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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塔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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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

    我把脑袋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然后把被打湿的雪白的枕头掉了个个儿。

    我怎么又哭了。

    顾莞莞,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躺在床上不知道翻来覆去了多久,直到我听见房门轻响,然后就是我爸的敲门声,“咚咚咚咚”,四下,这是他的习惯。

    我决定装睡。

    他推门进来,带着微弱的酒气,接着他跑去厕所漱口刷牙,收拾了收拾。然后进来,在我床沿上坐了下来。

    我背对着他,张开眼睛。

    “爸爸对不起你。”

    这是开场白。

    “莞莞啊,明天我想带你去见个人。”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去。”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你说。”

    “我希望你原谅她。可我又不希望你知道真相。”

    “我怕你会怪我。”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爸爸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受不了怎么办……”

    “我……算了。反正你听不到。”

    “睡吧,我不打扰你了,又开学了,好好吃饭,住宿了好好跟人家交往,别起冲突。不要拘束,多交朋友。”

    “爸爸发誓,咱们以后再也不搬家了。”

    他起身,把身影藏在门锁轻叩的声音之后。

    开学第一天,天清气朗,惠风和畅。

    收拾心情,整装待发。

    刚要起身,门就开始“笃笃笃”地响,我爸开门把李明朗迎进来:“这么早啊,明朗。”

    李明朗笑得阳光灿烂:“开学第一天嘛,积极点儿。哎,莞莞呐?”

    我爸说:“里屋儿呢。”

    我走出门,顺便把书包背上,然后上了锁,我爸指指餐桌:“去把早餐吃了,哎,那杯牛奶必须喝完啊,现在正长身体呢。”

    我走到餐桌前端起牛奶,很豪迈地一饮而尽,顺手拿起纸巾擦擦嘴,拽了片儿面包跟李明朗说:“走吧。”

    我爸刚想责问我为什么不好好儿吃饭,就听见李明朗问:“你不再多吃点儿?”

    我含着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地回答:“中午去学校尝尝你说的好的。”

    我爸和李明朗对视一眼,都笑了,我爸罕见的开心,说:“好,留着肚子吃他一顿!”

    李明朗“嗨”了一声:“有什么好吃的,我才吃了一年就腻了,现在觉得好吃,过段日子你就想家里的菜了。”

    我不理他,整了整领子走出门。

    李明朗在后面不停地“哎”,我低着头直直地往前走。

    到了学校,我止步不前,李明朗终于赶上来,气喘吁吁地说:“你以前是不是学校马拉松队的,跑这么快,是不是女的?”

    我回头,没好气地说:“不是,我是男的。”

    他狡黠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是男的就跟我回男生宿舍。”

    我白他一眼。

    开学第一天阵仗真不小,学校门口乌泱乌泱的全是搬着铺盖的,其实学校统一发了一套蓝色的床单被褥枕头,可是这些金贵的新生们显然不领情,被子全从家里带,我嫌麻烦根本没让我爸来,生活用品打算直接从学校的超市买。

    校门口早就被挤得水泄不通,学校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一早就让保安严格把门儿,除学生外的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校,苦了那些想享三年福的少爷闺秀,只好自己一个人一趟趟地进进出出拿东西。

    我突然觉得,这个学校真的是太太太太明智了。

    宿舍前贴着名单,是谁几班几宿舍几号床写得清清楚楚,我到了宿舍就和李明朗道了别,他站在女生宿舍门口朝站在台阶上的我喊:“我帮你搬铺吧!”

    我赶紧摇头。

    他笑,仰着脖子喊:“顾莞莞,晚上放学我等着你!”

    引得一众少女争相观看,我点点头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然后找到自己宿舍号,从宿舍管理员的屋子里搬了铺盖上了楼。从一楼的平台往下看,李明朗还没走。

    我停了几秒,继续上楼。

    一中的宿舍制是两种,普通的和略微高级一点的,其实设备结构什么的区别不大,主要是人数,高三级部和那些喜欢清静不爱热闹只想好好学习的高一高二学生实行四人制,也就是说一个宿舍有四个人,其他的为八人制。

    其实我希望热闹一点,但我爸问我想住哪种的时候,我还是选择了四个人的宿舍。

    我们宿舍在三楼,四张床,没有上下铺之分,昨天和李明朗来的时候我已经进来看过了,空间比八人制的看上去大一点,但八人的宿舍比我们大。我搬着铺盖到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有人已经来了。

    我看见一个很标致的小美女,生的玲珑有致,长相甜美,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一身我不认识但一看就是名牌的名牌,如果说我们家算是有钱,那她家估计就是十分有钱了。

    她帮我把铺盖放在床上,甜甜一笑,伸出一只手道:“你好,我叫秦臻,我在一号床。”

    她这一笑十分惊艳,让我感觉既亲切又眼熟,可我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她。我看着她悬在半空的手,有点儿受宠若惊又底气不足的感觉。

    她见我犹豫半天,没有跟她握手的意图,桀然一笑:“你叫什么?”

    我简洁自报了家门,刚说完,只听一阵“天啊天啊”的呼喊,我和秦臻不约而同的往门口看,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抱着厚厚的被子费力地走进来,扑腾把怀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看见我们,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咧开嘴一笑,两颊有微微的婴儿肥,笑嘻嘻地说:“以后就是舍友啦,我不喜欢客套,我叫孟夏,就是老搬家的那个孟子的孟,大夏天儿的夏!”

    “相逢即是有缘!”孟夏把我们拉到她床上坐下,在她提进来的鼓鼓的包里翻了半天,“来来来,我先给你们占个卜,我信塔罗牌。”

    秦臻显然对这种喜闻乐见却鲜有精通者的玩意儿很中意,脸上带着兴致盎然的神采,乖乖坐下来。

    我同样是第一次见会玩塔罗牌的人。小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看《魔卡少女樱》,那时候我家有个地下室,我就一天三次地往里跑,特别期待自己也能找出一本儿古书来,然后跑出一个四不像的可爱生物,带领我踏上一段收服库洛牌的奇妙旅程。

    那时我还给自己起了个特拉风的名字——

    叫月城雪狗。

    果然,小时的我就有了做外协会长的天赋。

    因为这个“雅”号,我被小朋友们笑了整整三个星期。

    月城雪狗……如果雪兔知道了,一定会气的从电视里钻出来。

    狗与兔真真儿不可同日而语。

    谁没个新学小生年少轻狂嘛。

    那是五岁之前的事了。

    她把一副画着奇怪花纹的牌往桌上一拍,歪着头问秦臻:“那个,你叫什么啊?”

    秦臻展颜:“我是秦臻,秦始皇的秦,渐臻佳境的臻。”

    只见孟夏霎时凝神,全然没有了刚刚的轻松愉悦,闭上眼睛沉思许久,再缓缓睁开,几次切牌之后,娴熟地把一沓纸牌摊在床板上,示意秦臻抽牌。

    秦臻稍作犹豫,从大约中间位置取了一张。

    孟夏把那张牌举到和眼睛齐平的位置,瞪着一双灵动的眼睛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又把牌放回去,眯着眼睛笑的很微妙。

    她又看向我,重新洗牌后,说:“你也来一张啊。”

    我随便抽了一张,放在她手里。

    她看了看,不笑了,有些惊奇地望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个表情,我不会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吧。

    孟夏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老学究似的说:“刚刚你们抽的是塔罗牌里的二十二张大阿卡那牌。这二十二张牌基本可以看出你人生的大体走向,总体是好是坏是福是祸。要想单单预知某一件事的答案,就要用剩下的五十六张。但是吧……我现在火候还没到,如果你们真的感兴趣,可以找我师傅……”

    她脸颊红扑扑的,提起“师傅”,脸上带着满满的神秘感和不可抑制的崇拜,然后她回神,摆摆手道:“好啦,我现在先帮你们解一下。”

    她把刚刚秦臻抽到的牌找出来,指了指说:“秦臻抽到的是这张,是正位的皇后。这个牌正位是很好的,嗯……我也不多解释那些规则,太复杂。这张牌代表着‘丰收’,家庭圆满生活无忧,美貌、幸福、成功……总之,你的人生挺美好。”

    孟夏看了看我抽出的那张,皱皱眉:“这个,是月亮。”

    她把牌放在我面前:“你看,一只狗和一头狼朝着月亮嘶吼,河里有一只龙虾,龙虾的目的是沿着一条小径走过去,但要经过狼和狗。它必须克服恐惧。”

    “你在恐惧着什么……嗯?”孟夏突然把脸凑到我眼前,神情肃穆。

    “我……”我尽力掩饰我的慌乱。

    我在恐惧着什么。

    “好啦!孟夏,你吓人家干嘛?”秦臻把她拉开。

    转而微笑着对我说:“你啊,别理她,她会什么塔罗牌啊,买来玩儿而已。”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认识?”

    孟夏露出恶作剧得逞后的狡黠微笑:“嘿嘿,莞莞对不起,吓着你了。”

    秦臻解释:“我和孟夏从小一起长大,她啊,调皮捣蛋,我是迫于无奈才和她同流合污的。”

    “放心,我这个人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偶尔耍点儿小把戏玩玩儿而已,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要是有谁欺负你,告诉我!别看我长得又矮又瘦,我力气大着呢!”

    说着,孟夏把胳膊支成九十度,秀了秀她不存在的肌肉。

    她朝我笑着。