了三辞帝位的戏码。因伯侄二人皆演技出众,早有默契,将一班大臣感动的热泪盈眶、颂扬不已。
史书中记载:景帝欲禅位于武帝,武帝辞而不授,如是再三,武帝泣曰,儿臣之德行远逊于父皇,安能居于帝位乎?武帝坚辞不授,厥于昭德殿。
明湛佯作虚弱的给凤景乾抱回宣德殿,坐在床上就开始宽衣解带,凤景乾诧异的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睡觉啊。”明湛已经扔掉外头的袍子,脱了夹棉的裤子,露出两条白白腿,一面扯开被子盖上,一面厚颜无耻道,“我这不是晕了么,御医都说我伤了神,得好生歇着,今天断不能处理政务的,您就让我歇一天吧。我自江南回来,气都没喘匀呢。”说着,他就躺被窝儿里了。
“你可真是个奇葩呀。”凤景乾啧啧两声,青天白日的,真有人有脸钻被窝儿里去,“自高祖皇帝开国至今,咱们老凤家还是头一遭出了你这么个奇葩。”
明湛嘿嘿傻笑,伸出一只胳膊拽凤景乾的袖子,甜言蜜语的央求,“爹,亲爹,你就让我歇一天吧。刚在早朝上我可是使了大力气的,这会儿忽然又没事儿了,岂不惹人生疑么?您想一想,回来有将将一个月了吧,我一天都没休息过。”
“我几十年都没青天白日的钻过被窝儿。”凤景乾笑着刺明湛一句。
这种程度的讽刺对于明湛那完全是清风拂面哪,他咧嘴一笑,贫道,“我哪儿能跟您比呢,要不怎么我管您叫爹呢。”
“混帐话。”凤景乾忍住心里的笑,斥一句,见明湛都闭上眼发出呼声,一副已经睡死过去的无赖样,只得随他,“歇着吧歇着吧,我看你以后登基怎么办?”
见凤景乾转身走,明湛忙说,“给我把帐幔子拉上。”
凤景乾止身回头,挑一挑眉,无比诧异的口吻道,“这人也真怪哪,刚刚还打呼噜呢,这会儿怎么又醒了。若是睡不着,就起来吧。”
床上顿时响起一阵堪比春雷的呼噜声。
凤景乾忍着笑,轻快的走了。
凤景乾不得不承认,他是喜欢明湛这种无赖小子的。克勤克俭了大半辈子,原来自己竟然喜欢无赖,这种认知,叫凤景乾有些难以接受。
坐在宣德殿的接见大臣的书房里,凤景乾听着礼部尚书欧阳恪道,“浙闽总督的折子上说海外一小国听闻我天朝禅位大典。他家国王钦慕天朝文化,自愿称臣,想亲来见礼。”
贱人果然要来!
凤景乾愉悦的心情一扫而光,点头道,“海外小国?这海外小国消息可够灵通的。”
欧阳恪详细的为皇帝陛下解释,道,“浙闽总督李大人说,这小国叫杜若国,孤悬海外,新王即位后听闻天朝富庶强大,久有仰慕之心,遂派使臣前往,将杜若国书送到浙闽总督衙门,以期与我天朝建交。”说着便将杜若国书送了上去。
冯诚接了,转呈凤景乾。
凤景乾翻开,前面是一篇看不明白的蝌蚪一样的文字,据说是杜国的官方文字,后面有着纯正的天朝译文,其中包函了杜若国自谦式的赞美以及对天朝的讴歌,凤景乾略略瞧过,心里吐了一回,脸上展现出一丝满足的愉悦,“难得这些海外小民竟有如此见识,让浙闽总督派五千兵马护送杜若国一行人来帝都参加禅位大典就是。”
欧阳恪大人继续道,“镇南王派了宁国郡主护送王妃前来帝都。”
“嗯。知道了。”
欧阳恪道,“太子殿下要登基为帝,如今镇南王府尚有两位公子,不知镇南王嘱意哪一位做世子?”两个儿子谁都不派,怎么弄个丫头来呢。这是啥规矩啊!
凤景乾不以为然道,“朕禅位后会去云南调养身体,顺便看一看明礼明廉的资质,到时再决定谁做世子比较稳妥。”
欧阳恪心中若有所悟,再禀道,“缅甸越南,西北草原鞑靼可汗都已递交国书,派使臣前来恭贺太子登基。”
凤景乾看向理藩院陈明慧道,“安排好对使臣的接待。”
陈明慧领旨。
明淇是带着杨濯一道来的。
后世学者认为:宁国大长公主在大凤朝的史料中占有不可取代的地位,在男权社会,这非常难得。直至今日,打着男女平等旗号的男权社会里,都很少有男人的成就能够超越宁国大长公主。
驸马在许多时候就是悲催的代名词,尤其是身为光华璀璨的武帝胞姐宁国大长公主的驸马,杨濯一生并未参与权柄的争夺,不过宁国大长公主能在云贵掌权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与这位驸马悲天悯人妙手仁心的德行有着切不可分的联系。
翻开一部医学史时,我们就会知道,宁国驸马在医学界的成就并不逊于宁国大长公主在权柄界的地位。
杨濯见到明湛很高兴,行过礼后,笑眯眯地,“可惜四弟没能去云南喝我与你姐姐的喜酒,我给你带了两坛子,你记得喝每天早晨喝一小杯,里头我放了许多药材,对身体有好处的。”
明湛拉着杨濯咬耳朵,“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吧?”
杨濯点了点头,明湛道,“一会儿我再给你些好的。”
“不行,你姐姐会知道的。”杨濯悄声道,“等什么时候,我过来拿。还有,药铺子的事我还要跟你商量。”
明淇简直无力,当着她的面嘀嘀咕咕,说着这些蠢话,只得冷冷道,“要不,我先出去,等你们说完私房话再进来。”
明湛哈哈笑两声,打趣道,“都大婚的人了,还是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明淇,没有女人味儿的女人不算是女人哦。”
明淇转头问杨濯,“莫非我是男人?”
杨濯拉住明淇的手,好脾气的笑,“四弟再跟我们开玩笑呢。”又对明湛道,“母亲说你先忙登基的事吧,不用回王府看她。”
明湛看了眼明淇,明淇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反正来日方长,何必现在打眼。”
“还不如以前自在。”明湛轻轻叹口气,何玉进门回禀:殿下,万岁请您去宣德殿,杜若国王到了。
明淇还在寻思杜若国是哪个鸟儿国,这样耳生呢。眼尾的余光就见明湛原本还因不能去看望母亲的带着淡淡愁云的脸庞仿佛瞬间明亮起来,眼中的惊喜如同破晓的朝阳,熠熠生辉。
这一刻,眸中的光彩让明湛平凡的脸上具有一种非同凡响的魅力。
在此时,明湛其实并不了解杜若国王到底是哪棵葱,不过,也就是在此时,明淇决定:要交好这位杜若国王。
明淇不是第一天认识明湛,这小子可从来没对哪个人露出这种嘴脸。事实上,明淇与杜若国王的友谊,让她在许多年后都受益匪浅。
甚至阮鸿飞都得感叹一声:凤景南那种贱人,怎么生出这样伶俐的一对儿女的?由可见母系基因对于子女智商的重要性了。
196、番外皇帝难为之三二
俗话说的好: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而凤景乾与阮鸿飞,种种恩怨情仇要追溯到明湛的爷爷——仁帝他老人家的感情生活桃色事件后宫争宠庶子夺嫡,其时跨越两朝三代,中间牺牲无数炮灰,其仇之深其情之远,可谓渊源流长,一时半会儿难以说尽。
明湛这里听说阮鸿飞到了,瞬间惊喜后生怕他皇帝爹跟他家飞飞会迸发出什么爱恨情仇的火花来,对着明淇杨濯端庄肃正的一拱手道,“那个,明淇、姐夫,国事要紧,恕我不能久陪了。”
明淇打量了明湛一眼,从善如流,“那我和你姐夫就先回了,你忙国事去吧。”哼哼,看来这个杜若国王果然有猫腻啊还国事要紧屁的国事
明淇一门心思回去打听杜若国的事儿,倒是杨濯承欢膝下,在丈母娘卫王妃跟前儿,对明湛越发赞赏,“四弟勤于国事,日后定是一代明君。”
话说明湛急匆匆的去了前殿,让他松口气的是他臆想中的刀剑齐鸣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人家兄弟两个正端坐着喝茶呢,彼此有说不出的和气。
还有礼部尚书与理藩院的大人相陪。
“国主的天朝话说的当真流俐。”明明恨的牙根儿痒,凤景乾硬能装出一派和煦,呷口茶笑问,“是早就学过么?”
“不瞒陛下,我素日仰慕天朝文化,母亲专门请了天朝有学问的大儒为我讲习天朝的文字。”阮鸿飞的功力也不比凤景乾差,他谦逊文雅,眼神中透出淡淡的仰慕与喜悦,心里在想,王八羔子,老子现在还要在仇人跟前儿低头
小太监先进门通禀一声,明湛一进去,除了凤景乾之外,坐着的都站起来了。明湛先给凤景乾行礼,亲亲热热的喊了声“父皇”。这一声“父皇”叫阮鸿飞听的暗暗撇嘴,人家亲儿子也没这么谄媚的。
凤景乾笑一声,“你腿脚倒快。”迫不及待了吧?还是怕朕直接把这贱人砍了脑袋?
明湛笑,“儿臣还是头一遭见海外来的人呢,正想瞧瞧与我们天朝有何大不同呢?”
“这怕你要失望了。”凤景乾笑着瞟一眼阮鸿飞,“我看国主的天朝话说的比你都雅致三分,再看国主浑身这气度风华,就知腹有诗书。”
“对了,国主怕是还不认识吧?”凤景乾哈哈一笑,指着明湛道,“这是朕的儿子,也是朕的太子。”
阮鸿飞给凤景乾明嘲暗讽的刺了几句,此时方猫得说一句话,“殿下。”
阮鸿飞身着繁冗华美的礼服,头带着玉冠,俊美的眉目给他这身衣裳装扮一衬,平添三分雍容三分富贵与四分威仪。俗话说,佛要金装人靠衣装,果然没错。阮鸿飞这样的打扮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派头儿,即便是北威侯在他跟前儿,也不敢说一声,你是我那孽障养子——绑架皇上王爷的阮贼吧?
“国主。”明湛看阮鸿飞这身富丽雍容的装扮直出神,肃手道,“国主请坐吧。两位大人也坐。”果然是我家飞飞啊,穿什么都好看,这么花红柳绿的硬能看出几分高雅来,明湛眼睛粘在阮鸿飞身上,一派欢喜道,“我以为海外的人会是红眉毛绿眼睛的呢,国主看起来眉眼与我天朝人仿佛,想来八百年前许是一个祖宗呢。”
凤景乾笑斥,“胡言乱语。”暗暗咬牙,真是前世不休,才会跟这个贱人一个祖宗啊啊啊
明湛难掩眉目间的欢悦,脸上笑的跟朵迎春花儿似的,嘴巴里巴啦巴啦喷个没完,“国主这样斯文知礼的人,我一见就喜欢,说不得是前世的缘份呢。明湛的位子原是在礼部尚书欧阳恪之上,谁知他硬是一屁股坐在了阮鸿飞先前的位子上,阮鸿飞只得退一位,明湛亲热的问,“国主远道而来,路上可还平安?吃食可还习惯?被褥可还舒坦?我们虽从未相识,可自从收到国主国书时起,我与父皇便时时思量国主是何模样性情,如今一见,真是惊为天人。国主你住哪儿呢,现在?”
“好了,明湛。”凤景乾适时的打断明湛的话,笑对阮鸿飞道,“朕这太子颇有几分痴性,让国主见笑了。”
“哪里哪里。”阮鸿飞落落大方的执起明湛的手,却转头对着凤景乾一笑,那一笑的风情简直是没法儿细说,其间种种自得挑衅就不必提了,他嗓音低沉动听,语气恳切至极,让凤景乾十分想出去吐一吐。阮鸿飞一派挚诚道,“太子殿下这样热情友爱,让我瞬间想到天朝的一句话叫‘宾至如归’。我初次来到天朝,看到巍峨的宫殿,繁华的国都,威仪的陛下,其实心内惴惴,担心陛下看不上我这小国之主。如今一见太子殿下,我烦忧尽去。说来,我头一回来帝都,颇喜帝都繁华,且我与太子殿下一见如故,倒是想请太子殿下这东道主带我游一游帝都,看一看天朝,不知陛下可允准否?”
凤景乾眼风一扫,太子殿下已是给贱人迷的七晕八素,一脸跃跃欲试的贱相,凤景乾内心觉得份外丢人,故做大方道,“国主与我儿投缘,最好不过。说句托大的话,国主瞧着还年少,不知年岁几何?”贱人,一把年纪真好对我家孩子下手的
阮鸿飞淡雅一笑,谦道,“今年正好二十八。”
厚颜无耻的将凤景乾噎了一个倒,凤景乾也不是好对付的,喘匀一口气,继而噙着一缕笑道,“国主好生面嫩,朕瞧着国主不过弱冠之貌,却不想已近而立,比朕的太子大了十岁啊”那一脸的吃惊真不像假的,编吧,你就编吧不知羞耻的贱人
明湛在一畔傻乐,“是啊,真瞧不出来。莫不是海外山水好,国主瞧着只比我大个两三岁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