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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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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轻言迎上他的视线,过了会,这位二爷神色淡淡:“可惜,在我身上动刀子的人,都不能活命。”

    也就是说,害他的,救他的,都是一个下场,这是什么逻辑!

    这人好狂妄。

    “我知道是谁要害你。”许轻言不能放弃,她要最后一搏,“你不想知道吗?”

    “你会告诉我?”二爷斜眼睨着她。。

    许轻言正色道:“让他们都出去,我只告诉你。”

    话音刚落,从左手边站出一个人,厉声朝她斥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许轻言认出他就是那晚前来营救的男人,好像叫酒哥。

    许轻言面不改色,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二爷,生怕错过他一丝微妙的表情。纵使他这么说,但她心里明白,在这个房间,能让她活命的也只有这个人,她感觉得到。

    二爷还是沉默,就这短短的几秒,令许轻言仿佛在地狱门游走了一回。

    过了会,他突然抬手挥了挥:“都出去。”

    从在场所有人均是不同程度的惊讶,一直站在床边装雕像的豹男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可是,二爷的话就是铁令。

    紧接着,第一个起身离开的,竟是老大,他身边的人也紧随其后。随后,少年面有担心,看了看二爷,又看了看许轻言,默默走出房门。三小姐虽不愿意,但还是嘟着嘴走了。他们的随从也都跟着离开。

    “阿豹,你也是。”

    豹男愣了下,他也要离开?但他不敢反驳,立即应下,快步离开。

    屋里只剩下许轻言和二爷,她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看她。

    清秀的面庞,眼睛内双的弧度很美,眼尾处微微狭长,瞳孔里的光芒,冷静警惕。她的鼻梁挺秀,唇色偏淡,整张脸,衬着齐耳的短发,看起来有点冷。

    有种花叫雪莲,好像挺衬她的。

    二爷没再多看,若无其事地说:“好了,你可以说了。”

    “我说了,你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这二者有必然关系吗?”

    “……我需要一个承诺。”

    “我从不给人承诺。”

    二爷虚虚一笑,许轻言的大脑飞速地转动,强压下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她知道他绝不可能如外表这般人畜无害。

    究竟是选择威胁还是求饶?短短几秒内,许轻言做下了一个不是死便是活的重大决定。

    “你说……碰过你身体的人都活不过,我猜这其中的原因应该和你做过的植皮手术有关吧。”

    话说出口就没有回头路,许轻言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几乎要破膛而出。

    床上的人眉头都没皱一下,完全不为所动,他摸了摸下巴,竟是笑道:“许医生,你比之前的人都懂得怎么取悦我。”

    一时间,许轻言额上的冷汗滑落至下颚,轻轻滴在深棕的地板上,化成一点水印,转眼无影无踪。

    取悦?她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二爷轻松地说:“他们不是跪地求饶就是痛哭流涕,太无趣了。你倒是挺有意思,好吧,今天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是,”他换了个坐姿,淡淡道,“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许轻言的大脑空档一拍,似是不敢相信突如其来的转折。

    “怎么,不愿意?”二爷掀起眼皮打量她。

    许轻言如梦初醒:“愿意。”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她太胆小,而是经历了生死一线之后,重获新生的巨大惊喜带来控制不住的激动。

    许轻言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想知道相机的下落?”

    二爷不以为然地说:“我已经派人找到了。”

    许轻言震惊,这个人心思缜密到何种地步,她自以为是的筹码原来是废子,思及此,许轻言后怕不已,她还真是幸运。

    豹男走进来,二爷轻声吩咐了几句,他的神色立即变了,眼神不由自主地朝许轻言看去。而后,他点点头,道了声明白,随即走到许轻言面前,说:“许医生,请跟我走。”

    许轻言的腿脚早已麻木,大惊大骇之后,全身软绵绵的,差点踉跄摔倒,她咬牙走到门口。

    二爷突然叫住她:“许医生。”

    “你答应放我一马的。”

    许轻言猛地顿住脚步,靠在门边,不敢回头,生怕这个男人此时后悔。

    二爷看着她紧绷的背影,笑道:“不要紧张,我只不过想说谢谢。”

    “不用。”

    许轻言飞快回道。

    看到许轻言被阿豹送出大门,三小姐李栀一脸意外,忙跑回房,问:“二哥,你放了那个女人?”

    “嗯。”

    确认后,李栀更是震惊:“为什么?相机不也找到了吗,她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梁见空慢慢躺下身,闭眼,已然是拒绝回答的意思。

    “姐,走吧,二哥大伤初愈,需要休息。”

    老幺李槐使了个眼色,拉着不满的李栀离开。

    李栀还是想不通,她跑去问李桐:“大哥,二哥为什么会放了那个女人?”

    李桐正在喂鱼,鱼缸的玻璃面映出他不苟言笑的脸,他不紧不慢地说:“你二哥有自己的判断,他做的决定是不会变的。”

    李栀眯眼:“我觉得有蹊跷。”

    李槐推了她一把:“你不就是怀疑二哥看上许医生了么。”

    李栀恼怒道:“说什么呢,我就是看她那副装镇定的样子不爽。”

    “你什么心态,我倒是觉得难得一见,这女人很有气度。”

    姐弟俩互怼得欢快,大哥继续喂着鱼儿,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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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豹男亲自驾车载许轻言离开,和来时一样,她被蒙上了眼罩,一路上气氛压抑得难受,两人都没说话。

    许轻言直到现在还是冷汗一阵阵冒,枪火之下她尚且来不及惊恐,但在那个男人面前,她是害怕的。他像是特意给她威压,要压得她喘不过气,哪怕现在早已远离他的视线,她还是觉得心中发冷。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

    “到了。”

    豹男替她摘下眼罩,许轻言望向窗外,马路对面就是她家。

    看来他们查过她了。

    “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你们不会再来找我了吧?”

    她需要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答案。

    “不会。”阿豹沉默片刻,黑漆漆的眼睛正视许轻言,面前这个女人虽然面色苍白,但神色平稳,她不是不害怕,只是比别人控制得更好,从她拿手术刀时便可看出,一双手,丝毫不见抖动。哪怕是见识到李家大佬们,再恐惧,也未露出怯意,仅凭这点,阿豹是佩服的。

    他又说:“许医生,二爷会放过你这一次,没有下一次,从现在起忘记一切,这对你是最好的选择。”

    许轻言点点头,她默默地下车。空气黏潮,好像刚下过雨,许轻言不禁抱紧双臂,快步走回家中。她知道后面的人还在盯着她,她不能回头。

    许轻言刚进家门,对着黑暗,愣愣地站了一会。几分钟后,她跑进卧室,倒在床上,用薄被蒋全身裹起来,蜷着身子,把头埋在一团被子中,这几天发生的种种在脑中胡乱冲撞,好像只要睡一觉,就能把这一切当做噩梦赶跑。

    把许轻言叫醒的是震天响的敲门声,她慢慢把头从被窝里探出来,缓了好一会才认清这里是自己家,而不是那间密不透风的地下室。许轻言不由苦笑,回到正常生活反倒让她有点不适应了。

    门外的人边敲门边大喊:“许轻言,你在不在?”

    许轻言一愣,立即要跑去开门,可低头一看,自己这身衣服还残留着血迹,摸爬滚打,追杀枪战,早已又脏又臭,更别提她现在蓬头垢面的模样了。她立马换了套居家服,理了理头发,戴上眼镜,稍微遮挡下毫无气色的脸。

    曹劲正要砸门的手停在空中,终于松了口气:“你妈跟我说你失联了,原来在家里睡觉。手机没电了吗?”

    “嗯,自动关机了。”她刚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曹劲蹙眉,打量了她一番:“脸色这么差,旅游一趟这么累吗?你是被打劫了吗?”

    曹劲打趣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曹劲是刑警,许轻言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告诉这位老朋友她这几天的遭遇,她想要寻求警察的帮助。

    但是,那个男人冷然的脸一闪而过。

    许轻言说出口的话变成了:“我没事,就是路途颠簸了点,我要洗澡了,一会还要去医院,你先回去忙吧,不好意思,害你跑一趟。”

    “等一下,”曹劲果然眼尖,他握住许轻言的手腕,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这是什么血迹?”

    这不是许轻言的血,是那个二爷的,许轻言淡定地说:“没事,之前回来的路上擦破了点皮。”

    曹劲斟酌了一会,看她不像撒谎,点点头:“行,记得明晚回家吃饭。”

    “不了。”

    “你这是何必呢。”

    “再见。”

    许轻言冷着脸关门,门外曹劲又叫唤了几声,最终作罢。

    自从那件事后,她和家里就闹翻了,也没有按照家里的要求继续就读音乐学院,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投报了医学专业。

    许轻言在浴室里洗了整整两小时才把自己收拾干净,她看着那一堆发臭的脏衣服,毫不犹豫地卷进纸袋子,出门时丢进了垃圾桶。

    许轻言重新步入正常生活的轨道,同事问她旅游见闻,她云淡风轻地把照片分享给大家看。

    一如既往地看诊,巡房,开会,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好像这样就能忘记那黑色的几天。

    可是,不知为何,许轻言依然记得每一个细节,包括那个男人身上疤痕的纹路。

    如果黑色的世界是那样的,如果他还活着,是不是也在这样诡谲的世界里摸爬滚打?

    她曾经问他,为什么要走那样一条路,过了今天不知有没有明天,谁知他放声笑言,人生有很多条路,他想走得不一样点,他没什么本事,想要出人头地,只有一搏。

    恐怕他们都没想到,他走的是条死路。

    “许医生?”

    许轻言猛地抽回思绪,她真是昏了头,竟在上班时间走神。

    “不好意思,什么事?”许轻言抬头问前台护士。

    “有位病人想要加号。”

    许轻言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下午吧。”

    “那位病人不肯,说是胃疼得厉害,非要现在看。”

    许轻言愣了愣,立即说:“给他加个号。”

    上午最后的病人走进来时,许轻言正在梳理早上的病历,听到声音,只淡淡地说:“请坐。胃痛?”

    “嗯。痛了一上午。”

    “只有今天?之前痛过吗?”

    “有,持续了三四天。”

    “有胃病史吗?”

    许轻言翻看他的病历,适时抬头,她全身的血液刹那间从脚底冲到头顶,眼前一片恍惚,素来平静的面庞因为突如其来的激动而泛起阵阵潮红。

    这绝不可能。

    沈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