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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栀嘟着嘴悠悠道:“二哥, 做你医生待遇是不是太好了。”
“是啊,我最尊重人才。”
这确实也是跟李家人拉近距离的机会,许轻言便没再推辞。
李桐坐在首位, 他吃得很慢, 不时还品一口黄酒。这个人并不壮硕, 相反还很清瘦,但就是气场十足。许轻言坐在末位, 所以压根没料到李桐会开口跟他说话。
“许医生, 听说你是学霸,在医院也被重点培养, 被我们老二骗来, 心里很不甘吧。”
许轻言看向李桐, 男人不苟言笑的模样确实有点可怕,她斟酌道:“谈不上不甘,二爷开的薪酬好。”
“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哪有做不到的。”李桐也就会跟梁见空开玩笑。
“大哥,你别说的我强抢民女似的。”
“难道不是吗?”
“我再强调下, 许医生真的只是我的医生, 对吧, 许医生。”
梁见空把话锋转到许轻言。
许轻言只好接话:“是。”
李桐一本正经的脸上难得露出戏谑的表情, 但比他更不信的还有李槐。
“不是吧,二哥,你老铁树好不容易开花, 我不相信你这么正人君子。反正姐姐这么好,学习好,气质好, 性格好……”
梁见空不作声,似笑非笑。
许轻言干巴巴地挖着饭, 李槐眨巴眨巴大眼睛:“反正比起三姐这个火药桶……”
“你说什么?”李栀立马揪住他的耳朵,“再说一遍。”
李槐抓住李栀的手腕,拼命喊道:“你们看看,快看看。”
许轻言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发愣,这就像普通人家兄弟姐妹打闹的普通场景,可偏偏这户人家不普通,所以才显得这样的场景格外奇特。
梁见空见许轻言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说:“饱了,我先上去休息。”
他冲许轻言抬了抬下巴,意思很明确,跟我上去。
许轻言放下碗筷,却被李栀拉住:“姐,一会陪我练琴吧。”
许轻言看了看梁见空,梁见空抱臂站在门口,望着自家弟弟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嫌弃道:“都几岁了,还一脸花痴,等我换好药。”
“我一会过来找你。”许轻言对李槐笑道。
可能是她这个笑容格外真心,李槐不由发愣,梁见空恰好看到,眸色微暗。
回到卧房,梁见空靠在沙发上,任由许轻言帮他处理伤口,他偶尔低头看看她,但大多数时候沉默地望着自己的大长腿。
“伤口还是长得不太好,你这两天最好静养,不要乱动,不然到时拆线都拆不了。”
“许医生。”梁见空的声音像是发自胸腔,听着不太真实,“以后你都会在我身边吗?”
许轻言贴胶布的手停了下来,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着梁见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脑子里却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想了半天,她按着自己的理解回答:“医院那边暂时不会去了。”
梁见空瞥向她:“在我身上,可能找不到你要的东西。”
许轻言顿了顿,觉得对话的轨迹有点偏离轨道。
“你知道我要什么?”她蹲得腿麻,干脆坐在地上。
梁见空高深莫测地说:“我们都知道。”
许轻言将剪刀丢回到医用托盘里,金属撞击出一声脆响,冷淡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猜到梁见空心里明白她是委曲求全待在这里,但被他戳破就是另外一回事。
许轻言有一瞬间难堪,但很快想明白,横竖梁见空现在不会要她命,那她也不必害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在我的伤口上多戳两个洞,但你不得不帮我治疗,因为,你也不相信程然。”梁见空撑起半个身子,慢慢整理着毛衣,一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姿态。
许轻言不动声色:“我也不相信你。”
“没关系,我无所谓。但我可以跟你说说我这个版本的故事,想听吗?”梁见空笑得像是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
许轻言心中一动,但转念一想,梁见空突如其来,必定有诈,她谨慎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不就是你想知道的吗?我告诉你,不就不用你费尽心思,每晚睡不好,想着怎么从我口中套话,怎么从我身边人下手,老实说,你真不是这块料。以后你就能安心救死扶伤,少操那些没用的心。”
梁见空说得一本正经,许轻言听得无言以对。
在他眼皮底下,她无处遁形。
“你想说什么?”
“那首先,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什么问题?”
“我本来不想问的,但还是好奇,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哦,沈月初,他究竟是你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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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梁见空口中突然冒出沈月初三个字,许轻言本能地心跳加速。
梁见空观察着许轻言的神色,这个向来喜怒不显的女人,隐隐流露出痛色。
“他……”许轻言垂眼,刚起了个头,竟说不下去。
看得出她情绪有点异样,梁见空想了想,猜测道:“据我了解,他是你同学吧。”
许轻言不愿和梁见空谈论沈月初,这让她有一种亵渎感。
但梁见空却不放过她:“还是发小?好像,他挺喜欢你。”
许轻言面色渐冷,梁见空摊手:“你那个弹琴的朋友说的。”
凌俏?她再三提醒凌俏不要跟梁见空走近,这个姑娘看来是没听她的忠告。
“他喜欢你,然后死了,你想知道他怎么死的,逻辑不通啊。”梁见空在空中画了个问号,“我还是那句话,人死都死了,知道怎么死有意义吗?生生死死,我见得多了,你是个医生,应该见得也不少,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为了一个连男朋友都算不上的同学,你这样的做法,我只能说敬佩。”
“没错,我不喜欢他。”许轻言压着嗓子,猛地抬起头。
梁见空一副了然的模样。
“他对我很重要。”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一般,许轻言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很重。
“我不喜欢他。”她下意识地又重复了一遍,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只有年复一年在心底对自己说,“我用了十年才弄明白,原来我并不喜欢他……我爱他。”
梁见空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就如同突然被风吹皱的湖面,里头清晰的倒影跟着模糊,好一会才慢慢恢复原样。
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直到梁见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淡淡道:“啧啧,可惜,有点晚了。他死了。”
他的凉薄像是锋利的手术刀,在她的大动脉划了个口子,血流如注。
“所以,是你杀了他?”
她也想在他脸上撕开一个口子。
梁见空未能如她所愿,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