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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君归闲竟也笑了出来,如冰解冻,万物回春一般令人倾心:“小紫,这几日辛苦你了。”
谢紫随意摆摆手,也未行什么大礼:“辛苦的人是你吧。我听说你这段时日一直守着他。”
君归闲只是笑,眼中却是一片苍冷:“我没想到他宁愿死也不想呆在我身边。”
谢紫安慰道:“师兄,他也许只是没想通而已。”
“也许吧。小紫,你连夜赶回,怕也累得不轻了,回将军府吧。”
谢紫笑笑,转身而去。
君归闲看着谢紫格外潇洒的背影,不禁有几分羡慕。
他也希望自己能像谢紫这小师弟一般快活逍遥,但是无论他如何狠下决心,都离不开那个人。
夜色如墨,晚风似水。
君归闲猛然抬眼,眼中威严如江山之主,君临九天:“告诉暗门的人,一定要查清楚这毒药是谁给陛下的。”
暗处角落忽然出现一道淡淡的黑影。
“诺。”虚无飘渺的一声散去,好似从未有人说过这句话一般。
谢紫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早已过了宵禁的时候。
但是他的父亲自然明白儿子在宫中当得什么差,并没有责骂,只是淡淡看他一眼。
谢紫摸摸鼻子,露出个明丽的笑,他这父亲不善言语,却是个护犊情深的人:“我回来了。”端坐上首,儒雅端肃的谢书面色柔和些许:“还没用晚膳吧?你娘给你留了夜宵。”
“是桃花红豆羹吗?”谢紫问道了一股淡淡的桃花香,不由有些狡黠地问道。
谢书轻弹他额头,言笑间也带了几分温情:“就你鼻子灵。”
桃花红豆羹是谢紫最喜爱的吃食,他曾笑说桃花为多情,红豆是相思,从此桃花红豆羹在京城扬了名气。
不少酒楼更是专门设了一道桃花红豆羹做招牌菜,还将谢紫随口一说的那句“桃花为多情,红豆是相思”命书法大家写在墙上。
其实谢紫自己也算不得是多有权势。
只是这出了名的京城紫衣郎,却是闺阁女儿的梦中郎君。
又有师兄为摄政王,深得其倚重,就算现在还未取得功名,更没有立下战功,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日后这位紫衣郎的运势定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只要,摄政王在。
“小皇帝怎么样了?”谢书忽然问道。
谢紫挠挠头,眉眼间颇有几分不屑与阴厉:“没死得成。”
谢书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谢紫却有些不痛快,但有些话,毕竟不能放在台面上说。谢书自然是了解谢紫的,不由劝道:“我知道你看他多有些不顺眼,但是毕竟王爷是真将他放在心上,你总不忍让你师兄伤心。”
谢紫冷哼:“正是为了师兄,所以才更讨厌他。”
谢书淡笑,看着谢紫有些愤愤地用完夜宵。
许是因为桃花红豆羹太甜的缘故,谢紫的面色也渐渐和缓了,眼角眉梢都带了温软笑意:“我在江南时,遇到一个人,很有趣。”
谢书不由有些意外:“是怎样的人?”
谢紫唇角微勾,眼中流光明灭:“之前从未相见的故人。”
夜色中,谢紫眼中烟水霞色,若流连的云,淡淡飘逝,唇边笑意,微微带些诡异,又添了些许慨叹与叵测。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开始了
☆、佛法缘尘
佛曰:成住坏空。人生短长、并无别事。
大雄宝殿上,香火不断。
金身佛像垂下疏离与冷漠的目光,并非不仁慈,只是尘世之人爱恨倾扎,已看得太多。
穿着白色僧衣的僧人眉眼沉静,不咸不淡,敲着木鱼。
他已是将近四十,只是眉眼温文,气质淡和,看上去像是世外之人。
不过,入了佛门,也许已是世外人了。
门外桃花繁盛,本该妖娆的花开在佛寺,却变得静美。
一个小沙弥经过门前,对着白衣僧人静静一礼,方才道:“缘尘大师,寺外有人求见。”
白衣僧人手中木鱼一顿,他缓缓站起,一身白色袈裟,在日光下微微流转着宁静的华光,清淡的模样如殿中神佛,面色温和,却也疏离:“引我去见吧。”
小沙弥轻轻颔首,眼神幽深而平静,缘尘缓步走过庭院,对着立在院中的人静静一礼。
“这位施主,不知找贫僧有何要事?”
缘尘清淡的模样,一双眼中,无波无浪。
从梨花树下缓缓走出一个男人,褐色长衫,形容瘦削,面色十分疲惫,但是一双如剑的眉却带着桀骜的气息,深色的眼瞳沉凝着,整个人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能吹毛断发。
即使现在有些落拓和狼狈,但男人仍然显得十分危险。
“这,玉佩,你总该认得。”男人咬牙将一枚死死攥着的玉佩拎到缘尘面前,不知为何,被晒成麦色的皮肤却有些发白,指尖也是惨白一片。
在日光下,玉佩流转着温润的光,十分精细的雕工,又是上好的翡翠料子,通透润泽。
缘尘原本平静无波的目光看到这玉佩猛地起了波澜,虽然顷刻覆灭,但已是不寻常。
“你……”缘尘的口气有些犹疑不定。
男人笑了笑,似乎是舒了口气的样子,转眼便摔倒在地。待小沙弥将他扶起时,缘尘才发觉男人已经昏了过去。
佛门自然以慈悲为怀,就算此人是一路人,也仍会施以援手,更何况。
是一故人。
心中暗自称一声妄孽,缘尘缓缓敛目道:“将这位施主扶进禅房吧。”
小沙弥镇定地颔首,又看了看这个男人,才发觉他一直死死按着腹部,而手掌上,已渐渐有了血痕。看来是受了重伤。
血气飘散在本该清幽的佛寺之中,随即又被梨花香掩盖。
缘尘看着玉佩,不由有些恍惚。
就好似那些已断绝之事,又重新回溯而来。
杜鹃鸟啼了声声,只唤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呵。
男人睁开眼的时候,缘尘淡然地说道:“施主,你受了重伤,我已领了大夫前来问过,略作了包扎,施主这几日还是在寺中静养吧。”
男人怀着一种似乎是嘲讽,又似乎是慨叹的目光看着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面目沉静的僧人,然后,男人冷哼一声:“原来你长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