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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字元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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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院又多住了三天,没什么大毛病,凌颂被家里人赶着出院。

    毕竟高三了,多耽误一天学习都是麻烦事。

    他和温元初一起返校的第一天,恰逢整个高三年级的集体动员大会。

    校长和教导主任轮番上台演讲,慷慨激昂地激励大家把握住最后一年的时间,争取让成绩更上一层楼。

    凌颂听得昏昏欲睡,小声问温元初:“上回叫你们排名靠前的来单独开会,说了什么?”

    “考上最好的那两所大学,有现金奖励。”

    哦,真现实。

    凌颂撇嘴。

    他也想考,前几天堂叔还跟他说让他想学考古就考P大,但是他现在这个成绩吧,考P大还差得远了。

    哪怕从前的记忆回来,也不代表他的成绩就能突飞猛进。

    说来丢人,他以前也就年级三百多名的水平。

    凌颂很失望地发现,他其实不是天才。

    能在短时间内学完小学到高二的全部课程,是潜意识里对从前学过的知识有印象而已。

    同样是人,他和温元初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话又说出来,高一升高二文理分科时,他本来是想学文科的,他的文科成绩远好于理科。

    最后进理科班,单纯是为了追温元初,还死皮赖脸跟他做了同桌。

    好在现在确实追上了,也不算太亏。

    在爱情和学习方面,他至少兼顾了一方,现在还能靠爱情拉动学习。

    勉强还过得去。

    正胡思乱想间,主席台上的教导主任忽然点了他和温元初的名字。

    凌颂一愣,就听教导主任毫不吝啬一顿夸奖,极力赞美起他们见义勇为、舍己为人的高尚行为。

    他俩被请上台,众目睽睽下接过教导主任颁发的奖状。

    凌颂呵。

    他还从没见过教导主任对他笑得这么和蔼可亲。

    话筒伸到面前,让他们发言。

    温元初接过先说。

    伟光正的套话说出口,他半点不脸红。

    凌颂忽然发现,温元初这人,在人前还挺会装的。

    轮到他自己,凌颂想了想,说:“我当时其实没想太多,看到有人落水就去救了,我就是个帮倒忙的,主要还是靠温元初救了我们,温元初他真的很好很厉害,什么都会,多亏有他,大家向他学习就够了。”

    所有人:“……”

    这叫什么,抓紧一切场合和时机秀恩爱?

    动员大会结束,学生们继续平平无奇、单调枯燥的高三生涯。

    每天除了排得满当当的课,还要上晚自习,从七点到九点半,不带叫人喘气的。

    周六也得补课一整天,每周只有周天放假。

    温元初和凌颂的一对一补课,也只剩下周天这一天。

    凌颂十分郁闷,三天没来,落下的试卷和习题能把他埋了,他还都得补上。

    他趴到桌子上,动都不想动。

    “喂,温元初。”

    凌颂侧过头,正想和温元初发发牢骚,却发现温元初手里正在做的习题册,好像跟别人的不大一样。

    于是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看不大懂:“你这做的是什么?怎么题目这么偏这么难?”

    温元初掀起封面给他看,竟然是竞赛题。

    “你今年也要参加竞赛啊?”

    “嗯,数学、物理都报了名,我想直接保送。”

    凌颂很意外:“之前不是说想自己考的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温元初看他一眼,说:“如果确定了保送,之后半年我不用再上课,可以一门心思帮你提高成绩,你不是也说想考P大?”

    凌颂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随口这么一提,这人竟然当真了?

    就他这成绩,下辈子都没可能考P大吧?

    帮我提高成绩,你还不如帮我去高考呢……

    温元初淡道:“最后一年努力一点,还是有希望的,考古系分数低,可以冲一冲。”

    “……那我也得再冲个一百来分。”

    “你要是信我,听我的话,说不定能行。”

    凌颂顿时乐了:“元初弟弟、元初爸爸,我当然信你了,你说行,那肯定行!”

    温元初点头:“嗯。”

    前座的张扬听到他们说的话,回头问凌颂:“闺女,你打算考P大学考古啊?”

    “你有意见?”

    “噗。”

    张扬忍着笑:“没、没,你加油,你俩携手上P大,蛮好的。”

    凌颂挥手赶苍蝇:“知道你看不起我,你等着,爸爸一定打你脸。”

    “切。”

    凌颂燃起斗志,再不唉声叹气了,坐直身撸高袖子,打开习题册。

    温元初都说能行,他一定能考上。

    他非得叫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不可!

    九月初,温元初参加数学、物理竞赛初赛。

    他高二就已经拿过数竞省一和物竞省二,学校对他期望很大,这段时间他白天上课刷竞赛题,晚自习参加学校的竞赛辅导班,水平又提高了不少。

    初赛那天是周日,数学物理安排在同一天,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地点在另一个区的学校。

    凌颂陪着温元初一起过去。

    好不容易一天休息,他也没睡懒觉,七点不到就爬起床,和温元初一块出门。

    温元初说让他在家休息,凌颂不肯。

    “我必须得去,我是你的福星。”

    温父叫了司机开车送他们过去,凌颂哈欠连天,一上车就倒到了温元初肩膀上。

    温元初握住他一只手,无奈问:“我进去考试,一整天的时间,你准备做什么?”

    “找个能睡觉的地方睡觉。”

    “……在家睡不好吗?”

    “不好,怕你在考场上太想我。”

    温元初:“……”

    八点半,到达考试地点,又在门口等了十分钟,考场开始放人。

    凌颂帮温元初把考试要用的工具和准考证、身份证都检查了一遍,最后笑嘻嘻地和他说:“温元初你加油啊,我可等着你保送之后带我一起飞的。”

    温元初提醒他:“别到处乱跑,前面街有间大商场,你去里头玩等我。”

    “嗯嗯,知道。”

    目送温元初走进考场,凌颂终于也体会了一把老父亲操心崽的心情。

    一直到打铃关了校门,门口聚集的送考家长们陆续散了,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去商场的路上,路过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凌颂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上回温元初生日,他定的情趣酒店似乎就在这里?

    结果他那些计划全部泡汤不说,酒店定金也没能要回来,那个生日倒真过得是毕生难忘了。

    想想就不甘心。

    现在他们上高三了,更没时间风花雪月,……他的处男身还不知道哪天能破。

    商场里也没什么好逛的,里头有间书吧,凌颂进去,随手挑了本小说,找了个舒服的懒人沙发,坐下一边翻小说一边打瞌睡。

    梦里和温元初大战三百回合。

    温元初过来时,凌颂书盖在脸上,已然睡得无知无觉、昏天黑地。

    凌颂一个激灵醒来,看到坐在身边正看他的温元初,愣了三秒。

    赶紧擦了擦嘴角:“你考完了?几点了?”

    “十二点多了。”

    凌颂一看手表,……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温元初指了指临街的落地大玻璃窗,他刚从外头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凌颂在这呼呼大睡。

    呃。

    凌颂有点尴尬,他睡得如此不雅,岂不是过路的都看到了?

    温元初把他从沙发里拉起来:“去吃饭。”

    在商场里随便挑了间餐厅进去坐下,温元初点菜,凌颂憋不住地问他早上物理考得怎么样,能不能拿到名次。

    温元初喝了一口水,说:“应该没什么问题,挺容易的。”

    凌颂就喜欢他说这话时自信的语气:“如果能拿到省一前面的名次,那这次你得去参加省队集训吧?你去呗,不用管我了。”

    “……你自己好好念书,别放松了。”

    “放心放心。”

    但温元初对他一万个不放心。

    不过看凌颂这么高兴,懒得说了。

    吃完东西离下午考试开始还有一会儿时间,他们又回去那个书吧,凌颂玩手机,温元初坐一旁翻书。

    微信里有温宴发来的消息,凌颂顺手点开。

    温宴:周末跟元初出去玩了吗?

    凌颂:没有,他今天参加竞赛,我陪他一起,在考点外等他。

    温宴:你也不嫌无聊,对了,我发现了个好玩的事情。

    凌颂:???

    那头扔了张照片过来,竟然是温家的族谱。

    这个凌颂倒是听温元初说过,他们家是少数还有族谱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的老祖宗,族谱每十年修一次,由他小爷爷一家负责。

    温宴:最近家里修族谱,我顺便把之前的都翻了翻,永安朝的摄政王温彻,也是我家老祖宗,他原来还有个字。

    温宴又扔过来一张照片。

    泛黄的族谱上用毛笔字记载了温彻的姓名、生卒年和人物志。

    第一句便写着,温彻,字元初。

    凌颂愕然。

    温宴:元初这小子的名原来是那位摄政王的字,你又跟永安帝一个名,你俩还挺有缘的。

    后面堂叔又说了什么,凌颂都没再看进去,他愣在那里,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温元初抬眼,看到他这副模样,蹙眉喊他:“凌颂?”

    凌颂浑浑噩噩地看过去,喉咙滚了滚,话到嘴边,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你怎么了?”

    温元初疑惑看着他,凌颂倏然回神:“没、没什么。”

    他低了头,赶紧摁黑手机屏幕。

    “时间到了,我送你去考场吧。”

    他俩一起走回考场,凌颂一路上都没吭声,温元初察觉出他的异样,欲言又止。

    到了学校外,凌颂低着头小声说:“到了,你进去吧。”

    温元初没动,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凌颂依旧是这三个字,顿了一下,终究没忍住问,“温元初,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温元初的眸光稍滞,说:“我爸。”

    “……噢。”

    凌颂想,应该是他多心了。

    他哥的名字不也和从前一样吗?说不定,只是巧合而已。

    强压下心头本能的不安,凌颂抬眼,冲温元初挤出笑,又一次说:“你进去吧。”

    “你……”

    “没事了,你赶紧进去,别磨蹭了。”

    将温元初推到进门处,凌颂后退两步,冲他挥手:“快、快,进去。”

    温元初犹犹豫豫地往里走,几次回头看他。

    凌颂突然又怎么了?为什么问他的名字?

    ……他发现什么了吗?

    凌颂心乱如麻,虽然试图安慰自己只是巧合,可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不得太平。

    他回去书吧继续等温元初。

    翻遍了书吧里所有历史类书籍,都找不到丁点相关资料。

    用手机上网查,也毫无头绪。

    摄政王什么时候多了个字,为什么他不知道?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

    凌颂蹲到地上,头埋在双膝间,又一次试图说服自己。

    不要想了,是你这个笨蛋想多了,自己吓自己。

    他闭上眼,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却是温彻看向他,那双总是冰冷无情的眼睛。

    元初、元初、温元初……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凌颂掐紧手心。

    温元初不会骗他,他不信,肯定只是巧合而已。

    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